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流光(3)

白艾昕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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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一颗“心”在篮球场上燃烧着,中间是英文字母“I LOVE YOU”,后面一个“娇”字,这一切组成了这个黑夜里一件美丽的艺术品,这是杰出的,令常人难以理解的,与此同时,看到煞费苦心的王厉彬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结果,我开始同情起他来。王厉彬先是给那个女生的宿舍打了个电话,她在屋子内。整个篮球场在今晚就是他秀出爱情的平台。那些围观的人目光好奇,不停地伸着长颈鹿一般的脖子向里张望。王厉彬抱着一捧玫瑰花,我没有看清究竟有多少朵,反正花语一定是代表爱情的。他站在心形的正中央,对着四号楼的窗子,大喊:崔静娇,我——爱——你。围观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有人大声的在旁边喊“加油”!突然右侧三楼的一个女生在窗前探出头:“你丫的乱喊什么?”大家把目光同时聚焦到一处,她赶紧把头缩了回去。围观的人都在鼓动着王厉彬:“快上去啊,要把玫瑰亲自交给她,这才浪漫。”

    王厉彬受到了群众的鼓动,开始大喊:“崔静娇,你今天要是不下来我就不走了,我爱你,我有爱你的权利。”他的声音在夜色里自由的穿梭。

    一些事情总是会在不经意之间发生,这就叫做命运。

    王厉彬第三遍喊崔静娇名字的时候,保卫处的保安就把他带走了。他没有达到今天不走的目的,挺遗憾的。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就被那些穿着制服,衣冠不整的人给破坏了,他们不单单是坏了王厉彬的好事,而且破坏了很多人心目中所期盼的带有罗曼蒂克色彩的爱情。人群中无不唏嘘哀叹,无奈地散了。我听到有人喊:“一群保安都是傻逼,吃闲饭的软蛋,就会欺软怕硬。呆逼!”

    有的女生甚至激动地流出了泪水。蜡烛也在篮球场暗自伤悲的流着泪,一股风飘来,也就全都熄灭了。

    王厉彬很快就从保卫处出来了。他的那身西装有点变形,白色的衬衣上还有一块污点,那是他和保安搏斗的痕迹。对此,宿舍的兄弟们谁都没有言语。王厉彬进屋以后一句话也没有说,脱了衣服就爬上了床。那是有史以来宿舍里最安静的一夜,大家都躺在被窝里。半夜的时候,我感觉到上铺在动,然后就听到了王厉彬在嘟囔着:“白朗杰,你是不是兄弟,让你喝你就喝,别磨叽,今天咱们不醉不归。”而后又开始打起了呼噜。在这瞬间,我的眼泪就蓦地流了出来。

    第二天,教学楼的大厅前贴了一张纸,是全校的处分通告,这是决定了王厉彬一生的一张纸。内容如下:

    关于处理王厉彬同学的处分决定。

    我校中文系2003级二班学生王厉彬,于昨晚在校南苑篮球场肆意点燃蜡烛,并在公共场合骚扰女生,保卫处工作人员进行教育劝阻,其非但不承认错误,还欲殴打工作人员,终被制服。王厉彬的行为严重破坏了学校的正常教学秩序,对学校的声誉造成了极坏的影响,经学校有关部门商讨,给予王厉彬同学严重警告处分,并取消其学位资格。

    特此通知。

    校保卫处

    学校教务处

    2005年2月15日

    落款盖着一个红红的大印章,有点像董国锋在那张纸上盖的那种鲜艳的红。

    那天我们班的同学竟然全部出勤,老师惊奇得要命。因为一年来,我们的出勤率向来都是百分之六十左右。上课的时候,徐爽给我递过来一份《扬子晚报》,他指指A4版,咱兄弟出名了。我看到了整整一个版关于王厉彬昨天晚上浪漫故事的报道。那个记者说:“南京某高校男生王某于昨天情人节的晚间,在学校篮球场点燃521根蜡烛,组成浪漫爱心,并送上一大捧玫瑰向同校一女生表白,整个场面令人惊叹,现场始终弥漫着温馨的……”后面的报道我就没有心思再看下去了。

    放学的时候,王厉彬走出教学楼大厅。他对着门口那张盖着红色大印的大号白纸凝望了许久,然后“唰”的一把揭下它,撕得粉碎,扔过头顶,纸片像雪花一样,打着旋儿,落到了地上,也有一些飘落到他的身上。

    “他妈的,什么破学校,一点都不懂浪漫!”

