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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凝儿与公主一路闲聊,回到咸福宫中,她便觉得有些累了,吩咐不许人打扰后便歇下了。
“奴婢给陆贵人请安!”冰若守在寝殿外,见陆云惜带着身边的夜萤过来了微微有些诧异,随即福身道。
“冰若,你们小主呢?”陆云惜笑道。
“启禀陆贵人,小主她累了,歇下了!”冰若笑道。
“大白日的,她也睡得着!”陆云惜一边笑着,一边进了寝殿。
冰若并没有拦她,自家小主在这宫中与这陆贵人交好,她是一清二楚的。
“凝儿……”陆云惜唤了一声,见床上的魏凝儿微微动了动,随即坐到了床边。
“是姐姐来了!”魏凝儿并未睡着,此时此刻她只是想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哪里是真的想歇息了。
“身子不舒服吗?”陆云惜轻轻摸着她的额头道。
“不是!”魏凝儿坐起身来笑道。
“那便好!”陆云惜这才放下心来,对身边的夜萤与冰若道,“你们俩去寝殿外头守着,机灵些,万不可让旁人进来!”
“是!”两人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姐姐,出了何事?”魏凝儿见陆云惜将她们打发出去了,心中一惊,立即问道。
“妹妹,我有事要请你帮我拿拿主意!”陆云惜低声道。
“姐姐请说!”魏凝儿柔声道。
“昨儿个夜里,我睡下不久,便听到怡嫔的寝殿中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弄得人心惶惶的,便吩咐夜萤去悄悄打听了。这一问才知道她一连好几日都做了噩梦,弄得她身边的奴才胆战心惊,人心惶惶的。”陆云惜满脸凝重地说道。
“姐姐的意思是……”魏凝儿略有所思地看着她。
“我与怡嫔同住延禧宫中,对她甚为了解,怡嫔此人刁钻刻薄,见风使舵,从不与人为善,又不讨皇上喜欢,她满腔的怨气无处发泄,便常常寻我的麻烦,这事你也知晓的。既然她此次闹得如此厉害,我瞧着,只要我稍稍加一把火,她定然不会继续留在延禧宫了,她如今身为一宫主位,离开延禧宫……她便只能……”
“只能来这咸福宫了!”魏凝儿若有所思地说道。
“是,东西六宫如今缺内廷主位的便是承乾宫、咸福宫、启祥宫。启祥宫是内廷选秀时秀女们所住,如今住在里头的也是不得宠的常在、答应们,她自然是不愿意去的。而承乾宫,原是慧贤皇贵妃的住处,此番她虽然薨了,但皇上下旨,百日之内暂且空置,她也不能住。如今便只剩下你与秀贵人所住的咸福宫了!”陆云惜低声道。
魏凝儿微微颔首,随即笑道:“前两日皇后娘娘正欲给我挪一个宫室,如今看来倒是合了我的心意,既然怡嫔她不想住在延禧宫,那便让她来这咸福宫吧,我去延禧宫正好与你做伴!”
“延禧宫在康熙爷时候可算得上是冷宫了,住着的皆是分位低下的嫔妃们,听说还死了不少人,凄惨得很。虽然到了咱们这会子早已不是了,可也是让人觉着晦气的,也难怪怡嫔她会做噩梦,你可得想好了。”陆云惜并不是危言耸听。
宫中嫔妃们,若有选择,谁愿意去延禧宫呢,她当初是无可奈何,怡嫔亦然。
延禧宫是苍霞门内西行南向的第一座宫院,而苍霞门是太监和杂役们出入的唯一通道,所以延禧宫的关防很难严谨。前明时便频频走水发生火灾,据说康熙爷时这里的配殿也曾起火。
魏凝儿却不以为然道:“与其在这儿与林家拂柳做伴,还日日防着被她泼脏水,倒不如去延禧宫清静清静。就让怡嫔来陪着秀贵人吧,这两人凑在一块便有好戏了,只怕用不着我自个儿动手,便有人替我除了林佳拂柳报仇,何乐而不为呢!”魏凝儿笑道。
陆云惜闻言抿嘴一笑:“你这丫头这时候倒是想得明白,不过延禧宫那样的地方,只怕皇后娘娘不会让你去,不过娘娘也不会委屈你留在有主位的宫室你受人摆布。若是怡嫔吵着要换宫室,那你也只能来延禧宫与我做伴了!”
