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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的弱点我已经抓到了。
比如,薛家……
薛睿听出了傅辰的潜台词,一动不动,缓缓闭上了眼,他知道直到这一刻,眼前这个男人都还在考验他,以及他话中的真实性,不过如果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信了自己,恐怕这人也不足以让他另眼相看了。
在村长等人打开门之前,傅辰给薛家父子松绑,后面村长等人看到的,不过是做了个样子。
而那个时候,傅辰已经躲到了床板底下,等待给与致命一击。
这时候傅辰从床下钻了出来,村长看到那件本村村民专属的棉袄就知道他就是那个他们要找的人,这人有恃无恐的样子,还慢悠悠地掸了掸身上粘着的床底积压的灰,村长不敢置信地望着,“是你,对不对!一定是你!”
这满屋子几乎布满透明的鱼线,还有这些看着眼熟,却用的全是他原本屋子里的武器所改造的机关,他真的没想到这样一个看着比书生还柔弱的少年,能在短短时间里做到这个地步,这世上怎会有这种怪胎。
傅辰指了指,他不想与这些残害同类的人,特别还是主使者探讨人生。薛睿会意,虽然两人见面到现在时间不长,但却有些惺惺相惜,只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已经产生了默契。薛睿就用布堵住了村长的嘴,这时候毒素通过血管流向全身,村长已经眼前阵阵发昏,只有嘴中的“呜呜呜”声显示他在不断挣扎,可惜已是强弩之末。这四周已经染成了血河,其他四具横七竖八地躺在下面,哪怕就是傅辰自己也没料到能够一下子解决了那么多人,杀伤力还那么强。
而躲在厨窖的薛睿父子一开始看到的时候,看向傅辰的眼神更为意味不明了,如果不是薛睿提早选择“归顺”,那么刚才他们也成了刺猬的一员,酸爽和后怕的感受交织在一起才会如此复杂。
看着面前这一幕,向来不爱滥杀无辜的傅辰,这一刻却出奇的平静,他想到了小时候遇到的食人老人,想到了二皇子那些亲信,想到了那些井里面的森森骨骸,居高临下地看着,“你们……死有余辜。”
村长面对那眼神,瑟瑟发抖,他无法形容眼前这个看上去一直还算平和的男人,那瞬间扑面而来的气息。
薛睿相当细心地将留在现场的鱼线进行处理,该剪断的地方剪断,该回收的回收,有一个你还没开口对方就已经为你考虑到的属下,是件相当舒心的事,傅辰这时候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工作量大幅度减少,效率也上升了。
接下去傅辰搜查了这个村长的全身上下,发现了几块令牌和其他看不明白的物品,但上面的所雕刻的精美纹路,让傅辰觉得这应该都是有不同功用的,搜刮完了所有人,都揣到了自己怀里。
其他几具尸体,被薛睿父子叠在屋子里,傅辰对气喘吁吁搬运完尸体的父子两道,“随我一起把他搬走。”
指着村长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身体,村长是个中年壮汉,三个搬运才能勉强抬起,虽然不知道傅辰想做什么,但薛家父子不是多话的,几个人观察了附近,才抬着这人小心走了出去,去的地方就是傅辰之前藏身的那口井。
把村长身体牢牢捆住,确定他自己没办法弄断绳子,又往嘴里再多塞了布,村长死命摇头,他慌乱地发现自己已经被架到那井的上方了,满眼的乞求,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口井下面是什么,那里堆积着成年累月的尸体,有的完整的,有的不完整的,其中大部分都是被吃了的。
黑暗中似乎有阴风要卷住他的身体把他往下拖,那风钻入五脏六腑,吓得村长魂飞魄散。
傅辰靠近他,声音犹如一股缱绻的微风,柔和极了,“我不会杀你,不过,听到了吗,他们很欢迎你。害了那么多人,总要尝尝被害者的感受,你说是吗?”
不,我再也不杀人了,再也不吃了,求你放过我!
村长最后看到的就是这个沉静清秀的美少年那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
在黑暗的井底,已经被摔得不能动弹的村长,哪怕想要喊叫恐怕也没人会听到,他已经被下面的骷髅和尸体堆包围了,井底无数哀嚎声席卷着自己,但被堵住了嘴,他连尖叫都不可能。
那些骷髅黑洞洞的眼窝,好像都在看着他似的,无形的怨念和痛恨萦绕着他,这一刻,他才彻底明白这些人死前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傅辰亲手盖上了井盖,把唯一的光亮阻隔在了外面。
“怎么?”见薛睿望着自己,傅辰疑惑道。
薛睿摇了摇头,他倒没想到,傅辰最后居然会这样处理罪大恶极的村长,这是仁慈,或者也可以说是另一种形式的残忍,只是对下方的无辜死者来说,应该算一件大快人心的,又罪有应得的好事吧。
“我们接下去怎么做?”
