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心之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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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连指尖都泛出好看的颜色。——川端康成《雪国》

    +心之咲+

    桃矢见真弓不问玻璃和自己忽然扑倒她的事情,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

    他上前一步,伸出手想要拉起真弓。

    桃矢突然的动作让真弓脸上腾地一红,鬼使神差一般,她并没有递过手,反而是用手撑着地站起来,刚刚站好,她“嘶——”地一声,刺痛让她一阵激灵,抬手就见到了正在滴血的手。看来是刚刚她起得匆忙,没有注意,把手扎进玻璃里了。

    桃矢捉住她的手,不让她再乱动,一脸严肃:“我带你去保健室。”

    保健室值班老师正好在,很快帮她镊出玻璃,消毒处理了伤口。

    “还好,伤口不深,养几天就好了,”中年老师一边帮她包扎一边说,“记得不要沾水,饮食稍微注意一点,这几天记得定时换药。还好期末考试结束了,基本手部活动也没问题,不要劳累就好。”

    真弓忍痛点头。

    “这药一开始是这样的,”老师看她皱着脸笑了笑,“你们坐一会,隔壁房间有同学挂着点滴,我去看看。”

    桃矢代她鞠躬道谢,送老师离去。

    室内一下安静下来。

    风扬起碎花窗帘,消毒水的味道在鼻尖跳跃,远远传来某个班级齐声读书的声音。

    “非常抱歉。”

    像是许久之后,桃矢低低道。

    真弓摇头,笑着说:“我说过的吧。”

    她鼓起勇气,对上桃矢带着愕然的双眼,神情认真:“如果是木之本桃矢的话,就没关系的。”

    “我知道木之本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会这样,一定有你的理由的……”

    桃矢心里动了动。

    ——“如果别人问桃矢为什么能看到他人看不到的东西,你会很为难的吧?”

    虽然对方没由来的信任有点奇怪,但却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他低声道:“其实……”

    真弓急忙说:“如果刚刚说的话让木之本同学有困扰的话,不,不好意思!我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木之本让人觉得很安心……所以……”

    她都说了些什么啊!真弓心里忍不住挠墙。又不小心打断桃矢君的话了,怎么办,会被误会是很失礼的人吧。

    一直到放学的时候,真弓还是垂头丧气,懊恼不已。

    表现太糟糕了……桃矢一定觉得自己是个很奇怪的女孩子吧。

    但是,只是按捺住自己扑上去抱住他的念头,自己就已经很累了……

    在保健室里,到最后,桃矢只是无奈笑了。

    “木之濑你太紧张了,我很可怕吗?”

    并不可怕,相反很可口啦!

    木之濑真弓忍不住长长叹气。

    “木之濑,还不走吗?”

    真弓抬头,看到忽然出现在面前的桃矢,整个人都吓了一跳,下意识朝后仰,座椅整个后翻。被桃矢及时扶住了。

    桃矢哭笑不得,觉得对方冒冒失失这点倒是很像自家妹妹。

    真弓看着对方拉开前桌的凳子,在那个座位面对着自己坐下。

    “昨天答应堀北老师整理期末成绩。回家肯定做不完,所以……”她的话停了下来,因为看到了桃矢旋转册子朝向了他自己。

    桃矢翻看了一下,忽然道:“我帮你做吧。”

    “什么?”

    桃矢已经抽走了她手里的笔:“你的手刚刚受伤吧,做这些真的没问题吗?”虽然是问句,但是他的语气笃定而不容辩驳。

    短短两次会面,桃矢已经大概明白,面对木之濑真弓,不能给她太多选择的机会。

    他当时没有主动拉她,她就能让自己的手扎进玻璃堆,现在如果自己客气点,她还就真自己做完这些工作了。

    真弓忍不住问:“但是木之本同学回去迟了没问题吗?我也帮着做一点……吧。”

    桃矢立即拿出手机:“樱,我在学校临时有事,你和爸爸不用等我了。”

    真弓:“……”她明白了。

    真弓在一边校验之前做完的,桃矢也埋头处理事务,教室里瞬间只剩下纸张翻阅和书写的声音。

    真弓看得很快,不一会就忍不住走神偷看桃矢。她担心被发现,只敢垂头看他的手。

    桃矢执笔的姿势标准,脊背挺直,现在他坐在自己对面,真弓才意识到,桃矢比自己想象中要高,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修剪得整齐干净的指甲,指床是健康的淡粉色,因屈起显出的指节有力,五指修长,握着她那只女孩子气的淡蓝色笔一点都不突兀,反有种奇怪的美感。男孩子的骨架大,想来,他一掌大概就能握住她的胸。

    喂喂在想什么啊木之濑真弓!

