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一张逃不开的温柔之网

秋,风吹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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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急急忙忙换好衣服出来时,郎霆烈已经把洗浴室里的灯管卸了下来,准备检查。他那么高的身材,她们需要爬楼梯的地方,他只需要一个凳子就够着了,看着就觉得踏实,顶天立地的感觉。

    “阿姨,家里有工具箱吗?”郎霆烈看了看灯管的两头,判断应该是线路的问题,需要把整个灯头拆开检查。

    “有,”正仰头看他操作的陆怀秋说道,“房东留下的。我去给你拿。”

    走出洗浴室,看到已经换好衣服出来的费芷柔,陆怀秋赶紧走过来在女儿额上摸了摸,感觉温度已经下去不少,欣慰地笑了笑,又说,“你去给郎先生拿工具箱,妈妈赶着出去买菜。”

    “家里不是有菜吗?”费芷柔拉住陆怀秋,不想家里只剩她和郎霆烈两个人。

    “就那么几个菜,哪里够招待客人啊。”陆怀秋挣开女儿的手,已经把钱包塞进了背袋,又换好了鞋,“人家来看你,又给我们修水修电的,当然要请他在家吃顿饭啦。你在家陪陪郎先生,妈妈马上就回来。”

    “妈妈……”费芷柔根本拦不出她,话还没说完,陆怀秋已经开门走了。

    咬了咬唇,又叹口气,费芷柔无奈地走到陆怀秋的房间,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工具箱,走进了洗浴室。

    “阿姨,给我一把螺丝刀,小号的那种。”郎霆烈正在专心研究,没有低下头看来人,以为过来的还是陆怀秋。

    费芷柔蹲下,把工具箱放在地上,打开看,又找了找。工具箱很旧,里面的各种工具也很旧,但品种很多,光螺丝刀就有四五个,除了一两个看着大些,其他的都差不多。他想要的,到底是哪种?

    “是这个吗?”怕他等得久,费芷柔只好选了一个放在手里,递过去,小声问着。

    听到她的声音,郎霆烈猛地低下头来,一愣,又微微一笑。

    看了看她手里拿的螺丝刀,他的视线又投向地上的工具箱,指着其中的一个,说,“是那个。”

    “哦,”费芷柔有些难堪地放下手里的螺丝刀,又重新递给他一个,“不好意思。”

    “没关系,”郎霆烈接了过去,不在意地笑道,“女人对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在行。”

    说完,他已经转头,用手里的螺丝刀起开灯头,挑出里面红红蓝蓝的电线。

    费芷柔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都不知道想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只好又闭上,仰着头,有些失神地看他修理线路的样子,看他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摆弄着工具和电线……

    这就是安全感吗?哪怕是这么小的事情,都能让她感觉到浓浓的温暖,让她知道只要有他在,无论什么事情,都会有依靠,都能有依赖,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害怕……

    “好了!”郎霆烈从凳子上下来,对有些呆愣的她说,“你去打开电闸,看看灯好了没。”

    “……哦。”费芷柔回过神来,被他发现自己竟看着他发呆,更加难堪地低下头,匆匆地走了出去。

    “真的修好了。”再进来时,看到终于明亮清晰不再有异响的灯管,费芷柔的眼底不由地流露出欣喜和崇拜。

    “小case。”喜欢看她这种眼神,郎霆烈连眉梢都飞扬起来。

    “阿姨呢?”等洗完手从洗浴室里出来时,郎霆烈发现原来陆怀秋不在家。

    “我妈……她有事出去了。”费芷柔有些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今天谢谢你了,那个,知道你忙,要没什么事,我就不留你了。”

    见他盯着自己看,又要开口说什么,费芷柔继续说,“昨天从你那穿来的衣服,等我洗好了,就给你快递过去。要是方便的话,给我写个地址。”

    说着,她从身后的桌上撕下一张纸,又拿出一支笔,低着头,递给郎霆烈。

    半响,他没有接过她手里的纸笔,也没有说话,等费芷柔忍不住抬头看他时,却看到一双盛满无奈、气恼和忧伤的黑眸。

    “费芷柔,我有时真希望你是一个哑巴!”