傅辰听着隔着有些远点的村外狂欢的声音,又看了看夜幕下,这个绝美的好比艺术品的村子,最后目光落在村长的窖屋上,“烧了。”
他们一把火,将村长所在的主窖给点燃了,还没等它在熊熊烈火中淹没,就马上朝着村子的出口走去,以免与当地村民再起冲突。
离开前,傅辰给了他们一人一颗解毒.药丸,薛家父子不疑有他,拿到药就吞了下去,等待体内毒素被分解。这行为算是进一步收拢人心,凭着薛睿的能力出去找解毒的药丸也不算难事,那傅辰觉得不如这里主动卖个好。
要先出地坑院,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但这些日子被强行喂食后,薛家父子的体力远远跟不上傅辰。
三人拐了几个弯,躲过几群村民后,在一处窖洞,傅辰忽然停下:“我背你,你的速度太慢。”
望着上气不接下气的薛雍,这位老丞相当了那么多年的官老爷,疏于锻炼,四肢不勤,又被绑了那么多日,这父子两走路都不利索,体虚的很,这种时候必然是拖后腿的存在。
当了那么久的丞相,哪怕被左右丞相挤兑着,那其他人也是不会给薛相看脸色,亦或是当面嫌弃他的。
但是他们碰到的是傅辰,什么环境做什么事,就要不一样的态度,现在这父子两都算归顺在他的麾下,是真正属于他个人的力量,他的态度自然更偏向实事求是。
薛雍的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他还真没那么窘迫的时候,他自然也知道是自己拖了后腿,这时候推三阻四就是在浪费时间,一言不发的趴在傅辰的背上,在趴上去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男人、应该说这个少年其实很瘦弱,只是一直以来的行为和言语,让人无法将他当做少年来看。
薛睿挠了挠头,也有些不好意思,倒没和傅辰抢,他知道自己的体力在这么多天的饥饿中已经到极限了。
但这时候看向傅辰的眼神有了些温度,傅辰某些行为上的细节能让人察觉到此人的一些不易观察到的性格。
薛雍瞥了眼儿子,翻了个白眼:没用的东西,看着人高马大的!老子当年生你出来到底图个啥?
他儿子身子骨有多弱鸡没人比他更清楚了,虽然是以风花雪月当做借口,但如果要逼真必须要连身边人都骗过,酒色几乎掏空了薛睿的身子,这会儿让儿子背他简直想都不要想。
等他们一路东躲西藏,终于爬到了地面上,而这个时候再回头望去,就能看到中央那熊熊燃烧的大火,还有村民此起彼伏的喊叫声以及灭火声。
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可没有精力再追捕什么逃跑的人了。
傅辰也没有停留,背着薛雍,三个人朝着远离村庄的方向逃跑,傅辰并不了解这里的地形,他只能确定不能走来时的路,那边已经有村民在搜查了,只能走小路,最好往反方向或许有一线生机。
边走边观察地形,再随时调整离开的路线,一路还提防着这父子两与自己反目,找机会对自己下手,至少目前,傅辰没打算完全信任这对奸猾的父子。
当然要尽量避开这些随时可能出现的村民,到底他们这里可是有三个伤患。
薛睿也正在做路线分析,边跟着傅辰,边应征着自己的想法,越走越觉得傅辰的许多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
“你们之前待的山洞在哪个方向?”就是薛家父子被绑到这座村落前的那个山洞。
薛睿指了指方向,目前那个山洞是他们最好的藏身处。
两人一路上也不说话,埋头赶路,尽可能放低自己的脚步声,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走到一个丛林的时候,猝然,傅辰停下了步子,就好像思绪被什么阻断了,怔忡地望着远处。
“怎么了?”发现傅辰的异样,薛睿问道。
“你听到水声了吗?远处的,咆哮的……澎湃的……”
薛睿仔细听了听,疑惑地摇头,“没有。”
傅辰看着四周的树,先放下了薛雍,贴着地面上的土听声音,固体的传播速度要比气体快。
站了起来,对他们道:“快,你们马上上树,选最粗的。”
父子两疑惑不解,但傅辰这个时候没办法解释为什么。
他们的表情有些无辜,也有些错愕:“我们不会爬。”
爬树,这是什么技能?
