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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科,我们谈谈。”冯四海主动过去,意图和姚爷亲近。
姚爷任他爪子抓到自己肩头上,问:“想去看老人吗?”
听起来有戏。
冯四海和华妙冰高兴地一齐点头。
“我车坏了。你们开车来没有?”姚爷这话是想蹭他们的车。
“有有有,开来了。”冯四海赶紧邀请他上车。
姚爷看了看他和华妙冰。这对重新组合的夫妻,算是很有趣的一对。
各自都有初恋情人,各自原先婚姻都很美满,各自都失去了心爱的人,又在彼此之中找到了慰藉,最后在一起。为了生活,为了打发孤独寂寞都好,这两人携手到了现在,两个人共同的亲生孩子没有,仍旧是各有各的孩子。在这点上,如果没有对彼此最大的宽容,实在很难想象这对人能走到现在。
实际上,昨晚上,冯家家里闹了点不愉快。这要说到,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和第二个女儿住在澳大利亚的冯家两老,打了电话到冯四海家里问询。
冯家两老喜欢华妙冰给他们儿子照顾孩子,但是,不喜欢华妙冰突然弄了那么多自己的孩子要进冯家。冯家到底是个有根基有家业的家族,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轻易进来的,再听说华妙冰有个儿子都快进了监狱,这俨然是给冯家脸上抹黑。
絮絮叨叨的话从电话对面传过来,无非就是要冯四海在这点上与华妙冰划清界限。
华妙冰在房间里没听见,冯四海捂着不想被她知道,本来这事儿已经够她烦了,最终,是冯永卓听不下去了,抢了老爸的电话,对海洋另一端的冯家两老说:“奶奶,不用再说了。你们如果想一想,若换做要坐牢的人是我,你们是不是会叫妈主动抛弃我爸?”
这种换位想法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得了的,冯家两老就接受不了,摆出正当光明的口气:“你和你爸绝对不会出这样的事,这种假设完全不成立,不需要考虑。”
冯永卓一股无名火起,摔了电话。
“永卓——”冯四海对自己儿子莫名地抱了些抱歉的口吻。
“以后爷爷奶奶的电话不用接了。这种只要别人理解他们,他们不想自己理解他人的老人的话,少点听。”冯永卓说完,转身进了自己房间,眼不见为净。
冯四海只介意自己老婆有没有听见。
好在华妙冰好像彻头彻尾不知情。
姚爷坐上冯家夫妇俩的车,想到自己那部下冯永卓在单位里主动加班,像是刻意地躲避这个事。俨然,这冯家,颇为微妙。
华妙冰坐在副驾座,不知道怎么和姚爷搭话。从车前镜看来,姚爷心情貌似不错,眉松眼笑。可这位爷,道句不好听的,心情是反复无常,没人知道爷会不会瞬间变脸。她心头咯噔着。
只能由冯四海主动来提这个话题,问:“今晚上的晚餐,是怎么决定的?这么多人,在家里吃不太方便吧。我正好认得一家酒家的经理,酒家位置离他们住所不远,走路几分钟就能到,那里的菜说不上顶级,没有鱼翅海参,但是家常菜物美价廉,服务费也低。如果觉得同意,打个电话,马上就能拿到个包厢。”
姚爷说:“这事儿我还没有问他们意思。一般来说,吃饭安排的问题,都是由长辈去决定的。长辈喜好为重。”
“你可以打个电话问一问。”冯四海建议他。
姚爷道:“哪怕是家庭聚会,吃酒家,现在到处查的严,我们都是公务人员,不太妥当吧。”
冯四海替华妙冰吃了个闭门羹,悻悻:“只是家常菜,不喝酒不抽烟,自己出的钱,查了也是一身清白,有什么关系。”言外之意,从不知道你姚爷会胆小到怕事。
姚爷不怕和他说明白,淡淡地扬一扬英俊的俏眉:“我爸有问过我意思,刚开始也是说不然这么多人,做饭麻烦,去吃大排档吧。但是,沈奶奶好像比较想吃自己孙女做的菜,可能现在他们在住所里准备晚饭了。”
冯四海和华妙冰同时一惊。这,那头自己准备了晚饭,肯定是没有安排他们两个的。这样去到那里,岂不是坐不到一分钟,人家吃饭他们又不能赖在那里不走,就只能自己乖乖走人。
“自己做饭,多麻烦!”冯四海焦急地踩着刹车说。前面是红灯路口。
“麻烦倒不会很麻烦吧。他们说是在乡下,都习惯家庭聚会煮这样一大锅的饭。不像城市里,一家聚餐都喜欢往外头吃酒家。”姚爷答的毫不费力。
冯四海和华妙冰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额头冷汗淋漓。
冯四海在心头都对姚爷小声地抱怨起来:未来这是你的丈母娘,你不讨好,故意刁难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
姚爷只知道这丈母娘亏欠自己老婆太多,这会儿这样刁难一下是应该的,免得以为自己生了女儿女儿就非得认你为母亲。一个没有责任心的母亲,没有这个权利自以为是。
车开到了沈奶奶他们一家下榻的住所。姚书记和姚夫人都已经到了。刚好和冯四海他们开来的车停在了一块。
姚爷刚下车,被姚夫人见到。
姚夫人张口就问儿子:“你怎么又蹭人家的车了?”