    他刚刚还在沉溺这份难得的恬静,她静静地站在他身后,注视着他每一个动作,听他说的话,看他做的事,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公寓里,竟让他感觉到自己曾期望的感觉,他是大丈夫,而她是他的小妻子……可这份感觉才刚刚维持一会,她一开口说话,又都破灭了。

    是的,除去她说的那些话,说那些话时候的表情,她还是他曾经以为的那个样子,善良,纯真,坚强的样子。可她总是用言语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他,那些伤害的存在,她又是这样的冷酷无情,拒人于千里之外……

    哑巴……

    费芷柔浑身一颤。

    她又何尝不希望自己是个哑巴,那就不用逼着自己说出那些残忍至极的话。如果她是个哑巴,也许就可以不用面对这么可怕的人生,只做他最初遇到的自己……而此刻,那样高大的他,站在这小小的屋子里,就像被占满的心房一样,让她胸口满胀着,又酸痛着,无解的痛苦和折磨……

    没人是哑巴,可是此刻,两人都成了哑巴……

    “唉……”沉默了许久,最后,是郎霆烈轻轻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什么放在桌上,“这是你昨天在我家吃的药,我忘了让你带走,今天给你送过来。这个药没什么副作用,而且连续吃三天基本上就会好的。我看你脸色不好,不要吃乱七八糟的药,实在不舒服,就去医院。”

    扫了一眼他放在桌上的药,胸口狂涌上来一阵酸痛,视线瞬间就模糊了。

    她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怕他发现眼眶里藏不下去的泪,怕他听见声音里的颤抖,她只能点头,算是接受了。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以退为进,他今天送了药,也进了她的家门,目的算是达到了,不需要太着急。

    刚说完,刚穿上外套,门开了,陆怀秋拎着菜篮走了进来。

    “郎先生,你这是要去哪?”

    看着已经穿上外套准备离开的郎霆烈,陆怀秋诧异地问道。

    “阿姨,灯管那我已经修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郎霆烈回头看了看还低着头的费芷柔,在陆怀秋面前不掩饰自己的情感,“以后有什么是事情需要帮忙的,您可以直接找我,这是我的电话。”

    说着,他从费芷柔手里拿过本应写下他地址的纸条,写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放在了桌上。

    “这都到午饭时间了,要回去也得吃完饭再走。”陆怀秋的眼神在两个年轻人之间打转,大概明白了些什么,“今天的事情实在太麻烦你了,怎么着也得在这吃个饭,不然我们不会安心的。是吧,小柔?妈妈刚才不是说去买菜了吗,你怎么忘了跟郎先生说一下。郎先生,中午就在这吃饭,千万别走啊!”

    她哪里是忘了,分明就是不想说,想让他赶紧离开!只是,这送上门的机会,他又怎么会拒绝。她是个孝顺女儿,若陆怀秋一心向着他,那她就更是瓮中之鳖了!

    “好,那就麻烦阿姨了。”郎霆烈温和一笑,已经解开了外套的拉链,“您叫我阿烈就好了。”

    吃饭完,从窗户那,看着楼下那辆汽车驶离,陆怀秋含笑地点点头,转身走进费芷柔的房间。

    “小柔,你应该下去送送郎先生的。”陆怀秋看女儿坐在*边发呆,微微蹙起眉,“毕竟他是来探望你的。”

    “我不舒服,不想动。况且我们跟他也不是很熟。”费芷柔淡淡地说,垂下眼眸不看陆怀秋。

    “不熟?”陆怀秋看女儿的眼神更加审视,“那昨天早上怎么是郎先生送你回来的?你别以为我没看到,是他的车把你送到了楼下。”

    “妈妈……”这下费芷柔抬起了头,飞快地看了一眼陆怀秋,又低了下去,“我们只是偶然碰到的,我刚赶通宵下班,他看见我感冒了,就送我回来,没什么的,你不要多想。”

    “是我多想了吗?”陆怀秋不甘心地反问着。

    “妈妈,我累了,想睡会。”说着,费芷柔翻身躺在*上,背对着陆怀秋,盖上被子,一副很困倦的样子。

    看着女儿的背影,陆怀秋叹了口气。想了半天,还是开口问,“郎先生是不是……就是你爸爸说的那个保镖?”