“求之不得!”魏凝儿展颜一笑。
魏凝儿第二日向皇后请安后,待众人走后便向皇后提及了此事。
皇后闻言却笑道:“本宫原本是要让你去承乾宫的,你却要往那延禧宫凑,那可不是个好地儿!”
“娘娘,待慧贤皇贵妃薨逝百日之后,承乾宫必将迎来新的主位,毕竟宫中不少娘娘们对那儿是趋之若鹜的,嫔妾到时候便要受制于人了!”魏凝儿对那华美异常的承乾宫可不是太喜欢。
“本宫瞧着你若是肯好好伺候皇上,莫说百日,明日本宫便能请了皇上的旨意,晋封你为嫔,让你住进承乾宫去,你又何苦要往延禧宫跑,本宫瞧着那儿晦气得很!”皇后微微蹙眉道。
“娘娘,嫔妾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即便有娘娘您护着,也不敢犯众怒,还请娘娘成全!”魏凝儿微微福身道。
“也罢,清净也有清净的好处,索性延禧宫离皇上的养心殿也不远,本宫便依了你!”皇后笑道。
“谢娘娘恩典!”魏凝儿这才谢恩后回了咸福宫。
当天夜里魏凝儿便听说延禧宫怡嫔寝殿内闹鬼了,弄得整个延禧宫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第二日一早,怡嫔便闹到了皇后娘娘面前。
“皇后娘娘,您要为嫔妾做主啊!”怡嫔泪流满面地进来,跪在大殿正中。
“出了何事?”皇后已有所闻,却佯装不知。
“娘娘,嫔妾近日来噩梦连连,昨儿个夜里,梦醒后竟然见一白衣女子披头散发坐于床前,嫔妾被吓坏了,叫来宫中奴才后才发现是陆贵人,她这是故意装鬼吓嫔妾。”怡嫔说到此,看向一边的陆云惜,厉声道,“陆云惜,你明知道本宫近日来被噩梦缠着,你还装鬼吓人,欲害本宫如同先皇的懋嫔一般成疯癫之人吗?你真是蛇蝎心肠,歹毒之极!”
皇后闻言微微蹙眉,怡嫔如此说,陆贵人此番怕是逃不脱罪责了。
就在此时,嘉妃却道:“怡嫔可知先帝爷的懋嫔被人吓疯了后,便被关在了她的寝宫之中,几年后就薨了。听说去的时候皮包骨头,全身蜡黄,形同枯槁,连街边的乞儿都不如!”嘉妃说到此似乎很是伤感,眼中闪动着泪花。
一旁的陆云惜闻言脸色微变,若是被她们这样误导众人,到最后只怕她无罪也会被定罪的,她正欲开口,却听魏凝儿道:“嘉妃娘娘此言差矣,先皇的懋嫔娘娘之所以神志不清,乃是因她接连失去两位公主,且两位公主未曾满月便夭折了,她身为额娘,承受不住这样的痛苦,因此才有些神志不清,常常以为公主并未离世。先皇也未派人将她关起来,而是不让她离开寝宫以免发生意外,懋嫔薨时很是瘦弱也是因为几年来思女成疾而至,并非是被吓所至。”
“本宫瞧着魏贵人这是在为陆贵人开脱吧!”怡嫔冷笑道。
嘉妃也微微蹙眉道:“魏贵人与陆贵人情同姐妹,宫中众人皆知,魏贵人这番话可是信不得的。”
“两位娘娘误会嫔妾了,嫔妾绝无虚言,也并不是护着陆姐姐,只是说了实情罢了。若两位娘娘不信,嫔妾愿陪娘娘们去慈宁宫,相信太后和两位太妃是最为清楚懋嫔娘娘之事了!”魏凝儿笑道。
怡嫔与嘉妃听她如此说,皆闭上了嘴,过去那么多年的事,谁说得清。若懋嫔的事真是太后亦或是两位太妃所为,她们这般旧事重提,不是给自个儿找罪受吗?
就在此时,娴贵妃却笑道:“宫中最忌讳的便是装神弄鬼,本宫看陆贵人也不会有这样的胆子,本宫倒是听说,是陆贵人听见怡嫔的寝宫里折腾得厉害,担心你这才去守着你,并不是存心要吓怡嫔!”
