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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始终没找到打开洞穴的野兽。田甜不断地往洞穴里面张望,满目惊恐。我心里也有点紧张,虽然是因为田甜的不慎坠落才意外才发现墓门,但我对这个洞穴特别的后怕,总觉得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出来一只怪物咬伤自己。
我盯着地上被劈成两半的埋葬虫而发楞,这么屁大的一只虫子就能吃掉一只狼鬼?别说自己难以信服,就是见多识广的田教授也说不出一二三来。土坑被我们挖了个底朝天,除了一些蝌蚪大小的尸体外,也没发现其他的埋葬虫。
田才突然惊呼地说道,这只埋葬虫会不会从洞口里爬出来,它发现狼鬼尸体后,叫了一大群同伴将尸体分解搬运走,唯独这只母的留下来繁殖,谁知正好被我们撞上杀死了。
推断合情合理,几乎没有推翻掉的理由。果真如此,说明洞穴里面还存在大量的埋葬虫,只是不知道它们躲在什么地方。
正墓道被暗水淹没,想从那里进入墓室是不可能了。这个洞穴是唯一的通道,但这些埋葬虫的厉害不亚于金冠飞狐,我们该怎么办呢?总不至于冒着被吃掉的风险走一趟墓室吧。
大家彼此唉声叹气。触手可及的墓室,弃之不顾吧,大家觉得可惜,千里迢迢而来,不能就如此半途而废;姑且一试吧,大家觉得这是在玩命,钱财身外之物,为了它丢掉性命不值当。
进退两难,难以取舍,谁都不敢轻言冒险一赌,毕竟一人不能代表所有人的命。田教授和田才俩人都是考古专家,为了这个事业愿意奉献生命,他俩抛出去不算。李佳珠读的是考古系,但不等于学的是考古专业,就一定要把生死置之度外,田甜学什么不太清楚,这丫头根本就不是干这行的料,过来一只老鼠都能叫唤半天,胆小的不行,这次要不是为了她哥哥,都不一定跟着来六盘山。我这个人比较简单,只要高兴什么都愿意。
我说这样吧,洞穴是竖井式结构,我们先找点干柴禾丢下面,点起一把火烧一阵子,万一在下面还活着埋葬虫也就被烧死了。墓道石门关得严严实实,大火也烧不进去。
大家说这个主意不错,至少先把洞穴的危险清理干净,有什么问题下去再说。
还有半桶汽油,我们附近拣了点干柴,一块抛下去。火烧得很旺,里面窜出的炙热都能烤红薯,果然断断续续爬出来几只埋葬虫,但都被我们用长树枝给推下去了,里面顿时窜出来一股皮肉烧灼的味道。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看来我的主意就是及时雨,无形之中为大家免去一场灾难。埋葬虫犹如黑暗中的幽灵,如果我们贸然闯入洞穴,正好掉入它们的圈套。要不是李佳珠抢先一步发现狼鬼尸体不见了,我们才发现它们的行踪,否则一切后果不堪设想。
大火足足烧了半个钟头,别说小小的埋葬虫,就是一群羊也烧熟了。等温度慢慢冷却,我们垂下绳索,依次落到底部。那道石门已经被熏黑了,为了找到开启石门的枢纽,我们只能手工擦拭表面的黑烟。
石门上面画着日月星辰,但最显眼的却是北斗七星,因为它们是可以挪动的。田教授不让我们乱动这七颗星星,说这是早已失传的“北斗七星锁”,一般安装在皇宫或者军事重地的大门上,类似于今天的保险柜密码。北斗七星分为上三星“玉冲”和下三星“璇玑”,按照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排列。
我心想老教授果然学问惊人,所涉猎的层面之广几乎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步。以后对这个老头子多敬重一些,别老是没大没小的。我谦虚问道,教授你所知如此详细,我们如何打开石门呢?
老教授反问我说,现在是什么时节?
我心中一愣,明明是我问你的,你怎么反问起我来了?但还是认认真真回答说,深秋时节。
田教授说,北斗七星是全真教派习武参修的主要阵法,每个时节对应的星位是不同的,一元、两仪、三才、四相、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宫都有流转的规律。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石门一定会乖乖地打开。
我说,那行,这个北斗七星我多少了解一些,跟茅山的天罡阵差不多。你说吧,我来摆弄星星的位置。
田教授嘴里呵呵笑道,北斗七星顺时针反转十五度,八卦方位顺时针扭转四十五度,五行逆位,九宫逢三跳四。
我脑子尽量保持清醒,这个北斗七星锁颇为深奥,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每摆动一个星星,我都需要喘口气,脑门子上全是汗。李佳珠和田甜、田才时不时地对我呐喊助威,在他们心中我是非常了不起的英雄。随着最后一个星星的归位,石门嘎嘎作响,我们赶紧往后退了几步,这是经验,门后有什么危险不得而知,一旦弄个措手不及可是后悔晚矣。
石门打开,里面寂寥无声,只能感受一股闷热之气,或许封闭太久了,空气中还参杂着酒精和腐朽的气味。《道藏》记载,墓道初开,先点油灯。我说大家别着急进去,按照老法子,我们先点上一盏油灯。
老教授拿出一盏油灯,我拔掉灯罩,在石门外面点燃,扑楞楞地火苗子挣扎半天还是缓缓得亮了。
田甜神神秘秘地问我说,天宁,这个是管什么用的?
油灯还要观察半天,这个时候闲着也是闲着,我索性给她讲讲。我说,老人说这个叫“墓口点灯”,活人进死人的地界,点灯相当于递上一张门帖,鬼如果把灯吹灭了,这叫“鬼吹灯”,有经验的人会扭头就走,从今往后绝对不踏入此地半步,因为这是鬼的最后通谍。
李佳珠凑过来,稀罕问道,灯被吹灭了,我们要是不听呢?