    刚刚佯装阖上的眼睛倏地睁开了,费芷柔的眼睛晶晶亮地望着窗外,瞬间又起了薄雾。

    “没有那种事……妈妈,你别瞎猜了。”她的声音依然平静,眼角却又晶莹的东西浸进了枕头。

    分明就是他了!原本没太思索过费楚雄说的是谁,可今天看到郎霆烈,陆怀秋便知道,是他了!细数在费家待过的那些保镖,只有郎霆烈与女儿是走得近的。他救过她,从雨中抱回过她,在她们母女这么狼狈的时候,他又出现了,态度和神情从未变过。尤其是刚才,他看女儿的眼神那么炙热,似乎冲破了某些隐忍的障碍,急切地想要释放自己的情感……

    想到这,陆怀秋又开口了,坐在女儿身边轻声说道,“小柔啊,我看郎先生对你挺好的,他对你是不是……”

    “妈妈,”这下费芷柔坐了起来,看着陆怀秋,眼神坚定,“你别胡乱多想了,我和郎霆烈是不可能的!而且,现在的我,只想好好地工作,照顾你和萱萱,其他的事情我不会考虑!”

    “可是,小柔,你还这么年轻,你要为你的将来打算。看郎先生对你的样子,他应该是不会计较你……”

    “妈妈!”像是被冰锥猛地扎到了,费芷柔的声音一下高亢了几分,原本退烧的脸也忽地变红了,“你不要再说了,我跟他是不可能的!”

    看着女儿激动到鼻息渐喘,面色潮红,本来还想继续说下去的话,陆怀秋咽了回去。她知道自己戳到了女儿的痛处。

    是啊,换成任何一个女人,那都是一辈子的痛……

    可是生活还要继续,爱与被爱不能因此湮灭。她们已经远离了R市,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为什么女儿还要让自己困在阴影里呢?……她是那样坚强的人,却要如此地抗拒新生活的开始、新感情的到来,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她爱得太深了。因为爱得深,她觉得自己脏了,再也配不上自己深爱的人……

    可是,做妈妈的,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把幸福推在门外!女儿可以得到的幸福,她一定要帮忙得到!

    “好,好,妈妈不说了,”陆怀秋把女儿的被子掖好,站起身来,疼爱地轻笑着,“你早点休息吧,赶紧把身体养好。”

    说完,她转身离开,关上了房门。

    费芷柔呆呆地看着已经关上的房门,缓慢转移的视线又呆呆地落在放在*头的那件白色羊绒套衫上,刚刚忍住的眼泪又忽地掉下来,一颗颗砸在自己的手背上。

    她已经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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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蓝。”走进酒吧,在熟悉的角落,费芷柔看到了蓝桑的身影,坐了下来。

    “病好了没?”蓝桑看到费芷柔坐下,微笑道。

    “已经好了。”费芷柔抱歉地抿抿唇,又顿了一下,轻声说道,“不好意思,阿蓝,答应你的事情我还是要反悔了。这段时间给你的酒吧带来太多的麻烦,我实在不能继续在这里工作了,今天来主要是道歉,还有辞职的。”

    “你是说照片和包房的事情吗?”蓝桑不以为意,“虽然我比你小,但我也知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不要管别人怎么看,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至于包房的事情就更加不用在意了,男人们好斗就让他们斗去,没必要怪罪自己。”

    “阿蓝,谢谢你的好意,”费芷柔语气坚定,“不过我去意已决。”

    既然自甘*的伪装,驱赶不走他,她还是离开吧,何必在这里害人害己。

    蓝桑看了看她,思索了会,还是点下了头,“好吧,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我也不强留你。不过,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了,我随时欢迎。”

    “谢谢你,阿蓝。”一小股暖流从心头划过,像以往对待费若萱一样,费芷柔忍不住探过身,拥抱了一下蓝桑,才慢慢地转身离开。

    “你倒是会对别人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那你呢?”一道温和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

