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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开!”越身而过,不再多看他一眼。萧家的人,现在谁也不想见到,一刻也不想!
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滴眼泪,生命有如雪地上,一朵凄艳的梅花,饮雪而绽放,盛开而凋谢。
茫然看着天空吐息烟雾,闭上眼睛还能看到他微笑的样子,仰面坐靠在梅树下,拥着大雪入睡。
痴痴地想,就这样吧,就让这场雪带我去你身边吧,子都。
来世,咱们谁也不欠谁。
※※※
再睁开眼,已回到自己的闺房,昏黄的烛火,对上在劫憔悴的面容。
我无力阖眼,“上辈子是欠了你的,所以死都不放我离开是吗?”
他握住我的手,放在胸口,“阿姐,你的手好凉,就跟我的心一样。”
我无声流泪,“你知道吗,他本来可以活下去的,是我害死他的,欠他一条命,我还给他……”
在劫捧住我的脸,被我狠狠撇开,“你为什么不让我死!”他又发狠地扳回我的脸用力地贴在自己的胸膛,第一次如此强势蛮横不容拒绝,我惊住了,巨雷般的心跳几欲震聋耳膜。
他沉沉道:“请阿姐千万保重身体,不要太过悲伤,以腹中孩子为重。”
我惊愕抽气,微微抽动的手覆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孩子……”
在劫说:“大夫说已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那一刻,我觉得有股灼热的力量涌遍全身,是对于生命的坚持。
随即惊慌的抓着他的衣袖,急问:“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除了姹紫和嫣红,便只有我和天赐了。”
“那个为我把脉的大夫呢?”
在劫拥着我,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静静道:“放心,他永远也开不了口了。”
“在劫,你……”在他眼中看到了血腥,我已明白话中的意思。明知他这么做是对的,萧家和司空家的人若是知道了,是断然不会让这孩子活下去,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密,才能让我和孩子不受伤害。但内心的悲痛如此撕裂,我扬手狠狠打了他一个巴掌,“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怎么可以为我弄脏你自己的手!”
他别着脸,轻声道:“早就已经脏了,阿姐……”
回头看我,平和的面容半边隐在阴影里,俊美得让人害怕,“从我爱上你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肮脏不堪,无可救药,罪孽深重了。”
※※※
三日后,我为子都在那座桥下的梅花树旁立了一座衣冠冢。
像他那样的罪犯是不能立碑落名的,所以我只在碑上用朱漆刻了三个字——长相思。
雪还在下着,越下越大。在劫在身旁为我打伞,雪花环肆的世界,一片片都是回忆,残忍而美丽。
摘来鲜花,任花汁染红指甲,如斑斑血泪。工工整整地将花摆在他的墓前,俯首亲吻冰冷的碑面。
他这辈子啊,生如夏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我想,来年春天,在他沉睡的坟墓前,一定会开出美丽的花朵。
遥望天际,我对着天空大喊:“子都——我会活下去的——好好地活下去——”为了我们的孩子!
偶尔想你了,就让回忆来陪我吧,或者,去梦中与你相见。
“离开吧,在劫。”
皑皑白雪,无边无际的苍白世界,遥远看不到头。
我吐了口白雾,抬眼望去,“真是一条漫长的道路。”
温暖的掌心将我的手包围,在劫俯首笑道:“恩,很长,我会陪你走到尽头。”
我笑了笑,“好,那我们一起走吧。”
楚府大门威严依旧,巨大石狮浮上一层白霜,红色灯笼被风雪吹得宛如风中落叶,有个人站在门口遥遥等候,发梢肩头已落了厚厚的积雪,想必已在门口站了很久。
他往远处一看,见两个人影踏着风雪而来,紧绷担忧的面容暗暗松下,挥手大喊:“你们可回来了!”
