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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前方,一个披头散发,满身血淋淋的女娃娃,挣脱了萧融的束缚,正拼命的往金晟那边急跑过去。
也正是同一时间,只听得一声巨响“砰”然而起,一个鲜红的娃娃,就像电脑特技一般,倾刻间,四分五裂,孩子的哭叫声消失了,取而代之是,满地碎不成形的尸骨,温暖的血脉弃斥在空气当中。
空气中爆出一记金晟的惨叫:“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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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风景如画。
一辆马车,摇摇晃晃的走在去石关郡的路上。
有个嫩嫩的声音嘻嘻笑的自车内传出来:“我就知道伯伯最好了!伯伯才舍不得凌儿受委屈呢,来,让凌儿狠亲几下!”
另一个极无奈的声音,哭笑不得的在躲:“去去去,亲得我满脸是口水——真会拍马屁,小鬼头,我警告你哦,再亲,我把你扔下去!”
待续!
正文 萧王妃日记:心心相映,此情坚如金 36
深秋傍晚,一阵阵寒意渐深的冷风,自北方一重重的送过来,树枝上的残叶,经不住寒风的吹折,零落,旋着华丽丽的舞步,在空中飘舞,最后跌落于满是夕阳余辉的金色小径上。
满院落叶,青青黄黄,铺得厚厚一层,冬天将至,金秋已去——这一季的萧杀之冬,又将是形单影只,冷冷清清。
金璇独倚窗前,望着那渐渐暗下去的天空,心情是郁结的,红红的斜阳照不亮她忧伤的心空。
说不出来的黯然神伤,脑海里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半个月前在回雁坡上的情景——
一个活蹦乱跳的娃娃,在瞬间化消失不见,只剩下残肢碎肉——秦紫珞发了疯似的冲上去,手执长剑,乱砍乱杀,招式完全杂乱无章。
几个原本和景侃及常原打在一起的武者,功夫堪称一流,他们看到秦紫珞情绪失控,转而冲她展开杀招,似想将其拿住,再作最后一搏。
秦紫珞的功夫极好,曾经能和与金晟打成平手。
金璇以为,即便如今嫂嫂的身子已不复当年之矫健,想要自保绝不成问题。
但,是人,总是有软肋——凌儿便是她的软肋。
换作是闲人,亲眼看到一个鲜活美好的孩子在眼皮底下化作碎末,皆会脚软心寒,何况是孩子的母亲。
任何一个母亲都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
那一刻,东方,灿烂的晨曦无比温柔的照亮着山庙,山庙前广阔的空地上,布满横七竖八的尸骨。
孩子的遗骸碎骨,孩子温润的鲜血,在所有尸骨身上形成一个绝望的纹路。
秦紫珞四下里看着一地的碎骸,无助的目光不断的搜索着已不复存在的孩子,拿剑的手在直颤,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正确的反击想擒拿她的人。她颤作一团,一次又一次与刀剑吃人的锋芒擦肩而过,险相环生,让所有人都惊呼。
玲珑不一切的冲进去,韩继更早一步已奔进战圈。
金晟忍着痛失爱女的沉痛心情,几次想要丢下晋北冥去保护精神已经完全崩溃的紫珞,但晋北冥步步不让,招招相缠,几次致令他陷入险地。
萧融的神情可怕之极,胸口处不知怎的居然就中了一剑,血汩汩在流淌,他身后,凤亦玺横躺在一块青石上,白衣染血,脸色苍白若雪,腹上深深刺着一把长剑,血犹自止不住的往外冒着,似乎已经死绝。
萧融看到紫珞时,眼神狂怒如野兽,一双血淋淋的爪子,抓起一把铁剑,就冲着她刺来,嘴里直叫:
“秦紫珞,你这条命是阿雪的,他把元神丹都给了你,你却不曾好好善待他一刻。如今阿雪死了,再也不可能轮回重生,那你还活着做什么?你给我去死……”
怒发冲冠,凶恶之相,便如噬血之罗刹,力重千钧,一剑扫过,快似闪电,剑锋直指紫珞的后背。
金璇看得分明,惊叫一声:“嫂嫂小心!”
