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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宗帝开口,虽说今日的越君行有些不同与以往,但那些早已商议好的人们还是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起来。
“臣以为今日朝堂之上都是我北越朝臣,殿下应无事不可对人言,还请说明为何要斩杀燕王兆周一事?”
“臣以为如今安稳民心为重,还请太子殿下说出实情为好,以便臣等议定如何策对。”
“嗯...还请太子殿下坦白说明一切....”
“臣等.....”
等众臣说的差不多的时候,宗帝又问“都说完了吗?还有谁有话要说?”
短暂的沉默后,右侧队列中又出来一个五十余岁的中年短须男人,跪出列后,面向宗帝沉声道“陛下,臣还有本启奏?”
宗帝淡淡瞥了跪地说话的御史大夫张易安一眼,眸中锐光微闪“说!”
“臣等听说太子殿下此次赴相池山,乃是为寻访神医而去,也听闻此行虽寻到神医,但却仍旧无法根治殿下之病症。殿下自幼年之时便为寒症所困,十年闭府不出,多年来皇上全国遍访名医皆束手无策,此次也同样如此。”
“因此,臣忧心,以殿下如此之躯,恐无法率领我北越建造未来百年繁荣之盛。因此,臣斗胆,恳请皇上下旨,改立太子。”
一句话,终于说道了今日在场之人的核心之要。
所有人都等着宗帝的反应,若是按照以往,宗帝要么直接将呈上的奏折当庭扔下,再将出言之人痛斥一番,要么就对交上来的折子视而不见,留中不发。
可是,今天,整个殿中上下。
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
心中轻不可闻地低低叹息一声,越君行微微抬眼,凤眸无波无澜地往御阶之上看去。
虽然遮挡的绡紗已除,但放眼望去,明亮的日光透窗,映照在那冰冷奢华的御座之上,使得端坐其中的那人,犹如笼罩在一团金光迷雾之中。
他,也在静静等着这一刻。
等着自己至亲之人的回答。
良久,高台之上一直静默不言的宗帝突然他同样轻叹一声,低低问道“其他人有何意见?”
那一刹,有人欢喜。
有人,如水般的眼瞳,光辉黯淡。
金銮殿中,欢喜的人们一个个将喜色敛起,或严肃或悲痛地大声附和着御史张易安之言,纷纷表示太子殿下身体孱弱,不堪太子重任,理应退位让贤。
更有甚者,因为忧心北越未来之昌盛,而跪在地上伏地痛哭。
宗帝眸光渐深,沉声问道“既然你们觉得行儿不堪为太子,但就说说,你们认为谁适合?”
依旧还是御史张易安出列,敬言道“臣以为离王殿下勇谋双全,前些年在镇南军中已展现出非凡的统军之能,此番在两郡主持海商之事也颇得建树,因此,臣谏言由离王殿下继任太子之位。”
“臣附议。”
“臣也谏言由离王殿下继任。”
宗帝倾身上前,深如幽潭的双眼盯着云牧之问道“云卿家,今日你还未成说话,对刚才诸卿所言,你有何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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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南意欢闯上金銮殿
听到宗帝点自己的名,一直垂首低眸的云牧之抬起头来,目光朗朗道“不知陛下问的是臣对哪一桩的看法?”
“两桩都问!”宗帝答的干脆。
“若是陛下问臣对于太子殿下出使西延时斩杀燕兆周与拓修之事的话,那么臣同意其他同僚之见。毕竟事关两国国体与万民福祉,为免边疆再起战事,臣也认为太子殿下不应故意搪塞,避而不言,理应道出实情,这样也好便于皇上和臣等提前筹谋补救应对之策。”
宗帝不置可否,不动声色地直接又问“那关于废立太子一事,云相又有何建言呢?”
云牧之轻轻一笑,道“至于改立太子之事,臣乃离王殿下之母族,无论附议或是反对都觉不妥,因此,臣没有意见,一切谨凭陛下圣裁。”
“但……臣相信,这万里江山尽是皇上的疆土,皇上圣明,自然知道究竟谁人才可替自己,继续守住这一生心血并为之壮大。”
这一番话,看似没有意见,却已明了非常!
时间一晃而过,午时已过许久,宗帝和众臣皆没有用午膳,内侍们也无人敢提醒。
不知不觉,殿内声音由安静及喧闹,如今随着云牧之的这一席话,复又归于沉寂,
所有人,皆已按照既定的剧本,各自唱完演完了自己所有的戏份,成功将一个罪极不赦之人逼入绝境。
如今只待笑看这逃无可逃之人如何做最后的困兽之斗,以及高阶之上判官的那一枝杀签当头砸下。
越君行也已在地上跪了二个时辰,若是以他体内臻入化境的内力,便是跪上二天二夜也不会有碍,可是他没有。
他就那样放任自己硬生生地跪在坚硬无比的黑石上,透过那光可鉴人的地面垂眸冷眼看着这世态人心,透过膝骨处阵阵传来的酸痛消抵着内心那无可抑制的悲伤。
他也在等,等着那即将到来的判决的一刻!
……
终于,御阶之上,传来宗帝冷冷的一声“行儿,既然云相也都这么说,那么你便解释下吧,也好让他们宽心?”
这一声砸下,越君行原本稳稳的身形蓦地一震。
“宽心?”
“也不知宽的是谁的心!”
越君行往下拉了拉衣襟袖口,努力遮住那冰凉沁骨的修长手指。
然后缓缓抬首,冷厉的眼角微挑,直视着那金座上龙袍加身之人,语声平静道“儿臣早已说过,燕兆周是儿臣所杀不假,但事出有因,且此因只可对父皇一人而言,不宜在大殿之上公开,不知为何云相和众臣们非要以此胁着儿臣不放?”
