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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言以莫一步步上前,这些人惊恐地退后,相互之间鼓舞了一下勇气,冲向前来对付言以莫。
他们不相信,自己这边这么多孔武有力的男人,还对付不了一个病恹恹的男人。
但是他们很快便知道自己错了,言以莫虽然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又岂能是被他们这样的宵小之辈所能打倒的?
唰的一声,其中一个男人的手掌刚刚伸出来,便被言以莫用刀削掉了两根手指。
言以莫摇摇头,咳嗽起来,真是准头没有了,力气也不足了,本来要是按照他以往的力量,是能一刀削掉这个男人的整个手腕的。
现在却只能削掉两根手指。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雨水里的言蓉,言以莫对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手下留情。
只是他的力气太小了,所以花了比平时多两倍的时间,才将这些人统统全部打倒在泥水里。
这些男人在地上翻滚着,痛苦地喊叫着,有的削掉了手指,有的被挑断了脚筋。
言以莫剧烈地咳嗽起来,弯腰抱起言蓉,一个趔趄,慢慢地站了起来。
雨水哗啦啦地朝着地面下着,地面上的积水哗啦啦地朝着下水道流去。
雨水里混着血水,空气里全部是新鲜血液的味道。
言以莫冷冷地看了这些人一眼,今晚没有将他们全部都毁得生活不能自理,真的是他的力气不够了。
他最后看了他们一眼,脚慢慢抬起,踩在一个人的脸上。
“英雄……绕了我吧,我以后……再也……再也不敢了……”那个男人痛苦的喊道。
言以莫的声音气若游丝:“是谁……安排你们来的?”
“是玛丽亚!是玛丽亚!就是城东……”
不等那个男人把话说完,言以莫一脚将他的下巴踢得脱臼,再也没有办法说话。
言以莫冷哼了一声,这个玛丽亚!
他抱着言蓉上车,瞥见言蓉的身下和衣裙上,全部都是血迹,心头凉凉的一寒。难道自己……还是来得太晚了吗?
蓉蓉她……刚才那群男人……?
言以莫狠狠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开着车,直接朝刚才那群男人冲撞过去,直到他累了,才重新调转车头,喘息着将车开往和言家相反的地方。
母亲做的事情,言以莫已经知道了,父亲离世的消息,言以莫也收到了。
现在蓉蓉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将蓉蓉送到母亲的身边了。
好在,言以莫自己还有一套简单的小房子,可以暂时带着蓉蓉过去居住。
到了自己的小套房,言以莫请一个平时做钟点工的阿姨过来帮言蓉洗澡和换洗了一下。
做这些事情,他身为大哥,是不太方便的。
钟点工阿姨又惊又疑地过来了,看到言蓉一身的血迹,不由很是害怕。
言以莫淡淡道:“她是我亲妹妹,受了点伤,你帮我照顾一下。”
阿姨平时也见过言以莫,知道他病着,为人态度什么的都不错,而且那笑容和无辜的脸,让人没有办法拒绝他。
直到将言蓉放到*上,阿姨才说道:“先生,要不要给你们煮点汤?”
“好。谢谢,我会多给你算一份工资的。”言以莫淡淡说道。
目光扭头瞥向言蓉的时候,心里一阵的刺痛。
这件事情发生了,妹妹以后怎么来面对,又怎么继续生活下去?
他的电话响起来,他看了看,是母亲。
言以莫想了想,接了起来,言太太焦急地问道:“莫儿,蓉蓉呢?蓉蓉呢?是不是上飞机了,是不是去S国了?”