“我的车还没修好。”姚爷一拨刘海,答母亲。
“你的车没修好,也不能随随便便蹭陌生人的车啊。”姚夫人教育。
陌生人!
冯四海和华妙冰站在原地,满脸尴尬。
姚书记知道自己老婆是故意和儿子一唱一搭的,为的就是气一下华妙冰,拳头抵住嘴角咳两声,缓和场内,对冯四海说:“你是农科院的冯科长吧。”
听见姚书记主动开声,而且口气不像姚爷和姚夫人,冯四海和华妙冰大喜,两个人连忙冲姚书记走了过去,与姚书记一一握手,介绍自己:“我姓冯,姚书记你好,这是我太太姓华,与我一个单位的。”
姚书记与他们握完手,介绍自己老婆:“这是我太太。”
“你好,姚夫人。”华妙冰面对姚夫人无比紧张,这个人是她女儿的婆婆,要是关系搞不好,难保婆婆拿她女儿出气。
姚夫人目光锐利地扫过华妙冰脸上的拘束,嘴角一勾,笑盈盈地接住华妙冰伸出的手:“你好。”
对方只淡淡一句接话,华妙冰都不知道怎么往下说。
姚夫人转身就走,先一步爬上楼梯。
姚书记见状,只能无奈。老婆的性子有时候是很犟的,尤其是当姚夫人认为是自己是最正确的时候。在姚夫人眼里,华妙冰再忏悔上千百次,都没法当得上妈这个称号。
一行人,怀着内心各自复杂的心境,走上了楼梯,到达沈家在北京暂住的屋子门口。
给他们开门的是沈冬冬,看见姚爷,这孩子可高兴了,直叫:“姐夫姐夫快进来帮忙。”
“帮什么?”姚爷被孩子那双沾满面粉的手拉着,忘了职业洁癖,只觉得亲切和好奇,英长的眉毛一挑,和孩子先进了屋。
姚家夫妇随之踏进门里。
客厅里,摆放了张大桌子。尤二姐在擀面,沈奶奶拿着长筷子在大盆里搅拌饺子馅,沈二哥包着饺子,在他身旁放了张板凳,应该是沈冬冬刚才站的位置。
沈家人听见亲家来了,在忙活着饺子的同时,抬起了头。尤二姐先搁下了擀面棍,招呼道:“姚书记,姚夫人,你们都来了。这样的,我们现在在包饺子,今晚大家吃饺子好吗?”
