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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因薛蟠原本喝得有些多了,再被赖尚荣等人拉住,加之他本人原不懂节制,很快便醉得不省人事。
贾珍只得命小厮雇了轿子,将薛蟠送了回去。不提。
只说贾琛自那次与贾蔷打架后,两人再无往来。如今贾珍设宴,又嘱咐贾蓉务必将两人拉坐在一起。
贾琛性情腼腆,且对贾蔷尚且心病未除,便只顾吃自己的,也不与贾蔷等人攀谈。
贾蔷自那次后,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便想与贾琛修好,只是拉不下这个脸面。如今虽与宝玉等人说笑,眼睛却不时地睨向贾琛。
忽瞧见柳湘莲走来,众人忙让座。
柳湘莲笑道:“难得今日咱们能一起吃酒,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呢?”
那贾琛虽有些不自在,但念在安琪的面子上,也不好不理柳湘莲,于是道:“话不投机半句多,况且我原本就不爱说话的。”
贾蔷听了,当即收起笑容,再不理他。
宝玉忙笑道:“你这话说得,岂不是把咱们在坐的都给得罪了么?”
贾蓉忙拉了宝玉一把,向贾琛道:“既然不爱说话,咱们便饮酒罢。”
柳湘莲早听说了贾琛与贾蔷打架之事,心里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如今抬头瞧见后面木楼上,安琪眼睛正朝这边斜视着。又瞧见贾蔷与贾琛这副神情,便也猜出了几分。
此时偏偏贾珍又过来了,笑道:“过两日,我在家中摆戏,不知柳兄弟赏不赏脸?”
柳湘莲起身笑道:“明日我便要出门去走走,没有三年五载,想必也是不会回来的。”
贾珍忙道:“也不差这两日罢。”
柳湘莲摆手笑道:“大人的好意,我只有心领了。”
贾珍见很留不住,便只得悻悻地回座位去了。
宝玉道:“你天天萍踪浪迹,没个一定的去处,以后咱们可到哪里去找你?”
柳湘莲笑道:“你们也不必找我。是时候出现,我自然就出现了。”
因瞧着贾琛、贾蔷的模样,柳湘莲便劝道:“明日我便要去了,也不知几时大家再聚,一起干一杯罢。”
众人于是只得举杯共饮了一回。
此时台上又唱的是《寄生草》,只听唱着:“漫揾英雄泪,相离处士家。谢慈悲剃度在莲台下。没缘法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那里讨烟蓑雨笠卷单行?一任俺芒鞋破钵随缘化!”
柳湘莲若有所思,竟有几分醉意了。
那贾琛与贾蔷二人想着往日情谊,便当场和好如初,不在话下。
只说宴席渐散,贾蔷见四下无人,便将贾琛拉至一旁,道:“我瞧出安琪如今心里仍旧有你,既然如此,你实不该辜负了她。既然肯为她打架,为何不早早收她做姨娘?我替你去跟琏二婶子说,想必她是能同意的。只看你有没有这个心了?”
贾琛喜道:“若果然的话,我便是千恩万谢了。”
贾蔷摆手道:“你也不必谢我!只是一样,若我知道你委屈了安琪,定不饶你!”
贾琛喜不自禁,于是回去便与董琴岚商量了此事。
董琴岚心中暗想:“我待你百般体贴,万般温柔,终究还是敌不过那个狐媚子。时隔今日,你终究还是对她念念不忘,将来只怕进了门,越发没有的位置了。”
那贾琛的父母得了个女孙,越发想要一个男孙了。且董琴岚当成怀有身孕之时,贾琛父母便多次向贾琛提出纳妾之事,不过贾琛却始终不愿意。贾琛父母因担心媳妇闲话,虽心中不自在却也无法。
如今贾琛竟主动提出要收二房,二老自然欢喜。
董琴岚心想自己原不得贾琛真心,若再因此而惹恼了公公婆婆,越发没有个仰仗的人了。于是便笑着向贾琛道:“我早有替你纳妾之意,不过是你一直不肯罢了。牛不喝水强摁头?因此我也就没提。既然如今你提了,此事便交给我去办罢?”
贾琛忙喜道:“那你几时去跟琏二奶奶说?”
董琴岚笑道:“你急什么。我中午吃了饭就去。”
贾琛听了,越发欢喜了。
而另一边,贾蔷一大早便去给凤姐儿请安。
凤姐儿笑道:“你不去梨香院看着那些小戏子,来我这里有什么事?”
贾蔷笑道:“我今日有事替琛叔叔来求婶子,还请婶子开恩。”
凤姐儿心中已有了计较,只佯装不知,笑问:“有什么事情你先说来,我再想想能不能办?”
贾蔷笑道:“婶子必定能的!”
凤姐儿漫不经心地吃茶,却再不说话了。
贾蔷心想:“趁着房内只有彩明在,我若再不讲,带人多了越发不好说话了。尤其……是安琪进来了话……”
如此一想,倒也提起了勇气,笑道:“琛叔叔看上了婶子的安琪,想要她在房里,叫我来和婶子说一说。”
凤姐儿冷笑道:“我素来以为琛哥哥只专情嫂子一人,怎么如今又要收二房了,还偏偏看重的是我房里的人,这……可有些奇怪呢。”
贾蔷笑道:“既然是琛叔叔请我来的,其中的原由,我也不得而知了。只请婶子成全罢。”
凤姐儿笑道:“我心里有数了。只是此事你来说了不算,还得琛二嫂子来了,看她怎么说。”
贾蔷道:“这个自然,我不过想来跟婶子通个气。免得到时候琛婶婶来了,婶子觉得唐突呢。”
凤姐儿道:“你也太操心了。管好你戏园子里的优伶们是正经,瞎操这些心。”
贾蔷只得答应着,缓缓退出房门去了。
哪知一掀开帘子,竟见安琪双眼泛泪站在门外。贾蔷顿时一愣,料想安琪定是在外头听见了,却不知她为何这副表情。还来不及说话,却见安琪扭头便跑。
贾蔷忙追了上去,道:“如今我遂了你的心愿,也不过是想你理我一理。我竟不知究竟做错了何事,如今你当我仇人一般。你说出来,我也能明白明白。”
安琪一边拭泪一边道:“你既看我不起,又何必在乎我如何看你?”
“这话从何说起?”贾蔷不解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