“是!”言以莫咬牙,淡淡地应道。
平时他对于母亲并无太多抵触,但是这件事情发生以后,连他,亦是找不到正确的方法来面对母亲了。
“为什么不拦着她?你为什么不拦着她?你知道她离开之后,去那边的生活,会有多么惨吗?她是言家的孩子,是言西城的妹妹,没有人会看得起她,他们只会利用她,只会嘲笑她……”言太太激动得大喊大叫。
言以莫冷冷地打断了她:“可是他们也会给她自由,尊重她的选择,爱她,给她幸福。”
言太太没有想到大儿子会这样说,这无疑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她怔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S国,那是本该属于蓉蓉的幸福和归属。”言以莫叹息了一声,“如果你依然那样想,以后,就别再找她了吧。”
说罢,不顾母亲的震惊,挂掉了电话。
阿姨在一旁端了姜汤过来,说道:“先生你喝一碗吧,我给小姐喂一碗。”
“谢谢你。”言以莫伸手接过来,却没有就喝。
言蓉还在昏迷之中,阿姨帮她喂了汤,却没有喝多少。
言以莫手中端着汤,直到汤变得冰凉,他还是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站在言蓉的门口,眼底里,是掩饰不住的痛惜!
而沈木那边,又遇上了另外一波的追击。
这一批人,显然比刚才那一批更为的厉害和强大。
刚才那批人,只是言太太请的,她现在的钱,只请得起这样的人。
而目前这一批,却是卫昊安排的人,明显要高出几个档次。
沈木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来抵挡,依然有些左支右绌。
更为关键的是,沈木猜不出这一批人的来历。
在几次的追击和争斗中,沈木也没有办法突围。
终于,言以莫的心腹随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一直留在言以莫身边的这两个随侍在最为关键的时刻赶到,和沈木汇合,终于摆脱了这一批人。
摆脱之后,沈木打开车窗,看着对面车里的人,认出了他们是谁,大声说道:“替我谢谢大少。”
那两个随侍颌首,算是应了。
沈木拿起自己的手机,发现没有电了,不由朝那两个人问道:“言蓉现在怎么样了?”
两个随侍对视了一眼,说道:“不方便告知,请你自己给大小姐打电话吧。”
说罢,他们的车边离开了。
沈木知道能够最后留在言以莫身边的人都是训练有素的,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来。
他的心里不舒服的感觉又升起来,好似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一样。
但是到底是什么事情,却又一直不知道。
沈木马上停车,大步走进便利店,给言蓉拨打电话。
言蓉的电话一直不通。
沈木有些着急,想起刚才言以莫安排了随侍来帮自己的忙,好像是知道自己要遇到危险一样。
这就证明,言以莫至少是知道言太太要对自己不利的。
那么说明,言以莫对于自己,至少还是友善的。
沈木马上将电话打给了言以莫。
雨下得很大,沈木一身湿透,良久,言以莫才接起了电话。
沈木开口说道:“莫少,蓉蓉呢?她没事吧?她现在怎么样?”
言以莫看了一眼躺在*上的言蓉,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他的手指将自己的手机,捏得死死的,指节泛出苍白的颜色来。
“莫少?”沈木追问道。
“蓉蓉刚刚睡下。怎么了?”言以莫的声音平定下来,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的平定。
不管言蓉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件事情都要等她醒来之后再跟沈木说。
他,作为大哥,没有资格将这件事情告诉沈木,没有资格来讨论这件事情。
沈木有些迟疑:“真的吗?”
“她今晚很累……我父亲去世了,所以她哭着睡着了。”言以莫的话半真半假,半真半假的话,却最容易让人不辨真假,“所以……要我帮你叫醒她吗?”
沈木摇头:“不用了,我明天找她。或者请莫少转达,蓉蓉醒来后给我电话。”
“我会的。”言以莫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的端倪来。
沈木挂掉了电话,心头莫名地哀恸了一下。
原来如此,刚才心痛的感觉,是因为言承瑞离世了。
言承瑞离世,言蓉不知道哭成什么样子,所以他也才会感知到她的痛苦。
沈木开着车回沈家的别墅。
沈沉在大门口张望着,见到他的车,忙迎上前来,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的位置:“木少爷你终于回来了,言小姐都电话找你几次了。”
“我知道了。”沈木应道。
“她说有人会追杀你,我已经安排人去接应了,但是你的电话打不通,也无法定位,现在那些人还没有回来呢。”沈沉左看右看,“木少爷你没有受伤吧?”