    身后走出的那些同学向他投去惊奇的目光。

    就因为要帮王厉彬的忙,我居然把杨晓薇忘在了脑后。情人节,这个全天下情人最甜蜜的日子里,我没有给自己喜欢的人送上一份礼物,哪怕是简单的一句话,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等于我犯下了滔天的罪过。当我回到属于我们的温馨小窝的时候,杨晓薇不理我了,她开始耍起了小姐脾气。

    洛佩·德·维加说过:“如果我这样谨慎小心地寻欢作乐,那它对我来说就不是一种快乐了。”我觉得我和杨晓薇在一起已经不是一种快乐,而是被一种无形的痛苦所牵制。虽然我从寒假回来还一直没有碰过她,她说她在让我练习禁欲。

    我乞求般的说:“小乖乖,我去帮王厉彬的忙,结果忘记了,我是真的忘记了,我给你补上,好么?原谅我。”

    她扯着嗓子冲我大喊大叫:“不行,你这种做法让我很失望,你心里压根就没有我!”

    “怎么可能啊?我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你,我心里要是没有你我还能在这跟你道歉啊?”

    她扬起脖子:“没有没有,就没有!要是有,你怎么不送我东西,哪怕一个浪漫的吻也好啊。”

    我解释:“昨晚王厉彬他出事了,我们一直忙着帮他处理,要不然我昨晚就回来了。”

    她仍旧很气愤:“王厉彬他出事了关你屁事,你去处理,那好啊,你和他恋爱算了,你们两个还真是臭味相投啊,你去找他吧,不要再回来,别让我看到你。”她的头发显得乱糟糟的,趴在她的头上。

    我心里也开始有些不耐烦了,我冲杨晓薇喊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理解一下就不行吗?有话好好说。”

    “我就这样,怎么了?这么快就嫌我烦,看不惯我了啊?看不惯我那你另找别人去啊!”听她说完这话,我满腔的怒火终于顶了上来。

    “你这娘们怎么就他妈的这么不懂事呢。”她听到我骂她,就顺手把床上的枕头给我扔过来,正好砸在我的眼睛上,我能感觉到它在逐渐的肿起来,幸好今天没戴眼镜出来。我挥手给了她一个耳光,打在她柔软的脸上。我的手掌有些发麻,我在裤脚上偷偷的蹭了蹭,之后就逃了出来。杨晓薇蜷缩在床上,哇哇的大哭起来。

    我在马路上没有目标的走着,我不知道应该去哪里。马路对面是一个诺基亚手机的广告牌,一个漂亮的女人的身影,在摆弄着她的曲线。我朝它不屑地一笑,然后沿着街徜徉起来。我沿着青苔斑斑的石阶走着,看到路边的电线杆上爬着很多的小广告。我突然对一则广告感了兴趣。什么酒店因业务拓展,急聘男女公关,要求形象好气质佳,身体健康,年龄18—25岁,月薪万元或日结400等等,后面还附有联系电话。我开始同情起那些洗头房的小姐来。她们为了生存,像只猫头鹰,在都市繁华的街头等待着猎物,而且还得隐蔽的生活,在洗头美容以及保健的招牌下营生,只不过为了混口饭吃。我想起香港电影里的一句台词“我是香港一个积极纳税的市民”那句话来。人家可是脱裤子挣钱,绝对是血汗和道德的积累,不容易啊,像王厉彬所说,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当我快要走完青苔斑驳的石阶时,我看到了一排排的洗头房、保健店还有美容院,招牌很鲜亮,一个比一个耀眼,我朝里面望去,是一群穿着十分暴露的女人。她们穿着短裙,有的嘴里叼着女士的香烟,520的那种,薄荷味道的,在沙发上优哉的抽着,指甲上涂着大红或者大黑的指甲油,有些发亮。我在一个叫粉红丽人的门前停了下来,因为它里面的一幅画吸引了我的目光。是威廉·克莱因的那幅名叫《目光》的名作,画面上:一个男人扛着一幅油画,画中是一个半裸的女子,一个很时髦的过路女人一边走一边看着那幅画,旁边又有一名男子的目光盯着这个时髦女子的腹部。就在这个时候,我正看得入神,一个女子从里面走出来。

