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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望着朕做什么?”
刘清迷惑地想:他这个皇后的脑袋里到底整天都装些什么神神秘秘的东西。【零↑九△小↓說△網】
艾婉眨了眨眼,故作没什么事的,望四周去看,“没事啊!”
“……”刘清抚了抚他尊贵的额。
好久没有这种无语的感觉了……
“刘清啊,”艾婉忽然说,“我送你一件礼物吧。”
“什么?”刘清反射性一回,片刻后,他才意味深长的望着他的妻子,“送朕礼物?”
“对。”艾婉点头,“我是突发奇想,需要时间,你先回去好了。”
“……”我不要礼物,我不回去。倘若刘清幼稚一点,一定将这话说出口了。可惜他在意识到自己的幼稚以后,立刻成熟稳重的低嗯了一声,抚了抚艾婉的脸,“那……朕先回去,给你时间,准备礼物。”
“好。”
艾婉目送他的背影,微笑弯弯的眼眸儿,倏地浸入了一丝丝忧愁的伤感。
……其实感情很简单,就是看着你,忽然想做一枚戒指给你。
她低头,弧度很小却存在地笑了笑。
明月从宫外走进,道:“娘娘,皇上走了?”
艾婉盯着她望了两秒,知道她的言外之意是,她怎么没有把他留下。但不是所有感情都需要时刻在一起来证明,他们恩爱。
她与刘清,早已无须这种证明了。
“明月……你把皇家做玉师傅给宣进来。”艾婉想了想,道。
“什么?”明月茫然,“娘娘是要让他给您打玉饰么?司珍房,有很多为娘娘准备的首饰呢,皆应俱全,娘娘倒不如去那儿筛选筛选……”
“不是。”艾婉声音温顺,她走向皇后的那宝座,面目宠辱不惊,“我是想自己画一幅图,让他给我打造出来。”
“娘娘要打造什么?”
“戒指。”
“戒指?”
“与扳指同样,戴在手上,但又不一起,它更小巧一点。”
“……是这样啊。”
“它代表的意义,也不同。”
“奴婢遵命。”明月朝艾婉福了福身,慢慢退了出去。
艾婉坐下后,望着轩窗外一支展露枝头的梅花,鲜红如点缀,似美似幻。然而,她却隐隐看到了一种“时不再来”的意味。
原来,那种不安感,是真的。
……
“那个能取代刘清的人到底是谁?”
“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
夭夜后来给她传达的意思便是这个了。【零↑九△小↓說△網】她想到了武则天。当时唐宫中,在武则天未现在众人眼里的时候,也是有“唐三代后,武代李疆”的“谣言”,唐太宗何曾没有采取过最血腥的清扫行动?!
有用吗。
没有用。
该活,他还是会活;若该取代,他还是会取代。
对未来,只有一点值得忧虑:会不会在某一天,她被人强制性的带走。和他在一起过着怎样的生活,是生还是死,她都不在乎,只要在一起就可以了。
但她不能不在乎,被迫分别。
就这么一晃神的工夫,轩窗外的那点梅被风刮落了花瓣,明月带着英俊的做玉师傅走了进来。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吧。”
艾婉动作自矜的磨着墨,望了跪在地上的那男子说。
苏玉起身,望着那个又低下头,很专心磨墨的女子,他疑惑地看了眼明月,却见明月也没有赶紧去帮主子做这等事,明月习以为常,他更加疑惑。
传说皇后没有架子。
难不成,这个前不久不问皇上的意见,直接赐死怀着龙子的南妃,的这个女子,还真的是没有架子……善良人?!
“……”艾婉拿起毛笔,细细在宣纸上描摹起来。
她给自己的戒指,加了一瓣梅。这让举目去望的苏玉,眉目微微一凝,不嫌单调么?当然不嫌,这抹梅,连着她此刻描梅的表情,如此契合,再添些什么都是多余了。
艾婉画完自己的设计图,又给刘清画了一幅,在画之前,她歪了歪头,最后才想出来,怎么给他这个霸道的君王设计未来的婚戒。
这个男子最喜欢什么,她实是不知。但她知道,他最喜欢谁。他必须最喜欢谁。
于是艾婉,再次落笔时,在圆满的圈上中央,加了一个“婉”。
不是图形,是名字。
她要他把她的名字戴到手上,他不知道的那根无名指上。丑?才不丑、
“劳烦大人了。”艾婉将这幅画着两枚戒指的图亲自卷起,亲自递给了苏玉。
苏玉说:“我此时,能翻开来一看么?”
