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第199章 【借刀杀人】(精彩,九千字+三百字送)

木子玲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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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苑亦如往常的安静,却又与从前的安静大有不同。李锦然看着那些仆人将二夫人放在屋子里的精贵摆件一件件抬走后,站在空荡的屋子里发呆。就在半月前,沈信还是她信任的人,可如今却要将他赶出去。她心里感到难过,却又无法言说。无论是苏照还是沈信,若非他们是西凉人、又或者两国之间并无国恨,她会竭尽所能帮助苏照出谋划策,让他赢得战事胜利。可如今西凉的敌人便是大庆,大庆胜,则西凉败,反之大庆败则西凉胜。无论哪一方输了,她心中都不会感到高兴。心烦意乱间只觉口渴难忍,她抓起案几上的茶壶欲倒些茶水出来解渴,却发现茶壶空空如也,这才想起今日并未见到兰芝。沈信伤的那样重,她必是去了他那里罢,她微微一叹,再过几日,沈信回了西凉,她又遣散了兰芝,梅苑必是比如今还要冷清。无论沈信能在梅苑待几时,有些事情她还是需要提前做的。她放下手中的空茶壶,向沈信的屋子走去。

    沈信的住处与李锦然相隔并不远,她放才出了门便听见兰芝隐隐的哭声传来,她放轻了脚步走进细听,闻得兰芝大声痛哭道:“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们,你明知道我们彼此是敌人,你为何还要待我们这么好。”

    只听沈信压抑道:“若不是主子让我保护小姐,你以为我愿意来大庆,大庆皇帝心狠手辣、连那太子也跟着阴险狡诈,若不是当初承诺与我西凉互通友好,让世子失了警惕之心,他赵齐能偷袭的了我西凉?是啊,你们大庆所有人都欢呼雀跃赢得胜利,我们西凉却十里长街披麻戴孝为西凉王与世子悲戚痛哭。若不是主子,我恨不得将大庆每一个人千刀万剐……”

    李锦然站在门外将沈信的每一句话都听得极为仔细,想不到大庆的胜利竟是赵齐背信弃义换来的。苏照自是明白这一点,自他成了西凉王后,必是想过要将大庆欠他的一并都夺回来。可如今他却没有这样做,他一再的忍让成了大庆的连连战胜。他在西凉昏迷不醒的时候,想必也有许多人对他心生不满吧。李锦然不忍再听下去,正欲离开,便又听沈信痛心疾首道:“你以为我愿意保护小姐吗,我时时刻刻都希望她死掉。她若是死了,主子才能一心一意治理西凉。你心里只有小姐,我心里也只有主子。你看着小姐受苦受难心里难过,难道我看到主子被奸臣评头论足就好过吗?红颜祸水,她就是红颜祸水啊……”

    沈信的话还未说完,兰芝已是怒红了双眸,她抓住沈信的衣衫高声道:“不准你这样说我家小姐,我不准!”

    沈信受了重伤,连推开她的力气都没有,只重重的喘着气,嘴角渗出鲜血,眼神悲痛万分。李锦然站在门口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丝毫未见有生气的迹象。她自嘲地笑了笑,其实不需沈信提醒,她自己都觉得她背了红颜祸水的罪名。曾经是她不知真相,可如今知道了,她若是再让苏照两处为难,那她就白白辜负了苏照对她这些年来的好。

    李锦然走进沈信的屋子,拍了拍死死拽住沈信衣衫的兰芝,轻声道:“沈信字字句句所言属实,你又何须这般生气。”

    兰芝撇过头不去理她,李锦然又道:“苏照是阿信的主子,他站在苏照的立场说话有什么错。”

    兰芝低着头,声音小的不能再小:“我只是不希望别人说你不好,任何人都不行。”

    李锦然心生温暖,拉过兰芝的手放在手掌道:“恩,我知道。”她见兰芝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下来,这才看向沈信道:“既是决定与苏照断绝来往,那就不必再麻烦卫相帮母亲诊治,还请你通知卫相将母亲接回李府。”