云牧之眯眼看过来,他敏感地注意到越君行口中说的是云相和众臣。
“诸位大臣口口声声说儿臣杀了拓修,又说儿臣之举不顾国体,如此肆意妄为有损两国修好之意图,不知是否有西延国书为证?”
“若无西延国书为凭,却又为何口出像是你们亲眼所见的咄咄之言,不知你们是何时见?又是如何见的?还仅仅只是通过市井流言?!”
“嗬嗬——”越君行突然昂首冷笑数声,目光如刀锋般凌厉地从纷杂的人墙越过,声音也渐冷道“在座的各位都是父皇所依仗之栋梁,如今却一个个仅凭市井之言便如此这般心浮气躁,胡言乱语至此,若照此下去,本殿当真为我北越百年繁盛之未来堪忧!”
“你…。”
“皇上,太子殿下他…。”少数沉不住气的老臣们被他这一番讥讽,有的老脸上已经挂不住了,纷纷出言看向宗帝。
云牧之面色复杂难辨地盯着越君行的方向,眼中浓烈的杀意一闪而过。
没有西延国书是他这次计划中最大的障碍,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的人探到的明明是越君行见了拓修后,拓修便死了,可不光是燕惊鸿也好,乌孙王也罢,都没有将这事张扬出来。
不过,他依旧觉得今日有所收获。
只因,今日越君行的表现,让他觉得。
此人,当真已留不得!
就在所有人又要吵成一团之时,一直阴沉着脸没说话的宗帝突然又开口,可却是问道“行儿,你这次见到相池山的神医,身体究竟如何了?”
越君行见他终于问到了自己的病,笑颜忽展道“回禀父皇,康神医此人果然名不虚传,虽然他说儿臣此病无法根治,但却费劲心神,帮儿臣开出了一张良方,儿臣照着此方日夜服用,竟然觉得寒症好转了不少”
“您没见儿臣今日已经脱下那狐氅,且咳疾也痊愈不少吗?”
他语意带喜,可是听在他人耳中却如惊天闷雷。
所有人都愣住,大殿上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他们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如何用言语攻讦,而忽略了这般重大的变化。
虽时值五月,天气微暑,但往常这个时候的越君行,只要偶尔露面也都是披着厚重的披风,咳喘不止的。
宗帝听他这般说,目中阴霾忽而一扫而空,慈爱笑道“果真?那倒是件极好的事。朕原本还在恼怒那所谓的神医空有虚名,没想到他竟然还真有几分本事。”
越君行也浅笑道“是,儿臣本也已经绝望,没成想到那药还有几分效果。如此看来,虽然不可根愈,但如今儿臣已觉神清气爽,较之以往好了甚多。”
“那就好!”宗帝轻笑数声,心情大为愉悦,转首对安天吩咐道“去传了陈太医来,在殿外候着,等会替行儿再斟下脉。”
“是。”安天恭敬地应了,随后便有内侍外出去传唤。
“儿臣多谢父皇。”越君行叩谢,俯身片刻,目中瞳光清冷。
“皇上,西延之事还未解决…。”高唤出声的是铁青着脸的窦康时。
话一出口,殿内本有些松泛的气氛陡然又凝重起来。
宗帝含笑的脸脸色蓦然一僵,一道似灼似寒的目光从越君行面上扫过,半响后,方才幽幽道“行儿,虽然你是朕的爱子,但这次你出使西延所做的这两桩事情确实处置的有些不妥,要不你就再说点什么吧。”
话落,那些原本因宗帝刚才欣喜的情绪而揪心起来的人,又将心重重地放入了心底。
宗帝这话既出,那便是摆明了站在众人一边,也不相信越君行所言了。惟有云牧之眉目紧拢,定定地望着近在咫尺的越君行那冷漠的素颜。
多年来身居高位的他,早已在这看似顺利的朝堂上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果然,就在越君行抬眸想要开口之时,突然殿外奔入一个人影,那人走到宗帝面前,尖细的声音道“启禀皇上,太子妃娘娘在殿外求见?”
“太子妃?”宗帝皱眉“朕这里是朝堂,女子不得入内,你让她回去候着,有什么事随后再说。”
“她是不是还带着一名女子?”越君行突然问道。
那内侍应道“是带了一名女子。”
御史张易安冷言道“女子怎能入朝堂。”
越君行听而不闻,微微一笑,对着宗帝道“父皇,星染带的此人,正是与儿臣接下来所做的解释有关。”
“哦…。”宗帝挑眉。
“还请父皇破例一见,但女子确实不宜上朝堂之上,再则儿臣此前所言,斩杀燕兆周之事另有隐情,因此,儿臣想斗胆请父皇移驾内殿,听儿臣解释后,再论儿臣之罪。”
宗帝想了想,又注视了越君行足有小半刻,转首对安天道“就依太子之言,移驾内殿。”
然后不顾群臣议论,快速从金座上站起,穿过连廊,往内殿走去。
……
内殿设在大殿右侧,唯一的两个出入口也是设在金銮殿内,因此安天得了宗帝的旨意,便亲自带了两个小侍监打开殿门去迎南意欢人内殿。
越君行也缓缓从跪地的姿势起身,他忍住膝盖上传来的阵阵不适,嘴角轻扬含笑地注视着那迎着明媚韶光,款款而来的女子。
今日,南意欢并没有如越君行一样穿着正式宫装,而只是着了一袭稍显华贵桃红委地锦缎长裙,那裙踞剪裁极佳,完美地包裹着她妖娆的身躯,腰间紧束的一抹明紫色腰带,愈发勾勒出那不盈一握的优美曲线。
所有人都转身看向这个莲步轻缓,昂首走来的女子,目不转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