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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忙停住步伐跃上山丘放眼四顾,见东方已现红轮,又凝神听了片刻,四野寂然无声,不禁哑然失笑:“难道是我听错了么?是了,伏羲大人曾说这妖孽虽然灵体将成,可至少还需要三次满月的光景,大人所料应该不会有错。或许真的是我多虑了!”想罢继续向镇子跑去。
来到家中阿梓迎了出来,笑着对七郎道:“弟弟此行可有什么收获么?”
七郎微微一笑便将梦鸿击杀雪犼之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阿梓闻言颇觉有些不可思议,连忙道:“若不是弟弟亲眼所见,换一个人对我说起此事恐怕姐姐我都不会相信。”
“可不是么!那雪犼的修为虽然不足万年,可若是与我们姐弟对面而战,恐怕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而邹梦鸿竟然举手之间便将其击败,我真的无法想象这‘逆转乾坤’之术到底有何奥秘,当时听他做过一番解说,不过也是听得我一知半解。”
“‘逆转乾坤’么……”阿梓在口中念叨了几遍,“这个本领我倒是听先人说起过,当年他们也多少窥探到了这一招的奥妙,却终究没能领悟。据说这招乃是将阴阳之力倒转,从而让天地间的力量无比稳定而源源不断地释放出来。毕竟五灵之力乃是源自天地阴阳。而这招若是练成,每提升一成功力则可将同一个招数提升数十倍数百倍,甚至是数千倍的威力,故而当真是可怕无比。”
七郎一吐舌头:“没想到这招竟如此强大,如今我算是明白为何尊主会将邹梦鸿称作昆仑的擎天巨擘了。”
“看来此人当真是上天所选赐来保佑我们灵狐一族的。有他在隋大哥他们应该可以高枕无忧了!不过……”阿梓说着微微皱了皱眉,“如此盗天地之机的神技,恐怕遭逢的大劫也会远较平常来得难以想象,希望到时候这邹梦鸿当真都可以安然度过……”
“我也是这般的顾虑!没想到却和姐姐不谋而合了!”七郎突然想起了适才的雷声,虽说已然确信不是啸月,不过心里终究是隐隐有些不安,于是问道,“对了姐姐,适才你在屋中可曾听到东南方向传来什么奇怪的声响么?”
“嗯!弟弟也听到了么?”阿梓点了点头,“一开始我以为是啸月。不过后来仔细辨别了一下方向又算了算时间发觉似乎都不太吻合,并且那声音更像是雷声,所以我也没有太过在意。怎么?莫非弟弟发现什么异常了么?”
“不不,没啥异常,”七郎摇了摇头,“原本我以为是自己一心想着啸月之事而产生的幻觉,如今看来是确有其事。不过若说是异常我也一时毫无头绪,眼下你我姐弟还是以啸月之事为先吧。倘若再遇到什么异象则再做决定不迟。”阿梓点头称是。
约二十日后,这一日石仲坤突然深夜造访,阿梓与七郎将其迎入客堂,清茶奉上。七郎笑道:“大人夤夜造访不知有何要事?”
只见石仲坤面露忧色道:“石某人知道两位尊者这些天一直在为那啸月之事而烦心,故而原本我也不愿用这种事情来叨扰两位尊者,只是……”
“大人说的哪里话来,”阿梓笑了笑,柔声道,“我和七郎乃是人族的守护,倘若真的遇到了对人族不利之事大人千万不要有所隐瞒,但说无妨。倘有妖魔出现我们姐弟必然锐身自任,绝无推脱之理。”
“唉!终究是要劳烦你们,”石仲坤颇是歉疚地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石某人也就不再有所隐瞒了。不知两位尊者可曾听说过‘雷泽’这个地方么?”
“‘雷泽’?”姐弟俩闻言将这两字在口中反复念叨了几遍,七郎若有所思地道,“似乎确实在哪里听说过。如何一时间想不起来了呢?”突然他似乎想了起来,高兴地一拍桌子,“啊!记起来了记起来了,那地方我听梦鸿说起过!”
