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报仇了吗

小傲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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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月楼之中还是一片安逸,而今日上午,清禾见到了罗幸的母亲,她的样貌果然与望月族的人十分相似,但是整个人的气质特别好,将霸气与温柔很好的柔和在一起,很舒服。

    清禾与她相见的时候,清禾站在屋檐下,而她站在院子的树下。

    阳光照耀树影斑驳,印在她的身上,有一种如梦如幻的错觉,她见清禾之后,上身微微前倾俯下身子,朝清禾行礼个简单的礼,清禾见状赶忙朝她回应,也点头。

    两人之间的默契就这么简单的形成了。

    而后那女人便朝着外面走去,身材曼妙,说是罗幸的母亲,也不过才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保养得好,长得又十分的精致,倒也是个美人胚子。

    女人离开后,清禾便朝着夜逸之住的方向走去。

    夜逸之似乎才起床,清禾见着他的时候,他正站在房前伸懒腰,见到清禾后便放下了双手,朝她露出最无掩饰的笑容,在清晨的阳光照耀下,显得格外的美好,清禾心神一动,却不动神色的笑了笑。

    “要出去转一转吗?”夜逸之问道。

    清禾点头:“好啊!”

    来了京城有些日子了,但是清禾却还未真正的在这里转过,看看京城的风景。

    夜逸之跟她介绍大虞的时候提到大虞的皇城历史,京城虽是大虞的皇城,但是在之前,京城并不是皇城,后来因为战争,被迫将皇宫移到此处的。

    清禾很是诧异:“那之前的皇城是什么地方?”

    “是敬安,在大虞的最西边。”夜逸之说的时候十分的平静:“我儿时的父母便是住在哪里,后来他们死了,我就在这天下四处流浪。”

    “那你想要回去吗?”清禾声音轻柔,应该是心疼起夜逸之来了。

    夜逸之摇头:“那里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敬安了。”

    “为何?”

    “那里现在战乱四起,大虞除了军人,大虞的人都不愿意去那边,因为太过危险了。”

    听后,清禾冷笑:“看京城盛状,我还以为大虞已无战事。”

    “这也没办法,敬安周围小国甚多,乱是难免的,不国好在大虞的军人够厉害,这些年一直在那里守着,敬安的土地一分一毫都没有丢掉。

    原来夜逸之也是大虞的人,看似毫不在意的一个人,心中却还有一个忘不掉的敬安城。

    他们在街上转了好一会,清禾感叹命运是如此的巧合,她再一次遇到了那个叫做杜衡的女子,只是这次却跟在了梁国太子与谣洛的身边。

    两拨人迎面相望清禾冷笑,转身欲走,却被杜衡叫住,很显然她还不知道清禾与谣洛认得:“姑娘为何见到我们就走?”

    清禾比对着他们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后转身面带微笑:“原来是你啊,我眼神不好刚才没见着。”

    杜衡倒也不在意,朝清禾走了过去,见到夜逸之后,朝他礼貌性的笑了笑,梁国太子和谣洛相视一眼有些诧异,他们或许也没想到杜衡竟然认得清禾吧。

    清禾问道:“找到人了?”

    杜衡点头:“找到了。”

    清禾一笑:“那挺好的。”看了一眼梁国太子与谣洛之后,清禾微微皱眉道:“我今日出来也有一会了,怕是得回去了。”

    杜衡听之点头道:“那我便不留姑娘了。”

    清禾点头,拽着夜逸之的衣角转身离开。

    在他们走后,谣洛走过来问道:“杜衡,你认得她?”

    杜衡摇头:“说认识倒也谈不上,只是见过一次,说过一会话,觉得这个姑娘人挺好的。”杜衡说的实在,谣洛听了却别是滋味。

    清禾好不好,她自然是明白的,只是有时候理性和感性并驾齐驱的时候,她往往更偏向感性一些。

    梁国太子在今日见到清禾后产生了很大的兴趣,他认识清禾的时间不长,但是却也认得乔孟与慕容舒越,这两个人一个涉足江湖,一个处在皇家,皆是有些声望的人,本以为她会和他们俩有着什么理不清的关系,今日他却又见这清禾与这位男子关系甚好,看样子甚至比慕容舒越还要亲密。

    她的身边究竟还有多少男人围绕?

    这让梁国太子很是好奇。

    清禾自然是不知道梁国太子所想,只是不想看见谣洛罢了。

    夜逸之见她这幅模样,便问道:“那个女孩不是谣洛姑娘吗?为何不与她打招呼?”

    清禾脚步一听,转过头看着夜逸之,目光厌恶:“我与她已经是势不两立的关系了。”

    夜逸之不解,明明当初是清禾主动救得人家,今日却跟人势不两立,倒是有些说不通。

    这一路闲逛,打清禾遇到谣洛之后,整个状态都变了,果然看见讨厌的人,连好心情都会被糟蹋掉,简直是恶心至极。

    约莫是酉时,门中一弟子来报,说看见肖午风从府中出发了,方向是醉香楼。

    清禾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站起身道:“今日去的挺早。”

    “肖午风今日似乎和别人有约,看模样似乎是去议事的。”弟子回道。

    “他还能关心什么国家大事,这这就去会会他。”清禾说罢便要往外走,却被夜逸之拽住,清禾不解回过头看着夜逸之:“怎么了?”

