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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蓝的夜空,上玄月,弯钩在大乐殿屋脊上的琉璃瓦和翘起的邸吻上。
月色沥沥,大殿内却是金碧辉煌,宾客满堂,乐官们轻击编钟的声音清越而庄重,女皇盛装华服,花白的头发绾成高高的仙髻,身上明黄色绣着锦蓝游龙的龙袍长裙一直拖到宝座台阶之下,大袖扶在龙椅臂上。
引导女官宋绯儿上前向女皇和她座下的公主、驸马行礼,身后四名女官,捧着蒙着红帕的托盘,“陛下,”宋绯儿笑着道,“请两位殿下饮合卺酒。”
虞盛光在侍女的帮助下站起身,她的凤冠极重,脸上的香粉按习俗涂得很白,白到看不出少女本身苍白的神色了,穿过对方的手臂时,她手中的金凤盘云酒樽颤了一下,淡红色的酒液泼洒出来,霍煌在她颊畔,“公主,这就受不了了吗?你要撑住。”他眼睛冰冷而充满无底的黑,毫无怜悯,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一种挑衅。
虞盛光仰起颈子,将酒饮了下去,纤手被握住了,霍煌拿帕子,将她手指上泼洒的酒液擦干净,少女没有去看他,女官呈上另一个托盘,里面是两个大红金线绣着并蒂莲的荷包,里面装着合欢、嘉禾、阿胶、九子蒲、朱苇、双石、绵絮、长命缕和干漆,寓意夫妻二人情深永固。
虞盛光在手里握了一会,他们给彼此佩戴上,霍煌执起虞盛光的手,礼仪官引导观礼的宾客们齐声颂喝,“恭祝公主殿下大婚,祝殿下,夫妻和美,百年好合!”
她攥在霍煌里的手,轻轻痉挛了一下,指尖冰的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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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吾东线的这一处山脉,斥候已经前来探过地形,勾出了地志图勘,但左将军带着人马,深衣夜行,依然走的十分小心。
临近东、突厥人的营地,骑兵们用布包裹上马蹄,把枪尖也用布裹住,按计划,左将军先去与领军前来的突吉可汗的特使、也是他的王叔会面,问其领军前来的目的,探其真实用意,申时轶则带人隐蔽在山岗后,如若情形不对,则率兵冲发下去,将营地冲散,掩杀之。
左将军带五百人马,向约好的会面所在行去,申时轶趴在坡上,借着月色,举起千里眼,凝视着他们的火把渐渐变成一个个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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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过半,女皇命自己身边的正昱大嬷嬷和姜影儿和公主殿的侍从们一道,送崇元公主回内殿,准备安置。
新房布置得极其华丽,檀香木的房梁穹顶,珍珠帘幕如细雨缤纷,隔开了内外宫殿。内殿先是一扇沉香底座蒙纱绣屏风,百花从中,以公主盛光为像,少女衣袂欲飞,有若仙子。白玉地面,六尺阔的大床已铺上红纱帐,金珠子坠在鲛绡金丝绣帐上,离得远远的,像一层彤云红雾。
侍女们服侍公主卸妆沐浴,换上洁净的长裙,回到寝殿,看见侍女们,包括正昱大嬷嬷和姜影儿,都躬身在向霍煌行礼,霍煌站在殿中央,他穿着吉服,却因其多年行军的站姿笔挺,仍像穿着戎装一般。
见她回来了,侍女们又向她行礼。色戒吩咐她们,“请大人去偏殿歇息。”
秋阳大嬷嬷向霍煌躬身,“殿下年龄尚稚,请驸马体恤,此事陛下已经知道了。”
霍煌看向盛光,眼睛里冰冷却如烈火一般,“公主已然十六岁了,足可以承欢。”
正昱大嬷嬷和姜影儿一直没说话,秋阳大嬷嬷明白,女皇说不管公主房中的事,就是让这夫妇二人自行解决了,她暗叹了口气。
须臾,外间传来喧哗,有兵刃相斫的声音,暴雨持剑进来,身上已负了伤,她满面愤怒和鄙夷,“狗贼,你竟调了金吾卫过来!”
