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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破天和林璐都很郁闷。
本来,这件事情也就到此为止,皆大欢喜,故事有个完美的结局了,可是这刚打算走人呢,饭馆老板又蹦出来了,这让他们都有些哭笑不得。
饭馆老板先让林海和朱海霞坐下,随后,咳嗽了一声,拿了瓶白酒,给自己和林海都倒上了。
倒上之后,他将自己杯子里的白酒一饮而尽,然后又连续到了两杯,全部喝干。
“大哥,大嫂子,这是我耽误你们时间了,我先道个歉。”
“不不不,没这回事……”林海想要拉住饭馆老板,但是速度还是慢了一些,再加上老板让了让身体,林海也有些没办法。
“大哥,大嫂子,我是真的替我这个小兄弟感到冤啊!”饭馆老板露出了一丝苦笑,看了眼石破天,随后说道,“他做错什么了?她在这个年纪,喜欢上了一个女孩,但是因为那个女孩年纪比他大一些,经济比他好一些,就该放弃吗?”
“大兄弟,我们也不是那么意思……”林海摆手。
“老哥,让我把话说完。”饭馆老板也摆了摆手,继续道,“我这个人没什么文化,初中毕业,上初中的时候,和班上一个姑娘好上了,也被女孩家里人知道了,女孩家里人就笑啊,说我没钱,穷,没什么本事,这辈子都没什么出息,姑娘跟着我,指定得吃亏。”
说到这,饭馆老板环顾了一下四周,稍微有些动情,眼睛有些湿润,苦笑道:“别说,人家看人还真准,我这辈子,确实没什么本事,你看看,我现在就指望着这个小饭馆过日子,还得给人欺负。”
“现在开饭馆也挺好,自己当老板。”林海出言安慰道。
本来朱海霞还想翻着白眼的,觉得这都是自己家的事情,关对方什么事啊?这不是多管闲事吗?但是看到这个同龄人,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她又将自己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初三毕业,我丢了一封信,我说我要娶小妮,我能赚到钱,我就带着几件衣服,揣着五十块钱来了城里,柳城。我干过建筑工人,也跟别人后面倒腾海鲜过,自己也学过厨师,搞过快餐,摆过地摊……大哥,大嫂子,真不是我吹,你们能看到的,想到的,我基本上都干个齐全了,我为个啥啊?为的不就是能娶了那个姑娘吗?”
老板继续说道:“那个姑娘挺好,虽然我在外面打工了,她依然愿意跟着我,放假了,也愿意来我这陪陪我,我苦了大半辈子,在柳城买了一套房子,我那个时候快三十了,我着急忙慌赶回家里,人家结婚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看看,时间都是不等人的,人家就觉得,自己家姑娘年纪不小了,该结婚了,但是他们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有考虑过我那十几年忙的跟条狗一样吐着舌头我为的是什么啊?我为的不就是希望能娶她吗?”
说到这,老板擦了擦眼睛,眼泪哗哗:“她结婚了,然后又离婚了,因为她不幸福啊,她一点都不幸福,她喜欢的人是我,我也喜欢着她,她嫁给了别人怎么能幸福呢?她的老公在外面还有了女人,喜欢赌钱,她一分钱没拿,离婚了。”
“我觉得我的机会来了,我就跟她说,咱们日子还能过。”老板一脸温情,似乎还有些得意,“瞧,等了这么多年,我等来了,我们立刻结婚了。”
“……”饭馆里,只有他在说这话,石破天林海等人都一言不发,他们在专心听着故事。
“时间一晃,我三十一了,我们有了个女娃子。”老板指了指边上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她就是我们的宝贝疙瘩,但是她三岁的时候,家里发生了点事情,她妈妈的前夫找上门了,要钱,他爱赌钱,输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了,他就想缠着我们。”
“这种人真可恶!”林璐厌恶道。
“确实,可恶啊!”老板说,“他缠着我们,要钱,第一次,我们给了,五千块钱,第二次,他又来了,拿了一万,之后,他还来,我就明白了,这没办法给,就是个无底洞。”
“就不该有第一次!”石破天冷不丁插嘴道,“他已经把你们当成钱袋了,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小兄弟,我当初要是能想到,那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了。”老板哈哈笑了笑,又喝了一杯酒,擦了擦嘴,“我就没给啊,但是,有一天我出去上班,等回来的时候,我媳妇就死了,被人活活掐死,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存折,钱,都没了,就剩下小丫头在那哭,哭的撕心裂肺。”
“后来,那个男人也被警察在赌场上抓到了,死缓,可是这又能怎么样?我媳妇不在了啊,我这半辈子的精神支柱不在了啊!”老板仰着脑袋,哭的稀里哗啦,“我这三十多年就是想对她好,但是她不在了啊!我孩子没了妈妈了,永远都没有妈妈了……”
林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她是一个非常理性的人,但是理性的人不代表不会流眼泪。
林海和朱海霞也都红了眼眶,两个人什么都没说。
“这小伙子怎么了?他为什么要骗你们,不就是因为他爱你们家姑娘吗?但是你们呢?你们真的了解他吗?”老板看着林海和朱海霞,问道,“你们觉得,你们女儿和他在一起不幸福,可是你们真的是为他们考虑的吗?你们不是他们,你们不懂得他们之间的故事,不懂他们的感情,你们凭什么就敢手一扬,两嘴唇一碰对人家的感情妄加断言?你们凭什么啊!”
这个话,是这个老板对林海和朱海霞说的。
也可能,是对他亡妻的父母说的。
这句话,不知道他到底憋了多少年了。
“你们到底是要你们的女儿结婚,还是要你们的女儿幸福呢?你们真的想过吗?”老板站起身,笑了笑,“我想说的,说完了,大哥,大嫂子,这瓶酒,也是我请。”
说完,他就转身要走。
羊角辫女孩看了眼自己的父亲,走到跟前。
“爸爸,你刚才说的,是你和妈妈的故事吗?”
“恩。”老板抱起了女孩,点了点头。
“比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好听。”女孩脸上带着泪痕,认真说着,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