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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怔得动弹不得,抬眼瞄了瞄其他几个人,咬唇眨了眨眼,确定当真如实时不敢置信地惊愣住。五天四夜,她只当自己小睡了一会的。母后陪了她三昼夜,她可怀着身子了。
想着,伸手拽住紫鹃的手臂,急急开口问道:“那母后现在……她可有身子的,你们怎也不劝劝?”
“公主放心,两日前,皇后娘娘就被陛下强劝了回去。太医随侍瞧过了,说除了累乏精神不佳外,无大碍。”
“是嘛?那就好。我也没事,只是这一觉睡得太久而已。现下也没事了,不信,我下地走给你们看。”
“我的好公主,可求求你,饶了奴婢们吧。安静躺着,一切我们来。”
平阳无奈地笑了笑,依言躺了回去。瞧着紫鹃她们来往忙碌着,低首玩着十指,不放心地开口问道:“那现下可回了母后,我已经无碍了。”
“自是立刻派人回禀通告各处了,奴婢想皇后娘娘她……”
话未说完,外面便传来太监拔尖的通传声:“皇后娘娘驾到!”
平阳还未来及掀被下地迎接,顾皇后已然急步走了进来,焦急唤道:“别动,躺着。”说着,快步过来执起平阳的双手,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番,蓦地敛帕低首拭泪道:“确实好了,没事了,可吓坏为娘了。你这孩子,现下好了。没事就好,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总算是虚惊一场。”
没有头绪一阵的絮叨,心头的大石放下。顾皇后眉眼舒展开,笑得甚是慈祥和蔼。
平阳咬唇暗暗自责了番,回道:“只是多睡了会,不是秋月她们告诉我。还真不知一觉昏睡这么久,母后,我下次再也不贪睡吓你了。”
说着,撒娇揽臂头依偎着顾皇后的肩上,俯身瞧了眼那微隆起的腹部,笑道:“母后,皇妹可安好?”
“你这甜嘴妮子,怎老是一口咬定是妹妹。”
“哼!就算是皇弟,我也拿他当妹妹来养。衣衫老早准备好了,都是小姑娘的衣衫。管他是弟弟还是妹妹,都得穿我准备的衣衫。”
“哦,为娘没听见。这是你们的事情。等他出世后,你问他去。”
“母后!”
平阳不依地大发娇嗔,顾皇后搂着只喊心肝,母女俩笑闹打贫了一阵子。没一会,又听到太监通传“太后皇上驾到!”,锦福宫许久未有的热闹,前面传话太监快步进来宣布免了众人的礼。
太后由着左右皇上、太子的搀扶,缓步走了进来,瞧到床上躺坐着的平阳,眉开眼笑慈蔼地开口道:“哀家就说吧,瞧都在这了。皇上,可安心了。平阳,乖乖坐着给皇奶奶瞧瞧。你这丫头,这几日后宫差点翻了天。皇后几时与你父皇红过脸,这次为了你,瓷枕都扑面砸过去了。
好了,既然都没事了。就让哀家在这里做个和事佬。皇后,莫气了。皇上,你也退一步。家和万事兴,瞧你们,加起来的年纪比哀家还长。闹起别扭来,跟那半大的娃儿没两样。”
说着,走过去执起顾皇后的手,回身虎脸拽来圣献帝的手,两厢这一叠合,轻轻拍了拍,继续笑道:“好了,这就算过去。”
平阳瞧着更是云里雾里,紫鹃好心地凑上来低语了会。末了明白过来,平阳捂嘴忍俊不禁,母后居然拿瓷枕砸父皇?!当真劲爆厉害得紧,可惜她昏睡不醒错过了这场好戏。
太后几步过来,毫不客气地戳了戳平阳的额头,轻笑道:“还敢偷乐!瞧瞧这没心肺的小祖宗。皇上皇后,小没心肝的瞧你们俩的好戏了。”说着,眼神打趣地在甚是尴尬的帝后间走了遭。
闻言,圣献帝勾了勾唇角,执起顾皇后的手握紧,两人相视一笑,抬首回道:“母后笑话了,让您担心了。”
“好,笑了就好。嗯,哀家也乏了。就先回去了,小没心肝的,过几日好了,来皇奶奶这,仔细罚上一罚。且都免礼,哀家自己走。”
说笑着,太后蓦地俯身,又伸指掐了掐平阳的嫩颊,补充了句:“瘦了,好好补一补。”
众人微欠身施礼恭送太后离开,长宁机灵上前地挽住皇奶奶的手臂,非要一起跟着回尚宁宫。哄得太后喜笑颜开,甚是欢喜地离开。
平阳由着紫鹃的搀扶,穿鞋下地给帝后行了跪拜礼,起身敛眉垂手,撇唇呢喃道:“父皇母后,一切皆孩儿过失,还请父皇勿怪罪他人。”
圣献帝背手立着,无奈勾了勾唇,忽地冷面,伸手拧了拧平阳的俏鼻,朗声轻笑道:“知道错了就好,您皇奶奶说得没错。小没心肝的,朕道是想问问,怎好好就昏睡几日不醒?”