“哦?这位梦鸿是何人?”石仲坤捋着银髯问道。
“啊!他是我的一位人族好友,如今在精灵谷隐居着,我是听他说起当年他师父的一些事情,其中有一招绝技便是在那‘雷泽’领悟的。”
“人族好友?精灵谷?”石仲坤听着皱了皱眉,“尊者,可否与我说说这位梦鸿的事情?想来我既为人族祭司长,知晓了自己尚有遗落在外的部族可当真是没有理由不去将他召唤回来。”
“这……”七郎这时才发觉适才一时冲动多少有些多嘴,可话已出口当真是覆水难收,于是只能一抱拳道,“这位兄弟姓邹,名唤梦鸿。他的师父真名无人知晓,只是自称子弃。据说当年也是人族去往天心岛修习剑法的人族之一。”说着便将所知晓的故事略略说了一遍,末了道,“如今那邹梦鸿隐居在精灵谷,潜心研习那‘逆转乾坤’之术,伏羲大人更是托我再三叮嘱他切莫懈怠,因为多年以后将会有一场非他参与不可的大战,而至于那场大战伏羲大人却没有透露只言片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料我人族中竟然有如此擎天巨擘,而我石仲坤对此却毫不知情,当真失察啊失察!”
“说来石大人,”阿梓为石仲坤续上了茶水,“这位邹梦鸿说他曾经遭遇过袭击,故而记不得之前的事情。可按着你的说法,天下人族应当尽数聚集在这日月双镇之中,那么你就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或者是这个姓氏么?还有那子弃,大人可还有什么印象?”
“人族之事说来颇是有些复杂,非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道明,今日我还是暂且不说了,日后若是有机会再想两位尊者解说。”说着石仲坤喝了口茶,“而人族派精英去天心岛之事老夫的确知晓,可却不记得有一个名叫‘子弃’的人。虽说可能是假名,但是从你们的描述来看,老夫也一样无法想起这样一个人……唉……或许是我老了,此事还是得回去好好思索一番,如今仓促间当真是毫无头绪呢!”
“也罢!此事日后再说不迟。”阿梓闻言道,“大人今日前来定然有要事,适才提及了‘雷泽’,莫非那里出了什么妖灵么?”
“嗯!四尊者说的是,我还是先说这‘雷泽’吧!”石仲坤顿了顿,“在这日光镇以东数百里的地方,有一片水泽,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便是水灵、雷灵丰沛之所。故而先人一直以‘雷泽’相称。这片水泽中物产极为丰富,可以说一直以来都是我人族食物的重要来源。族中渔民每自泽中可得千百尾肥鱼,药师更可于泽中采到避雷的草药。唉……”石仲坤说着不禁又叹了口气。
“莫非这雷泽中出了什么妖物么?”七郎问道。
“不错,应该就是在几个月前吧!差不多和啸月同时。”石仲坤微瞑双目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地划着,“我族人在泽中捕鱼时遭遇一个妖魔的阻挠,一开始它并未伤害我族人性命,只是偶尔用它的妖术对我族人进行一番恐吓。故而族人也并不在意,绕开它继续渔猎之事,毕竟那是我族命脉的维系。”
“哦?这事为何石大人之前没有和我们说起过?”阿梓问道。
“唉!那个时候一来两位尊者为啸月的事情奔忙,二来这妖物却是也并未伤害我族人性命,于是权衡轻重缓急,我才没有告诉你们。可是就在上月,”石仲坤说着站起了身子,住着狮兽杖在屋里踱起步来,“这妖魔竟突然向我部族发动袭击,二十余族中渔民尽皆命丧其中……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呐!”说着神情颇是黯然。
“竟有这等妖魔?”七郎猛然间瞪大了眼睛,“大人可知它的来历么?”
石仲坤摇了摇头:“并不知道,不过自从那晚开始,每夜子时都会从泽中传来阵阵雷鸣之声,往往一鸣就是一整夜。震得人心惶惶终日不得安稳。”
姐弟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七郎道:“莫非我们听到的就是那妖物的鸣叫声么?”
“怎么?难道两位尊者知晓此事?”
