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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长苏心头一热,冰凉的小瓶握在手中。
突然开始发烫。
守在院子里的其他人虽然不知道冰续丹的存在,也不知道两人谈话地细节,但从蔺晨走时所说的这句话,大约也能推测出梅长苏已经决定出征北境。
几个侍卫都是热血小伙,黎纲和甄平更是旧时军士。
他们一方面都想要上疆场卫国杀敌,另一方面又怕梅长苏经受不起征战艰苦,矛盾重重之下,都呆呆地站在院中,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
在一片僵硬的气氛中,宫羽抱琴而出,廊下独抚。
纤指拨捻之间,洗尽柔婉,铿锵铮铮。
一派少年意气,金戈铁马,琴音烈烈至最高潮时。
突有人拍栏而歌:“想那日束发从军,想那日霜角辕门。
想那日挟剑惊风。
想那日横槊凌云……流光一瞬,离愁一身。
望云山,当时壁垒,蔓草斜曛……”
歌声中,梅长苏起身推窗,注目天宇,眉间战意豪情,已如利剑之锋,烁烁激荡。
越一日,内阁颁旨,令聂锋率军七万,迎战北燕铁骑,蒙挚率军十万,抗击大渝雄兵,择日誓师受印。
在同一道旨意中,那位在帝都赫赫有名地白衣客卿梅长苏,也被破格任命为持符监军,手握太子玉牌,随蒙挚出征。
临出兵的前一天,梁帝大概是被近来地危局所惊,突发中风,瘫痪在床,四肢皆难举起,口不能言。
萧景琰率宗室重臣及援军将领们榻前请安,并告以出征之事。
当众人逐一近前行礼时,梅长苏突然俯在梁帝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早已全身瘫麻的老皇竟然立时睁大了眼睛,口角流涎,费力地向他抬起一只手来。
“父皇放心,苏先生是国士之才,不仅通晓朝政谋断,更擅征战杀伐。
此次有蒙卿与他,乱势可定,从此我大梁北境,自可重得安固。”站在一旁的萧景琰字字清晰地说着,眸中似有凛冽之气。
梁帝的手终于颓然落下,歪斜地嘴唇颤抖着,发出呜呜之声。
曾经的无上威权,如今只剩下虚泛的礼节,当亲贵重臣们紧随着萧景琰离开之后,他也只听得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在这幽寒冷硬、不再被人关注的深宫中回荡。
第二天,两路援兵的高级将领们便拜别了帝阙,束甲出征。
如同当年默默看着梅长苏入京时一样,金陵帝都的巍峨城门,此刻也默默地看着他离去。
到来时素颜白衣,机诡满腹,离去时遥望狼烟,跃马扬鞭。
两年的翻云覆雨,似已换了江山,唯一不变的是一颗赤子之心,永生不死。
初冬地风吹过梅长苏乌黑的鬃角,将他身后的玉色披风卷得烈烈作响。
乌骓骏马,银衣薄甲,胸中畅快淋漓地感觉还是那么熟悉,如同印在骨髓中一般,拔之不去。
放眼十万男儿,奔腾如虎,环顾爱将挚友,倾心相持。
当年梅岭寒雪中所失去的那个世界,似乎又隐隐回到了面前。
烟尘滚滚中,梅长苏地唇边露出了一抹飞扬明亮地笑容,不再回眸帝京,而是拨转马头,催动已是四蹄如飞的坐骑,毅然决然地奔向了他所选择地未来,也是他所选择的结局。
尾声大梁元佑六年冬末,北燕三战不利,退回本国,大渝折兵六万,上表纳币请和,失守各州光复,赦令安抚百姓。
蒙挚所部与尚阳军败部合并,重新整编,改名为长林军,驻守北境防线。
在这次战事中,许多年轻的军官脱颖而出,成为可以大力栽培的后备人才。
萧景琰、言豫津也皆获军功,只是前者因身世之故,辞赏未受。
对于百姓、朝臣和皇室而言,这是一场完整的胜局,强虏已退,边防稳固,朝堂上政务军务的改良快速推进着,各州府曾被摧毁的家园也在慢慢重建。
大多数欢欣鼓舞的人们在一片庆贺的气氛中,似乎已经忽略了那些应该哀悼的损失。
但萧景琰没有忘记,他在东宫的一间素室中夙夜不眠地抄写本次战事中那些亡者的名字,从最低阶的士兵开始抄起,笔笔认真。
可是每每写到最后一个名字时,他却总会丢下笔伏案大哭,悲恸难以自抑,连已怀有身孕的太子妃,都无法从旁劝止。
元佑七年夏,聂铎从东海归来述职。
但他与霓凰的婚事,萧景琰总是不肯答应,直到有一天,宫羽带来了梅长苏所写的一封信,他才默默首肯。
婚后霓凰将南境军交给了已日趋成熟的穆青,随同聂铎叩别林氏宗祠,一起去了东境驻守海防。
元佑七年秋,太子妃产下一名男婴。
三日后,梁帝驾崩。
守满一月孝期,萧景琰正式登基,奉生母静贵妃为太后,立太子妃柳氏为皇后。
庭生果然被萧景琰收为义子,指派名师宿儒,悉心教导。
由于他生性聪颖,性情刚强中不失乖巧,萧景琰对他十分宠爱,故而他虽无亲王之份,却也时常可以出入宫禁,去向太后和皇后请安。
长寿的高湛依然挂着六宫都总管的头衔,只是现在太后已恩准他养老,可以在宫中自在度日,不须再受人使役。
高湛十分喜欢那个玉雪可爱的小皇子,常去皇后宫中看他,每次庭生抱小皇子在室外玩耍时,他都要坚持守在旁边。
“高公公,你要不要抱抱他?”看着这满头白发的老者眼巴巴在旁边守护的样子,庭生有时会这样笑着问他,但每次高湛都躬着身子摇头,颤巍巍地说:“这是天下将来的主子,老奴不敢抱……”
对于他的回答,庭生似乎只当清风过耳,并不在意,仍旧满面欢笑地,引逗着小皇子呀呀学语。
“看他们兄弟俩,感情可真是好,”旁边的奶娘一边笑微微地说着,一边注意天色,“不过也该抱进去了。
天这么阴,高公公,你觉不觉得……好象起风了?”
