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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翻开我们十二人的人生画卷,那些空白的岁月,那些被尘封的往事,被撕下的画卷,一幕幕,一页页闪过,刻骨铭心,却不得不被撕下,不得不被迫去忘记,不得不遗忘曾经存在的。
枕着双手,躺在树下,嘴里叼着一个草根,盯着不远处松树上的七彩雀和拳头大小的墨鸦,不禁感慨遇到的种种无奈。
无论我到哪里,这两只鸟始终如影随形,不远不近地盯着我,就如同我盯着它们一样。
今天我灵感枯竭,出门采风,顺便把之前在燕子崖上看到的“悬崖蜂”的蜂蜜掏一点回去,侄子正在长身体,这种纯天然的蜂蜜对他好处不少,何况年迈的爸妈也需要,吃不完的也可以卖个好价钱。
悬崖蜂的蜂蜜带有天然的红色,像红冰糖一样,很是难得,价格贵得离谱。
我已经在燕子崖下呆了一个多小时,从小有些恐高的我,看着如同刀削出来的燕子崖,心里直打鼓,颤个不停。
燕子崖在我们这里可是十分的出名,不是多么雄奇,而是它的可怕,崖壁几乎垂直于地面,壁上还遍布蛇洞蜥窟,出了名的难爬。不然这个悬崖蜂的蜂蜜也轮不到我了。燕子崖与青木崖一样,有些诸多古老的传说,许多老人不愿,不敢提及的禁忌话题。
我起身望着不远处的小河和嶙峋怪石,咬了咬牙决定上去。其实,一个小时之前,我就已经在长满了仙人掌的燕子崖上悬下了一根攀登索,崖顶根本没办法下来,我只能从小河边抓着绳子,一路披荆斩棘,攀登上去。为了一点蜂蜜,我也是够拼的。
把绳扣等牢牢地锁在身上,拔出腿上的奥托,一步步往上走,我根本不敢往下看,我担心一看我就没法子爬了。
那两只该死的鸟在幸灾乐祸,叫的特别欢,我就奇怪了村里那么多打鸟的孩子,怎么就没把它们给打了呢?
“你们别小看我陈青,你们主人都拿我没办法,才不得不和我订下该死的约定。”我撇了撇嘴,咒骂道。
那两只鸟识趣地闭上了嘴,我一只手抓着绳子,一只手挥动着奥托匕首,披荆斩棘,一块块冒着绿色汁液的仙人掌肢体滚下悬崖,堆积在了河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叶绿素的味道。每一步我都走得小心翼翼,燕子崖上凹凸不平的石窟,和尖锐的石头一旦踩上去要么被里面的蛇咬了,要么就是被扎出个血洞。
我已经满头大汗,大多是被毒辣辣地太阳晒的。离蜂巢还有十多米,如果之前的估计没错的话,我离地面该有二十多米了。从这个地方掉下去,肯定摔得我妈都不认识我。
我硬着头皮爬着,汗水流进眼睛里都不敢去擦,腌得直想流泪。
“侄子你得有点出息啊,舅舅为了你可是够拼的了。”我喃喃自语了一句,没有回头看,一口气安全地接近了蜂巢,虽然脸上,握刀的手上被划伤,插着仙人掌的刺,但算不得是大伤,随便处理一下就好。
我发现蜂巢比从下面看到的大很多,如果顺利的话这一次我肯定丰收啊,不仅够吃,还能大赚一笔,值了。
我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生怕被悬崖蜂给照顾。我用匕首刚把蜂巢弄开一小点儿,就有一大群蜂飞了出来,一下子把针扎衣服上……庆幸我穿得厚,否则全扎身上了。
我抽出了匕首,用力扳下了一块蜂蜜甩了几下,把上面的悬崖蜂甩干净然后装进包里,我一下弄到了十几斤的蜂蜜,虽然被蛰了几下也值得。我没有斩草除根,留下了三分之一的蜂蜜,就小心翼翼地下了燕子崖。
到了原先休息的那棵树下我赶紧把衣服给脱了,清理了爬进衣服里的蜜蜂,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洗了洗,灌了几口清凉河水。才松了一口气,瘫软在小河边。
“这种活还真不适合我。”我擦着脸上的水,仰望着湛蓝的天空,聆听着林间阵阵知了知了的声音,“钟问,宛亦,许如你们十一个在外面过得好吗?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无法忘却尘封的岁月,被迫遗忘的往事呢?”