沈木应答:“还好,对方不是什么很厉害的杀手。”
沈沉接过话:“但是雨天路滑,你今天开的车又不好,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幸好刚才言以莫派的两个随侍及时赶到,不然以沈木今天开的车,要摆脱那些人,而自己又不受伤,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沈木没有说话,沈沉看得出他的情绪有些低落,将车停好后,便去催人放热水,准备干净衣服。
而言以莫那边,放下沈木的电话后,将手中已经完全凉掉了的汤放在桌面上。
阿姨小心建议道:“先生,我看小姐的情况有些不好呢,要不要请医生过来看看?”
言以莫沉吟了片刻:“帮我叫一个妇科医生,一个普通外科医生吧。”
“妇科医生?”阿姨奇怪地问道,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言蓉发生了什么事情。
言以莫收回了主意:“我说错了,帮我叫一个普通外科医生就可以了。”
阿姨应了,按着言以莫的话去办。
言以莫之所以收回要叫一个外科医生的话,是因为,普通的医生,他信不过。
必须要找一个值得信任的医生,言蓉发生这种事情,必须需要保密。
很快,那个阿姨帮忙找的普通外科医生就来了。
原来言蓉经历过这么复杂的心绪变化,又奔忙了一整晚,加上淋了冷雨和惊吓,现在已经有点开始发烧了。
喝了半碗姜汤下去,也没有缓解这糟糕的状况。
医生给量了体温,开了药,叮嘱了怎样吃药,才离开。
阿姨也跟着离开了。
言以莫坐在言蓉的*边,连声地咳嗽起来。
言蓉一直没有醒来,但是也一直都睡得并不安稳,在睡梦中,她好似在经历可怕的梦魇,一直都摇着头,嘶声竭力地喊着:“不……不,不,滚开,滚……”
她在*上挣扎着,脸上布满了汗水和泪水。
言以莫弯腰抱住妹妹的肩膀,轻声道:“没事了,没事了,蓉蓉,乖,没事了。”
“不,放开我,滚……不,放开!”言蓉却抗拒地想要脱离他的怀抱,言以莫知道,她还在梦魇之中。她的心绪十分不稳,精神状况大受打击。
这个时候,他作为兄长,又怎么能够放手?
言以莫的身体,还并不十分的好,经历了今晚的事情,他也有些受凉。
不过他并没有离开言蓉,而是一直守候在她的身边,照顾着她。
拧了湿毛巾,敷在言蓉的额头上,然后才握住妹妹的手,安抚她紧张不安的情绪,想要将她从可怕的梦魇之中带出来。
以前的言家,仆佣成群,这些事情都会有成群的仆佣来做,根本用不着言以莫亲自动手。
但是家庭的变故,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就好似言蓉经常在他身边,亲手照顾他的那样,言以莫为妹妹做这些事情,也是甘之如饴。
苦难见人心,苦难也让兄妹的感情更加的好。
言以莫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为何,母亲却一直执迷不悟,沉浸在过往的错误和痛苦之中呢?
为何不向前一步,总是固执地守着自己的成见,让每个人都不幸福?
言以莫握着妹妹的手,守在她的身边。
半夜的时候,言以莫是被言蓉的尖叫声惊醒的。
他靠在*沿上睡着了,言蓉却醒了过来。
她醒来后,当意识逐渐回归,便想起自己晕倒之前,那几个男人不怀好意的可怕笑声。
还有他们说的那个名字,玛丽亚。
言蓉惊声尖叫起来,伸手紧紧地抱住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是怎样的?
她淋雨之后发烧了,全身都在疼痛,这让她更加恐怖和可怕,她晕倒后……
言以莫听到言蓉的惊叫声,忙伸手想将她抱入怀里,但是言蓉根本分不清他是谁,只是感觉到有人在靠近自己,就本能地拼命挣扎起来,拳打脚踢,惊恐后退:“别过来……别过来,滚!滚!”