我回以微笑:“傻天赐,等在门口做什么,多冷的天啊。”
他抖落身上白雪,憨憨抿嘴笑着,握起我的手想要捂着,却发现自己的手比我还要冰凉,于是转而放在嘴前呵着热气,念道:“怎么冻成这样了?”抬头怒视在劫,“你怎么照顾悦容姐的!”丢下一句“待会再找你算账”拉着我进了里屋,一路说着:“还好我早就命丫鬟们备了热汤,暖炉也烧得正好,快去暖暖身子吧。”
我回头看去,在劫犹且站在半开的朱色大门口,打着那把寒梅油纸伞,于漭漭飞雪中对着我微笑,动了动嘴角,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我心头一跳,已被天赐拉进屋内。
※※※
大经丁卯年十二月之望,常昊王斩首午门,短暂的藩王独霸时代悄然而逝。
一个月后,年仅八岁的二皇子赵薰继位,太后垂帘听政,封郑鲁二公为左右丞相,长川、金陵各展版图,并城池十座,良田百亩,拥兵各五十万;废太祖封公制度,长川、金陵封地可自设朝政,封置官员,不受天朝管辖,历年无需朝供,拜谒皆免。
自此,大经天子形同虚设,唯郑、鲁二家独大,多年分庭抗衡,明争暗斗。又有各路诸侯联盟,零星势力各自投效,时战时和,时急时缓,局势一时动荡不安。
历史的辙痕,深刻而尖锐,将尊王旗帜一分为二,便如这乱世天下,楚汉之界,泾渭之别。
这年寒冬呼啸的北风,缓缓吹开了郑鲁二家各自为政的序幕,史称“仁义之争”。
(第一卷完)
【第一卷】 幼年篇 常昊王篇 后记
第一卷至八十三章就落下帷幕了,这个故事写得很快,眨眼就写了二十多万字,其实原先计划是打算十五万至十八万完结第一卷的,偏偏落笔后字数不受控制,忧郁的小醉醉在写的过程无数次仰面唏嘘:鸭梨好大啊!TT0TT~~~无奈中砍了很多情节,于是经天子提早挂掉了,大司马成了炮灰(别恨我,谁叫你们是男配)。
接下来说下全篇的走向吧,第二卷是长卿篇,第三卷是风月篇,第四卷是宿命篇。不出意外的话就这四卷了,当然不排除我脑子突然发抽,又删情节。要是遇到这种情况,你们就假装不认识我好了,千万别拿砖头敲我可爱的脑袋哦QAQ
那么,就让我慢慢开写第二卷吧,让长卿来给我们治愈治愈受虐的小心肝(治愈完后继续虐^_^)。
大家继续支持《悦容劫》吧,还是那句,多多留言投票,那是我码字的动力哦╭(╯3╰)╮
【第二卷】 长卿篇 第八十四章 戏里戏外最糊涂,预谋爱情起追逐
柔和的光洒满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香炉袅袅飘着懒怠的白烟,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香醇糜烂的味道。
我起身阖上单衣,就算屋内燃着暖炉,赤/露的肌/肤触碰到微冷的空气,仍是泛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
在铜雀菱花镜前坐下,将头发悉数拢道肩侧,象牙梳划过发丝,发出细碎的响声,一下又一下。
床榻上的男人终于醒了,从铜镜中看去,他正懒散地侧身依在榻上,只手支着脸颊,紫罗锦被滑到腰际,露着赤露厚实的胸膛,披散的黑发如水缎一般从胳臂上蜿蜒垂下,有点魅惑,正笑吟吟地看着我梳妆。
视线在镜中对上的那一刻,我略带尴尬地躲开。
他低笑一声,慢斯斯地披上一件白衫,起身到我身后搂住腰肢,亲吻耳廓,“悦容,你真美,美得让我心痛。”
不太适应地往一侧躲过,他便咬着我的耳朵,“还在害羞么?”扣起我的下巴,不给我反抗地机会,落下深深的吻。开始是轻柔地含着唇畔,慢慢地变得激烈狂野起来。
那粗重急促的呼吸让我意识到危险,急忙将他推开,“你、你该离开了。”
他不悦地挑了挑眉梢,拾起我肩侧的一撮头发把玩,“昨夜的你热情如火,现在的你冷漠如冰,我的小悦容,你在考验我的耐性么?”
