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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他什么人?”我问他。
这位红发少年与我预想中一样,继续选择无视我的问题。
但是他不沉默。
他抬起右手,零星的落雪飘落在他手上。
我相信,以他手掌的温度,那雪片是可以转瞬即化的。
但是没有,几片雪花凝聚在一起,竟结成了一片半个拇指肚大小的枝状晶体。
小小的,晶莹的。
他说,“下雪了啊...”
下雪了啊...这句台词,也是那个西装男说过的。
“还有一个和是朕很像的人,你认识吗?”
我话音刚落,他竟然突然侧眼,锐利的目光钉在了我身上。
因为我之前一直被无视,所以放松了警惕。但是当他的视线直直射/向我的时候,我竟感到一瞬间的窒息。
一双泛着暗红的瞳仁。
他说,“你见过他?”
依他的反应,看来他对于那位西装是朕更为在意。
我点点头,“见过的,一次在拍卖会,一次...在梦里。”
只见他微微动了下食指,跳跃在指尖的那枚雪花晶片瞬间炸裂消逝。
我凝视着眼前这个红发的男子,他也好,那位西装男也好,我同桌也好,他们三个不止面容相同,浑身还透着一股相仿的气质。
我不愿意形容这是一份超尘脱俗,这不够贴切。
我觉得,那是一种凭借着超然远览渊然深识得以足够的资本,以至于他们的漠然与傲世。
然而我又说是相仿,那是因为,虽然我时常在我同桌身上读到距离感,但是我从不感到恐惧。
每当他很安静地坐在那里的时候,我依然会以我的节奏进入他的界线,而他也只是轻皱眉头,略显无奈地接纳着每一个亲近他的人。
可是我眼前这个红发的少年,我竟然在惧怕他。
我在他身上读不到人性的温度,这是与我同桌全然不同的!
在他站起的一瞬间,我被惊得后退半步。
他转过身,站在废墟之上,俯视着我。
我甚至看到,他身后的空气在刹那间扭曲模糊,竟然隐约形成了一对透明的六翼大翅。
亲爱的妈妈,我看见天使了。
他纵身一跃,在三米高的废墟上跳下。
整个画面像是被放慢了四分之一的速率,我屏住呼吸,望着那道弧线,那红发的少年也缓缓地落下我面前。
然后,沉默。
因为他,摔倒了。
holy艹,这绝壁是我老同的亲兄弟没跑了。
天使大大呈大字趴在我脚边,脸着地。
我突然有点心疼他,很想帮他把偶像包袱捡起来。
装逼失败的他动弹了下手指,我猜此刻的他一定忙着做心里斗争。比如,我是装死呢还是装死呢还是装死呢诶嘛没脸见人了这种。
好吧,家族血统迫使他选择强行装逼。
只见他从地上爬起来,面不更色目视前方大步流星给我留了一个背影。
慢着慢着,你膝盖流血了诶大兄弟!
我跑上前拉住了他,我说,“实在不行...这段掐了不播,你再跳一次!”
他顶着一张死么咔嗤眼的*脸看向我,妈个叽的,跟我同桌一样!
然后,他就真的又跳了一次...
完美落地,瞬间收翅,潇洒抬步,呃...一瘸一拐地走掉了。
我拍拍两颊的咬肌,方才忍笑把我脸绷得有点僵。
快步追上,我伸手搀扶住了他。
我这个动作还是很大胆的,因为我们不熟。但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这人是我婆家...呃...是我...呃..是我同桌的大兄弟。
在我抓住他手臂的一瞬间,他的眉头一拧面露不悦。我知道,我被嫌弃了。
可是他虽面色阴沉,但却恬不知耻地把重心压在了我身上。
哦。
没办法,我只能拖着他走。
他们老是家的人,估计都是这个尿性。一边占着你便宜,一边还不忘嫌弃你。你前跑后颠地给人家伺候舒服了,别说连句谢都没有,人家还觉得是施舍了你一个尽孝的机会。
长得帅了不起是咋的!?你说这种人怎么会有人愿意与之为友?!只有贱种才愿意伺候着。
然后贱种说,“大哥咱去哪儿啊?”
他闻言,有些惆怅地把头抬起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灰暗的天空飘着雪絮,我盯着他耳骨的黑石耳环看,竟真觉出几分忧郁气质。
他放佛想起些什么,突然住了步。
“怎么了?”我又问了一遍。
他把目光从天空投向地平线,他说,“有点饿。”
哦,好的。
于是我拉着他找了一辆计程车来到了闹市区。
我身上的现金只有二十块人民币,想着dj给的卡应该够我潇洒,便笔直地走向了当地最奢华的酒店。
进了大厅,直奔电梯。在二楼的餐饮区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
令我惊喜地是,我的那枚耳钉不但使我听说不成障碍,甚至连读写都能做到!