霍煌嘲弄着道,“保护公主的安全,是我的职责。”暴雨一声清喝,持剑向霍煌刺来,招招杀着,霍煌是什么人,千军中能击杀敌之首领的悍将,仍冷沉着气息,只三两个回身,抢过剑,将她踢踹到地上,剑尖直送,刺入她的肩胛。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够了,”轻轻的仿若碎冰撞玉的声音,虞盛光对众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公主!”暴雨捂住肩胛,凄声唤道,色戒等人皆低伏下身子。
虞盛光低垂下眼睛,她的长发像瀑布一样披散在洁白的衣裙上,姜影儿最后离开,她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小公主拾起地上的那柄长剑,侍婢们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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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把的光点渐渐消失了,干热的风吹过来,四下里一片苍凉的寂静,远处有光的地方就是双方会面的所在,埋伏在坡上的士兵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们的人马,和群山的影隐合在一起。
约莫过了两刻钟,左将军一直没有发出攻击的信号,齐生对申时轶道,“或许一切很顺利。”
申时轶没做声,热风无语,他们仍处于极度集中精神焦灼等待的状态。
忽然,一人一马从远方奔来,申时轶心中一动,急忙命人去接应,果然是跟随左将军前去的一名别将,满面是血,“快,”他拼尽了最后一丝力道,“突吉的叔父已经被主战的一方控制,我们一到,就被他们所控制,他们要把将军的头颅割下来,去与西突厥献礼,快去救他!快,快去!他们马上就要拔营,去高昌与西突厥回合。”
申时轶跨上马,举起手中的枪。
各方队已然得令,皆骑跨上马,黑暗中,他们依然是无声的,一万将士,像深黑的云,向坡下冲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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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盛光将剑捡起来,那上面还有暴雨的血,那人沉沉得走过来,从后面揽住少女的腰,让她贴靠到自己怀里,她顿时喉咙上像压过了一座山。
霍煌一手攥住她的手,和她共同握住那柄剑。“会用剑吗?”他问,另一手别过她的下巴,少女纯净的香气像是点燃了引线的星星的火,怜君亦是无端物,贪作馨香忘却身,他突然想起小时候,仿佛是父亲,曾教他诵过这样的诗句。
吻下去的嘴唇却是粗暴而血腥的,小女孩刚开始显然还是想同他抵抗,锁紧了牙关不让他探进去,可是她实在是太弱小了,弱小的像一朵花一样,他只轻轻一捏她的小脸颊,听见她痛哼一声,唇瓣打开了。
这点力道就受不了了吗,霍煌在心里恶意而模糊的想,血液里却同时更加鼓噪亢奋,那等一会,她该怎么办?会不会死在他的身下。
虞盛光咬破了他和自己的舌尖,在对方强悍的怀抱中,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抵抗,她为自己无能而无力的境况感到绝望,深切的恨意让她觉得不能再坚持下去了,用尽全身的力量,她握紧那把剑,使力朝自己和他挥舞过去。
全无章法的攻击怎么可能敌得过沙场上的悍将,和上回宫变时在女皇的宫殿里一样,霍煌只轻轻一挥,少女的身子撞到一旁的桌案上,半边身子几乎麻木。
霍煌将她提起,那把剑还在她手上,虽然它颤抖得已经时时要掉下来,他带着她一道,将长剑横到她的脖子上。
“会用剑吗?”他又问,声音更加嘶哑,周身的血煞之气,这个人像是从地狱中走来。手上一个使力,冰凉的剑身稳稳得抵到虞盛光的喉咙上,上面的血腥味,盛光不禁一个冷颤。
“死,很简单。”霍煌冷淡得看着她,一手扶着她细小腰身往上逡巡。
“你杀了我吧!”虞盛光低声道,按在他手上,止住他的抚摸。
“我为什么要杀你?”霍煌笑的冷酷,含住她耳垂的嘴唇却是滚烫而火热的,“我只想操|你,公主。”
他推开她的手,摸到那圆润娇嫩的一处。怀里的身子陡然间僵直了,她像是想要尖叫,喉间却只发出间断的仿佛被掐紧了的声音。
那只手隔着衣服,掐到最尖端处,虞盛光感到一阵激淋淋的羞耻。
“死是很简单,但是你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你还想着要见他,对不对?”霍煌冰冷着道,含住她的嘴唇,“要活着,就受着。”
“哐当”一声,长剑掉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怀中的少女耐不住发出一声抽泣,她死死地憋住了,霍煌将小公主拦腰抱起,走进内殿。
彤云红雾一样的红纱被浪,少女赤洁的身体一点点显露出来,她的黑发如墨,肌肤像雪,纤秀的身体玲珑如玉,无一处不美。
男子的侵略却是毫无怜惜,他像是要刻意去弄疼她,让她叫,让她哭喊、求饶,虞盛光却只是紧紧闭着眼睛,没有泪,没有声音,将嘴唇咬得烂了。
最疼的时候她咬住了他的肩膀,浓浓的血腥味,不知道是她嘴里的,还是这空气中的,她恍惚流了许多血,像是在地狱的烈火中焚烧,像是那天在梦里醒来,床单上初潮的一样,最后她已经觉不到痛了,意识在漂浮,几近昏迷,心里却是异常清明得疼痛起来,这一刻已经离她而远去,恍恍惚惚中,她像是低低得唤了声,申时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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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踏破东、突厥人的营地的时候,左将军已被杀死,人头挑在帐前的枪尖上。
突吉的叔父被绑在柱子上,看见他们,大唤,“神兵,救我!”
申时轶杀红了眼,黑马彪壮,率先突破到王帐内,叛变的东、突厥的大将,举起双矛向他刺来,黑马一蹄踏到他胸口,申时轶弃了红缨枪,右手反握长刀,挥砍向他,大半片人头被砍掉了,脑浆子和血,撒满了他整张脸。
“殿下小心!”
有人从后面大喊提示,申时轶翻身下马,但仍是不及,一柄长|矛斜斜刺入他的右胸,剧痛袭来,他反手将那偷袭的人杀死,同时将矛尖拔了出来,腥甜的血涌到嘴里,血立刻渗出来,把胸口处的那张桑皮纸染湿了。
“殿下!”
有人握住他的肩膀,扶着他坐靠到帐内的柱子上。
“快,快!快唤医官!”齐生焦急的声音在大喊,双手摁住他的胸口。
那长矛扎的很深,又被他拔了出来,他听见齐生在他耳边痛责着,“你怎么会躲不过去,怎么会!”
是啊,怎么会,申时轶仰起头,帐顶被掀翻了,月色如银钩,勾到人的心肝肚肠,她温柔得照耀着他,冰凉的小手扶住他的头颅,申时轶,阿狸……
这一刻已离我们远去,而咫尺天涯,人隔千里,天涯,共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