    很少被人这样温暖拥抱的蓝桑,似乎有点惊愕,有些迟缓地回过头来,看着从身后走来的沈文程。

    她顿了顿,没有说话,回过头来,正要伸手去拿桌角的东西。

    “小小年纪,你还没完了!”沈文程这回反应挺快,一把抢过桌角的烟盒,远远地丢了出去。

    烟,酒,原本她是不碰这些东西的,可是自从……他知道,她心里的痛太深了,为了怀念,也为了忘记,她渐渐依恋上它们。

    “因为我把你不抽的那一份一起抽了。”蓝桑说着,看沈文程烦恼得皱起来的脸,忽然咯咯地笑。只是笑得有些无力,有些沧桑。

    看着被沈文程丢远的烟盒,她挑了挑眉,却也没有动弹。

    其实也不是很久,可她就是忘了自己曾经撒娇的样子,曾经天真的样子……那份痛太深,思念太重,无以慰藉,只能在一些味道里回忆着,怀念着……以为*了就会抓住已经消散的东西……

    沈文程看着蓝桑故意笑得烂漫的脸,有些发呆。他又想起那晚她在台上的表演,一颦一笑,倾城的惊艳。认识她这么久,那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舞姿,那样美,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绽放……而她的笑,即使灿烂,也掩不住最深的忧伤……

    想到这,他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握紧了拳头。

    “喂,呆子,想什么呢?”看沈文程的目光呆呆地停留在自己的脸上,蓝桑伸过手,在他视线前晃了晃。虽然沈文程比自己大了五岁,可她在他面前从未有过拘束,想什么就说。因为,他是她唯一的朋友。

    “阿蓝,”沈文程一向开朗的俊脸渐渐沉下,认真地看着她说,“你都会让别人去忘记过去了,为何自己做不到。放下吧,你知道那件事并不完全是他的错,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我怕到最后,你会伤得更重……”

    “文程,我说过,这件事不用你管!”刚刚还灿烂的笑脸瞬间冰冷了下去,蓝桑站起身,“不管是受伤,还是伤人,这条路我一定要走下去!”

    说完,她拿起车钥匙,往酒吧外走去。

    打开门的一瞬间,蓝桑听到从头顶传来的风铃声。

    清脆,干净,纯真。不像她。

    她也想成为这种人,过这样的生活,所以才会亲手做了它,挂在这里。虽然笨拙,但全心全意。

    蓝桑忽然想起刚从这里走出去的费芷柔,想起她干净温暖的拥抱,想起她充满感激却让自己心虚的眼神。

    说到底,自己近乎利用了费芷柔。所以当初希望她留下,而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以后,又放她离开。自己的直觉确实是灵敏的,费芷柔的出现,那个高大男人的出现,也带来了她一直等待的他……

    费芷柔,即便她冒出了艳照,即便有男人与她纠缠不清,可蓝桑依然相信她是干净清澈如这串风铃的人。

    蓝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也许是因为她的歌声,也许是因为她的眼神,也许是因为自己的生活一直都是阴暗无声……

    而蓝桑自己,却是连最后一抹阳光都失去了……

    这样没有尽头的黑夜,她绝不会“独享”!

    莫修,我终于等到你了!

    门关上,酒吧外一名高挑的纤细女子走在即将飘雪的冬日里,也即将走进她的冰雪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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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人才市场出来,费芷柔手上多了几张公司的招聘信息。

    即便知道这样的淡季并不好找工作,她还是要努力试一试。即便身心疲惫的她,那么渴望蜷缩起来舔舐自己的伤口,她也不得不马不停蹄地寻找工作。这就是她的现实。

    坐上公共汽车,费芷柔仔细地看着招聘信息。一张是证券公司的,一张是物流公司的,一张是广告公司的,都是需要三年以上工作经验。还有一张……

    晟霆集团?

    很熟悉的名字!