姚书记和姚夫人哪会说不好,一块走到了圆桌边上,脱掉大衣,卷起袖口说:“这包饺子,要全民包,才有热情,吃起来的话,也都格外香。”
沈二哥听他们这么说,仍旧要走到茶几边为客人冲茶。
姚夫人一见,忙叫道:“二叔,冲茶的功夫交给我儿子行了。不能指望他包饺子,他包的饺子恐怕一下水里,全成了祸害。”
母亲如此不留情面,姚爷急得痛脚:“妈!谁说我不会包的。”
“你是会包,但是你每次包的饺子到了水里就散开,不是祸害是什么?”姚夫人有根有据地说。
姚爷情急下,想拉出和自己厨艺能一比的弟弟:“宝儿呢?他不也不会包饺子,他人在哪,让他冲茶好了。我帮奶奶搅拌饺子馅,给你们分摊饺子皮。”
听见自己哥将自己当成了垫脚的,姚子宝还不得急着从厨房里伸出脑袋:“哥,我没空呢,在帮嫂子洗菜做汤。”
原来自己老婆在厨房里头,姚爷兴冲冲地跑了过去,要妇唱夫随,一把拎起弟弟甩出厨房,关上厨房门,正儿八经地嘱咐:“你去冲茶!你嫂子的活我来干就可以了!”
哎,这叫什么?
利用完自己弟弟就把弟弟甩出了门口?
姚子宝强烈鄙视自己大哥,走回到大家包饺子的圆桌边,问:“有什么我可以帮手的吗?”
“你和你哥一样,没什么可以帮手的。只会帮倒忙。去,到那边冲茶奉水。”姚夫人指挥。
姚子宝倒不介意自己做个冲茶小弟。这从圆桌走到茶几,要经过大门,见着屋门没关,心里正诧异。走到门口想关门时,赫赫见着两个成年人立在门口,若木头似的,一动不动。
姚子宝诧异地叫了:“你们怎么不进来?”回头,又问自己爸妈:“他们什么时候来的?和你们一齐来的吗?”
“这要问你哥了。”姚夫人头也没回,背对着他们说,“你哥自从自己车坏了后,厚脸皮到,连陌生人的车都蹭。”
姚子宝啧啧:他妈这张嘴,锋利无比。他自己和他老哥那张嘴巴,看起来都是遗传了他们的妈。
“又有客人吗?”傻二愣的沈二哥,是听不出姚夫人葫芦里的药,走过去帮姚子宝招呼客人的忙,走到门口,看到了门口赫赫站的是华妙冰和冯四海,眼睛一圆,叫,“大嫂,冯先生,你们来做客,站在门口做什么?”
华妙冰心头是打起了退堂鼓,耳听姚夫人一句又一句的,刺得她心头益发害怕。这刻,只能是冯四海主张,拽着她的手,厚着脸皮跟沈二哥进了屋。
屋里一瞬间,由于冯家夫妇的意外到来,陷入了死寂的安静中。
沈冬冬是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突然不说话了。包饺子不是一件全民欢乐的事情吗?因此对着自己父亲喊:“爸,我口渴。”
这孩子是聪明,想就此打破安静。谁让现在屋里在的人,都是这孩子喜欢的人。
姚子宝想起自己冲茶小弟的责任,在客厅里找出个水杯,要给沈冬冬倒水。
冯四海却动作比他更快,找到了热水壶,帮他倒在杯子里,边说:“开水烫,你把杯子放桌上,我给他倒。”
姚子宝将杯子放到了桌上。冯四海倒完热水,华妙冰又把水杯抢了去,亲自端去给沈冬冬喝。
尤二姐一见,说话了:“冬冬,你这像什么样!能让大人给你倒水喝吗?你多大年纪了,都小学生了!”
沈冬冬听母亲训的是,慌慌张张从板凳上跳下来,结果没能站稳,撞到了华妙冰身上,滚烫的热水从杯口飞了出去,同时溅到了华妙冰和孩子身上。
一瞬间,反应最快的反倒是老人家。
沈奶奶一把抱住孩子,就往厕所里冲过去,一边朝愣着的华妙冰喊道:“还不过来冲冲冷水!想被烫伤吗?”
华妙冰仅在怔了下后,咬紧唇,跟紧了老人家。
客厅里其他一群人,见着他们三进了卫生间,跟也不是,因为卫生间本来就小,一堆人挤不进去,会忙中添乱。再更重要的原因是,几乎所有人心里都在想:这会儿不能跟过去,跟过去恐怕会坏事儿。
坏什么事儿?
