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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已经到了草木泛白的收获季节,海边吹来的风里,却已经带有麻麻刺骨的凉意了。
小书簿陈渊,正在带着老弱妇孺,埋头挖掘那些抢种的豆薯。
度过了官军围山困绝的危机之后,他们这些余孽,似乎暂时被外界所遗忘了。官军固然是无心再来找他们的麻烦,但是他们也无力向外拓展,通过些掳获来补充山上所需。
因为在西面和南面的州县里,已经大军云集,战云密布的盛况,没有人会不知死活的去触这般的霉头。
随后就传来南朝北伐的消息,前往南方海路被各种水师和船团充斥,而各种往来不易的噩耗。
因此,梁山众人,也只有抓紧时间在山上山边,堆土掘梗,种下了些海外贩来的豆薯种。
因为地力的贫瘠,外加缺少追肥的手段,地里各种作物生长状况,都不甚良好。
叶小蔓细的薯子,连根挖出来只有细细的两指宽,土豆最多也只有鸡子大小,而大豆蔓子上的豆荚,也是扁瘪的居多。
但是总算是有所收成了,这对梁山来说,未尝不是一个颇为积极的意义。在此之前,他们一直靠海外的输入,而勉力维持的,而这些输入可不是毫无代价的。
想到这里,陈渊微微叹了口气,拍掉泥土,掰下一截,连皮放在嘴里,咀嚼起来,泥土的腥味之余,略有淡淡的甘味。
拔下来的叶子洗净剁碎了,也能做菜,再加上一些芦根、菱角、水芹之类的,也能充作果腹的菜肴了。
只是这种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
因为日子的艰难,外加官军围山的外部压力尽去,很多人开始偷偷逃下山去,另寻出路。
毕竟,其中原本许多就是意志不坚,或是在官军围剿下,存了暂避梁山的心思。但却将带来的老弱妇孺,给丢在了山上。
然后又有消息传来,洛都朝廷颁下了一条《载道归还敕》:
大意是岭外伪朝无端兴师,致使无数臣民百姓破碎流离,。。是以,抗击南逆人人有责,特敕命,各地流民、义军、土团之属,可就近往投官军,为国绵力。
而之前所行种种,可暂且不论,待到天下平定,令其重新安居乡里,而不咎既往,彼此相安。
于是呼,那些老梁山上的人马,也不由有些心思纷乱了起来,开始图谋打算着,是否有官军派人前来招抚。
毕竟作为两河之间,最大的一个在野武力,梁山还是有所自持的本钱,这样头领们,就可以YY一番,日后可能所获的职阶和出身了。
但是令人失望的是,偷偷派去交涉的人,连同作为中人的某位豪强,一起被悬首在城头之上,
后来才有其他渠道的消息传回来,别人可以输诚,但是唯独梁山不行,因为梁山是河北捕盗大使张邦昌大人,亲讨过的一方巨寇,连带洛都朝廷哪儿早就挂了号的一方毒瘤。
因此,北朝治下,没有任何一位守臣或是镇抚,敢于犯大不惟来招纳他们。
于是在那些首领们的私下悲叹之余,却开始有人自行脱离梁山了,假借当地乡勇、土团的名义,去追逐自己可能的前程了。
毕竟,这些人之中,不乏原本被官军逼迫的,而奔上梁山的各地流民、盗匪、豪强的出身背景,因此颇有些小团体的内部渊源,很容易就蛊惑和裹挟上一群人。
为了各自的去留问题,也差点导致了梁山危机结束后的二次火并。
就算是鹏举哥哥的麾下,也不能例外,这些反骨仔甚至还振振有辞道,这是为了北地百姓少受一点兵火之苦,而有所出力;直言不讳的一些的,则更直白的说,这是摆脱这个流贼身份的唯一出路了。
相比之下,陈渊,倒是想不了那么多,也想不到那么远,一贯相当照应他的鹏举哥哥身在何处,他就跟着在哪里好了。
....
济州,卢县境内,
一处被打下来的土围子里,缴获的钱谷杂物,都给放在了晒谷场上,重新分类粗略估价之后,才由中军派来的代表,用骡子装上一部分,算是上缴的分成,主要是些轻软价贵之物。
剩下的才是相应人马的犒赏和战获,主要是些粗重大件的粮食,布匹,猪羊、以及一些酒酱瓶瓶罐罐什么的,其中按照需要可以现场与相应的虞侯商议,用其他物件作价换下一部分的。
至于其他多余的事情,一概被禁止,违者严惩不贷。因此,蒙城义勇之中的某些人,也只能很是有些眼馋的,干瞪着那些,抱团哭泣的女人和孩子,然后用吃食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真是不利索。。”
瘸着腿的方宝,啃着豆饼,低声抱怨道
“老叔.这里规矩和管束也未免太多了些把”
“这也不准,那也不许的,还不如在山上逍遥自在的多。。”
“傻才,这是什么混账话。。”
方腊放下脸来,狠狠瞪了他一眼。
“别人要是怎么说也就罢了,你可要是我亲自带出来的。”
“你的眼界就只有山上那点勾当么。。”
“难不成你想一辈子被人唤做茶枭,混一辈子的山林么。。”
“真正的前程和未来,还得在这军中谋取才是啊。。”
说到这里,方腊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
“你以为人家为甚管束。。”
“自当是要用人,才格外要求令行禁止的。。”
“想要个好出身拿厚饷,而不是呆在散兵资序里,捡点残羹冷言。。”
“那就得做出个样子来。。不要只盯着眼前这点东西。。”
...
河南二十一州,淮北十七州,已经大半尽入南朝的掌控,只剩下都亟道周围的望要,还在继续顽抗着。
“东阿城看来是不能用了。。”
“我们另选基址别筑军寨好了,虽然要多花点功夫。。”
“就用阳谷县作为第一个行粮台好了。。”
“这样多少可以利用济水来输送军淄和俘获。。”
“我们先前缴获的那些车船,也可以派上用场了。。”
我骑在马背上,时不时的发号施令道。
新来的随军观慰官,一言不发的跟在我身后,饶有趣味的打量这我的部伍,自从他来了以后,就一直是这么一副模样。
只是。似乎他和他的亲从,还有些不习惯铳炮声。
零星的发炮声中,我的部伍还在缓缓的推进着,将迎面遭遇的北军,打散或是击退。
似乎因为某种大规模渡河的后遗症,他们的组织颇为散乱,捉生队的牛皋甚至因此俘获了一名北朝将领,来自刑州的中郎将刘继业。
因为与本部人马失散的缘故,他身边除了少量同船亲兵队之外,结果伪装成北军旗号的捉生队一出现,他就迫不及待的亮出身份,想要强行收纳这队,看起来颇为精壮的人马,结果被乘机近得身来,反倒做了阶下囚。
通过他,我倒是得到不少有用的讯息。比如:
这次大举渡河反攻,却是来自北朝设置于河北的东面行台的策划,与南面行台和洛都方面,并无直接的关联。
北朝设立的南面和东面两大行台,其实是各行其是,在各自防区下自寻战机,只奉洛都之命而相互甚少协调的。
这次参战的不仅有从北塞边地和东北前线撤回的河北兵、还有来自平卢道十六州,以及北朝据有安东五州就地征发的人马旗号,
但是越往东之后,遭遇北兵的抵抗,就随着组织和规模的增加,开始变得顽强而激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