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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黑下来,竺安佑坐着马车回到了竺府。
大门前挂满了白绫,竺安佑后退了两步,莫名的觉得不喜欢。
他猛地冲进门内,朝着竺念的院子跑去。
途径大厅门外,竺安佑又看到了挂着的如竺府门外一模一样的白绫、白灯笼。
他不露痕迹的皱了皱眉头。
竺念就在附近等着,看到竺安佑站在大厅门外,她起身朝竺安佑走过去。
“安佑!”竺念温柔的呼唤道。
“姐姐。”竺安佑回过头来看向竺念,问道:“为什么今天我们家挂了这么多白色的东西?我不喜欢!”
“安佑......”竺念低下头去,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竺安佑察觉到了不对劲,转头朝大厅里看过去。
屋里漆黑一片,只有某处显出一个盆子,闪着星星火光。
竺安佑也是很聪明的,他猛然间联想到陶氏突然的一声不吭的消失,内心中燃起一丝不安。
“心念姐姐,是我娘亲她......”竺安佑探寻的问道,“她出什么事情了吗?”
“安佑,是大姐对不起你,没有兑现对你的承诺。”竺念难过的低下头,她指的就是陶氏过几天会回来的承诺。
竺安佑眼里通红,眼框已经湿润了。
他转过身去,快步朝大厅里走去。
娘亲,不要啊!
走近了闪着微光的火盆,竺安佑才看清还有人跪在地上,正是竺嫣然和白莲。
“二姐?”竺安佑尝试着问道。
竺嫣然添纸钱的手一顿,朝竺安佑看了一眼,然后站起身来指责道:“竺安佑,你还好意思进来?”
“我......”竺安佑小手不安的抓紧衣摆。
这时,竺念叫了几个嬷嬷走进大厅,点燃了两侧的烛灯。
大厅内瞬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你不是喜欢竺心念吗?你不是就愿意跟她生活吗?你去找她呀!你不是我的弟弟!”竺嫣然继续指责竺安佑道,她的眼角闪着泪光。
竺安佑终于看清了大厅里的情况。
当他看到竺嫣然一身的白衣和偌大的灵柩时,他的心里已经很明了了。
总是再坚强,也只是个孩子。
竺安佑终于忍不住了,大哭着扑向陶氏的灵柩:“娘亲!”
他用小手使劲推着灵柩的盖子,可是推了半天,棺盖仍旧是纹丝不动。
“不要再打扰娘亲的休息了!”竺嫣然大声吼道,并且命白莲将竺安佑拉回来。
其实她这么做,也是不想让竺安佑看到陶氏最后的狼狈。
“娘亲!不,我要娘亲!”竺安佑被白莲抱起来,他的小手小脚依旧在空中挥腾着。
“安佑,把衣服换一下吧。”竺念从门外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端着两盘白色丧服的嬷嬷。
竺安佑闹累了,站在原处任由两个嬷嬷给他换上白帽、白衣、白鞋。
“安佑......”竺念顿了一下说道,“这几天你得为你娘亲守夜。”
“哦。”转竺安佑机械的点了点头。
两个嬷嬷交代给竺安佑晚上的注意事项,竺安佑老老实实的跪在竺嫣然的身旁。
竺嫣然不再抵触竺安佑,因为她知道陶氏生前最疼竺安佑的,此时也一定想让竺安佑再陪她最后一程。
竺念又不放心的看了竺安佑一眼,然后叫着采宁和两个嬷嬷出了大厅。
“你们两个在外面守着,小少爷如果出了什么问题赶快来竹园报告给我!”竺念吩咐两个嬷嬷道。
“是。”
竺念又朝大厅里看了两眼,才带着采宁回了竹园。
..........
一个晚上,竺安佑都跪在陶氏的灵柩旁低声啜泣。
天还没亮,他终于支撑不住了,两眼一黑,晕倒在地上。
“安佑!”
“小少爷!”
竺嫣然和白莲惊呼出声,急忙站起来扶住竺安佑。
守在外面的两个嬷嬷听到动静,也很快的冲进来。
看到昏迷的竺安佑,她们两个心里纷纷咯噔一下,相互对视。
“快!快去报告给大小姐!”其中一个嬷嬷说道。
“哦,好好好!”另一个嬷嬷连连点头,然后冲出门,朝竹园的方向飞快的跑去。
“大小姐!不好了!”嬷嬷冲去竹园,重重的敲击着竺念的屋门。
竺念很快便打开了们,此时她还没有换上衣服,只穿了一身里衣,肩膀上披着一件外套。
“发生什么事了?”看清来人,竺念皱起眉头问道。
“小...小少爷他...晕倒了!”嬷嬷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什么!”竺念心头一紧,“快,快去把他抱到我的屋子里来!”
“是!”嬷嬷点了点头,又离开了竹园。
竺念回到屋里,胡乱的往身上套了一套衣服,也匆匆的离开了竹园。
半路上,她正巧遇到了抱着竺安佑赶来的嬷嬷。
看着紧闭双目,脸色发白的竺安佑,竺念心疼的说道:“快把他抱紧我屋里。”
太阳快要升起的时候,竺安佑终于清醒过来。
他望了望熟悉的四周,知道自己正躺在竺念的床上。
手被紧紧包裹着,传来温热的触感。
竺安佑转过头来,看见了正紧握着自己的小手,紧张的看着自己的竺念。
“姐姐。”竺安佑声音有些沙哑,无力的叫了一声。
“安佑,太好了!你终于醒了!”竺念惊喜的说道,将手放在竺安佑的额头上是温度。
“我怎么了?”竺安佑问道。
“你晕倒了。”竺念轻声说道,“还有些发热。”
“哦。”竺安佑点了点头。
突然之间,两人都沉默了,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着诡谲的气息。
“安佑,你怨姐姐吗?”竺念开口,打破了两人的沉寂。
竺安佑眼神中闪出一丝悲痛,他无力的摇了摇头。
“你该怨姐姐的。”竺念有些哽咽了,“姐姐没有兑现给你的承诺,还间接害你失去了娘亲。”
“不是的。”竺安佑使劲开口道,“我知道姐姐你是善良的,不是你害死了娘亲。”
他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他的神情,只能看到睫毛在轻轻颤抖:“我知道娘亲一定又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变成现在这样的。可是......”
竺安佑绝望的抬起头,看着竺念,忍不住的哽咽道:“可是......我真的没有娘亲了!我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哇!”悲伤逆流成河,竺安佑忍不住大哭起来。
竺念心疼的用手轻轻抹去竺安佑脸上的泪痕,将他紧紧搂进怀里,也跟着留下了眼泪。
“是姐姐对不起你!以后,姐姐会像你娘亲一样疼你的。”竺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竺安佑,只能给他无限的怀抱来温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