道不定这杯惹事的热水,反倒能把老人家和华妙冰之间凝结数年的冰块溶解了。
于是姚子宝只把底下的医药箱搬出在茶几上,大伙儿一块等着。
沈奶奶不知哪来的力气,将已经有半个大人高大的孙子沈冬冬,半拖半抱地拖进了厕所里,卷起孙子被溅到的衣服,拿冷水蘸了湿毛巾往皮肤红的地方拍。好在孩子冬天穿的衣服多,热水并没有烫到利害处,皮肤只是红红,只要歇一会儿就没事了。
沈冬冬检查了自己没事,马上让开,给华妙冰挪位置。
华妙冰是溅到了手背手臂。
等对方卷起袖口,沈奶奶拿了水龙头接的水管条,打开龙头,给华妙冰冲刷着被烫到的皮肤,边嘴巴不自禁地唠唠叨叨说:“都这么大的人了,总是不会照顾好自己。上回胃痛没带胃药在身上,明明都知道自己有这个老毛病,吃饭还不注意。现在,连杯水都没能拿好。”
华妙冰面对老人家的批评,不仅没有驳上一句嘴,心里还暖暖的。要是老人家不在意你,何必说这些唠叨话。
沈冬冬静悄悄地瞧了瞧她们两个,慢慢地往厕所门口挪。
沈奶奶见到孙子快自己跑了出去,叫了:“冬冬,你干嘛?不把衣服在这里换了,要到客厅当着众人换衣服吗?叫你妈拿衣服过来!”
尤二姐手擀着面都是脏的,只好叫了沈二哥去帮儿子拿衣服。
沈二哥从行李箱里随意拿了两件儿子的衣服走到厕所,递给母亲时同时说了句:“妈,你就不要为难大嫂了。大嫂都知道自己错了。”
也只有沈二哥这种二愣,能这么直接地把话说出口。
沈冬冬听着都只能拿手抱脑瓜。
沈奶奶的刀子目剐了儿子一眼:“你懂什么!”
沈二哥从不和生气的老人家计较,嘿嘿像是傻乎乎笑了笑,把自己儿子抱到相对宽敞的卫生间门口,有屏风挡着,帮儿子脱了湿了的衣服,换上干净的。
沈奶奶不知来不来气,将水龙头管扔回到水龙头下的红桶里,背对着华妙冰,道:“我和佳音都说了。你们想怎样就怎样,我人老了,反正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华妙冰听她这话是松了口风,不知为何,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悦,反而是心口一酸,答:“妈,瞧你说的这话。佳音是你养的,我对佳音来说,不过是生了她而已。说是妈,但不像妈。”
“是,你这样说没错!你是没条件让她叫你声妈!”沈奶奶回头,像是气来,冲她责骂了这一句,突然,在看到她那个低垂的脑袋时,口吻瞬间软了下来,“但是呢,你终究是她妈。你难道从没有想过好好当回这个妈吗?做错了,难道没想过怎么纠正自己的错误吗?总不能进了棺材才后悔,到时候,想做什么都不可能了。”
华妙冰点着头。
“你不要光对我点头。有许多事要你去做,不是你说两句道歉的话就能解决的。”沈奶奶吸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光说是没用的。听说你那另两个孩子找到了,有什么打算?”
那对双胞胎,不止是她华妙冰的孩子,而且是沈家的孩子。沈奶奶作为一家之主,不可能不闻不问。
“那个要被判刑的。我和他说了,说让他好好反省,到哪一天出狱,想找回我帮忙,都可以的。”
沈奶奶老眉一抬:“你就这么和你的亲生儿子说话?”