我没有回答,一阵风吹过,扬起书桌上一张宣纸,不偏不巧落在他旁侧,被他随手接下。
冬日的阳光懒懒地落了他满身的金黄,他沐浴在明亮光线最中央,醇厚的嗓音轻轻念着: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弃
来我的怀里/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相爱
寂静/欢喜
我听得痴了,似要流出泪来。
他偏首看我,“真是首美丽的诗,你写的吗?”
我摇摇头,“是一个番邦和尚写给他情/人的诗。”
“哦,那可真是奇了,和尚也生得如此多情。那么……”背着光,英俊的面容愈发深刻,似笑非笑,“悦容写这首诗的时候,在想着谁?”
子都的面容在眼前晃过,我垂下眉眼,笑笑,“当然是在想你。”
他收起了嘴角微翘的弧度,表情冷峻,“你说谎。”
我的心一紧,他又微微笑起,将纸折好收进衣袖,“总有一天,你的谎言会变得真实。”
“当然,舅舅。”
“你又不乖了,小悦容,叫我名字。”他皱眉,死死捧住我的脸蛋,一副若不听话就不与我罢休的姿态。
以前总爱让我那么称呼他,现在却听了就非常不悦,谁说只有女人翻脸快,眼前这男人也不差,并且脾气也不太好。
顺了他的意,我道:“长卿,时候不早了,你该离开了,趁着大伙们都还睡着没人发现。”
“怎么,觉得见不得人?”
我笑着,“于礼不合。”
他也笑着,“过了明天就合情合理了。”
服侍他穿好衣服,半推半就地依了他缠绵悱恻的拥吻,这才让他满意离开。
刚到门口又喊住他,将倚在床畔的银枪拿过去,“你的宝贝忘了带了。”
他微笑地伸手来接,不是接自己的兵器,却是拉住我的手腕搂进怀里,“我落下的宝贝只有你。”俯首又是一记深吻。
回过神时,他已把玩着银枪离去,留下一句:“明天就来带你走,我的宝贝。”
我依旧站在原地,深意笑着。明天么,你能带走谁?
换好了衣衫,出了房门,姹紫正恭敬地侯在门角。
我拍着她的手背,说道:“委屈你了,姹紫。”
姹紫恭眉顺目,摇头道:“为了姑娘,姹紫不觉得委屈。”
我叹息:“放心,我会替你做主的,日后定让他娶你。”
姹紫惊慌跪地,“司空大人身份高贵,姹紫只是一个小小婢女,不敢奢求嫁给大人……”
“你喜欢他,不是么?”
姹紫忙摇头,俏丽的脸蛋早已通红。
“行了,我自有主张,你别想多了,听我的就是。”
姹紫默不作声,我说:“现在快回房休息吧,就当没看见我,也省去老爷治你的罪。”姹紫点头应是,叩首说了声“姑娘多多保重”便欠身退下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酸,也不知是为她,还是为这个时代的女人,包括我自己。
收拢了心事,对着冷空气呵了一口白雾,便快步往荒废的后角门走去,那里正停靠着一辆马车。
上了马车,方放下垂帘,忽被拥进一道厚实的怀抱里,那人将我冰冷的手捂在滚烫的大掌里暖和,抛下一句:“上路。”
车夫受命甩下马鞭,马车嗒嗒跑出了深巷。
我动了动身子,微微窘迫道:“在劫,还是把我放开吧。”
他却将我箍得愈发紧密,看不到表情,只听得见声音,分不清喜怒:“别乱动,就让我这么抱着。”
日前的他,显得越来越强势了,我叹息着无法拒绝。
稍会,他问:“事情怎么样了?”我回答:“非常顺利,他没有一点怀疑。”
一盅催情的药酒,一味幽神的迷魂香,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姹紫替代了我服侍了司空长卿一夜,那男人分不清戏里戏外,我演得半真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