薛家,曾经是晋国的一品世家,怎么可能会爬树这么不雅的事。
傅辰蹙了下眉,在这短暂的沉默中,薛睿敏锐地感觉到,傅辰似乎在做某种抉择,就好像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放弃他们父子两的生命,薛睿知道傅辰不会无的放矢,恐怕真有什么他们无法控制的意外发生。
傅辰最终还是做下了决定,先背了薛雍,咬牙凭着意志力将人送到了树干上。
薛睿不知为何,刚才短短的瞬息,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不过最终傅辰还是选择了保全他们的命,薛睿眼底的光芒更为明亮,这个人果然和二皇子是不同的,对之前自己孤注一掷又疯狂的决定更加笃定。
正把薛睿背在肩上的时候,忽然,远处就好像山崩海啸般的声音越来越大,以肉眼就能看到那恐怖的洪水从不远处呼啸而来,一路上一些细小的树枝都已经淹没和冲垮了。
“你们快上来啊!”薛雍站得高,他是最先看到的,眼看儿子和傅辰还在下面,简直肝胆俱裂。
这里怎么会有洪水,又怎么会出现在这片山谷处,已经不是他们该思考的。
不过,傅辰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人,李變天。
设身处地来想的话,傅辰隐约好像明白了什么,水的源头,河水改道……
真是个疯狂的男人,恐怕也只有李變天能干出这种事来。
“薛睿,好好抓住我,我们的命不会绝在这种地方!”
薛睿箍住傅辰的脖子,这时候他才发现,傅辰的肩膀上隐隐有血迹,他是受伤的!
又是设陷阱又是火烧窖洞又是带着他们逃跑,他一直忍着上,面对傅辰这种屹立不倒的意志力,任何人都会动容,薛睿的闭上眼了,这次出口的话比之前又多了一丝什么情绪,“我们都不会有事。”
洪水滚滚而来,所到之处到处都是坍塌,傅辰的速度已经足够快了,但依旧比不上它的速度。
还差一点……这时候的傅辰体力几近透支了,身后还前后背着两个成年男人。
他咬住了舌头,血腥的铁锈味弥漫在口中,用痛楚来提醒自己,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生命,他曾经答应一个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什么情况绝不会主动放弃自己的生命,这句话,永远都应验。
傅辰眼睛爆发出精光,速度更快了,但他的速度怎能比过洪水。
哗啦——水来了!
忽然就淹没到他们头顶,因为水流的冲击力,这棵参天大树也开始摇摇欲坠。
“唔。”傅辰知道自己的指甲已经因为过于用力而掰断了,他抓着树干的双手太过用劲,为了不被冲走,只有死死抠住树干,他疼得飚出了生理性泪水,清亮的眼眸好像被水润过一样,却猛地爆发出强悍的生命力,十指连心的疼痛让他顿时意识有些模糊。
第一波水浪没到了傅辰的额头,傅辰发现身后的薛睿有些体力不支。
而此刻,天空中的贪狼星,光芒更加闪耀,朝着七煞(杀)星缓缓移动。
“抓紧我,千万别放手!”傅辰出了水面,第一句话就是对身后好不容易熬过第一波的薛睿说的。
要是放手了,被冲到什么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在这种冲撞力之下,只要被冲走了能活命的几率也就大大降低,不是被淹死就是被撞死。
薛睿发现不断有水滴在手上,趁着第二波水浪还没来之前,薛睿将几乎要掐死傅辰的双手稍稍松开,改为抱住傅辰的腰,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那滴落的不是水,而是血。
傅辰的嘴唇和舌头已经被咬得血肉模糊了,只有痛楚才能让他不至于晕过去。
在薛睿改变动作后,傅辰又往上挪了点位置,至少两人完全从水里出来了。
经过了几波水浪的冲击,他们选的这颗大树也没有被冲垮,傅辰看着这水气势汹汹地朝着村里的方向而去,心里更加笃定了某种猜测。
两人精疲力尽地趴在了粗壮的树干上,另一边树上的薛雍大大松了一口气。
幸好有惊无险。
薛睿这时候可比傅辰要像个活人多了,到底刚才的几次冲击全靠傅辰出了全力,他只是抱住了傅辰。让傅辰靠着自己,而他靠在树上。傅辰已经像一块被拧紧的浸泡过梅干菜的布条,皱巴巴的,毫无生气,他焉了吧唧地瞥了眼薛睿,似真似假地说道:“我现在可没力气再反击了,你想要攻击,最好趁现在。”
薛睿此时正牵起傅辰的一只手,指甲外翻,鲜血淋漓,光看着就很痛,特别触目惊心。