    费芷柔想起在广告公司上班时,经常看到这个名字,是本城的龙头集团,坐落在最中心的商业区,隶属于某个庞大的家族。是哪个家族呢?……

    费芷柔蹙了蹙眉,还是没想起来。

    不过,这个“霆”字……熟悉的字,让她心头忽然一热。

    再往下看,晟霆集团确实有一些职位在招聘,但可想而知,那样的企业招聘的要求自然比其他公司更加苛刻,不仅需要工作经验,高等学历,还要求多门外语,多种荣誉,已经在业界取得突出成绩的优先。而她,除了语言上稍微有点优势,其他的根本不能与别人相比,毫无被应聘上的可能。

    费芷柔不甘心地继续往下看,希望能在这十几个招聘职位里找到,哪怕只有一个与自己稍微贴近一点的。

    终于……有了!

    在表格的倒数第二行,写着招聘前台,精通英语即可,会多种语言者优先,本科学历,也没有其他的要求。但是,这“一年的工作经验”……她仅仅工作过一个月而已,哪里够得上一年!

    不管怎样,投份简历试试吧!它不是说会多种语言的优先吗,也许公司会考虑她的。

    晟霆集团,晟霆集团……郎霆烈……

    不知不觉,在沾上水雾的车窗上,写下那个“霆”字,倒映在她染上氤氲的黑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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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走到公寓楼下,身后响起一声喇叭声。

    回过头,竟然是郎霆烈的汽车。

    “小柔。”

    “妈妈?!”看着从郎霆烈车上走下来的陆怀秋,费芷柔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怎么在……”

    “我正要去医院拿药,在楼下碰到了郎先生,不,阿烈,”陆怀秋笑呵呵的,“他就送我去医院了。”

    说着,陆怀秋回过头,对已经下车的郎霆烈说,“今天谢谢你了,阿烈,既然到了这,就上楼去坐坐。”

    “妈妈!”费芷柔蹙起眉头,对陆怀秋微微摇头,表示自己的不愿意。

    她当然知道妈妈怎么想,但妈妈又怎么会了解她的心!

    “哎呀,”陆怀秋佯装没看见女儿的眼神,惊呼道,“我早上买了水果忘记在门卫那了,我去拿,你们俩先上楼。”

    说完,她就急匆匆地走了。

    看郎霆烈身长玉立地站在车头,手里还拎着装药的袋子,费芷柔站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送妈妈去医院拿药,她要是现在赶他走,太不近人情。可是,让他上楼……

    “走吧。”她在那犹豫不决,他倒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对她轻声说了句,便在楼道口等她。

    费芷柔咬咬唇,还是无奈地低着头,领他上楼了。

    打开门,他那样高大的身躯跟着走进狭窄的客厅,即使不正面面对,费芷柔也感觉到他强大的存在,连呼吸都乱了节奏,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着什么。

    而他,也不做什么,静静地站在她身后,炙热的目光像烈日般笼罩着她。

    他甚至连呼吸都摒住了,捕食的野兽般只是聆听着她的呼吸,紧张凌乱的呼吸……

    “我给你倒杯水喝。”半响,她终于找了个动弹的理由,让声音冷冷淡淡地从喉间发出,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后,走进了厨房。

    如墨的眸子闪动了几许光亮,郎霆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内疚感确实是有用的。即使她现在有时还是会冷冷冰冰的说话,可这语气已经不那么高傲,那么刻薄,已经在渐渐松下防备。原来她不是铁石心肠啊,而他这次终于进攻到了她的软肋!

    视线随意地往下,注意到费芷柔刚刚放在桌上的东西,几张公司的招聘信息单。

    她已经辞掉酒吧的工作了?想到这,郎霆烈不由地扬起了嘴角。她还是听话的,离开那个鱼龙混杂的迷乱地方,也多少能让他放点心。

    只是……想起自己曾看到她在写字楼里的那些场景,刚扬起的嘴角又垂了下去。

    还是觉得不放心,他把那些纸拿起来,随意地翻了翻,想要知道她想去那些公司应聘。

    晟霆集团!在看到最下面一张彩页时,郎霆烈的手顿住了。

    她想去晟霆集团吗?……

    当看到彩页上,被她用黑色笔圈上的一个职位时,他微微的笑意又浮了上来,眼底也闪过一道难以揣测的光。

    “请喝水。”费芷柔把水杯放在郎霆烈面前,转身走到另一边,打开电视,不再理他,一副我不欢迎你来我家的表情。

    郎霆烈并不介意她的冷漠,拿起了水杯。这干燥的冬日,一上午没喝水的他确实有点渴了。

    在手指触碰到水杯的温度时,他不由地怔了一下。不是冰凉的水,也不是滚烫的水,这满满一杯温热的水,是刚好能喝的温度。

    是她特意兑好的吗?

