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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思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他大跌眼镜地还在后面。
顾三娘对言箬莺毫不留情也就算了,她看中言箬莺本事太小,龙以心在打斗中还得顾护着她。于是顾三娘心生一计,下狠手时招招对准言箬莺。
这一出把所有的围观者们都看得目瞪口呆,下巴拉得老长。
相比顾三娘对言箬莺的步步杀机,龙以心则是护犊心切地把她挡在身后,两掌相迎,顾三娘与那对“母女”被拉开了三丈远的距离,纷纷落在看篷之上。
这短暂的停歇也让其余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顾三娘,你好狠!居然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下得了毒手!”龙以心挽着言箬莺的胳膊字字凄厉。
言箬莺讪讪地望了一眼看篷下的众人,双颊几不可查地轻微抽搐,神情木然地盯着她那个别人眼中的她那位亲生母亲——顾三娘!
顾三娘淡淡地看向言箬莺,目光里谈不上慈爱与怜惜,也谈不上愤怒与不平,而是陌生!
“我顾三娘的女儿我自己难道还认不出吗?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谁知道这名滥竽充数的女子到底是你什么人?”顾三娘的语气自信满满。
此话既出,使得众人一片哗然。
龙以心没想到“人间蒸发”的顾三娘会说出这等话,有些慌张道:“顾三娘!你血口喷人!你不认自己的亲生女儿就算了,竟然还诋毁箬莺!虎毒不食子,邪魔歪道的人心肠果然歹毒!”
顾三娘不容底下的人对她指指点点的间隙,立马接下话回敬她:“龙以心,你真当我死了吗?我的莺儿十二岁时就离开了墨衣派,所以后面我再也不曾在墨衣派见过她!而你旁边这个姑娘不过是你用来攀沐太师那根高枝的傀儡罢了!”
听着顾三娘的话,言康泺和龙以心都感到自己被人扒光了衣服赤裸裸地羞辱,她的话就像钢锥锥进龙以心的心脏。
不过这让沐楚玉有些释然了:天助我也!看来这门亲事,我是非退不可了!这也算对可慈有了交代。
“你胡说八道!”龙以心急得甩开了言箬莺,掌力蓄势待发,欲向顾三娘冲过去。
“慢着!”顾三娘重心后压,伸出手臂阻挡,慢悠悠道,“你说我胡说八道?那可否让你身边的那位姑娘把那半块镂空和田玉牌拿出来?”
龙以心愤怒地垂下手臂,望向了言箬莺,言箬莺却只是一脸无知地轻摇头。
看客们越看越起劲儿,言家的家丑眼看就要人尽皆知了。顾三娘非但不想法浇灭这熊熊燃烧的好奇之火,更是添油加醋地娓娓道来:“大约十八年前,我对沐夫人有救命之恩,当时我身怀六甲,而她也牵着一个不满两岁的孩童。沐夫人为了报恩,便将孩童脖子上的玉牌一分为二,与我腹中骨肉定下约定:若我十月怀胎生下的是儿子,那就与她的孩儿结为异性兄弟,若我生下的是个女儿,那便与沐楚玉结为夫妇……莺儿出生之后,那半块玉牌是我亲手戴在她脖子上的!怎么?你没有?”
言箬莺被顾三娘盯得心里发毛,紧张得不知如何作答。
龙以心正准备再次破口大骂时,又被顾三娘抢了先道:“龙以心呀龙以心,你别再说我胡说八道了,我已经看见沐楚玉在这里了,那块玉牌的事是真是假你们一问便知!我也不陪你们玩了!”
话说到这后,她的白纱广袖轻轻一拂,顿时白雾四起……
“这又是什么妖法?”龙以心扒拉了半天也没扒出一个人,只听见周遭的嘈杂声。
待浓雾散去,顾三娘早已消失了踪影。龙以心和言箬莺仍呆呆地站在看篷之上,茫然地望着底下的看客,方才顾三娘救走岫烟的插曲更像是一场梦,只是这场梦也破碎了言康泺与沐叶山的联姻之梦……
言箬莺轻轻看向沐楚玉,却看不出他脸上是怎样的神情。
龙以心与言箬莺一齐回到座位,至于顾三娘的那一席话有没有被其他人听进去?言家人也无从得知。不过谣言的传播速度就像是蔓延的瘟疫一样,他们也阻挡不了了。
自从重新见到顾三娘之后,言康泺的心就像被偷走了一样,他魂不守舍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其他名门正派的朋友心照不宣地再也没有提起顾三娘以及她说的那番话。
被顾三娘闹了这么一出之后,还得由萧珂浅再次出来主持公道。
他三步并作两步急速踏上擂台,向着四方的武林同仁拱手抱歉道:“萧某实在是对不住各位,没想到今日的武林大会还会出现这么一起风波,实在是萧某考虑不周!望各位海涵!”