    沈信抬起头,眼中歉意甚浓,为方才说那样的话感到惭愧,他在李锦然身边良久,知道她的为人,若不是气在头上,断然不会说出让她难过的话来:“卫相医术高明,给夫人治病再好不过。何况主子也希望……”

    李锦然找了凳子坐下,疲惫不堪道:“你是聪明人,知道怎样做是对他最有利的,倘若真不希望他与我再有所牵连,就该明白我不能再接受他的任何帮助。”

    沈信在床榻上沉思良久,终是点了点头,咬牙道:“好。”

    李锦然看了眼怒气未消的兰芝,见地上还有一盆鲜血染红的水,水中还一块染红的帕子,想来兰芝还在给沈信清洗伤口,她也不再多加打扰,便起身出了门去。

    自从赵文在周荷面前做戏让其误认为自己与他心生间隙后,赵文便再未来过梅苑半步。算来已是有了两日,再过三天便是赏花大会,赵文需要时间与周荷情意绵绵,让周荷放松警惕好落入她编织的大网中。想到此,李锦然嘴角微微扬了扬。

    当周荷挽着李承欢来到梅苑时,便看见李锦然嘴角边挂着浅浅的笑意,不由想到那晚她搀着老夫人来梅苑时,老夫人先前明明对她十分信任,可被李锦然插足后,老夫人对她言语间已是疏离开来。她明明接到梅苑来了刺客的消息,却没有抓到人。不仅人没抓到,连通报消息的人也一并消失了。周荷的眸子阴沉万分,抬起头时却笑颜如花,在李承欢耳边道:“不是说早就想锦然姐姐了吗,如今来了又站在门口不肯进去。”

    李承欢看了眼李锦然,很快又看向了别处。李锦然见她看自己犹如看一头凶狠猛兽的表情,不由觉得好笑。以前她在自己跟前总是粗枝大叶,现在小心翼翼起来她还真是不习惯。她站在院子里笑吟吟的看向她道:“大姐可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让你非要离大姐这么远。”

    李承欢摇了摇头,却还是不肯向她走进一步。

    李锦然故作惋惜的叹了一声:“承欢现在长大了,也藏了心思,大姐都看不懂你了呢。”

    李承欢这才又看向李锦然,道:“张妈妈死了。”

    李锦然疑惑的看向她,疑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李承欢盯着李锦然看了半晌,似是再确定她话中真伪,却听周荷笑道:“姐姐忘记啦,张妈妈进入大牢时可是从你这接走的,听说……”

    李锦然眸子看向周荷时骤然转冷,她毫不留情的打断她,冷声道:“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说话,以为装模作样与我关系亲近,我便能忘记你的所作所为,你可真是天真。”

    周荷眼看着就要留下泪水,李承欢连忙想为她说几句好话,然还未来得及说,李锦然就走到她身边,长叹了一声道:“承欢可知农夫与蛇的故事,当她想害你毁容时,是谁救了你?”

    李承欢低着头缓缓开口道:“是大姐。”

    李锦然又问:“又是谁看着你从小到大,你从二娘哪里受了委屈,是谁费尽心思将你哄劝开心回去?”

    李承欢双肩微微颤抖,声音哽咽道:“是大姐。”

    李锦然冷冷笑道:“很好,原来你都还记得。你带着记得的回忆,来怀疑你大姐,认为张妈妈是我害死的。你难道就不知你这样做让大姐有多伤心吗?”

    李承欢抬起头看着李锦然,眸子里已被泪水沾满,见李锦然神情哀伤,一定是被她伤透了。她再也不顾她想紧紧扑进李锦然怀中,连连低声道歉。周荷见这一幕,恨不得上前将李锦然撕得粉碎,这样的结果远远出了她的意料,原本按她的计划,李承欢应该是对她又恨又怕,她只需要再旁边开几句口,就能让李承欢彻底失了对李锦然所有的感情。那时候的李承欢才能真正为她所用。可现在……她眸子里晦涩的光芒只一闪而过,再抬起头时回复了往日的温柔笑意。