这个玩世不恭的少年公子哥儿第一次感到胸口酸酸涨涨的,如果傅辰当时放弃了他们父子,那么他们之间的短暂联盟将土崩瓦解,他绝不可能在对方放弃自己后再回去,就如同当年的邵华阳一样。
但傅辰没有放弃他们,反而因为救了他们父子,而让自己陷入险境,不然以傅辰的警觉,定然能在洪水来之前就爬到了树上。
当然,这其中傅辰还耍了个小心眼。
他先救的是薛雍,毫无疑问,以薛睿的孝顺,如果先救了他的父亲才更让薛睿归心。
虽然薛睿看出来了,但这种心机无伤大雅,反而坦荡的让人莞尔。
所以这会儿在薛睿感慨良多,想要好好效忠,准备掏心掏肺的时候,忽然听到傅辰这样一句话,整个人都懵住了,节节攀升的怒意却是控制不住。
“你都这幅鬼样子了,居然还想着我会不会杀你?你把我薛睿当什么,猪狗不如的畜生?我既然说过的话,就没打算反悔!”薛睿这话,带着点儿怒意。
傅辰舒缓一笑,心中自有定量,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让薛睿拿出自己胸口衣襟里的止血药粉敷在嘴唇上的伤口,又折断了外翻的指甲,在血粼粼的手指上洒了药,整个过程傅辰都疼得抽搐,却没有喊出哪怕一次。
做完了这些后,他才对薛睿说:“大概说一下你的那支队伍,人员分布、人数、能力,现在所在何处……”
薛睿知道傅辰迟早要问这些的,也不隐瞒,挑了重点来说。
心中难掩惊讶,傅辰这才知道他可谓是赚了一大笔,忽然来了这样一股庞大的势力,各方面都有渗透,可就大大提高了他自身实力了。
这支队伍,应该是原本属于薛睿给邵华阳准备的精锐,只可惜现在算是给他物尽其用了。
“我需要你去做几件事,都不算难,等你都做完了,我看看成效,再决定后面的安排,到时候会再联系你。”
“您说。”
傅辰按照脑中的设想,将自己一部分无法通过青染等人做的事,暂时交给了薛睿去办。
相信只要等薛睿出去了,比之从前更加无拘无束,办起事来也不会如同青染他们这么畏首畏尾,当然,现在交给薛睿的都不算特别关键的,傅辰还打算再考验一段时间,像薛睿这样的人,要完全臣服于他并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特别是在他还不够强大的时候,他绝不会将所有底牌都显露出来。
而且他有的是耐心和薛睿耗。
听到傅辰这条理分明的计划,薛睿越听越肃穆,到最后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了。
到最后,薛睿表示明白了。
“您放心,等到出去了,您交代的事我都会一一落实下去,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案。”
“嗯,我再给你另外几个可以联系的人名单,有事可以通过他们。”
“是。”薛睿顿了顿,“那我们是属于哪一个阵营?”
傅辰的目光陡然犀利,转身看向薛睿,眼底闪烁着寒芒点点,“永远记住,你和你的部队,不属于任何阵营,只属于我,这点不会改变。”
薛睿一凛,点了点头。
“我该怎么称呼您?”
“我叫傅辰,你也许很快就能得到我的资料。”以薛睿的手段,要知道他的来历虽然要花点手段,但也只是早晚的问题。
“那别人如何称呼您?”说的是其他属下,他已经从刚才的对话中,知道傅辰的属下并不少。
“……”傅辰头一次觉得有些头疼,这样人性化的表情出现在一直气场制衡他的傅辰脸上,非常难得,甚至让薛睿觉得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称呼,傅辰停顿了很久,才面无表情地说:“……公子。”
傅辰并不喜欢这种称呼,奈何夙玉他们喊惯了。
“好的,公子。”
傅辰休息了会,有了些精神,这时候洪水已经过去了,地面的水位也趋于稳定,从树上眺望的时候,发现远处有些亮光,影影绰绰间看到了些什么,瞳孔一缩。
“薛睿,和你父亲马上从树上下去,立刻!记住我刚才的话,等我联系你。”
——晋.江.独.家——
阿一阿三等水位下降,洪水的浪潮过去后,就用着村里人停泊在河岸边的小船,与自家主公在河水上寻找傅辰的身影,划着浆边四处查看。
他们路上看到那个被河水淹没的村庄,里面有人在水岸上挣扎,有的已经被突如其来的水给淹没了,到底是生是死,就不是他们会在乎的了。
能活下来的,是命,他们还不至于赶尽杀绝。
李變天是个干脆的人,如果对手弱小,那么当场能报复的事,他绝对不会拖到第二天。
“主公,晋国二皇子的亲信,好像还逃走了一个。”
“不足为虑。”李變天坐在船上,阖眼闭目养神。
“……李遇根本预料不到我们改变了河道流向,并没有发现洪水的前兆,要是在这场洪水中……”死了呢?或者被村民绑起来,根本没机会逃脱呢?