“不,不是起风了,而是在这宫墙之内……风从来就没停过……”眯着昏花的双眼,历事三朝的老太监如是说。
(完结)
终于完结了,海姐姐已经快崩溃了。
别问俺有没有续集,也别问俺还会不会写其他的琅琊榜中人,反正现在俺绝不做任何的承诺,先休息够了再说……
作品相关
关于聂铎的讨论
关于聂铎的讨论就此打住吧,他只是配角,不是最终大BOSS,让他处心积虑为了权势美人层层布局最终成功这样的设定也许很好看,很符合最黑暗的人性设定,但那不是本文的基调,也不是本文写到现在我希望读者们感受到的基调。
聂铎的行为是错的,无论是他自己还是书中人物都是这样认为的,这一点无须争论。
但在主观层面,我不赞同有罪推定,诛心之论。
从霓凰爱上他的结果就推出他一开始被派去云南就曾计划过要得到霓凰的爱,推出他的行为动机暗黑到令人发指,什么进可怎么样,退可怎么样,这也许合逻辑,但却决不是有些读者认为的那样是唯一的逻辑。
世上有很多人做错事,但如果每一个人做错事的时候,我们都从最毒辣最阴险的心理层次去看待他的话,就难免会走入偏激的情绪,于人于己都未见得是好事。
因为对于聂铎,我只描写了他的行为,并没有暗示过丝毫他的动机。
读者们可以自己从他的行为上推论出人性最黑暗的心理面,这是读者的自由,也是合情合理的,但如果认为这最黑暗的一种推论就是最符合逻辑甚至说是唯一合逻辑的心理动机,海姐姐就难免担心了。
还有两点请注意,首先,聂铎是在危机状态下来到霓凰身边的,如果来的人不是聂铎,而是一个高尚无比绝对不会对霓凰动任何心思的人,这个人也不会在一开始就主动暗示霓凰千万别爱上他的。
既然大家都否认一见钟情的存在,那么刚见面的时候其实谁都没想到那方面去。
当然,读者们也可以认为,聂铎一开始不说跟人家光明磊落的一开始不说就是不一样,他就是心怀鬼胎,他就是故意不散发冷气让霓凰敬而远之,这自然也是可能性之一,但记住,只是之一,不是唯一。
其次,从两人的历史来看,聂铎和霓凰都不是情场高手,他们是否能在最快时间内判定自己的那种心动是爱情,很难讲,他们是否能准确快速地判定对方已爱上自己,这也很难讲。
霓凰不是感情外露的人,聂铎也没有敏感到在最初的第一个征兆上就立即抽身后退。
当然,对这一过程读者们仍然可以认为聂铎就是故意的,他就是在勾引郡主,他就是想抢了上司的未婚妻来获取最大的私人利益(是上司不是长兄,我们小殊还没聂铎大呢),这也是可能性之一,还是那句话,是之一,不是唯一。
海姐姐的希望,读者可以从最坏最阴狠的动机去揣测人物的行为,但不要只看到最坏最阴狠的一面,这样有违我的初衷,令我深感忧虑。
因为说句实话,我对于聂铎的设定,只是软弱,矛盾,心志不坚,有着明显的缺陷和品行灰暗面,只是想表明赤焰旧人中并不全然都是象梅长苏这样将兄弟情义放在首位的人,他只是一个点缀,一个用于衬托的侧面,还真的没有把他当成暗黑大BOSS来写,以后也不会。
顺便再说一句,行文至此,如果还有人认为梅长苏的人生目标就只是翻案,他对于自己心中的理想朝局理想天下没有追求和执念,那么只能说是海姐姐的失败。
近来身体不好,导致心绪难宁,写文速度减慢,如有某一天无法更新的情况出现,大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