    “姐姐,承欢年纪尚小,难免做事有欠考虑,姐姐不要生她的气才好。”

    周荷温柔如水的声音传进李锦然的耳畔边,叫李锦然心中怒火熊熊燃烧,如今二夫人已进了大牢,周良此时必然知道二夫人入狱的缘由,故而不敢轻易得罪她。可笑周荷自作聪明,当真以为二夫人离了李府只是游山玩水,还在她面前故作善人,极力扮演一个好姐姐。她不是想让李承欢看见自己有多坏么,今天索性就成全了她。

    李锦然一步步走向周荷,眸子里的凶光让周荷不自主的向后退去,李锦然见之嘲讽地笑了笑:“我自然不会生承欢的气,她既是喊我一声姐姐,我怎能欺负自己家人。”

    周荷眼看着她就要走到自己跟前,心没来由的咯噔一下,她甚少见到李锦然有这样的神态,不自在道:“姐姐说的是……啊!”

    周荷还未来得及将剩下的话说完,李锦然疾步走上前抓住她的衣襟,狠狠打了她一耳光。周荷的脸只瞬间便肿了起来,再无平日美人雍容典雅之姿,鬓发也散落在脸庞,她愣愣的看着李锦然,吓傻在原地。

    李承欢见周荷此刻可怜不已,想上前将她扶起来,李锦然忽的转过头看向她,李承欢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去。周荷已从方才的震惊之下慢慢缓过来,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落下,她凄楚哀怨道:“你竟敢打我,我要去找老夫人做主。”她说完这话头也未回的向梅苑外跑去。

    她跑的那样快,生怕慢一步就又会被李锦然欺负了去,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李锦然冷冷一笑,周荷若将放在男子的心思分出一半来,都不会这个时候去找祖母。她以为祖母会见了她脸上的巴掌印便能心疼她吗,她冷声一笑。再去看李承欢,见她眸子恐惧的看向自己,是怕她也挨打吗?

    “承欢,在你心里大姐时个什么样的人?”李锦然问道。

    “爱憎分明,睿智聪慧。”李承欢扯着衣角,怯怯道。

    “说的好,知道大姐为什么要打周荷吗?”李锦然不愿与承欢兜兜绕绕,见她不动声色微微与自己拉开了距离,她拉住她的胳膊道:“前几个月浣衣房突发的瘟疫并非偶然,是她做的手脚。浣衣房几十位丫鬟的性命,都葬送在她手上,这样的人该不该打?”

    李承欢张大了口,不可置信的看向李锦然,平日温柔恬淡的周荷怎会有这样大的胆子,她还没来得急反驳李锦然的话,只见李锦然满眼充斥这怒火,她只觉抓住她胳膊的手又用了几分力道,她不由开口道:“大姐,你把我抓疼了。”

    李锦然听见她这话非但没有松开她,反而用尽所有力气道:“你也知道疼,可大姐此刻的心比你疼上百倍。你以为周荷与你走的这样近是为了什么,她机关算尽要让你我相看生厌,频频在你面前故作善人,为的是让你在二娘跟舅舅面前替她美言、对我疏远。我念你年纪小,看不出她的心思。可你竟然信了她的话,如今你问问自己的心,可还有把我当做之前的大姐?”

    李承欢面色骤然苍白无比,低下头不再言语。她说的没错,她时刻提醒自己大姐并非周荷口中那样的人,可当周荷告知她张妈妈是她杀害时,她忍不住的跑来梅苑就就想问是不是真的。她已经开始怀疑大姐了,她的心何时起竟离她这样远。李承欢欲要拉住李锦然的手,想要向从前那般对她微微示弱,她便会放下一切来原谅她。可她还未拉住她的手,就见李锦然松开她的胳膊往自己的屋子里走去。

    “大姐!”李承欢在她身后喊住她,却又不知该怎样说才能让她的好过一些,思了半晌道:“承欢之前不懂事,总是受了委屈来大姐这寻一个怀抱,如今又听信谗言,希望大姐能给承欢一个机会,承欢再不会做让大姐伤心的事。”