这都是有可能的,也许从本质上来说,这个男人的在乎太过稀有也太过廉价,稀有的是他很少在乎他人,廉价的是哪怕在乎了,那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又待如何?”李變天抬眼。
李變天又顿了顿,朝着森林远处看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露出了轻微的笑意,“你们觉得李遇是个怎么样的人?别小看他了……”
忽然,李變天好像看到了什么,话语一顿,指着远处的某个地方,语速快了两分,“往那个方向划。”
他,还是被影响了,哪怕只裂开了一道裂缝。
那个方向,在树叶树枝的缝隙中,有个光点在摇晃。
那是傅辰。
待薛家父子离开后,傅辰一个人站在树枝上,等着李變天一行人,第一他要再一次确认李變天是否已经忘记他刺杀的事,其次,他也想知道对方在放任他自生自灭后,有没有哪怕一丝愿意来找的心,如果有,那么就足够他再赌一局了。拿出了“宝石之地”的星河沙,选择了最大的那一块,如同一个在孤岛请求救援的人,朝着黑暗中挥舞着双臂,就能看到那亮光在空中来回跳动。
果然等李變天等人乘着船而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树枝上喜出望外的傅辰。
只不过现在的傅辰很狼狈,嘴上血肉模糊,脖子上还有严重的掐痕,一脸都是精疲力尽,强打起精神的样子。
李變天一看到傅辰见到自己就双眼一亮的模样,觉得这个少年未免有些太过依赖自己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弃我的!”傅辰高兴地看着李變天一行人,绝处逢生的喜悦。
李變天放下了脸,淡声道:“李遇,下来。”
“太高。”傅辰害怕得望着下面。
“怎么上去的,就怎么下来。”李變天不为所动。
“我也忘了怎么上来的,看洪水来了就莫名其妙地上来了。”傅辰哭丧着脸,抱紧树干,害怕极了。
李變天张开了双臂,在傅辰莫名其妙的视线中,不疾不徐道,“跳下来,我会接住你。”
傅辰一愣,没想到李變天会做到这个程度。
其实他当时就觉得,这突如其来的洪水一定和李變天有关,刚才看到人影就更确定了。
这个村的村民遭到这样的毁灭性的打击,很符合李變天的作为,至于他,应该根本没考虑,不,不是没考虑,只是不在乎。
不过,现在……
李變天见傅辰还在犹豫,眼底全是惧怕,反问:“连我都不信?”
傅辰摇了摇头,像一只无家可归的落汤小鸡,居然有些可怜兮兮的。
“不下?”李變天冷笑,“那就一直待在上面吧。”
说着,就要离开。
“等等!”
一咬牙,朝着李變天的方向跳去。
小船剧烈晃荡,但因为船上高手事先有准备,哪怕傅辰这样跳下来也维持了平衡。
李變天稳稳接住了傅辰。
傅辰将头搁在李變天肩上,语带哽咽,又含着一抹喜悦,“你真的接住我了。”
紧紧抱着李變天,不肯撒手。
“我说过,任何时候都该信我说过的话。”李變天却破天荒地,没拉开傅辰,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是真的受到了惊吓,再看傅辰那血肉模糊的双手和嘴唇,恐怕这次死里逃生真的是异常惊险。
轻轻拍着傅辰瘦弱潮湿的后背,“好了,松手。再这般娇气,我会把你丢下去。”
傅辰将脑袋捂进了李變天胸口,像只鸵鸟似的,只听到闷闷的鼻音从胸口传来。
“就一会。”
“谢谢,陛下。”
傅辰闷在李變天怀里的嘴角,微微扬起。
哪怕只有一点点,一点点的不一样,不再是个玩具,把他当人看了,也足够他周旋不少事情了。
李變天,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