“蓉蓉,蓉蓉,是我,我是大哥!”言以莫忙说道。
言蓉根本就听不进去,巨大的痛苦和窒息的感觉将她紧紧的缠绕,让她难以呼吸,也让她惊恐莫名。
她难受得想要呕吐,一想到她晕倒之前那些男人就要对她图谋不轨,她便恶心得胃都要吐出来了。
“走开,不要碰我……不……”言蓉的精神和情绪都陷入了狂乱之中。
言以莫只好稍微退开。
言蓉的思绪陷入了可怕的梦魇之中,好久好久,她才抬起空白无神的眼眸,像是失去了活力的布娃娃一般,呆滞地抱着自己,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蓉蓉。”言以莫试探地走近。
但是当他发出声音,言蓉感知到他走近,她便又像惊弓之鸟一样,惶恐地后退。
言以莫心疼得咬牙,言蓉不肯再睡,也不肯让言以莫走近,就这样呆呆的,没有任何思绪的,将自己包裹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承受现实的打击。
直到天亮,她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也没有再改变过。
言以莫给昨晚的钟点工阿姨打了一个电话,请阿姨过来帮忙。
阿姨有些为难,因为她是钟点工,平常来言以莫这套房子,都是定的一个小时的钟,房子不大,每次都是简单打扫一下即可。
所以她接了好几户人家的钟,每家每户都是订好的时间,不好随意挪开。
言以莫只好算了,正要放下电话,阿姨说道:“先生,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正好有个女儿,她最近休假在家呆着,我可以让她过来帮帮忙。我女儿心眼儿不坏,是持有标准证书的S国语的老师,你看……”
言以莫今天必须要去监狱签字,处理父亲的后事,他现在身体不好,所用的人有限,自己的两个随侍是男人,不方便来照顾言蓉。也不可能让母亲和王阿姨知道言蓉的事情。
无奈之下,他只得试一试:“那你让她来。”
很快,那个钟点工阿姨的女儿就到了。
她倒是不像是苏格兰人,有一副标准的S国人长相,进门便鞠躬说道:“先生,我代母亲来帮忙。”
言以莫看了一眼正在呆滞抱着双腿的言蓉,鬼使神差地说道:“带你的教师资格证书了吗?”
“那个抱歉……我母亲说只是来照顾生病的姑娘,所以我并没有带证书,要是有教学需求的话,我明天带上,可以吗?”姑娘试探地问道。
言以莫也并不是想要看她的什么证书,只是将言蓉交到陌生人手里,他并不放心而已。
他没有认真看这个姑娘,说道:“有证明你身份的东西吗?”
“我带了身份证件。”姑娘倒是也不扭捏,大方地递给了言以莫看。
证件倒是真的。言以莫常年在海岸线上做出入境生意的,对于这些东西,只需瞥一眼就能明白。
他抬手说道:“我妹妹情绪不太好,又生病了。你要做的事情,一是保证她的安全,二是守着她别让她做傻事。其余的不用管。”
姑娘明显一愣,但是还是一口应了下来。
言以莫看了一眼时间,只得离开了,不过不放心这个外人照看言蓉,还是将两个随侍叫了过来,在门口守着。
他自己则开车去监狱里处理父亲的后事。
母亲和父亲的感情一向不和,不和到已经不可调节了。
父亲临时前,还见过母亲和他自己,交代母亲不要过多干涉一双儿女的事情,对他也有诸多勉励。
可是母亲完全是不以为然的态度,而且从母亲对于沈木和言蓉这些事情上,也可以看得出她一意孤行的态度。
知道母亲是绝不会来处理父亲后事的,言以莫怎么可能不来?
言承瑞也许是一个失败的丈夫,但是对于言以莫、言西城和言蓉来说,却是一个相对合格的父亲。
尤其是对言以莫,他倾尽了心力,言太太相对而言更喜欢能带给她巨大荣耀和财富权力的二儿子,而言承瑞因为心疼言以莫,更加看重对这个大儿子的教养和照顾。
这一次替大儿子顶罪,除了言承瑞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之外,又何尝不是因为心疼大儿子?
这一次的后事,不管如何,都只能落在言以莫的身上了。
言以莫很快便到了监狱,母亲果然没有来。监狱方面通知了言蓉,言蓉没有及时赶来时,就重新通知了言以莫和言太太。
可是言太太并没有来。
言以莫想起父亲,心头充满了愁绪。
言家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他并不是无感的。
再冷血的人,面对着亲人一个个的离去,也做不到完全无感。
跟随着工作人员,一样样的签字,领取单子,亲手将父亲的东西全部收拾起来,言以莫有几次,都紧紧地攥着拳头,无法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