    “小心点。”夜逸之语重心长的说道。

    “恩。”清禾点头,回到房间换上男装,藏好袖中的剑,身形一闪,消失在星月楼之中。

    而这时罗幸来到站在屋外,看着清禾身影早已消失了的夜逸之身侧问道:“不需要去帮忙吗?”

    夜逸之摇头,罗幸不解:“为何?”

    “今夜与肖午风议事的人,不仅不会伤害清禾,或许还会帮她。”夜逸之说罢转身回到屋子里。

    虽说夜逸之说的话总是没错的,但是罗幸就是很担心清禾有危险,于是自己一个人便偷偷的跟了上去。

    醉香楼中香艳无比,清禾再次踏足这里的时候,老鸨认出了她,忙问道:“可是还要上次的那两个姑娘?”

    清禾一怔,有些不自然的点头,毕竟是自己第一次面对这种事情:“还要他们。”

    老鸨将她带到厢房之中,让她静候,没一会便看到李雪儿与李涵走了进来。

    进来后,清禾立刻把门插上,让李涵弹着曲掩人耳目,李雪儿站在清禾面前,清禾将她拉坐在自己身旁的凳子上说道:“可知道肖午风今日要见谁?”

    李雪儿神色严肃且认真的说道:“那人我不认得,是个与长得很英气的少年,从走路姿态来看很像是个军人。”

    往年李雪儿一家就是军人家庭,自然是对军人有着比常人熟悉的认知,所以认得出来也不奇怪。

    清禾点头继而问道:“可知他们在那间房?”

    “知道,楼梯左边第五间房,他每次来都在那间房。”

    清禾示意她们继续弹唱,制造自己还在屋内的假象:“我尽量在你一曲之内回来。”

    李雪儿点头,跟在清禾身后,在清禾出去后,立刻将门关上,她与李涵相视一眼,微微点头。

    琵琶声再起,清禾快步的朝肖午风待的房间走去。

    第五间房到了,里面传来女孩的娇笑声,还有肖午风的说话声,倒是另一个人的声音却没有听到,清禾二话没说推开门进去了。

    里面的人一愣,定睛看着她。

    清禾立刻陪了一个笑脸道:“肖公子好巧啊,竟然在这里遇见了你。”随后她便是很自然的走坐在了屋内的凳子上。

    肖午风很显然是没有认出她来:“你是?”

    清禾低着头娇笑,一旁看着的人觉得这个人该不会是有毛病吧,一个大男人笑声女子的姿态,不过清禾倒不在意,她说:“前些日子在宫中,你还说对我念念不忘,怎么今日就不认识了?”

    话落肖午风很是尴尬,他不记得自己对哪个男人说过这句话,于是皱起眉头道:“胡说,我乃堂堂相国之子,怎会与你这种平民说过这句话,还是个男人。”语气中满是不屑与鄙夷。

    清禾叹了一口气抬起手将自己的头发解开,黑发如瀑布一般散落下来,然后倒了些水在手上,将自己画粗了的眉毛擦掉,在将自己贴在鼻子下方的小胡子撕掉,一张女性的容貌便露在了众人面前,清禾娇笑问道:“肖公子可还认得?”

    “你……”肖午风惊讶不已,随后立刻将自己身边的女人赶了出去。

    屋内一下子就剩下他们三人,肖午风看着清禾目光诧异,却带着惊喜:“没想你真的能见到你,前几日我去四皇子府上找你,他说你走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清禾手藏在袖子中,微微一笑:“今日也是你我最后一面了。”

    “啊?为何?”肖午风不解。

    清禾看先坐在一旁的少年,模样干净英气,整个人的气质倒是与这个醉香楼不符合,只是清禾不解的是,她在这个人的眼中看到了俞晚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神情,他好像认得自己。

    清禾满满的移到肖午风的身边,柔声说道:“在哪个地方,我认得一个孩子,他叫李心。”

    “李心!”肖午风愣了一下,随后好似想起来什么一般,眉头微皱:“一个奴隶而已。”

    清禾默默的在心冷笑,可是脸上依旧是那么温婉的笑容:“奴隶吗?我记得他好像是李将军的孙子。”

    肖午风听后心中有些警惕:“你到底想说什么?”