红发是朕仰在靠椅上,不耐烦地翻了翻菜单,然后丢在桌子上,开始闭目养神。
我对服务生讲来份fortwo,便开始安静地等。
我想偏头去看他,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只手突然摸上了我的耳垂。
没有作声,我停下了转头的动作,侧过目光。
他还是慵懒地仰躺在椅子上,半个身子都悬在椅子外。他半眯着眼睛,眼神迷离。
“这是谁给你的?”他问我。
“一个朋友...”
“恩?”他拖着声调。
“呃...dj。”
他摇了摇头,“不认识。”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仍保持着那个姿势揉捏着我的耳垂。在别人眼里,我们这样一定非常暧昧。
对面坐着两个亚洲面孔的女性。她们偷偷向我这边瞄了一眼,又开始相互私语窃笑。
在我觉得尴尬难耐的时候,他突然放下了手,双手撑着椅子坐直了身子。
“很厉害。”他说,“没想到成长到了这种地步。”
“什么成长?”我不明所以。
他自顾自地说,“这枚耳钉,通过刺激大脑的布若卡氏区,韦尼克区,颞上回后部和额中回的后部,让你拥有多门语言的听说读写能力。不过可惜,仍有不足。”
“哪里不足?”
“庞大的数据库虽然被完美地凝聚在这枚耳钉内部的芯片里,但是它无法直接干扰神经元从而影响你的记忆。也就是说,摘了这枚耳钉,你不会记得那些你不熟知的语言。”
“你的意思是,这个语言信息库无法从耳钉芯片里复制粘贴进大脑,对吗?”
“对,人类暂时还做不到干扰他人记忆。”
“所以你说的成长,是指人类的成长?”
他没有再搭话,而是很玩味的笑着看我。
“你和是朕关系很好?”
“还行。”
“我能理解。”
这时候菜上来了,他便收了话音开始吃饭。
所以说你到底理解了什么?!
我觉得和这种装逼氏族聊天真的很辛苦,便不再理睬他了。
吃饭的时候,他非常安静。用余光看他,发现他单手支着下巴,正在发呆。
那一刻我觉得非常神奇,毕竟他和我曾经朝夕相处的那个人长着同样的面孔。虽然他们有着相仿的气质,但我之所以说是相仿,必然也存在着不同。
单从着装上看,我同桌平时穿休闲宽松的衣服居多,即便是穿过几次小西装看起来也很散漫。而眼前这个人,夺目耀眼的红发被束成短马尾,额前的头巾笼着蓬乱的刘海,两侧的耳骨和耳垂上带着不对称的耳饰。我同桌像是平时女生口中那种清爽帅气的学生,而眼前这个人倒是多了几分狂帅酷拽叼炸天的野性。
想到这里,我别过头,眼光放向了整个餐厅。
之后我差点把自己噎住。
我的目光从涣散到聚焦,仅仅是因为一个身影的突然出现。
那个人带着一副墨镜,身着精致的不对称水蓝衬衫和蓝紫格条纹马甲,深蓝色的哈伦裤和一双手工制牛皮靴。
这好莱坞明星低调度假的造型是闹球肾呐!
没错,这哥们八成就是那个小西装了。
一天之内,我看到了两个款式的我同桌。
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什么神奇的*游戏里,三款是朕供你挑选,总有一款适合你...
走风雅路线的是朕就坐在我的左前方,对服务生说了什么。
我赶紧拍了一下身旁的狂拽路线,“诶,你兄弟。”
“啊?”他茫然地转过头,看向了我所指的方向。
这时候,我的声音也吸引了风雅巨巨,他摘下墨镜,嘴角扯起一个礼貌的弧度,“你好。”
他记得我!
“呃..你好。”我回他。
他们对视了吗?没有。
风雅巨巨目不斜视地看着我,打过招呼后便低头看自己的菜单。
而我身边这位则仍是那张祖传式死么咔嗤眼*脸,放佛什么也没有看到,又转了回去,继续看他的窗外。
等一下!你们是真的彼此看不到吗?!
我不禁想起此前在梦境中,在那个露天走廊前,是朕和这位风雅巨巨也是擦肩而过,互不相视!
有些不明所以,我便小心翼翼地偷看我的左前方。
他点了一份牛排,正在用刀叉优雅地吃着。身边的狂拽君往后一蹬,椅子发出扰人的吱嘎声。
他大大咧咧地站起身,说,“洗手间。”
然后走掉了。
我结了账,在楼梯口等他。
这时,我看到风雅君也起身向洗手间走去,而红毛正好从里面出来。
那条过道非常窄,只容得两个人勉强并排。
他们迎面相遇,擦肩,路过。
人有的时候是这样,即便你故作不见。但是光线是客观的,若那个人存在,瞳孔不会欺骗人。
那一瞬间,我注意到两人的瞳孔没有任何变化。
他们是真的看不见,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