田教授在一旁冷冷说道,死无葬身之处!进去了,不会有一个活着出来。
李佳珠和田甜吓得吐了吐舌头。
我说你们也别害怕,油灯不灭,我们还是有机会的,你们只要——
我话还没说完呢,油灯的灯芯一歪,眼看着就灭了,田甜往相反的方向猛地吹了口气,我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油灯要灭,任何人都救不了,何况还吹气呢。
一片漆黑,大家立刻开始紧张起来,我说赶紧拿出手电照明,这叫灯下黑,都小心点。“噗嗤”一声,女人笑得声很大。我摸着黑问道,这个时候谁还有闲工夫笑,田甜是你吗?半天没人回答,我又问,李佳珠是你吗?好半天还是没动静,我有点急了,我说田教授手电呢?快点拿出来啊!
黑暗中只能听到一阵摩挲声。老教授也没回答,好像根本听不见我说话,刚才那声女人笑有点突兀,大家因为黑灯瞎火心里都害怕,不可能有人笑得出来,那这个人是谁呢?
我后背一凉,似乎有人故意在我后背吹气。我害怕的嗓子眼都跳上来了,大声问道,刚才谁在笑?
有个声音从脚下面传过来,说,是我笑的,你找不到人了吧?
我又大声喊道:“你是谁?”其实,我主要想让伙伴听到我的声音,只要有人跟我说话,我就能使用排出法,至少知道是不是自己人。但很失望,没人主动搭理我,田教授他们好像一下子消失了。刚才我说话的时候,说得有点急,嘴里吐出来的气有点猛,刚刚吐出去,又被什么给挡了回来,吞到嘴里的气体冷艘艘的,像是刚打开冰箱门,里面冒出来的冷气。
这个时候心里很害怕,手里悄悄地拿着刚才点火的打火机,我故意再次大声问道,谁在笑?
火光一亮,我看见一只雪白的手挡在我的嘴前面,怪不得说话别人听不见呢,敢情一只手全挡住了。打火机往地上一照,一个红衣女子躺在地上,我都不知道她的手是如何伸过来的。
打火机被一下子打掉了,我知道一定是这个女鬼干得,余光已经看到田教授他们被几只手掐住了脖子,摁在墙壁上。不是他们不跟我说话,是根本说不来。突然想到我还会使用三味真火,念着口诀,张开手心,一个跳跃的火焰滚动起来,地上的红衣女鬼突然不见了,回头一看,田教授他们脖子上的手也消失不见了。
我深深松了口气,这些鬼也不过如此,一见我拿出了三味真火,都给吓跑了,心里暗暗得意了半天。
地上躺着一个黑背包,这个是田教授的,我记得里面有一把手电的。我对田教授说,教授你老人家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过来打开手电?鬼都被我吓跑了。
田教授的眼睛翻转了半天,却没说话,其他人也是个个如此,我以为他们这是吓怕了,还需要一点时间恢复。
我摇头叹息了一声,低下腰,打开背包,里面果然有一把手电,这说明我的记性不错。拨开开关,洞穴顿时明亮起来。
我很轻松,因为鬼都怕光,这个时候什么鬼都躲得远远的。雪亮的灯光照着墙壁,四个人直直地靠在墙壁上,半天竟然谁也没说话,我有点生气,说你们四个都吓傻了?你们这是演什么僵尸?行了,散了吧,我们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计划。
我一抬头发觉不对劲,光亮照着墙壁,人应该有影子,但他们除了人站在那里,影子根本就没有。活人有两魂,一个在身体,一个就是影子,如果一个活人没有了影子,那就意味着一个魂魄丢失了,这叫“失魂落魄”。
我心里一惊,差点耽误了大事,如果发现再晚一点,四个人的命就再也找不回来了。我噌地从地跳起来,拿出四张符箓,来不及找朱砂笔,咬破了指尖,蘸着血液画了四张招魂符,足一贴在它们的脑门上。
招魂幡插在地上,点上三柱招魂香,手持招魂铃,嘴里念念有词,对着洞穴指指点点。大半天过去,始终不见四个魂魄归位,难道走远了?
我蹲在地上,画了一个椭圆形的圆圈,西北留一个口子,或许他们的魂魄已经走到阴曹地府,西北方位是留着魂魄跑出来的。我咬破了舌尖,把血液涂在手指上,画了一张“地狱锁魂符”,怕阎王老子不认帐,我在上面画了押,“阴司驸马爷”。
眼看着招魂香已经烧了一半了,招魂幡才开始迎风招展,从地上的西北方位跑出四个白影,在身体面前停顿了一下,好像在分辨谁是谁的。等招魂符掉下来的时候,四个人趴在地上猛地呕吐。
等他们知道东南西北了,我问他们怎么了?
田甜抢着说,我梦见我们四个被送到了一个古代县衙,身上都绑着锁链,我当时还哭着说我们四个都是良民,没犯过什么罪,你们是抓错人了。结果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过来往我们嘴里塞东西,说吃了好上路,我们也不知道吃的是什么,软乎乎得就下肚了。我问那个人上什么路,那个人看了我一眼,说是黄泉路……忽然来了一个年轻女子,穿白大褂的人叫她小公主,小公主看了我们几眼,对着那个人耳朵小声说了几句,于是我们就被放回来了。
其他三个人拼命地点头,四人的遭遇是一模一样的。我说你们是阴曹地府回来了,你们看看地上是什么?
田甜最怕什么就是什么,原来四个人吐出来的都是一只死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