“妈——”华妙冰一惊,不知道自己做错在哪。
沈奶奶叹:“在你心里,可能只有佳音一个孩子。”
华妙冰对这话只能答一句是:“我一时,不知道怎么这两个孩子会冒出来的。说是我的孩子,我都没有感觉。”
“但是,你终究是他们的母亲。”
“我知道。”
“所以,你即使可以对那个人恨之入骨地说,我怎么可以生一个想杀我的孩子,大声哭闹,也总好过你这样冷冰冰地对方说,我会等你出狱。”
“妈。”华妙冰苦笑,“我性格就是这样。你叫我说违心话,叫我做戏,我都做不出来。我没有怨恨过他想杀我的念头,说到底,都是那些后来教育他的人的错。而且,当时他会人拐卖走,不能说我这个当妈的没有一点责任。”
沈奶奶知道,再怎么说,那个被高家抱走的孩子,坐牢是坐定了的结局,这刻让华妙冰做任何表态都是没用的,一句等你出狱等你改过自新,确实是比什么都实际。
这大儿媳妇,终究是个务实的,也就是因为这,比尤二姐更得她欢心。
“另一个孩子呢?”沈奶奶问。
对于这另外一个孩子的信息,老人家所知甚少。
华妙冰从公安局那里,也只是略微打听到,说是个女孩,年纪她自己当妈的清楚,现在结婚了事业家庭都很稳定,好像没有养父母。
沈奶奶听了这些话,皱着眉头说:“自己一个人打拼到现在,事业有,家庭有,幸福美满,好像不需要你这个妈,也不需要我这个奶奶了。”
华妙冰心里虚,她一直当那个大女儿是死了的,而且,每在清明节不忘在祭奠老公的时候顺便祭奠这个女儿。结果如此这般,让她这个母亲情何以堪。
“说来说去,那些拐卖你儿女的人,都是混蛋!”老人家怒气时,狠狠跺了下脚。
华妙冰任老人家出这口气,应说幸运着老人家是非清楚,没有把怨气都埋怨到她头上。
“妈,大嫂需要上药吗?”沈二哥给儿子弄好衣服,走回来问。
沈奶奶听着这话带头走出了卫生间,一边走,一边不忘对华妙冰说:“和佳音要处理好关系,和另外两个孩子,一样要处理好关系。我儿子死了,是没法偿还当父亲的债了,他欠下孩子的债,只能由我这个老母亲和你一块来还了。”
听着老人家这番话,华妙冰紧随着,喉咙里突然起了哽咽,哎哎地应道。
沈奶奶再瞧了她一眼:“不要光说不做。过来帮忙包饺子吧。”
既然老人家都决定宽容了华妙冰,其他人,也就都没话说了。
一家子,和乐融融地在客厅包着饺子时,厨房里,姚爷和沈佳音小两口,好像与世隔绝了一样。
沈佳音在菜板上切着各式各样的蔬菜,姚爷蹲在洗菜盆边洗着各式各样的蔬菜。
两个人拼命地干活,许久没有声音,只有机械式动作的声响。到了后来,姚爷自己口渴了,问了声老婆:“你口干吗?想不想喝水?”
“嗯——”沈佳音头也没抬,瞎应着。
姚爷走出厨房,去弄两杯开水,端回来,自己喝一杯,另一杯递到老婆面前。
沈佳音好像看着玻璃杯是视而不见。姚爷见着她这样子,眯了眯眼睛,将杯口搁到她嘴边。沈佳音张了张唇,喝一口,又继续干活。于是,一声低笑在她耳畔响起。
“怎么了?”沈佳音不解地问。
“我好像在喂小孩子喝水。”边说,他把杯口又搁到她嘴唇边喂她一口,道,“我老婆好乖。”
沈佳音差点被他这口水呛到,脸蛋涨了一丝红,说:“我,我在忙,你,你不要开玩笑。”
“我说的是实话,我开玩笑吗?”边说调笑的话,边在她耳畔亲咬了口。
她只好腾出只手推了他一把,佯怒:“去!再不干活,不要在这里捣乱。”
老婆大人生气了。姚爷笑眯着美睐,双手环住她腰间,嘘的一声。
“又怎么了?”沈佳音真是有点气了,问。
“刚刚,外面的人说的话,你都没听见吗?不问我,有什么人来了吗?”
沈佳音的目光立即垂了下来,落在地上。
沈冬冬帮着母亲,把包好的饺子送进厨房里准备蒸。
姚爷就此放开了老婆,捏住老婆堂弟的鼻子,道:“冬冬,我听说你现在特别喜欢某位大哥哥,比喜欢我这个姐夫更喜欢,是真的吗?”