    朝那个貌似在专心看电视的小脑袋看了一眼,他没有问,也没有深思下去,一口气喝完了一杯水。

    “你想去晟霆集团工作吗?”喝完水,郎霆烈拿着那几张招聘单,走到费芷柔的身后。

    费芷柔仰起头,疑惑他忽然的提问,可是看到他手里的东西,一下反应过来,极快地抢到手里,蹙着眉说,“不关你的事。”

    郎霆烈不以为意,反倒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指着晟霆集团的那张彩页说,“这家公司可不好进。你知道它的背景吗?”

    费芷柔抿了抿唇,没说话,但神情已经告诉他,她对它,毫不熟悉。

    “这是家族企业,荣登了国际经济财富圈,目前是全国排名前三的综合型企业。而晟霆集团只是它旗下一家最大的上市公司。据说它有两个继承人,都非常年轻。”郎霆烈观察着她的表情,似乎没什么起伏,“只是,我忽然忘了他们家族的姓氏。”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没有兴趣。”费芷柔胡乱地把那几张纸塞到茶几下面。

    “小柔,我知道你想跟我划清界限,不想让我帮你,但有时候,你是不是太过逞强了。”郎霆烈好似无奈地叹口气,“晟霆集团的待遇很好,哪怕是一个小小的职员,都能抵得上其他公司的中层干部。如果你真想去那工作,我可以帮你。我有一个朋友在那里的人事部,我……”

    “谢谢你的好意。”费芷柔冷冷地打断他,“这不过是我随手拿来的,看看而已。我已经找到工作了,不劳你操心。反倒是你,你现在是休假,还是出任务,为什么有这么多空闲时间往一个女人家里跑?你可以对自己的雇主如此随便吗?”

    她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提醒他“小保镖”的身份吗?是在讽刺他曾经丢失的原则吗?……是她故意气他,还是她根深蒂固的想法,对他的嘲弄?……

    郎霆烈暗暗咬紧了牙根,却又在下一秒如常微笑,“我现在回老家休假,当然有空闲时间。既然你已经找到工作就算了,不过你要是改变主意了,随时告诉我。”

    费芷柔愣了愣。她已经咬牙狠心说出那种话了,为何他还能无动于衷,他这样执着,她又该如何……他的温柔本就是一张逃不出的网,而现在,她更是被紧紧吸附,毫无反抗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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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

    “你好。”一身漂亮的职业装,一丝不苟的发髻,晟霆集团的前台小姐无可挑剔地扬着微笑。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听说贵公司在招聘职员,”费芷柔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简历,小心地抚平,又小心地放在前台小姐面前,“我已经通过邮件发送了自己的履历,这份是纸制的,里面有相关证书的复印件。是不是可以交到这里?”

    “是的。”前台小姐依然很有礼貌,“请问这位小姐应聘的是什么职位?”

    费芷柔看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是前台。”

    这次前台小姐的笑容僵硬了一下,随后还是很专业地扬了上去。

    “好的,履历放在这里就可以了,随后我会交给人事部门。”

    “好的,谢谢你了。”费芷柔微笑着道谢,临走前还是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的履历,希望这次能有好运气。

    等费芷柔走出大厦,前台小姐终于放下了不自然的笑脸,冷哼了一下。

    “人事部也真是的,好端端的招聘什么前台!我不是还在这工作的吗?”扫了一眼周围,看没人注意自己,前台小姐从抽屉里飞快地拿出一面小镜子,第N次检查自己精致无暇的妆容。谁不知道晟霆集团大厅里来往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占据着前台就是占据着自己人生的制高点,说不定哪天就能遇上自己的“金龟婿”!只是……

    想到刚才那张绝美透亮的脸,那粉黛未施却已无暇的五官,前台小姐气恼地把镜子扔回了抽屉。那女人一来,站在自己身边,肯定就把她比下去了,哪里还有什么制高点!