    在李锦然心中,承欢跟锦绣一般重要,只要她说对不起,她心中再多委屈便都化为云烟。只是此刻她不能原谅的太快,否则以承欢的性子,不过多久便又重蹈覆辙。她狠了狠心,再不犹豫的踏进了屋子关上了门。

    承欢站在门口梅苑的院子里傻傻站了一会儿,脸上的哀伤清晰的落入站在窗边的李锦然的眼中。李锦然微微一叹,若是可以她也不想让承欢伤心,可她不能再让她与周荷有任何瓜葛。看着承欢背影落寞的走出梅苑,她嘴角上扬了起来,周荷啊周荷,如今你连最后一颗棋子都不再有了,看你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李锦然走到柜子边,将早就装在盒子里的山河锦绣图又拿了出来,向吴氏的住处走去。昨夜吴氏因被周荷气急故而没有带走这幅图,可她没有忘。当时并未进屋子里将这图拿给她,就是想到说不定有一天会用这图找个借口去看望她老人家,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下再去看望。曾经她不明白吴氏的良苦用心,故而对她甚是疏远,可如今懂得了,自然不会任凭周荷一人唱独角戏诽谤她。

    孙氏的住处离梅苑并不远,可李锦然已是有很多年再未走过这条路,她垂眸看着小道两边依旧种着茉莉与芍药,就好像这些年一切都没有变过一样。可她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表象,从前流逝的她再无可能去抓住,而往后她便要将自己想要的一并都夺回来。因是心里装了事,她无心思去观赏风景,加快了步子向竹苑走去。

    竹苑种有一大片竹子,李锦然还未穿过竹林便见吴氏的老仆站在竹苑站在门口踱着步子。这老仆她倒是认得,性子温和甚少言语,只是这个时候,她不应该正跟在祖母身边吗?若是放做从前,她见到老仆必然绕而远之。可现在……她弯了弯唇走到竹苑门口,笑吟吟看向老仆道:“老王,可是祖母叫你出来散心,怎不见你陪着祖母?”

    老王见来人是李锦然,眸子立马变得又明又亮,她笑容满面道:“大小姐,哎,竟真是大小姐,让我瞧瞧,又长高不少呢。真是越来越漂亮了,看着竟与当年的孙夫人一模一样。只可惜她生了病。”老王兴奋之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孙氏的病曾让李锦然大受打击,她急忙闭上了嘴。好一会儿才敢抬头去看她,却发现她并不有丝毫的难过,反而嘴角笑意更浓。

    李锦然笑眯眯道:“母亲的病好很多了,也许不过几日便能下床走路了。”

    老王一高兴话也变得多了起来:“那真是好啊,还记得孙夫人当年跳一曲《云门》,舞姿翩跹婀娜多姿,大庆的天下再难找出孙夫人这般的妙人啊。”老王眉飞色舞的提及当年往事,亲昵的拉着李锦然往竹苑里走去,李锦然瞧着竹苑的一景一物与当年并无区别,路过一株已有些年岁的海棠时,她忽然红了眸子,看向老王道:“这海棠可是……”

    不待李锦然问出口老王便狠狠的点了点头:“正是,当年孙夫人这一痴傻,老夫人整日念叨着,每每看到这海棠她便泪流满面,我看着她难过心里不好受,有一日要将这海棠连根铲掉,老夫人见我有此举,当时就要把我逐出李府,我才知道老夫人对着海棠看的有多重。她是念着你们母女俩,看到这海棠,就仿佛看到当年你们三人一起栽这株海棠的场景。”老王跟在吴氏身边这十几年来,将吴氏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她心里疼着李锦然,但这孩子又性格孤傲,除了孙夫人与锦绣,谁都接近不得。如今见李锦然肯主动来竹苑,便将所有的话一股脑都掏出来对她说。

    老王的一番话让李锦然不由回想起当年她六岁时的光景,她见母亲孙氏院里有海棠而吴氏的院里没有,偏生要在竹苑里也种一株海棠。才将坑挖好,却又觉得没趣撒手不管了,吴氏笑眯眯的与母亲联手将其种好。当年尚且不过她腰间的幼苗如今竟也长的这般高了。她仰着头看了海棠良久,笑中带泪道:“锦然太不懂事,让祖母这些年伤神了!”