“萧堡主!这事不怪你!”
“没错!要怪也只能怪顾三娘不识好歹,故意搅兴!”
“曼陀教不守规矩怎能让萧堡主你背锅!”
台下的名门正派纷纷为萧珂浅开脱,这在珮瑶的眼里就像是他们在自己演戏一般无聊,跟闹着玩似的。
“承蒙各位宽宏大量,那今日的比武就到此为止,各位想必也劳累了,不如回房休息?明日辰时继续切磋武艺可好?”
在萧珂浅的建议下,这些门派便各自散去了。
晚饭过后,珮瑶谨慎地关紧了门窗,在屋子里仔细地替沈箫寻重新换上了新的人皮面具,并且贴心地嘱咐道:“公子,以后还是一天一换吧,不然你的皮肤不容易透气,好皮肤被几颗痘痘毁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沈箫寻点了点头,他一手拿着铜镜,一手摸着刚换上的人皮,眼眸微沉,看着像有心事。
“公子,你今日看起来不大开心,是有什么心事吗?”珮瑶吃惊地问道。
沈箫寻放下铜镜,起身不拘一格地笑言:“没有,我是在想你在想什么?平时你都大大咧咧,遇见什么事情也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可今日你在武林大会上的表现有些反常啊!”
“没有!”珮瑶赶紧堆出满脸笑容,“我只不过是因为第一次参加武林大会,况且又有任务在身,所以有些紧张!公子你别误会啦!”
沈箫寻满意地回身盘坐在床榻处,开始冥想梨山派的刀法招式,毕竟明日一早就轮到他上场了!
沈大哥分明比我还紧张,却还要关心我,他真好!珮瑶歪着头在心里偷笑道。
“咚咚咚!”
珮瑶快步走到门前开门一看,竟是丁若霜!
“丁大侠!”珮瑶失声道,她的双手一直扣住两侧门扉,并没有邀请他进去的意思。
沈箫寻警醒地睁开双眼,但身体还是入定状态。
丁若霜手里拿着一壶酒,递给珮瑶:“这酒你拿着,就当是我预祝你家公子明日可以百战不殆,顺利夺得武林盟主之位!”
“这……”珮瑶接过酒,正想道个谢,可丁若霜并不给她机会,扭头便走了。
这真是个目中无人的怪人!
丁若霜递给珮瑶的酒与寻常酒似乎不大一样,装酒的器皿乃是用白玉琉璃瓶,晶莹剔透的瓶身倒映出酒水流畅的影子,给人一种这不是酒而是神仙水的错觉。
珮瑶正欲打开瓶塞闻一闻,沈箫寻却不知不觉地走到她身旁,毫无防备地把瓶子给夺了过去:“行走江湖就如同在刀尖上舔血一般,小心驶得万年船。况且刚刚交与你酒的人又是大名鼎鼎的‘邪书生’丁若霜!”
珮瑶脑子里“嗡”了一声,如同醍醐灌顶般觉醒了。
正当她准备自我反省,在心里默默自责时,却发现沈箫寻把鼻子凑近了瓶塞,轻轻闻了闻:“好酒好酒!这是极品佳酿呀!”
珮瑶瞪大了眼睛:“公子!你不怕酒气里有毒吗?”
“周朗贺的功夫哪里比得上丁若霜,他若想要我的命,拿去即可,下毒实在多余!”沈箫寻坏坏一笑,拉过珮瑶的手臂走到了圆桌处坐下,“来,你我来喝上一杯,如何?”
若不是沈箫寻戴上了周朗贺的人皮面具,他刚才使出的邪魅一笑不知要迷倒多少姑娘。
沐楚玉光明正大、言简意赅地向言康泺退了婚,尽管龙以心不同意,好说歹说地相劝,但沐楚玉心意已决:“伯父伯母,其实吧,就算没有顾三娘今日闹得那一出,晚辈此行也是要向您们退婚的!因为晚辈心里已经有人了!还请伯父伯母见谅!”
既然是自己无理在先,言康泺夫妇不好再过多纠缠,只好施施然走开。只是苦了言箬莺的一腔少女情怀,唯有自己坐在黑瓦之上对月独酌,心碎不已。
沐楚玉把玩着手中的玉牌,目的明确地走到了邪魔歪道们居住的别院。在白天各帮派散去之后,他就已经循着珮瑶的足迹跟到了她所住的位置。现在月色朦胧,黑夜又是最好的保护色,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最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