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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马车行到内宫宫门处。守门的侍卫上前盘查。
不过是例行的盘问,自有跟随的中官与他们交涉去。
马车动了起来,后面忽然传来呼喊的声音,“等一等,公主殿下,等一等!”
虞盛光命马车停下,色戒掀开车帘向后看了一眼,“是姜女官。”
姜影儿匆匆下马,上前到车窗处道,“殿下,陛下刚才忽然晕厥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虞盛光一愣,她刚才从山堂出来时女皇还好好儿的,姜影儿容色犹急,不似作伪,“可能又中风了,情况不大好呢。”
“叫太医了吗?”虞盛光问。
小空却在前面的座驾上,看见后面奔腾而来的马匹和尘烟,心中疑窦顿生,“公主!”她打断两人的谈话,示意虞盛光向后面看。
情况不对!
驾车的侍从手比心快,不用主人发话,急忙兜起马缰绳。正攀着车窗的姜影儿差点儿一个趔趄。
“公主!”她在后面唤,“您不能走!”
色戒咬牙,“她想拖住我们!这女人心肠比蛇蝎还毒!”
守门的士兵不明所以,就见公主的马车猝然启动,向城门奔来,一时却有更快的几乘骏马呼啸着奔来,马背上的人手上挥舞着令旗,嘶声高喊,“有刺客!关闭宫门!关闭宫门!”
铁戈交叉,沉重的宫门一点点缓缓关起来。
“停下吧。”虞盛光在车内道。
“公主!”
马车停下了,差点儿冲撞上守门士兵交叉起来的铁戈,马蹄乱踱,马车和明宣殿的侍卫们与守门士兵拥塞到一起,“不要乱!莫上了贼人的当!”侍卫长呼喝着,侍卫们渐渐与守门士兵分开,将马车团团护住。
身后追逐的人赶上来了,见宫门慢慢关闭,就要合拢,那人似乎也不再着急,清淡的声音响起来,“请公主殿下回宫,陛下正等着您呢!”
虞盛光在车子里问,“弥安,你想做什么?”
“本座奉陛下口谕,请公主即刻回宫。”
弥安跨在马上,摇摇上前。
车门帘打开了,虞盛光发白惊怒的脸出现在眼前,弥安笑笑,一派轻蔑,甚至上前在马上给她潦草得行了个礼。
“啐,无耻的奸贼!”
明宣殿的侍卫们立刻亮出兵刃。
弥安仰天大笑。“草包公主,你除了骂人,还有什么用!就凭你们十几个人,能拦住本座我?”
他身后,是约莫一百名金吾卫。
守门的士兵们眼见双方僵持,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神色凝重。
“天师大人……”守门的将官神色凝重。
“怎么,这里有陛下的手谕,”弥安轻蔑得将一道明黄色的手谕抛扔给他,“你们想造反吗?”
趁他阅读之时,身后之人迅速拥上前,弥安淡笑着,“紧要关头,奉陛下和霍大人命,即刻换防。”一面转向马车,“公主,请吧!”
禁宫门合上了,宫门内,金吾卫们将公主马车围住,向未央宫的方向押去。
一个清瘦高挑的身影,却趁乱闪出了宫门。城楼上正在换防,她在方才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虞盛光马车上的时候,已经偷偷击晕了一名士兵,换上了他的衣衫。
回头看一眼纷杂的城楼上,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女子脸上露出了坚毅而又担忧的神情,一咬牙,迅速向大宫门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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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外也站着一队执戈的士兵。
虞盛光下了马车,脸色更加苍白。
色戒与春衫扶她入殿。
殿内倒是和平素像是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平素脸熟的女武官侍卫们都不见了,换上了新的人。
簪花守在内殿门外,见她来了,跪到地上,含泪唤,“公主。”
虞盛光问她,“陛下怎么样了?”是真如姜影儿所说的再次中风,还是已经被霍煌和弥安……
簪花,“陛下方才在山堂中风了,还没有醒来,太医正在诊治。”
虞盛光向弥安,“我要见陛下。”
这时候霍煌从里面走出来,看见他们,淡淡得瞥了她一眼,“把她带过来。”
他身后的一名将官立刻横到虞盛光身前,“殿下,请。”
将她一同带到旁边的侧殿。
霍煌坐在屏门内的大榻上,公主侍从皆被挡在门外。
虞盛光将将在堂下站定,一个中官手抖着捧来一道明黄色的手谕。她没有接。
“不要考验我的耐心,殿下。”霍煌冷冷的。
“你想做什么?”虞盛光问,“挟持天子,擅闭宫门,你疯了吗,霍煌?这是死罪!”
霍煌轻蔑得一笑,示意中官将手谕再捧到她面前。
一阵沉默。
“读。”
中官发颤的声音在室内静静响着,“皇,皇帝有谕,命宁王和申时轶即刻前往宫内面圣,钦此!”