一个迅如猎豹的身影闪去,剑光一闪,以剑身抵住破空袭来的剑尖,同时玲珑也蹿了过去,一把抓住紫珞的手,想将其带离危险地。
萧融的身边人如何肯让她们得了安全,纷纷不顾一切的来斩杀。
对于他们来说,抓住了紫珞,今日或还有一线生机,否则难逃一死。
如密织的天罗地网,一波波的击杀,一环扣一环欲将紫珞和玲珑困于剑阵之中。
四周的旃凤军,原本都按兵不动,他们得了金晟之令,只观战,当这些铁铿铿的儿郎,眼睁睁看到小公主被炸的皮肉无存,再见得女皇陷入危险,所有人都红了眼,纷纷杀上来救驾。
混战中,韩继扬声大高叫:“金璇,快把紫珞带走!”
骇白了脸孔,傻在当场的金璇听得叫,左右看了看,慌忙纵马上前,韩继正护着玲珑和紫珞退下来。
战马跑到他们身后的时候,玲珑将紫珞送上马,也跳了上来。
正要驱马折回,萧融怎肯容她们离开,手中长剑一场,横空掷来,一剑刺中马股,马受惊扬蹄,背上三个女子,就像散开的烟花,皆被弹甩了出去。
身子如离弦之箭,腾空飞射,也不知撞到了哪里,头脑一阵嗡嗡作响,但觉背上一阵疼痛难耐,似被什么刺破了有肉,等回转过神时,睁开,一把亮闪闪的银枪往她的心窝刺来,她本能的尖叫:“韩继……”
往后滚躲。
十步开外,韩继听到她的叫声,似想来救,却奇怪的犹疑了一下,最后毅然舍下她,纵身一扑,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替倒地昏厥的紫珞挡去了萧融后发而至的一剑。
金璇亲眼看到那把剑刺穿了男人的胸膛,男人哼都不哼一声,拼尽全力反击一掌,将萧融震飞。
与此同时,那银枪狠狠的钻进了金璇的肩膀,锐利的枪锋在她娇嫩的身子里一搅,歇斯底里的剧痛漫天袭来,她惨叫一声,昏迷过去。
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心痛的意识到,她的丈夫并不爱她。
他本来是可以救她的,但是,他毫不犹豫的扑向了嫂嫂——他把嫂嫂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甚至愿意为她去死。
收回神思,金璇抚着隐隐发疼的胸口,心里的痛,绝不亚于身体上的痛。
那一战,萧融全军覆没,嫂嫂昏厥不醒,旃凤的南方之乱,最后由大皇兄发号司令平定。
韩继替嫂嫂挡的那一剑,伤势不轻,足足昏了五天才清醒过来,她自然也没有死,是景侃救了她。醒来后知道韩继一直高烧不退,她不顾自己的伤势,亲自照看。
金璇不怨他在紧要关头弃自己不顾,嫂嫂是旃凤的王,她要是死了,旃凤势必大乱,韩继是臣子,自该为她肝脑涂地,她懂的!
只是,她没想原来他是有私心的。
而那份私心,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的。
思来想去十天,她决定,回北沧,离开这个伤心地,离开这个男人,这样子,她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咚咚咚……”
正思绪连翩,屋子里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我不想吃饭,你们下去吧!”
她闷闷的吩咐,门却开了。
她有些恼,回头嗔怪道:“说了不要来吵我,绿珠,你怎么越来越没规矩……”
话突然顿住,因为进来的人不是绿萼,而是穿着朝服的韩继。
养了七八天,他的伤已不打紧,便再也坐不住,又开始忙政事。这几天,他每每忙的天黑才回来——自醒来,明里,他是养伤在家没有上朝,然,朝中大小事务,他并没有因此少操心,他与她渐渐就生疏了。
现在是傍晚时分,一般情况下,他会在宫里用膳,然后忙到天黑才会回府,金璇自是可以自由的出落皇宫的,也常在凤宫陪嫂嫂用晚膳,但今天和嫂嫂谈完话后,她就匆匆回了府,上下打点,打算明日就起程回去北沧。
“哦,原来是你啊!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金璇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发鬓,刚刚照镜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气色并不太好。
呵,不好就不好吧,他岂会在意?