“唔,母后,你瞧父皇,快帮帮我。”
“好好好,朕不追问了。没事就好,奶味十足的毛丫头,就知道打欢撒娇。”
“哼!那也是父皇母后舍不得。父皇,莫气了。你就别问了,这……我也不想一觉睡这么久的,真没事了。你不信女儿,总信得过赵太医他们的医术吧。”
平阳小心翼翼地撒娇讨着欢,总算逗得帝后尽开颜。一番笑语安慰后,帝后二人总算安心地笑着携手离开。
众人躬身行了礼,瞧人确实离开了,平阳这才一块石头落了地,绵软地倚靠向怜烟,耷拉着肩膀低声问道:“我昏睡的这几日,事情没有生变吧。”
三六回 挂念
怜烟嘴角弯了弯,给了个安抚性的浅笑。搀扶着平阳坐到榻上,递来碗熬制很久的小米粥,笑道:“公主,先吃些易消食的垫垫胃。这几日的事情,奴婢们慢慢说於你听。”
果不出所料,京城炸开了锅。朝堂上再一次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人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朝上寡言少言回府后更是纷纷闭门谢客,拼力划清彼此的界线只求安稳渡过眼前的难关。
至于她这突然的病倒,不但没影响事情的发展,反而将众说纷纭的流言蜚语一边倒了。都说:平日就很温淑贤德的平阳公主确实是个面慈心热的活菩萨,刘府已然这番境地还记得雪中送炭亲往探望施援手,却被刘兰芝身上缠绕的怨鬼煞气伤到了,回宫就重病一场,至今昏迷不醒病情难测。
再加上顺天府大狱那些狱卒衙役以及狱婆子们红口白牙的亲口证言,越发地传得玄乎起来。庆山王党自然少不得添些谣言佐证为自己辩白,将水搅得更浑些。到最后,过往的所有罪行脏事一概泼到了刘运倡这再也开不了口的死人身上,庆山王党再次安然渡关。
现在出了门,几乎处处可闻骂刘府一众死有余辜,为首刘运倡父女皆心如蛇蝎,作恶多端恶有恶报。只可怜了素来与人和善的平阳公主及故去的孝贤吴皇后,平白无故遭了恶言中伤。
后得知居然病中的公主仍不忘替刘兰芝向皇后求情,更是不甚唏嘘:世上居然真有这等以德报怨之人。宽宏大度的为人处事令无数人拍手称赞,称其难得,不愧‘贤女美眷’之名。
平阳听得心里默默冷笑,放下汤匙粥碗,伸指点了点怜烟的鼻尖,笑道:“你们这几个贫嘴小蹄子,就漫天大谎地诓骗吧。这几日我已然昏睡得晕天黑地,何时求过情?”
“奴婢们,可不能眼睁睁瞧着公主被抹黑。哼!自是拼力护着,公主怎还怪我等?”