“当然。”艾婉重新走回自己的案几后,坐在后位上,嘴角的笑满足中添了一丝好整以暇的坏意:不知道刘清看到他的戒指时会是什么表情?!
那样一个男子,戴着刻着女子的名字的戒指,关键是戴在手上,一定很难接受吧……
……
苏玉在看完那幅图全都明白了。【零↑九△小↓說△網】
他双手微拱:“那臣就先去做了。”
“好。”
艾婉淡然点头。
……
走出凤鸾宫后,苏玉对着在外等候他已久的师傅说:“真是个妒妇啊!”
“嗯?”
出宫的路上,他师傅问,“什么意思?”
“现在我完全相信那不是流言了,她赐死南妃,就是因为妒忌。”苏玉将艾婉的设计图给师傅递过去,道,“居然让一个皇帝,戴着她的名字……试想一下,当你某天看到咱们的皇上,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戴着一个奇怪的指环,那枚指环上是一个字,温柔的“婉”,就算是对情爱再迟钝之人,也会知道这男子已有心上人了吧……”
“……哈哈哈。”老师傅抚胡一笑,望着图的眼睛微微发亮,“这皇后有趣。”
“有趣什么,徒弟依她的霸道来看,做出那等失控之事,倒是很有可能。”
老师傅闻言,收了图在袖中,凝重道:“宫中切莫对谁断言。只看人家的一半举动,就出言论人,未免有失偏颇,到哪儿,这讨不到好。”
“有些人,只看他一就够了,徒弟就知道他二了。”
“看一就知道二……呵你倒是有本事。”老师傅忍不住蜷指,给了这徒弟脑门一个“疙瘩”,在他的痛呼声中,他目视前方,淡淡道,“不要把人想的太好,也别把人想的太坏。我教你的……不能在背后妄议主子,你怎么总是记不住?!”
“……徒儿知错了。”苏玉低下了头,只有他微小的声音,回响在这深宫的长廊中。
……
……
“娘娘,奴婢还不知道您有此等技术呢。”明月佩服的看着艾婉。
艾婉正练着字,闻言微顿下动作,笑了,“不是……我就是见惯了,照葫芦画瓢谁不会啊,有点不一样的不过是:在葫芦上画上自己喜爱的瓢罢了。”
“……”明月低头一笑,“可能是在这宫中,奴婢见惯了一一走过首饰筛选的那些女子吧,忽地出现了一个自己动手来的,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艾婉回以一笑。
不知道,刘清愿不愿意戴。
……
某一天御书房中。
近来口声不离“惊喜”的艾婉,被刘清作为神神秘秘的艾婉,终于亮出了自己的法宝。
不过,在亮出自己的法宝之前,她装模作样的说了一句:“你,先闭上眼,不然,我不给你看。”
小女子傲娇的表情,让刘清哭笑不得。
他只好放下这些朝中大事,闭上了眼。
此刻怕是艾婉拿着一把刀刺进他的胸膛,他也受了。刘乃站在一边,他也没想刚进来便撞上了艾婉。
他望着这对犹如神仙眷侣一般的夫妻,不可思议地攥起了拳头:他皇兄身上的孤寂感,少了,原来不是没有理由。
艾婉笑着望着刘清,眼里只有刘清一个人。
刘乃望见她,嘴角甜蜜至极,然后动作开始,从背后伸出了手,眼眸晶亮,“啪”地打开了白木盒,白色木盒内安然的静躺着两枚戒指。
刘乃清清楚楚地看到,有一枚戒指上,是一个鲜明优雅的“婉”字。他以为,是她戴。
“可以睁开眼睛了啊!”在刘清睁开眼睛之前,艾婉仿佛忘记了所有,闭上眼踮起了脚尖,在刘乃猛然收缩的瞳孔中,她的唇映在了刘清俊美如铸的侧脸上,落下那让三人都深刻一生难忘的一吻。
“……”
刘清睁开眼睛,失控地伸手掐住她的纤纤细腰,将女子一把带进他的怀里。于是女子猝不及防,手中的白色木盒撞上他冷硬的胸膛,一个没拿稳,“啪哒~”砸落在了地上。
刘乃攥紧拳头,暗叫一声好。
果不其然,下一刻响起艾婉急怒的声音:“啊……刘清——”艾婉提裙就要低下身去将它捡起来,臂膀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掌,一把握住,她回过头,是刘清已低下头颅,“朕来捡。”
“……”艾婉。
“……”刘乃呆呆望着这个愿意为艾婉弯腰的皇兄,南妃说的对,皇兄的弱点是艾婉,艾婉是他唯一的,却也是彻彻底底的弱点。
艾婉平息了心中的震动,才有些不自在的去伸手拉他,声音很小:“不要你捡……像什么样子。”
她真想提醒他一句:刘乃还在呢!