    老王听她这样说便知她已是解开了心结,心里高兴不已。趁热打铁的拉着她的手向老夫人所在的屋子里走去。然才没走几步远便又停了下来,李锦然不由问道:“此番前去可是正打扰了祖母休息?”

    老王摇了摇头:“这倒不会,只是这会儿怕老夫人不肯见你。”老王想到周荷跌跌撞撞跑到老夫人屋子里时的悲惨模样,倒真是让人心疼的紧,离她出门的那颗周荷委屈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她才知那巴掌印子竟是李锦然打的。老夫人平日对周荷赞赏连连,怕李锦然此刻进去挨老夫人的骂,又见李锦然睁大了眸子直直的看着她,她缓缓道:“周小姐在老夫人的屋里。”

    李锦然怎会不知老王此言何意,是叫她挑个好时机再来看望祖母,可现在对她来说,正是绝佳的机会,她笑道:“我就不信祖母还能护着外人去,咱们走。”

    李锦然步子走的极快,老王见她心急的模样,心情不由高兴起来。

    李锦然走到老夫人屋子的门口时,哭泣声从屋子里隐隐约约的传了过来。李锦然弯了弯唇,戏唱的这么久她不累自己都感到累了呢。她轻叩了几下门,听见吴氏喊了一声进来后,她换上一脸怒容迈进了屋子。

    周荷坐在吴氏的正擦着眼泪,见来人是李锦然,哭声更厉。李锦然冷冷看了一眼周荷,竟直走向吴氏,将锦绣山图呈给吴氏,吴氏淡淡看了眼,将山河图放到案几上,并无昨夜临走见她时的关切。周荷心中大喜,面上却梨花带雨,她低垂着头哽咽道:“其实不怪锦然姐姐的,是小荷说话有欠考虑,惹锦然姐姐不高兴,这才挨了打,请老夫人不要怪罪于她。”

    李锦然站在周荷的对面冷冷的看着周荷,见她这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辞,忍不住心底冷冷的笑,明里暗里都在提醒吴氏,她脸上的印子是她李锦然打的。

    吴氏看了眼被泪水打湿的面庞的周荷,朝老王看了一眼,老王心领神会拿了干净的帕子递给周荷,周荷接过帕子擦了擦泪,这才道:“承欢做事惹姐姐不开心,小荷替承欢说了几句好话,姐姐就……”周荷说道此泣不成声,泪水连连,看上去好不可怜!

    吴氏看了眼从进来便一直站着的李锦然,见她看向周荷的眼神似是恨不得要将她千刀万剐,李锦然忽然转过头看向吴氏,眸子里倔强无比。吴氏不动声色的撇开了目光,继续问道:“是何原因让承欢惹锦然不高兴?”

    周荷擦拭眼泪的动作有所一顿,老夫人的问话倒不是站在她这边的,却也没有站在李锦然那边,一时之间她难以揣摩老夫人的心思,思了半晌道:“许是之间有什么误会罢!”

    “误会?我与承欢有什么误会,不都是你做出来的吗?”一直冷眼旁观的李锦然看向周荷冷声道:“如今见了祖母,你倒是黑白是非颠倒过来。”

    周荷抱着微微颤抖的双肩,紧咬住唇沉默不语,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李锦然见她这般模样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她指着周荷怒道:“你竟然也会委屈,真是天大的笑话,难道浣衣房那么多人的命白白丢掉,他们就不会感到委屈吗?”