“倒也不是这话,人无完人。你们将我夸成花一朵,硬生生捧成了活佛慈悲心肠的。凡事都有度,常言道:水满则溢月盈则亏。
以后,我行事岂不要夜夜顶着个面具,累得慌更憋屈的慌!岂是事事都能万全的,少不得给别人以口实。”
“呃,这不打紧。并非人人夸赞的,还有这么个说法:只怕公主好心办了坏事,人常说:覆巢之下无完卵,公主这番作为表面看是好心,实际只是给暂时活命的人饮鸩止渴,与其受尽磨难而死,倒不如一刀来得痛快。”
“嗯,这倒是实话。怜烟,事情安排的如何了?”
“一切已经安排妥当,公主尽可放心。”
“这就好,你们且都退下吧。紫鹃,你留下。”
闻言,其他四婢纵有不满,亦只得屈身福礼告退。
见门扉掩上,平阳即刻坐正身子,正色仔细询问道:“母后与父皇究竟为何事发生争执?以致于母后出手砸瓷枕差点伤了父皇。”
“呃,也没甚么大事。我听香桃说:陛下好像很中意这次突厥国来的那位二王子殿下。今年刚好才十六岁,与公主您还有三公主四公主都合适。听说那二王子殿下想要留在京都参学几年,陛下就直接将他安排到太学院去了。所以……”
紫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平阳按了按额,提醒道:“绕去旁枝末节,直接说重点。”
“前几日的一次晚宴上,那二殿下直接开口跟陛下求讨件宝贝。陛下喝酒正在兴头上,没细听便满口答应了。谁知道,那家伙讨要的是二公主你。这事可闹大了,居然与宴的祁公子气得面红耳赤当即变了脸,不是边上人及时拉着,非闹出点事情不可。”
“哦,是嘛?倒是不知自己几时成了宝贝了。”
“公主,哪有你这番不上心的。后来,陛下很是为难。可金口也开了又不好收回,就说可以在另几个相仿年纪的公主里面挑。谁知,那二殿下咬死了口。说没二公主也行,用三公主四公主两个来换,他便答应。
咳……还好,大王子颉跌利有眼里见,说是戏言逗乐只因为公主您架子大,至今未瞧到一面,临时起意的算是勉强岔开了话题。呃,气氛很是尴尬,这等无理,陛下居然只笑了笑回道既是玩笑就不打紧。挥挥手,继续喝酒赏舞听乐。
事后,陛下便被娘娘冷脸絮叨了几句,说他贪杯中物糊涂得紧,是个昏君。陛下自也懊恼头疼,索性与娘娘直面拌了几句嘴。哪知怀孕后的娘娘脾气不稳,提起个瓷枕迎面就砸了过去。结果就谁也不理谁。这不,底下的事情公主你就知道了。”
平阳摇首无奈笑开,瞥了眼紫鹃,嘴角无意识地勾了勾,说道:“也就是虚惊一场了,那二殿下叫甚么名字?”
“好像是叫甚么?额尔……额尔木图,是乌邪汗王最得宠的侧妃所生。”
原是他,平阳心里有了数,突厥国日后的左贤王,战场上没少与祁暮清交手的,算是彼此钦佩的死敌。两人现如今就见面了,难得。有意思,这一世与前世出入确实不少。
想着,平阳捻起个豆沙糕轻咬了口,蓦然浅笑道:“重阳赏秋菊宴的名帖可发出去没?”
“这几日哪里还顾得那些,公主,你的心可真宽。”
“那就添上突厥国那两位贵客的名字,记着,名帖由最得力的人送去。”
“啊,公主,您又想做甚么?现下已经够乱的了。”
“按本宫说的行事就是了,将怜烟唤进来,你且退下吧。”
拿身份压人,紫鹃自讨了个没趣,撇撇嘴默默退了出去。不一会儿,怜烟以扇遮面笑着走了进来,盈盈下拜请了安。风娇水媚的样子,着实惹人娇怜。
“好了,又没外人在。收了这副样子,吩咐你的事情到底如何了?”
怜烟水眸转了转,不依地扭了扭身,呢喃道:“公主既然这么急,为何刚才单独先留下紫鹃呀,该是不急的吧。”
“你呀,小心眼。我只问她父皇与母后拌嘴的事情。她说话实诚,不像你们都掺杂着大半的水份,带着虚夸。我哪里能完全知晓,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