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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和深沉的声音落下,带过一阵清风,风拂在少年憋得赤红的脸上,他沸腾的怒血似乎一下也变得平静,巨虫也停止了摆动,口中不再溢出毒液。
少年仍抱着竹叶青的脖子不敢放手,怕再生乱子,他慌乱四顾,却找不到发声的人影究竟在何处。但此刻,楚伯玡脸上的溃烂腐肉,他是分毫不差的看得一清二楚!
“这位大哥,你……你怎么样了?”少年战兢的伸手按了按楚伯玡的手背,却被那一触冰冷惊得他迅速收回了手,缓了一下,他又按下去,“你……你不是说你不会死吗!都是骗子!你们都是骗子!妈的,都当老子是小孩好耍是吗!”少年暮地红了眼眶。
“年轻人,稍安勿躁。”此时,又响起方才那个平和深沉声音。
少年仰头环顾,仍看不到人影,他横眉怒道,“人都死了!稍安个屁!”
“他原本就不是活人,何来身死一说。”那个男人淡淡道来。
少年一惊,低头看着半张脸都快没有的楚伯玡,他抹了一把鼻涕,又伸手推了推楚伯玡的脑袋,楚伯玡立马动了一下,还咳了两声,只是半睁的眼还在翻白。
“明明还在动!妈的,都是骗子!”少年仰天骂道,低头看着楚伯玡又是一阵哭笑,他伸手掰开楚伯玡紧抠巨虫脑袋的双臂,可是掰不开,“大哥,你快松手啊!松手啊!”
竹叶青眨动红色眼珠,它忽而一仰头,又是一阵清风袭来,只见一个人影从上空徐徐落下,停在了少年的面前。
少年抬头,吸了吸鼻息,被眼前这个中年道人的道骨仙风、安宁祥和的强大气场震慑,他想起道观里的雕像,不过眼前之人并无长须,且长得还不赖。
少年咽了咽口水,两眼放光,“你是……神仙?”
那道人只是轻声浅笑,没有作答,只见他长袖一挥,楚伯玡便松开了双臂。少年当即惊呼一声,猛然一伸手却扑了个空,他以为楚伯玡要摔下去了。
幸好只是虚惊一场,那道人接住了楚伯玡,尔后他望着那条巨虫竹叶青的清澈眼睛,柔声道,“青儿,不要闹了,再迟些我可要责罚你了。”
少年茫然眼前的景象,谁知却突然受那巨虫一晃,反倒是他自己腾空落地,又摔了一个屁股开花!如此遭遇少年不免又是一阵骂咧。
少年连滚带爬的捡起布条将手上的长剑快速裹好,当他再看向那个道人时,只见他的左臂正缠着一条翠绿小蛇,四周却没了方才那条巨虫的影子!
“神……神仙大叔,请等等!”少年见那道人架着楚伯玡转身就要飞天,他赶忙跑去过,扯住那道人的衣袖,“你这是……要带他去哪里?他……还有救吗?”
道人回头,微笑道,“我方才不是说过了嘛,他原本就不是活人,死不了。”
这道人前言后语根本就是矛盾,少年当然不信,他担忧的看向楚伯玡那溃烂的半边脸,却发现他脸上的腐肉正在一点一点褪去掉落。腐肉一掉落,马上一点粉嫩,竟是新的皮肉!少年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
“眼见为实,我没诓你吧。”道人淡淡一笑,就要走,那少年又上去扯住他的衣袖。道人只是撇了一眼楚伯玡溃烂的脸,没理会那少年,兀自向上飞去。
“喂!神仙大叔,你别跑啊!等等我!”少年见状,立马扑了上去,但是抓空了。他赶忙捡起草丛里的那把破剑,向天一扔,随即跳了上去,御剑追向那道人。
少年的御剑修为与楚伯玡的飞天都是半斤八两,均是摇晃欲坠的状态,速度也是时快时慢的不稳定,虽是如此粗陋的修为,但少年却在摇晃中显出淡定骄傲的神态。
那道人的速度也是忽快忽慢,似在等那少年,但又不让他追上,如此一前一后在云中穿梭,最后那道人在一座云雾萦绕的山顶绝峰落下。
少年被道人的突转方向弄得差点拐不回头,差点就又摔了下去,幸好这小子机灵,不过他当追下山顶绝峰时,只看见那道人架着楚伯玡入了一个山洞,随即洞门掩上,任他如何敲打脚踢,洞门皆纹丝不动,里面也没有任何回应。
少年忙活得累了,骂的也累了,他便挨着洞门喘气,还时不时的掌击石门。偷闲休息不过半会,他似想起了什么大事,遂满脸懊恼,一声“妈的!把大事给忘了!”便御剑里离开了此地。
时至黄昏,少年又回到了这一处峰顶,洞门仍是紧闭不开,他便又是一顿猛敲猛打。到最后顶不过肚皮的“空城计”,他干脆瘫坐下来,背靠石门,眼眶微红,望着被云雾遮掩的天空,一声长叹。
此时,山洞之中,楚伯玡还浸在泉水之中,先前那道人将他带入山洞后,便径直走到这一处低洼的清流泉水中,将他放倒泡入水中。泉流不深,水面较水中平躺之人高出不到两公分,泉水流动,不仅带走了楚伯玡脸上焦黑的腐肉,更是加快了新肉的生长。
可是浸在水中的楚伯玡,似一直在噩梦中煎熬,他双手紧握拳头,眉宇的愁云厚得可怕,身子也不停的颤抖,双唇瑟瑟,牙齿在打架,似在寒冬中受着冰雪之苦。
而那道人却在几米处的石床山,气定神闲的闭目打坐,自他将楚伯玡放入这泉流之后,他便没再看过一眼,一直定坐未动。反倒是先前缠在他左臂上的那条翠绿小蛇,盘着身子一直守在泉流边上,它红色的眼睛,一直未从楚伯玡身上移开。
“青儿,好了吗?”道人缓缓睁眼,看向水中之人。
竹叶青闻声,摆头看向那道人,黑色信子发出咝咝两声。
“好,辛苦你了,这次就当是你将功补过,下回若是再乱跑出去伤人,我可不会轻饶。”道人悠然起身,信步而来,他一拂袖,俯身蹲下,端详水中之人完好的面容,“难怪会如此,果然是因为九天玄女的精元之气护体。”
道人言毕,淡淡一笑,捞起楚伯玡就往石床走去,待将楚伯玡置于石床后,那道人便宽去他身上的衣物。而方才盘在泉水边的竹叶青,如今又缠在了那道人的左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