    周荷听见浣衣房被李锦然当着老夫人的面提及,脸色顷刻间变得一场惨白,却仍故作镇定道:“小荷不懂你在说什么。”

    李锦然冷冷笑了几声,走到周荷的跟前将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欲要往门外走去。周荷抵不过她的力气被她拉的踉跄了几步。李锦然趁机将她狠狠一退,周荷向后倒了下去,重重跌倒在地,她疼的连叫喊声都发不出来,正要从地上爬起来,李锦然抬起腿狠狠踹了她一脚。周荷低低呻吟了几声,两眼哀求的看向老夫人吴氏,期待她能出声阻止,却见吴氏自始至终都只是在旁观,她瞬间明白了,原来吴氏从她进来就是打着这个算盘,没有赶她走的原因不是等着李锦然来替她做主,恰恰相反,吴氏是替李锦然留住自己,好在无人旁观的情况下给自己这个教训。莫非是吴氏知道她派人跟踪李锦然的事了吗?她心中一沉,正欲开口为自己寻个借口脱身,便见李锦然弯下身子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手伸进衣袖里拿出了红木盒,她吓得向后爬去,李锦然将红木盒缓缓递到周荷的面前,周荷如避蛇蝎般,惊得花容失色。

    李锦然讽刺道:“这盒子上可是染了什么东西,竟叫你这般害怕?让我猜猜,是瘟疫对不对?”

    周荷因是惊吓而放声大哭,却一句话都答不出来。

    吴氏将此情此景尽收眼底,犀利无比,浣衣房瘟疫的事她略有耳闻,只以为是管事的不注意,有人得了瘟疫没有及时发现这才使得浣衣房里的人都染了病,如今看来却大有文章。她真是想不到,素日乖巧温柔的周荷竟有滔天大胆,害死这么多人。

    李锦然抓住周荷的衣襟怒道:“就因为你要在李府立足,就因为你想引起二殿下的注意,周荷,你真是好样的!”

    吴氏听见周荷竟是因为俘获人心而滥杀无辜哪里还忍得住,猛拍了桌子站了起来,拿起手边的拐杖狠狠朝周荷的背上打了过去。周荷发出凄厉的惨叫,吴氏心中气不过欲要再打,却被李锦然拉住。吴氏气道:“你这孩子拉着我作甚,让我打死这蛇蝎女人。”

    李锦然替吴氏顺着气,俯视着蜷缩在地上的周荷道:“祖母,浣衣房的人命已经没有了,如今再去追究已是枉然。如今府上除了你我与老王,再无人知这件事,我们只需将它永远埋在心底。”

    吴氏不解地问:“你这是何意?”

    李锦然叹道:“祖母,小荷可是二娘的亲外甥女,小荷若是出了事伤二娘心中定是万分难过,依锦然之见,莫不如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若是她下次再犯,将她再送去官府不迟。”

    提及二夫人周氏,吴氏的面色才好看了一些,李锦然此话倒是提醒了她,周荷是周氏的外甥女,打狗还要看主人,纵然周荷犯下大罪,可看在周氏在李府功劳苦劳都有的份上,也当先知会她一声再行动手。可想到承欢因是受了周荷的挑拨而与李锦然不合,她看向李锦然道:“孩子,你受委屈了。”

    李锦然知吴氏所言何意,低垂着头如孩童般置气道:“锦然没有受委屈,受的委屈都还回来了。”

    吴氏见她这般模样,心疼的紧,开口道:“老身今天给你做主,你只管拿她出气,出了事老身替你背着。”

    李锦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将吴氏扶到椅子边坐下,笑道:“哪有祖母这般说话的。叫外人听了去,说你教怀了晚辈。”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李锦然提及晚辈时,吴氏看了看狼狈不堪的周荷,冷冷道:“如今我们祖母俩叙话,你还待着作甚?”

