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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孟老夫人一拍桌几,目光凌厉如刀扫向程微。
程微也吃了一惊,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孟老夫人连连吸气:“好,好,你这死丫头又惹祸了,是不是?”
这时程澈越众而出,声音清朗:“祖母,当务之急,还是问清究竟是什么情况才好。”
孟老夫人这才缓了口气,看向禀告的下人,喝道:“说清楚!”
下人忙道:“那人说今天白日他不在家,媳妇难产死了被人抬上山去埋,遇到了咱们府上的三姑娘,说他媳妇腹中胎儿还活着,他儿子年纪小不懂事,就同意咱们三姑娘帮忙把胎儿取出。他不久前上山祭拜,结果发现媳妇尸首露出土来,肚子上好大一条口子,原来咱们姑娘是开膛破肚把胎儿取出来的!”
下人话音一落,念松堂内众人都倒吸了口冷气。
孟老夫人摩挲着一串念珠,冷喝道:“孽障,你竟做出这种荒唐事来!”
彼时讲究死者为大,这破坏尸身是极为恶劣的事情,哪怕有取出活婴的功劳,也要受人诟病的,甚至闹到衙门那里去,是要挨板子蹲大牢的。
程微一个姑娘家,就算建安伯府能保她安然无恙,这事一旦传扬开来,对她就是致命的打击。
试问,有谁敢亲近一个心狠手辣到能对尸首开膛破肚的女子呢?
而程微,面对孟老夫人的质问,却猛然看向了程瑶。
程瑶眼帘微垂,面上有着惊恐之余,察觉程微看过来。便投去担忧关切的目光。
这样的姐妹情深,反而劈开了程微心头的混乱,让她心头澄净起来。
她不能慌,这件事,尚有挽回的余地!
于是程微深吸一口气,竭力摆出平静的表情,开口道:“祖母。我并没有亵渎他人尸身。今日我约了赵侍郎府的五姑娘出游,别说能划开尸身腹部的利器,就连一把小剪刀都没带。连那婴儿的脐带都是二哥帮我弄断的。您不要一听有人在外面闹事,就先给我定了罪。”
孟老夫人其实也不大相信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孙女敢做出这种事来,她恨的其实是程微的多管闲事。
一个寻常妇人,她莫非是吃饱了撑的。要去把人家肚子里的胎儿取出来?
这下可好,取出来后得不着一星半点的好处不说。还被那下三滥的破落户给讹上了,更是闹得满城风雨!
孟老夫人越想越气,一对稀疏的眉毛倒竖,责骂程微:“你这死丫头。是不是傻呀?啊?”
见程微不语,越说越火:“就算你说不是你做的又如何?青天白日,你给那妇人取出胎儿多少人看在眼里。现在推说与你无关,谁能相信?真是个丧门星。出去踏个青都能给伯府惹来一身腥!”
程澈再也听不下去,压下眸底的愠怒,淡淡道:“祖母,事已至此,就由孙儿出去看看吧。祖母放心,孙儿定会妥善处理此事,不给伯府惹半点麻烦。”
对于程澈的办事能力,孟老夫人还是认可的。
老伯爷是个整日不着家只顾自己享乐的,老大是怀仁伯,怎么能出去和一个平头百姓撕扯,老二最近总是早出晚归还没见到人,眼下最适合出面解决麻烦的还就是这个孙儿了。
孟老夫人语气略微缓和:“那你去吧,多带着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莫要让那起子下三滥伤着你。”
“祖母放心,孙儿有分寸。”程澈说完,看程微一眼,投去安抚的目光,随后转身往外走去。
“二哥——”程微忍不住追上去,到了门外廊下,拉住程澈,递过去一个瓷瓶,快速道,“二哥,这里面装的是止血生肌的符水,若那妇人尸身腹部真有伤口,就趁人不备洒在上面,那样伤口就会瞬间愈合,任谁也看不出了。”
她养成了习惯,出门游玩打猎时,都会提前备好止血生肌符,今日也不例外,没想到没给活人用上,却要用到一具尸首上,也是无奈了。
没想到程澈并没有接过瓷瓶,反而抬手捏了捏她有些冰凉的脸颊,轻笑道:“傻丫头,不是什么都值得你拿出这些稀奇宝贝的,有些事情,解决起来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相信二哥,可好?”
夜尚未降临,稀薄的暮气像是一层轻纱,朦胧了男子面上的温柔。
程微与之对视,终于弯起了唇角,轻声道:“我当然是相信二哥的。”
程澈一笑,转头便走,忽觉衣袖被人扯住。
他回头,有些不解:“微微?”
少女头微低,声音更是轻如晚风:“二哥,又给你添麻烦了。”
程澈见她如此,无奈一笑,抬手使劲揉了揉她的额发:“微微的事,从来不是麻烦,好了,等着二哥回来就是。”
程澈终于转身走了,渐行渐远。
程微立在廊下柱子旁,直到孟老夫人的贴身丫鬟阿福来唤,才收回目光,默默回了屋子。
程澈走到门外,抬眸一扫,就发现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已把伯府门口围满了。
他大步走到那胡子邋遢的男子面前,还未走近,就已闻到淡淡的酒气,随后对上男子发红的眼,目光下移,落到他左手小指少了半截的地方,轻轻扯了扯嘴角。
“你是主事的?”见程澈衣着气度不似寻常人,那男子问道。
程澈身材修长,比男子要高了不少,他立得又直,一开口,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气势:“就是你,来我们伯府闹事?”
男子嗜赌如命,今日又欠了一屁股赌债,再没有银钱还债,那就麻烦了,此刻好不容易有机会讹上一把,就算站在眼前的人再有气度也顾不得了,当下扯开嗓子就嚷道:“乡亲们,你们看看,这伯府仗势欺人啊,把我媳妇尸身糟蹋了,就派出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来,还张口说我闹事。大家都想想,我一个平头百姓,若不是实在忍不下这口气,能来这里吗?”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啊,民不与官斗,不惹急了,谁惹这个麻烦啊。”围观者议论纷纷。
程澈忽然扬声喝道:“住口!”
现场陡然一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