“我希望你们再也不要去想那些事,忘了吧,在这个世界成家立业,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这样我就会觉得很值得,即使我一辈子不能跨出这个地方一步。”
我坐起来,舀了一把水浇在脸上让自己清醒一些。可是无尽于事,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宛若发生在昨日。
小赐该有七岁半了,再过十多天就是她的生日,念儿肯定告诉小赐我会回去看她。
“看什么看。滚。”我抬起头看见七彩雀和墨鸦飞到了离我很近的树上,盯着我叫个不停,我一生气从水中拣起一块石头对着它们甩过去,“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主人不守承诺,我陈青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把它彻底弄死,别怀疑我,我做得到。”
“还有以后没事就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惹毛了我我肯定敢把你们烧了喂小黑。”
七彩雀和墨鸦飞走了,我的气也消了,无奈地苦笑一声,事已至此我也只有接受事实。他们自由,小赐她们安全,我付出再多也值得。
我从我砍下来的仙人掌块上弄下了一个仙人掌果子,削了皮吃了一个,觉得味道蛮不错,就多弄了几个,回去给爸妈他们尝尝,我想他们也有几十年不曾吃了吧,肯定比我还怀恋。
路上我并没有耽搁多久,一路的风景早就铭记在了心头,不需要再用眼睛去看。我快到家的时候发现有些异常。
院子里梨树下摆着一张桌子,两个穿着西装的男子喝着酒,吃着碗里鸡肉,老妈抱着捂着手心流眼泪的侄子,坐在门槛上,脸色不大好看。
小黑趴在桌子不远处,盯着那两个男子扔下的鸡骨头,流口水。
爸爸在厨房里忙碌着,切菜的声音很大,夹杂怒气。没什么事的话老爸肯定舍不得用力砍红木杉砧板,平时我稍微用点力都被他骂一顿。今天肯定发生了点什么。
村里一些小孩躲在角落里,远远地看着,指指点点,低声讨论。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我基本没什么仇人,难道是来找老爸的,看样子不像啊,虽然以前老爸为人比较张狂,可自从身体有点问题以后就不再那样了,且张狂也没惹人。那么,肯定是来找我的。
我没有急着进门,避开他们的目光绕开找到叽叽喳喳地讨论的孩子们。
“元冲我家发生什么了?”我问比较调皮,脑子好使的元冲,同时递给他一个仙人掌果。随手给其他人分了点儿。
“陈青叔,他们说是来找你的。”元冲啃着果子,指着那两个人说,脸上写着害怕。
“嗯,那发生了什么,我觉得很不对劲。”我剥着仙人掌果皮,手里的匕首握得很紧。
“大侄子你终于回来了,你爸刚才悄悄打电话给我说让你躲一躲。这两个人不是什么好人。”舅妈从不远处出来一把把我拉到角落里,急忙对我说。
“到底怎么了?”我感觉到一种不安。
舅妈说:“他们两个貌似是黑社会的,身上有枪。他们来了以后就说找你,你爸妈说你不在,就让你爸妈给他们杀鸡做饭。你知道的你妈手不方便,倒水的时候洒掉一些,结果把甩了你妈一巴掌。”
“你爸出面讨说法,高个子揪着你爸衣领,威胁他,恐吓他。”舅妈脸色不好看,愤愤不平。
“我侄子为什么哭?”我侄子不喜欢哭,不小心弄伤了不流一滴泪,可是今天哭得那么伤心问题很大。
舅妈叹了一口气说:“坐在南边的那个矮个子把烟头摁在我孙子手心,烫伤了。”
我轻轻地长吐一口气,他们也是够狠,不仅打我妈,还威胁我爸,更烫伤我侄子。来者还真是不善啊。只是很好奇到底是哪里来的两条狗,竟敢到我家里撒野。
我陈青自从七年前就没有出过方圆二十里,圈子特别小,没有仇人。身上也没有值得别人惦记的,除了……那个——荒甲。我保证除了我们是十二个人,这里不会有几个知道,所以不会是为它。
那么,到底为了什么?
“你也真是的,惹了这样子的人。”舅妈指责我。
“舅妈那你先走吧。我把事情处理一下。”我淡淡一笑,没有反驳舅妈。
“可……”
“没事,不用担心。”我笑着推走了舅妈,她无奈地离开,她知道没有人能够改变我的决定,哪怕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决定。
我让元冲子他们一群孩子离开,他们不适合看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我迈开步子出现在了院子里,小黑汪汪叫着跑过来,摇着尾巴。老妈和侄子看过来,她一脸担忧,侄子一脸委屈,小手抹着眼泪,另一只手托着,似乎很疼。
那两个人中矮个子叼着牙签剃牙齿里的肉,另一个还抓着鸡肉啃着,看到我回来,没多少反应。
听到声音,老爸拿着菜刀从厨房里探出头。
我走到老妈身边,她想说什么,却被我阻止中断,摸了摸侄子的头说:“我都知道,一切交给我处理。放心,没事的。”
同时抬头给老爸一个自信地微笑……他笑了,他相信我能够处理好。
我把背包递给妈妈,同时把手里削好的仙人掌果给了侄子,从家里倒了一杯滚烫的热水,坐到桌子上。
小黑跑过来,钻进桌子底下开始啃鸡骨头。
“你们来找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到那边说。”我忍着烫手的热水,指着爸妈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我家平顶房一侧,泥土公路边。“有什么话,在那儿说。”
他俩对视一眼,贱贱地笑着。
矮个子把牙签插在了桌子缝隙里,另一个扔掉鸡骨头擦了擦手站起来说:“走。”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鸡骨头不偏不倚落在老妈的身前,侄子怀里。
声音阴阳怪气,却盛气凌人,就像在对一条狗那样,我想爸肯定没少受他们这样的气,我爸可是五十多,可以做他们的叔叔。
走了两步,矮个子回头叫了一句:“穷老头,把那些剩下的拿回去吃吧。”
我不着边际地咬了咬牙,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波动。
我和他们走了过去,背开父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