    怨恨的眼神扫过费芷柔放在桌上的履历,前台小姐犹豫了一下,本来应该把它放进文件袋的,现在却把它悄悄地拿到桌下,打开来看……

    哎呀!原本以为这个女人只是空长了一副好皮囊,没想到她竟然会多国语言,学历也不比自己差!前几天科长还对她说,要想晋升,在晟霆有所作为,就要多修几门外语。这倒好,他们直接招来一个现成的了,说不定哪天就直接把她给顶替了!

    这可不行!谁都知道晟霆集团的门槛高,哪怕是最低级别的职员。这个位置可是她托了好多关系,送了好多礼才得来的,她不能就这样被别人挤掉!

    想到这里,前台小姐又四下里看了几眼,看到没人注意她,悄悄地想把费芷柔的履历塞进自己的包里,反正晟霆集团每天收到的邮件有上千封,谁会去注意一个名不经传的人的履历,谁会去特意发现她曾经来应聘过。

    “你在干什么?”

    忽然一声喊,前台小姐吓了一跳,来不及把履历塞进包里,只要扔到了自己的脚边,踢到了桌子下面。

    “副……副部长,您好。”来人是晟霆集团人事部副部长,前台小姐当然战战兢兢地站立好。

    “上班时间,你不站好迎接来往客人,猫着腰在这里干什么。”副部长蹙起眉,对她的表现不是很满意。

    “那个,鞋跟有点不舒服,所以……”前台小姐只能胡乱地编理由。要是被副部长知道她私藏别人的履历不上交,非开除她不可!

    “今天有没有人来交过应聘的简历?”副部长似乎很匆忙,也没去与她多计较。

    “没……没有。”前台小姐努力保持着自然的笑容,可心里有点打晃,这还是副部长第一次亲口询问别人送交简历的事情,以往都是他手下的科长在负责。

    “真的没有?”副部长又蹙起眉,声音也低沉了。

    “哦,”前台小姐惊了一下,从桌角的一沓文件里,抽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副部长,“不好意思,我忘了,有三个来投简历的,我都收拾好放在一起了。”

    刚有微词,训斥她怎么连这种事都能忘记,可看她毕竟工工整整地收好了简历,副部长还是忍住了,只是把文件袋里的几份简历拿出来看。

    “就这些吗?”副部长潦草地翻了一下,不像是在看他们的简历,更像是在找什么。

    “……嗯,”前台小姐低低地应了声,然后很肯定地说,“早上人事部有同事已经拿上去了不少,这是上午刚送来的。就这几个。”

    “没有一个叫费芷柔的吗?”副部长把那些简历重新放进了文件袋,开门见山地问。

    糟了!前台小姐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个叫费芷柔的女人是有后台的!怎么办,她是该继续装现在没收到,等副部长走了再托人带上去,还是佯装简历掉到了桌子下面,自己没有看见……可如果被副部长知道自己做事这么不小心,肯定会不高兴,训斥不说还会把她从前台调走的……

    “……还没有。”前台小姐暗暗地把地上的简历再往桌子下面踢了踢,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副部长的脸色,“副部长,是您认识的人吗?会不会晚点再送过来?”

    “是吗?”副部长思索了一下,“好吧,那你留点心,如果有这样一份简历,立刻送上来。”

    “好的,副部长。”前台小姐暗暗松了口气,寻思着什么时候送上去会比较合适,不会让人怀疑。

    副部长刚转身准备离开,忽然口袋里手机响了。

    他拿出手机,一看,立刻恭敬地站立好,就好像对方就在自己面前一样。

    “郎总,您好。”

    郎总?那就是这次来暂代总裁一职的郎二少了?