    她拍了拍发烫的脸,起身打开了窗子,已经换上新玻璃的窗子分外明净。

    所幸没什么风,不会对桃矢造成干扰。

    夕照没有热度,而且没了阻碍反倒让室内更亮了一点。

    真弓拿出手机看时间,忽然心中一动,立即调成静音,打开偷拍app,假装看邮件,对着桃矢拍了好几张。

    比以前偷拍的都更近!真弓很兴奋。

    但是,照片肯定比不上现在面前活生生的人啊,真弓偷拍得逞,信心大增,心满意足收起手机,视线上移。

    桃矢垂着头,额发掩住部分剑眉,又是在夕照下,他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了很多。

    似有所觉,桃矢抬头。两个人的眼睛正正对上。

    真弓愣了一下,桃矢已经开口了:“正好,做完了。”

    “好快……”

    桃矢把册子推到她面前。

    真弓第一眼就看到了端端正正写在第一排的“木之濑真弓”,桃矢的字迹很好看,何况写的是自己的名字。

    桃矢君写了她的名字……

    如果他写自己的姓氏太顺手,把自己写成木之本真弓就好了。真弓想到这里,有些害羞。

    两人锁好教室门,出来教学楼时天色已经有点暗了。

    “今天真的太感谢了。”真弓认真道谢。

    桃矢说:“应该的,如果不是我,木之濑也不会受伤。”

    今天实在混乱了点,也计较不清了,真弓明智选择了揭过这个话题。

    “那么,明天见。”她轻轻地说。

    桃矢颔首:“明天见。”

    说完后,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又说:“我们交换邮件吧。如果你的手再出现什么情况的话,可以联系我。”

    真弓下意识想要把手机递给他,忽然想到自家的手机壁纸就是面前这位,赶紧握住:“你说给我听吧。”

    桃矢没有多想,认真说了,等她核对后,又同她告别,这才离开。

    真弓刚刚回到家,手机恰好响起来。

    “咏心你,你要结婚了?!”真弓手一抖,差点没把手机摔在地上。

    手机那头传来少女开心的声音:“是啊,我昨天啊,不小心看到玲在买戒指。”

    “可是你还没满十六岁吧。”真弓问。

    对方非常肯定地说:“所以我知道,他会在我生日宴会那天向我求婚!”

    电话那头的女孩子,是真弓最好的朋友大川咏心,大川财团的次女,目前是clamp学园高一生。

    咏心说:“我从小就下定决心,将来长大,一定要有可爱的狗,和可爱的小孩,还有很棒的老公。”

    “我啊,最喜欢玲了。所以,他就是我想要结婚的那个人。”

    真弓感慨不已:“你们两个,感情真的很好呢,从幼儿园开始,已经交往十年了吧。”

    咏心抱着电话笑得很幸福:“我的生日宴会,真弓会来的吧。”

    真弓张嘴要答应,像是想到什么,顿了顿,这才低低说了:“会的,那时候我已经暑假了。”

    咏心没有发现她的停顿,继续说:“所以真弓你为什么要转学嘛,本来我想着,你既然不在clamp学园,那么怎么也是要去樱兰高校或者冰帝,这样我们周末还能一起玩,结果你一声不吭跑去友枝町,开学一周才告诉我。”

    真弓解释:“友枝町是爸爸妈妈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所以我想过来看看。”

    咏心听到她这么说,微微笑了笑:“阿真,听得出来,你过得非常开心,我很高兴。”

    真弓被对方的话感染,也忍不住笑起来:“谢谢,咏心。”

    大川咏心忽然转移了话题:“说起来,我都准备结婚了,真弓你还没谈过恋爱吧。”

    真弓瞬间红了脸:“诶,怎,怎么忽然说起我了。”

    咏心语气里满是八卦:“真好奇真弓你喜欢什么样子的男生呢。”

    她喜欢什么样子的呢?

    “大概是……”

    “很温柔的人吧。即使表面看起来并不是平易近人,也不爱笑。即使是不太认识的人,也会愿意伸出援手。”

    “只要看着他,我的心里就像被一种特别温暖的情绪填满,想要就这么一直看下去。”

    “我会喜欢的,大概就是这样的人。”

    真弓自顾自说完了,电话那边却没了声音。

    “咏心?还在吗?”

    “我说,真弓。你有喜欢的人了吧。”

    “欸——”

    咏心说着。

    “被问到自己喜欢的类型,实际上就是想起了某个人才能回答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