沈冬冬的鼻子被姚爷捏的冷汗直流,忙解释:“不,不是真的,不然我不会住在这里了。”
“好孩子啊。”腹黑的姚爷摸摸沈冬冬圆滚滚的脑袋。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心诚意,沈冬冬拉住姚爷的手,说:“我给姐夫买了土特产。”
尤二姐听见儿子这话,都差点失笑。回头,帮沈佳音弄着蒸笼,一边悄声问:“佳音,你奶奶说你可以见她了吧?”
“嗯——”
“要不要,我等会儿支开其他人,你和她单独在房间里说会儿话。”
沈佳音手一抖,刀子从刀板上直接落到了地上。
尤二姐都被她吓到了,慌慌张张问:“有没有伤着?”
“没有。”沈佳音摇摇头,弯下腰去捡刀子。
华妙冰刚好站在厨房门口,见到这一幕,转了回身。
她害怕见她这个妈?
为什么?
因为之前伤害的太深吗?
一串念头在华妙冰脑海里掠过。她突然好像才明白,自己以前做的事,有多么罪大。
“老冯,我们回去吧。”
衣摆被人抓了下,听见身后老婆突然这样静悄悄地说,冯四海怔住了。
这,不是老人家都愿意宽容她了吗?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眼看快大功告成。
“妙冰,出啥事了?怎么突然间——”
“不要说了。”华妙冰现在只怕,只怕自己一不小心,又伤害到那个人。
冯四海一头雾水,满脸慌张,又不知道可以和谁求助。眼见着老婆突然转了方向往屋外走去。
因此,当各自在屋里忙碌的众人发现时,冯家夫妇已是离开了屋里,冯四海打了个电话给沈二哥说了句抱歉,说老婆突然身体不舒服,不能在这里就餐了。
沈二哥听到这话都懵了。
好端端的,都雨过天晴,结果,突然晴天霹雳,又是一片乌云笼罩。
沈奶奶扶着房门,皱了皱眉,继而像是很没好气地叹声:“懦夫!刚叫了她不要当逃兵,现在马上就——”
说起来,她这个老人家的这点阻碍算得了什么。若是有心,有勇气的话,早破解了。
姚家人面面相觑,这个算是沈家人自己的内务,他们不好过于插手。只是,这华妙冰变的也太快了。
姚夫人都不禁发出了一句:“这样薄脸皮怎么当妈呢!”
“当妈要很厚脸皮吗?”姚子宝好奇地问。
“那是,当人家的父母肯定不能要脸的,像当你和你哥的妈,要整天帮你们操心这些那些,还要不怕被你们兄弟俩怨多管闲事。你们以为我和你爸喜欢管你们闲事吗?要是你们自己争气些,我和你爸都可以回老家种田颐养天年了。”姚夫人趁机诉苦。
姚子宝聪明地闭住嘴,知道老妈是拐着弯说他找对象的事。
当天晚上,一家人吃着饺子,没有冯家夫妇在,像是没发生过这事似的,团团聚聚,和和气气。沈家人就此决定,过年先定在北京过了。
沈佳音想今晚留在沈奶奶这里睡,姚爷送了父母和弟弟走后,就此一块留了下来。
沈冬冬给姚爷念书讲故事。
姚爷听着孩子说故事的声音像是听催眠曲一样,想,若哪天自己孩子出世了,千万不要像这样本末倒置了。
沈二哥打电话给沈老三,确定了他们一家在外面的旅馆先住下了。沈晓贵明天,还需要去医院继续吊瓶。至于许秀琴和沈佳慧那对母女,听说后来突然间,不知道为什么停止闹腾了。
“好像是后来惹到有记者来采访。”沈老三一样感到奇怪。本来能上报纸的事儿,许秀琴应该最高兴不过的了。可许秀琴却这么抗拒在媒体面前露面,原因不明。
姚爷听见沈二哥这话,好像突然才想起紧要的事,立马坐了起来,拨了电话给姚子寒,问及太子被调查的进展。
姚子寒说:“他那些房产涉及到很多贪官污吏,查出来,有许多手续不齐的房产可能都会被法院下令拆掉。现在,因为他这案子牵连破产的人,太多了,好多都到了市信访办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