“并不知晓那是一个妖魔。”七郎摇了摇头,“只是上个月我回来的那天,走到东海平原之时听闻东南方向传来炸雷之声。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啸月再次出现,可后来才明白并非如此。回到月光镇询问姐姐,她也说听到了响声。我们当时还在想,倘若真的是什么妖物,当它再次咆哮之时便会有所行动,可不料这二十来天却一直风平浪静,再也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响动。”
石仲坤点点头道:“说起来那晚的的声响与往日颇是有些不同,似乎还夹杂着其他的声音。不过究竟是什么我也一时间没有头绪。而自从尊者那天回来后,这些天来雷泽一直十分安静。故而我族中有几个胆大的青年就驾船前去一探究竟,发现那妖兽踪迹不见。族人知道后自然十分欢喜,于是又开始了捕鱼。可就在今天傍晚,那些孩子准备驾船回来之时,那妖兽竟又突然出现。所幸经历了那么多事,我族的渔船也做了一些改进,当时东风正紧,那妖物行动颇是迟缓,故而这才侥幸得脱。”
“不知那妖物的长相如何?”七郎似乎想起了什么。
“据那几个逃回来的孩子描述,乃是一个极为鹰嘴鼍尾,身子极长,肚子极大的妖物,长得十分古怪。啊对了对了,当时有一个孩子曾经将那妖物的模样画在一块布帛之上,我还带着呢!”说着石仲坤从怀中取出一块白布,展开一看七郎就是一愣:“嗯?不像啊……”
“不像?尊者莫非见过这妖物?”
“并没见过,只是我适才提及的那个子弃,他当年就是在雷泽遇到了一个巨大的妖物从而领悟了那‘掣雷撼地’的招数。而这妖物也被他凭着印象画在了书卷之中。就在上个月,我回部族之前曾经先去过一趟精灵谷,当时酒席宴中聊起往事,梦鸿曾经给我看过那本书卷,而上头所画的妖物似乎与你们那个孩子所画的并不全然相同呢!”
“尊者对于那书卷中的模样可还记得多少?”
“嗯让我想想……”七郎说着以手支颐微微沉思了一会儿,“嗯,若是真个儿说起来,其实相差也并不大,只是子弃书中的那个妖物这肚子并没有这般巨大。其他的地方还是颇为相似的。”
“难道是那孩子记错了么?”石仲坤捋着胡子沉思道。
“石大人也不用这么快下定论。那时我与梦鸿还有隋家兄弟宴饮正酣,兴许是我记忆有差。不过此事就交在七郎身上,明日就让我前去雷泽勘察一番。大人可嘱咐族人近期切莫再往雷泽捕鱼。”七郎说着看了看阿梓的眼睛,似乎是在征询她的建议,“姐姐你看弟弟的决定如何?”
“不妥。”阿梓摇了摇头。
“哦?有何不妥?”
“距离望日已不足十日,虽然这雷泽的妖兽危及人族性命,可啸月当前,你我姐弟当以此为重。故而直到将那啸月剿灭前,我们还是不宜有任何冒失的行径。可先权且驻守日月双镇,倘若这妖兽胆敢来犯,则合我姐弟之力必誓死相抗。倘若相安无事,则等到铲除啸月之后再作定夺。”
石仲坤点点头道:“四尊者所言甚是,还是以大局为重。”
七郎见姐姐和祭司长都如此说也就不再多言,自此十余日东南寂然无声。
终于这一日到了满月之夜,姐弟俩辞别了石仲坤后匆匆赶奔东海平原。离子夜尚有半个时辰的光景,突然东南方向又传来了炸雷之声。姐弟听得声响急忙来到了山丘之上,抬眼远眺。只见月光之下,东南方向雷灵大盛,天空浓郁密布,不时在黑云中穿梭着耀眼的电光。姐弟俩对视了一眼,七郎见姐姐的脸上满是忧虑,急忙问道:“姐姐,怎么了?莫非是身子不适么?”
阿梓摇了摇头道:“姐姐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我隐隐感觉东南将会有大事发生。”
七郎知道自己姐姐的预感颇是灵验,于是又回头看了看雷泽的方向,继而冲着阿梓道:“姐姐,莫非你预感到了什么?”
“此刻我心乱如麻,一时间也难以说清,只是……”话音未落,只见远方一股霸道的抟风席卷而过,一瞬间竟然将黑云吹散,可没过一会儿,浓云又渐渐聚拢起来,阿梓道,“我心中实在难安,弟弟还是亲自去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