韩继环顾了一下房间,他与她的寝房,自从回雁坡回来后,他一直睡在东厢房,不是有意要睡开,是因为他一直发高烧,而她因为那一枪,伤的厉害。
醒来好些天了,他很忙,都没有好好与她说过话,她也一直避着他,每天在宫里总会碰到,她可以与柏森他们有说有笑,却很难再用笑脸来对着他。
“碌伯说你没吃饭,怎么了?不舒服吗?眉头又蹙起来了,头疼吗?”
他上来摸摸她的头,体温很正常。
淡淡的男了味冲进鼻子来,金璇瞪着随意牵起自己的大掌,本能的抗拒:“我不饿!”
“哦!好,那我们谈谈!”
他盯着她猛瞧,发现自己真是很久没好好看她一眼了。
金璇明白他想谈什么,点点头:“好,我原就想跟你说的!就算你不找我,我也会等你回来!但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他不放,得寸进尺的揽住了她的腰,一手轻轻的抚上她的下巴,目光两两相对,他的眼神深深不见底。
这个男人啊,和大皇兄一样的深沉——他把心藏的深深,心里只装了他喜欢的那个人,而她,仅仅只是他推不掉的麻烦。
不过,以后,她不会再麻烦他了!
这么一想,凄凄的酸味又在心头泛滥。
“你想回北沧?”
他开问。
“嗯!”
她静静的答应着,用手想扒住他的嵌制,扒不开,于是弯弯的秀眉不觉皱起:“韩继,要说话就好好的说,别这么抓着我,我又不是你的犯人,这样很疼的!”
常年练武,他的手指很粗糙,很轻易就在她的脸上划出了几道红痕。
韩继这才意识到自己用的劲儿有点大了,忙松手,闷闷的看了自己的手指,咕哝道:“果然是娇滴滴的小姐身!”
金璇听着很刺耳:这人又在嫌弃她?
脸色遂一沉,她用力一推,想推开她,他不让,她恼极,往他胸口打去两拳,他痛呼了一声,她这才记起他那里伤的厉害,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吓的再也不敢动,手,无措的不知道要放哪里!
倒真是有点疼,却不是疼的非常之厉害,看到她终于收起那野蛮的爪子,露出懊怅而关切的神色,他的心,陡然一暖,唇角上扬,窝心一笑:
“你关心我是么?”
本想看看那两拳有没有将他的伤口打裂,因为这句话,急忙缩回手:他的死活与她无关,没好气的吼了一句:“放开,要是不放,我下手一定不留情……”
话嘎然而止,因为他突然低下头,往她红红的薄嗔的唇上轻轻印下——他们之间,本就很少亲密,自三个月前知道是他是杨承以后,他们的关系就陷入了僵持状态。
“关心我就关心我,为什么要装作讨厌我的样子!这几天,我叫你,你装作没听到,我问你话,你爱理不理,有必要这么折磨我么?你的气什么时候才可以消?”
金璇听着,心头直颤,如此温存的语调,真的让人很想入非非,会让人以为他是在意她的。
才怪!
她咬着唇,讥诮的回嘴:“我哪敢生你的气,我这叫识趣,谁叫我天生是个麻烦精,待这里只会碍你眼。既然如此,那我便只好回去。皇兄说过,只要我不喜欢,随时随地可以回去,他自会帮我另寻一个秤心如意的驸马……”
故意这么说,最好可以气死他!
“你……你当真想另嫁?”
韩继立即吹胡子瞪眼,真想掐死这个说的轻描淡写的女人,奶奶的,还有那个金不离,当真好会拆他台,居然允了她这样的承诺:“你跟你嫂嫂怎么说来的,你回去只是陪你父皇的,现在你居然敢说想另嫁!”
“对!”
“对你的头,不准!”
最后两字,气势十足。
“哼,你凭什么不准!”
“你是我韩继的女人!”
他火大的叫道,好生~理直气壮呢!
如今他倒知道她是他女人了。
她冷笑,傲然的抬头:“嫂嫂已经答应放我回去——还有,我从来不是你的女人,以前不是,以后再不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