    清禾坐直身子抬起手轻轻的拨动肖午风的头发:“李心那孩子跟我说,他想为自己的父母姐姐报仇。”

    “这与我又有何关系。”看来肖午风有些害怕了,他是见识过清禾有多厉害的,如果她要来杀自己,他恐怕是抵挡不了的,于是只能看着面前的少年,求助,只是那少年却好似没有看到他一般,视线落在清禾身上。

    清禾道:“他死了。”她的声音很轻,仿佛是从耳边吹过的一阵热气。

    紧接着肖午风就感觉到心口微疼,清禾整个人扑在肖午风的身上,从外人看来,就像是在拥抱他一样,却不知在看不到的地方,一把银晃晃的匕首却刺进了他的心脏:“所以,你去陪他吧。”清禾在他耳边轻声的说道。

    肖午风用尽自己最后一点力气,将她推开,不敢相信的看着清禾,直到他触碰到插在自己胸口的那把匕首的时候,他才确信,眼前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要杀他:“你……”

    清禾一笑,倒是有几分诱惑:“真是对不起,我的匕首,刺进了你的胸膛。”

    肖午风不甘心的说道:“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何要杀我。”

    一旁的少年依旧稳如泰山,神情不动,好似肖午风的生死与自己无关一样。

    清禾将手落在他的胸口的匕首上说道:“你喜欢我是你的事,我答应人的承诺,我要兑现。”

    说罢她一把将插在肖午风胸口的匕首罢了出来,血肆无忌惮的从伤口处涌了出来,肖午风脸色惨白,却一时半会还死不掉,他痛苦的从袖中掏出一块木头费力的伸到清禾面前,目光悲戚:“原本……我想,刻好后……送给你的,没想到……”他还没说完,那木偶便从他的手中滑落。

    清禾第一次杀人,杀得心这么难受,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地上的木偶拿了起来,那木偶还差一点就雕刻好了,模样依稀能够认得出来是清禾的模样,只是这个木偶恐怕一辈子都是残缺了的吧。

    见清禾不支声坐在那里呆呆的看着木偶,少年终究是说了一句话:“你或许杀了一个不该杀的人。”

    清禾看着他:“此话怎讲?”

    “他其实是个挺好的人,只是有些纨绔罢了。”少年说话的时候淡淡的。

    “好?”清禾冷笑:“他将人送入地狱的时候,他将好人这个字眼摆在何处?”

    “清禾,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少年看着他,有些叹息。

    又是清禾,又是一个认得清禾的人,清禾怒声说道:“我不是清禾,不要再把我认作清禾了。”

    少年一愣,缓缓说道:“有些事情,你不明白的,道听途说只是片面之词,事情的因果,你却没有弄明白过。”

    清禾看着他,眼眶发红,她竟然有点后悔了,后悔杀了肖午风,自私的说,他是清禾长这么大以来,第一个在死之前还要向她表露真心的人,她杀了一个对自己最赤诚的人。

    “那你为何不阻止我。”清禾声音很轻,请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最大的疲惫,莫过于心累,她或许是累了。

    “我不会阻止你做任何事,这是我对当初自己无能的补偿。”少年站起身走到门口:“走吧,我会为你善后。”

    他固执的将清禾认作自己当初认识的清禾,而不知他面前的清禾,早已认定自己是玉浮生了。

    两个都是固执的人。

    清禾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肖午风的尸体,眼眶中竟然有泪水在打转。

    这一场报复,究竟是谁的错,谁才是真真的坏人,他说肖午风是好人,可是他确实是将李心和他的父母亲手送到了斗兽场,又间接性的杀了他们。

    可是,明明如此罪恶深重,清禾在他死掉的那一刻,却莫名的心疼起来。

    她终究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人,只凭意气用事,却从来不管对错,而这整件事的,又与她有何干系呢。

    清禾低着头,头发披散着回到了自己的厢房。

    李雪儿见到清禾回来之后,赶忙将门给插上:“事情办的如何?”

    清禾点头:“肖午风死了,匕首刺穿了心脏。”

    李雪儿听后,笑了,这一笑在清禾看来却格外的刺眼。

    好累啊!清禾坐在凳子上,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突然间她有些厌倦了夺人性命,就普普通通的做一个普通人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做出头的鸟儿。

    “你头发散开了,我帮你绾上吧。”李雪儿说道。

    “好。”

    头发绾好后,她准备出去,就听到肖午风的那间房间传来吵闹的声音,她脚步停了下来,看见了那个少年,倚在门口看着她,清禾别过头,手中一直握着那个木偶娃娃,转头离开了醉香楼。

    清禾出来之后,心中一下子空落落的,夜晚的风吹在脸上十分柔和,只是清禾好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走下去,她扶着墙顺着墙角坐在地上,手中一直捏着那个木偶。

    “对不起。”她小声的说道。

    “玉姑娘。”头顶上传来罗幸的声音。

    清禾微微抬起头,眼神空洞,望着罗幸:“罗幸,我不想杀人了。”

    罗幸蹲在她的面前,清禾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抱住罗幸放声大哭起来:“我好像杀了无辜的人。”

    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只凭着自己的一腔愤怒,不分青红皂白的将一个年轻的生命终结了。

    罗幸愣了一下,其实她在外面早已将一切都看尽,她轻拍清禾的后背说道:“你没有错,错只错在他姓肖,你与他所站的位置,始终是对立面。”

    清禾却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将头埋在罗幸的肩上,放声大哭。

    晚风吹起,那树上模糊的人影,静静的看着地上的一切,而后转身朝星月楼飞去。

    夜逸之不管什么对错,他要的,只有清禾的平安,只要她平安,别人的生死他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