    “小帅哥,要不要玩会儿啊?很舒服的。”

    我看到眼前的女子漂亮,但是却没有气质,是很俗气的那种,她穿着黑色的短款紧身裙,刚好裹住她浑圆的屁股。我回头一看,身后没有人,我就确信了她是在对我说话。

    我对着她问:“你是叫我么?”我指着自己。

    她就“嘿嘿”的笑起来:“帅哥哦,除了你我还能叫谁啊,就你站在门口,难不成我跟鬼说话呢啊?”于是,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就跟她进去了。

    我站在那幅画前,凝视了一阵。里面五六个女人“哗”的都站了起来,说:“帅哥,坐,坐。”一个长头发的朝和我说话的女人低声说:“还是个小浪子,你得小心点哦,别把人家教坏了。”

    黑裙子的女人拍了她一把:“去你的。”然后她就带我进了里屋的暗房。房间很小,刚好放下一张单人床。灯光是粉红色的,但是很昏暗,有点暧昧和引诱人的意思,照得墙壁也那么诱人。“帅哥,来吧?”她站在一旁说。

    “来什么?”

    她又哈哈笑起来:“帅哥,你可真是幽默哦,你说来这里能干什么。”

    “那是你叫我进来的啊,我就跟你进来了。”其实我是在故意和她装糊涂。

    她就停住了放浪的笑声,说:“这样,姐姐算你便宜点,看你也是个学生,收你150。”她说着就脱了她的紧身裙,里面是同样黑色的胸罩和黑色的花边内裤。确实,那个场景诱惑了我,我在前面说过,我这个人是禁不起诱惑的。我看到她的身材苗条,皮肤光滑,腹部没有一丝赘肉,还有她黑色内裤里面隐藏的东西。我摸摸我的口袋,还有300多,我刚给饭卡充了100,还剩下这么多。我告诉她:“你必须便宜一点,要么我就走了。”

    “那就100吧,姐姐看你还小,优惠你一下。”她说得很自然。

    于是,我就在床上躺了下来。杨晓薇开始给我禁欲以来我就没有碰过任何女人,当然,和颜梦琳那次没计算在内,我那个时候完全想的是要报复杨晓薇对我的态度,他妈的,反正都一样,和谁都是一样,没有你杨晓薇我还不能活了么。那个女的就熟练地解开我的皮带,对着我笑,含情脉脉。一股湿润和温暖从我的身体往出涌,我从容地伸直了腿和胳膊。我不知道那天为什么,居然对着一个洗头房的小姐那么听话。

    期间,她问我是不是第一次,我说是,她就很兴奋的换了好几个姿势和动作。我的身体跟着她有节奏的晃动一阵后,就停止了,反倒是她自己在那里抽搐了半天。

    我从口袋里掏出了100块钱,完成了我灵魂价值的交割。我们的交易就在不到30分钟的时间之内完成,我开始痛恨自己。因为就是这单纯的30分钟时间,我和一个嫖客画成了等号。

    我走的时候她还对我说:“下次再来啊!”然后对着那100块眉开眼笑。

    外面的那些女人朝我歪歪嘴,调侃地说道:“帅哥,舒服吧!”我朝她们瞪了一眼。

    “看来他还真是个童子身呢!”一个声音在我迈出大门的瞬间,撂在了我的脑后。

    而这事情,是发生在白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