而刘清这样的举动,也无疑再次告诉她,他的心中,还挂念着与刘乃的亲情。
不然,他又怎么会在刘乃面前,做出弯腰此等举动呢?!他还是,把他当作自己人的啊……
……
艾婉觉得爱上这个男子,她真幸福。
这个男子,值得她爱。
刘清已将木盒攥在手心,只是,翻开来一看,他歉疚地望向艾婉,艾婉鼓起嘴,眼眶很快湿了一圈。
“……”刘清无奈抚额,将那些碎玉都从盒子里拿出来,“对不起……”他生涩的张口道。
艾婉瞪了刘清一眼,沙哑命令道:“放回去。”
刘清停滞了大概一秒,将碎玉重新放回了白色木盒中。艾婉拿过就走。
“……”身边一阵女子的沁香滑过,刘乃望向刘清,却见他向来霸气的皇兄,勾起一道无可奈何甘愿沉/沦的弯弧,“你的皇嫂,被朕宠坏了……”
“皇兄,我真的很羡慕你。”刘乃发自内心的说,在刘清朝他看向时,他黯淡地低垂着眸,“你什么都有。如果真的有上天,他似乎待皇兄太过好了。”
“……是不是最近,觉得很是孤独了?”刘清坐在龙位上,凤眸深邃地望着他,“走过朝堂,走过宫殿,在你真正的认识它们以后,是不是觉得,一切并非你以前所想的那样?!”
“嗯、”刘乃暗哑了声,一切都变得现实而丑陋,而他已在皇兄问出口之前,被这些给吞噬。
“作为一个深受圣宠的人来说,走在皇宫里,宛如走在天上,轻飘飘的,他意识不到平静下的暗潮。可当他有一天失去圣宠,他那时才是一个走在皇宫里的王爷,而不是皇上的弟弟。”
言毕,刘清勾唇一笑,“朕,是过来人,懂你心。”
“可臣弟接受的……比你困难。”刘乃眼睛无神,“说一句在现在看来大逆不道的话:皇兄自一生下来便不知道被宠爱的滋味是何,被众人捧着是何感受,所以,一直这么走过来,倒也无所谓。可臣弟是得到过这些的人,臣弟的心里,怎么可能没有落差?!有时候……”刘乃似痛非痛地望向刘清,言有深意,“落差感,是会让一个人成为魔鬼的。”
“你已经成为魔鬼了么?”刘清幽幽看向他。
“倘若是呢?”刘乃对视着。
空气似乎一霎那被人一刀斩破,一切都停止了。
似过了一会儿,刘清才启动着完美的薄唇,眉目沉静道,“这世上,没人能拯救得了谁。到了那一天,朕不会拯救你,朕,会杀了你。”
“……”刘乃呵一笑,刘清的话,彻底让他的心,冷若冰霜。
可刘乃永远都不会知道,刘清已经在暗地里,给了他多少次机会,让他多活了多少次。
“臣,听进去了。臣……告退。”
刘乃重重对刘清,磕了一个头,眼眶猩红的挥袍,转身离去。
刘清漆黑的凤眸,静静的盯着离开之人的背影,望了很久,好像,他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一样……
走出宫殿。
过往的一切忽然汹涌朝刘乃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