    周荷颤抖的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未干涸的泪水因是方才倒在地上而沾染了泥土,哪里还有往日的仙姿卓越。吴氏言外之意她怎听不出来,她低着头一直退到门口,欲要转身出门,便听见吴氏怒喝一声,她吓得浑身哆嗦。

    “平日的教养都去哪里了,锦然这孩子难得不跟你计较,又替你求情饶你不死,你怎连道谢不知说一声?”吴氏怒道。

    周荷紧紧握住双手,指甲深深刺进掌心里,这才忍住满心的恨意。她怎能这般大意,这样轻而易举的就中了李锦然的圈套,她那一巴掌分明是让自己往虎口里跳。怪只怪自己急于求成,会错了吴氏对李锦然的心思,好一招借刀杀人。

    周荷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这才道:“小荷谢过姐姐。”想必李锦然此刻的心,定是畅快急了罢。她打开门欲向外走去,然才踏出一只脚,便又被吴氏喝住,她心中万般不愿,却不得不停下。

    “少动些损人利已的心思,莫要以为所有人都看不穿,今日我们能放过你,来日就没有这样好的运气了。”吴氏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周荷微微点了点头,乖巧地道:“老夫人教训的极是,小荷这辈子都不会再忘。”

    吴氏严厉道:“退下吧!”

    周荷缓缓退了下去,却并未立即离开,她侧耳细听,屋内传来一阵阵的欢声笑语,她眸色越来越沉,最后转过身走出了梅苑。

    回到琉璃阁时,偏偏喜欢与她亲近的李承欢也远远的见到自己就绕道避开,她心中更觉烦躁。周氏不在府上,琉璃阁的丫鬟一门心思的讨好李承欢,原本李承欢与她关系亲近,那些个丫鬟也把她当做主子,可如今承欢给了她脸色看,丫鬟们也自然对她不如从前,只在屋子里呆了片刻不到,又走出门去。然刚出了琉璃阁的院门,却见赵文恰巧站在琉璃阁门口,见到她时眸子亮如天上的星辰。她暗暗笑了笑,天下哪有不喜欢美人的男子。她计从心来,朱唇微启:“四殿下来琉璃阁所谓何事?”

    赵文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丝丝喜悦道:“不知怎的,走着走着就来到这儿了。”

    周荷向前走了几步,面对着他道:“可是因为姐姐的事烦心,想找小荷解解闷?”

    赵文点点头,看见她脸上的巴掌印,伸出手抚摸着她面颊问道:“谁打的?”

    周荷垂着眼眸,柔声道:“见你最近为姐姐黯然伤神,小荷想替你分担忧愁,便找姐姐说了你的事,姐姐却以为我要抢她的正妃之位,姐姐是气过了头才打的小荷。”

    赵文眼中流露出疼惜之色,叹道:“你真是善解人意的女子,竟叫我越来越想将你留在身边。”周荷轻轻偎依在赵文肩上,故作娇羞的垂头不语。若是放在平时,这样的姿态必是能将赵文的心勾了去,可此刻周荷半肿的面颊让赵文侧过头不再去看,只开口道:“若是没有锦然,我愿将正妃之位给你……”

    周荷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唇,将他的话堵在唇间,半晌道:“小荷喜欢你,不是什么正妃之位。”

    赵文忽的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周荷在他怀中心思重重,若是没有李锦然,正妃之位就是她的!

    李锦然从竹苑出来时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想到吴氏方才明显的站在她这边,她竟高兴地如同小时候得到母亲夸赞一般。当脚步轻快的回到梅苑时,见赵文坐在她屋中安静的喝着茶,她抿着嘴对他笑了笑,眸子里光华四溢。

    赵文从未见过这般恬静温柔的李锦然,有瞬间的失神,温柔的笑道:“可是打了周荷给你解了气?”

    李锦然本就不想与赵文过多的接触,故而点了点头不做解释,赵文将手中的茶放下,看向李锦然认真道:“若是打她能让你开心,你尽管打,有我给你撑腰。”

    李锦然听罢此话笑意更浓,方才吴氏也跟她说了同样的话。

    赵文道:“瞧你开心的,还有比这更开心的事要说给你听。周荷已是将我的话听了进去,赏花大会上,就一切看你了。”

    李锦然眸子里精光闪闪,笑道:“事成之后,四殿下想要的,锦然定是竭尽全力为你达到。”

    赵文只看了看李锦然,并没有接她的话,可李锦然却能感受到他现在并不开心。是啊,他明明不喜欢尔虞我诈的政治权谋,却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做一些他自己都讨厌的事,又怎能开心的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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