“我需要陛下的手谕龙印,这宫里的人说,陛下的印章分别由不同的人保管,只有你知道手谕印章在哪儿。”
方才关闭宫门的手谕可以一时蒙骗的了守门的将官,但是传召的手谕却必须用真印,否则如何能将申时轶父子骗来。
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主意,先挟持女皇,再诱骗宁王父子进宫,在某一处巷道内击杀之,然后,就该是伪造诏书,或者等女皇醒来,逼宫退位了吧。
虞盛光脸色雪白,“你疯了。”她直视着霍煌,再一次说道。
霍煌无谓得看着她,“印章。”
虞盛光看向别处,“我不知道印章在哪儿。”
“不要跟她废话!”伴随着这一句话的,是鞭子的响声破空而出,从身后袭来,“啪”的一声直接落到了女子单薄的后背上,这一下是完全没有防备的,虞盛光痛呼出声,踉跄着趴到在地上。
再一鞭落下来,要抽到她脸上,她下意识抬手去挡,手臂立刻如后背一般火辣辣得痛到骨里,颊侧到底被捎了一下,红肿起来。
这次她忍住了,将嘴唇死死咬住,抬起头。
“对于公主殿下这样的女人,就应当用鞭子来教导她规矩。”弥安淡淡笑着,边说边缓缓走来,将鞭子半缠到手心里,用脚抬起她的下巴,“还不说吗?本座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鞭子强!”
豆大的汗从额头身上冒出来,头发、衣衫一会儿就汗湿了,门外侍女们悲愤的哭声压抑着响起,“殿下!”
弥安退后,面上带着残忍的笑,缓缓把手举起——又一记落下,盛光疼的身子痉挛着缩到了一处,仍紧紧闭着嘴唇,舌头咬破了。
他笑着向霍煌道,“这女子虽然无用,倒真是个痴心犟种,为了申时轶,什么都能受。”
虞盛光啐出口里的血,“我只是不屑与你这等人为伍。”
霍煌面上没有表情,“继续。”
弥安却扔下皮鞭,“公主殿下菩萨心肠,不吝以己度人,但是如果这样呢?”命人将她的侍女们都带了进来。
春衫色戒二人立刻要扑过来,被死死拖拽住了。
弥安拿起剑,顺手抓了一个侍女,那女孩儿立刻吓的抖起来,跪到地上,“殿下,殿下!”
长剑戮入她的小腹。
“啊!”侍女微弱的痛呼,因为害怕,声音十分微弱。
“彩虹!”虞盛光一声嘶喊。
弥安拔|出剑,将她的头对准小公主,用利刃割开了她的喉管,鲜血瀑布一样从女孩的颈子里涌流出来。
小侍女像一朵枯萎的花,生命力一下子就失去了。弥安又拖过来一个侍女,那女子闭上眼,“殿下,不要管我,奴婢不怕。”
弥安昳丽的脸上一抹狞笑,就要再往她喉上划去。
“慢。”
霍煌突然唤道,站起身,向人群中走来。
“大人,现在可不是心软的时候,时间紧急……”按照计划,他们将内宫宫门换防之后即会重新开启,只要女皇的手谕能将宁王父子骗来,顺利将他父子二人杀死,成了这第一步,后面又有女皇在手,就大大加多了胜算。
而女皇突然昏厥,外面谁能立刻就知道,兵贵神速,成败的关键,或就在这一盏茶、两盏茶的时间。
所以小公主这里是务必要迅速突破的。
那弥安想,对付一个女子,还用得着什么手段吗。
霍煌止住他,脸上的神色凝重起来,阴鸷的眼从刚刚被拉入殿的公主侍从们面上一个一个滑过。
看向虞盛光,“那个名叫小空的女婢呢?”
弥安意识到了不对,抛开侍女,上前揪住盛光的头发。
“她在明宣殿,今天没有跟我出来。”
弥安还有几分期翼,抬头看向霍煌。
霍煌却眯起眼,“传令,立刻封锁所有内宫宫门!立刻封锁!全部宫门!”
“大人!”
“那个侍女负责随身保护她的安全,不可能离身,现下不见了,只有一种可能——”
弥安大恼,脑子迅速回想到方才在宫门前。
小公主的马车差点儿冲撞到守门士兵的铁戈上,当时他们还未到跟前,只见前方一片混乱,待见马车停下了,他便放了心。后来她掀开车帘,向他尖声怒骂——这女子一直在将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她和马车身上。
懊恼至极,他们意图偷袭女皇和申氏,她却在偷袭他们。不同的是,他们还没有成功,她却得逞了!
霍煌已快步走出殿外,去做应急的处置。
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刚才和洋洋得意的弥安,昳丽光辉的脸上肌肉抽动,将虞盛光的头发紧抓着抬起,眼睛对着眼睛,女孩的双眼澄透极了,老和尚说她的眼有灵光。
什么是灵?
善即是灵,爱即是灵。
什么是光?
辉煌锦簇的皇宫,日月光辉的女帝,米粒一样的光,当然毫不起眼。
然能逐黑暗者即为光。
他痛恨这样的眼睛。
弥安缓缓站起身,“你还不能死,还不能死。”一面喃喃着,长剑却抖到她眼睛前,如果把这双眼睛剜去呢?他面上浮过残忍的笑,挺剑刺去。
“不!”刚才那名被他抛到一旁的女侍飞身扑过来,抱住他的腿。
长剑一偏,在虞盛光面上划过一道斜斜的伤痕,深而长,直至颈子。
“哈哈哈,”弥安倏尔大笑,“我毁你容貌,倒也妙极!”挥剑斩去抱着他侍女的手臂,长袍如风,大笑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