陆云惜也不知娴贵妃为何会帮她,但眼下也只能顺着她的话道:“娴贵妃娘娘所言极是,嫔妾只是担心怡嫔娘娘的安危,这才坐在娘娘床前守护娘娘,岂知竟然吓到了娘娘,嫔妾惶恐不已,可……可嫔妾并未曾身着白衣,也未曾披头散发,还请皇后娘娘明察!”陆云惜说到此跪在了地上。
“你……”怡嫔登时大怒,却也无可奈何,只因她醒来时瞧见有人身着白衣披头散发地坐在她床前,可片刻后她身边的奴才们进殿来时,怡嫔却又瞧见陆云惜竟然穿着一身淡粉色宫装,头上也梳着小两把头,上面还插着珠钗和绒花,并不是白衣散发。
虽然到如今她都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却也不会善罢甘休,岂知那一瞬间,她险些吓得肝胆俱裂了。
两人各执一词,相持不下,可怡嫔却只字不提要搬离延禧宫之事,想必她也知晓了,如今她能去的地儿便是咸福宫,而此时林佳拂柳又是惹不起的主儿,她自然不愿去咸福宫蹚浑水。
就在此时,一向不曾开口的愉妃却道:“既然怡嫔妹妹被吓到了,搬离延禧宫便是。”
众人闻言皆有些诧异地看着愉妃,心道,这个从不答话的主儿今日怎么变了性子?
愉妃说罢便站起身来道:“皇后娘娘,永琪昨儿个夜里便有些发热,臣妾招了太医去永寿宫,也不知现下如何了,臣妾想去瞧瞧。”
在愉妃眼中,眼前这些人都显得有些可笑,为了无关紧要的事儿吵闹不休。若是平日里她倒是旁观便成,今日却因五阿哥身子抱恙,心中担忧,也没那个心思看戏了。
“既是如此,你便去吧。”皇后说罢看着怡嫔,笑道,“本宫瞧着怡嫔如今只怕是住不得延禧宫了,免得搅得后宫不得安宁,你便搬去咸福宫住吧,咸福宫秀贵人如今有孕在身,不宜太过吵闹,魏贵人便挪去延禧宫吧!”
“是!嫔妾谨遵娘娘吩咐!”魏凝儿不着痕迹地看了陆云惜一眼,这才向皇后谢恩。
“谢娘娘!”此时怡嫔即便再不情愿也只能谢恩了。
回到咸福宫中,魏凝儿便吩咐冰若等人准备搬去延禧宫。
宫中主子们挪地儿,若是没有别的缘由,奴才们也是要随行的,怡嫔身边的掌事宫女瑗青与首领太监李锐也随着她去了咸福宫,延禧宫中便缺了管事宫女与首领太监。
自然,为了便利,清竹和沈利便带着手底下的一众奴才来了延禧宫。
对此,魏凝儿不置可否,对于沈利和清竹,她向来是不信任的,也提防着他们,此次见他们二人又来了延禧宫,心中不禁有了计较。
魏凝儿随即下定决心,若是有了机会,便让吴书来帮忙,将这些人全换了。
魏凝儿在后院与陆云惜比邻而居,一个住在东边,一个住在西边。
她也告知陆云惜,一定要防着清竹、沈利与他们手下的奴才们。
日子一晃便到了四月里,皇帝下旨前往圆明园,魏凝儿与陆云惜也一道去了。
因魏凝儿是新晋的嫔妃,到了圆明园中,皇后便让她住在了天地一家春东边的醉心苑,与陆云惜所住的如初台离得很近。
园子里虽不像紫禁城那般规矩多,但众人每日清晨也会去皇后所住的碧水云天中请安。
圆明园中山水如画,景致极美,令人仿佛置身于仙境一般,倒是让后宫众人稍稍安稳了一段日子。
嫔妃们平日里是住在天地一家春的,但园子里也没有太大的规矩,除了皇上处理朝政的正大光明殿与勤政亲贤殿外,其余的地儿她们皆能去,只是要身边的人陪着才是。
只因圆明园依山傍水,处处湖泊流水交相呼应,若是不小心落水便危险了。
来时皇后已然叮嘱了魏凝儿,出去身边定要多带人,以免着了旁人的道。
魏凝儿自然谨记她的吩咐,每每出去不是与皇帝一道,便是与陆云惜一块。
瞧着皇帝日日都去皇后与魏凝儿那儿小坐片刻,或是一起逛园子,宫中嫔妃们心中都有些怨恨,却也不敢表露出来。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众人不敢撼动皇后,却敢暗地里寻魏凝儿的麻烦,只不过也是口舌之争,并未闹出大事来。
这一日,去给皇后请了安后,魏凝儿便与陆云惜一道去镂月开云赏牡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