    想起自己曾见过的那具刚劲挺拔的身躯,那深刻俊朗的面容,前台小姐不由看着副部长,仔细地聆听,想要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好的,郎总,您说……啊,是这样吗?……好,我知道了,马上处理。”副部长简洁地答应着,忽而又看了过来,看着前台小姐的眼神里有不悦和警告。

    前台小姐惊恐地缩回了视线,忐忑不安。

    挂了电话,副部长又重新走了回来。这次他不再对她说什么,而是直接弯下了腰,在桌子下面寻找……

    这里真的有!

    从桌子底下拾起那份被踩上脚印的简历,副部长拍了拍,确定了里面的姓名后,冷冷地看了前台小姐一眼,“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副部长,副部长……”看着那个头也不回走进电梯的身影,前台小姐气恼地跺着脚。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真没想到一个来应聘前台的女人,竟然有总裁那么大的后台!既然如此,她何不直接去应征总裁助理!

    从监控镜头里看着副部长已经拿到履历的一幕,郎霆烈往后靠在椅背上,唇角似乎有笑,又似乎没有。

    她还是来了。

    她又怎么会不来。

    不论是公司规模,还是福利待遇,晟霆集团当然会是她的首选。而晟霆集团当然是他们郎氏的公司,是爷爷在他一岁时,为了他和大哥特意设立的公司,所以为之“霆”!

    虽然现在还没想好怎么让她在这里过得“风生水起”,但是先把她圈进自己的领地,不被别人觊觎是必须的!

    当跟着她的人打来电话汇报说她走进晟霆集团大门时,他便在自己专属的监控电脑上看到她的身影了。而得到他指令的人事部副部长也已经赶往大厅。他郎霆烈想要录用的人,又有谁敢不聘。只是,那个爱耍小聪明的前台……

    郎霆烈当然从监控里看到前台员拿了费芷柔放在桌上的简历,却并没有收拾好,而是自己拿到一边悄悄地看,然后准备私藏起来,正巧副部长赶到,匆忙间,她又把简历踢到了桌子下面。

    显然,这个前台员是想把费芷柔踢出局。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谁又能不想着排除异己,保护自己呢!不过有他在,又有谁能把费芷柔踢出局。她可是他的“特邀嘉宾”!

    手机响了,是司机打来的。

    “郎总,我从医院把药拿回来了。”

    郎霆烈看了看手表,拿起了沙发上的大衣,“好,你把药放在车上,我马上下来。”

    药是要给陆怀秋的。郎霆烈知道她的手术成功了,也知道她需要一直服用抗排斥的药物。昨天陪陆怀秋在医院拿药时,郎霆烈私下里问了医生关于她的情况。医生说因为之前病情拖得比较久,陆怀秋的身体已经拖垮了,即便是移植了肝脏也撑不了太长时间,也许好几年,也许就一两年而已。

    他是想报复费芷柔,但除她之外的人都是无辜的。更何况,对陆怀秋这样一个和善却可怜的女人,他还是想尽可能去帮助她。所以,当医生说医院马上会有一批新引进的进口药从美国运到,副作用较小,比较适合陆怀秋体质时,郎霆烈立刻找人联系美国那边,让他们先空运一部分药过来。

    这种新研制成功的药成本很高,是陆怀秋现在所服药物的价格的两倍以上,也是她们现在的情况承担不起的。郎霆烈嘱托院方,不要让陆怀秋和费芷柔知道实情,就说是药方做了调整,依然是同等价位的,而差价由他全权负责。

    院方以为这是郎霆烈在低调做慈善,欣然答应了,连连说他是好人。

    好人?……

    开动汽车,郎霆烈嘴角浮上一抹苦涩的笑。他从来不以好人自居过,但也从未觉得自己是坏人。可是,现在……

    她让他成为了撒旦……

    和一个女人斤斤计较是不是很可笑?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这样。可这颗奔腾不息总想找到出口的心,日夜煎熬着他,让他安生不得,只能前往,不论是爱是恨,不息地前往……

    “咚咚。”

    敲了好几次门,还是没有动静。

    “阿姨,您在家吗?”郎霆烈只好放亮了声音,喊着陆怀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