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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慕灵卷着袖口玩,心中盘旋着,她来这里干嘛来了?因为好奇,所以就情不自禁被吸引进来了?虽然这确实是她进来的理由,可是......她抬头瞅了瞅眼前这位还算好说话的白衣男子,他会信这么牵强的理由?
思前想后,她理了理脑子里准备好的说辞,开口道:“我看这门口大门开着,里面有动静,我还以为......还以为......”眼前这白衣男子一副病态模样又表面温和,可他旁边那位青衣丫鬟可不是好惹的,这个青衣丫鬟的武功可不像凤来楼的那些武林人士徒有虚名,所以她那投机取巧的把戏在这里断然是不能随意再用了,搞不好还把自己栽进去。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还是学的有模有样。
“以为什么?”七公子声音在耳边响起,又打断她思考。
“啊?没什么......就是我以为你们家进了贼人,所以,所以我就进来看看有没有贼人,对了,你不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失窃什么吗?”越说越心虚,说到最后她却干脆拔高了音调挺着胸脯,一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气势。毕竟,自己信了别人才会信!
“如此说来,在下还要感谢姑娘!”七公子放下怀里的猫儿,右手拿起案几上的茶壶,左手拾了一盏茶杯于手中,将温热的茶水倒进茶杯里,随后推到她面前,“夜深风寒,喝一杯暖暖身子!”
苏慕灵看向他推过来的茶盏,茶水氤氲,他洁白的手指还停留在案缘,指甲修葺干净,漂亮的不像话。她顺着那双漂亮的手望过去,一双手臂藏在宽大的袖袍中,他坐在软榻里身子微倾,身后的青丝便从肩头滑出来,发端用紫色发带束着,慵懒沉静,又不失风华。
七公子又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白玉盏轻抿一口,见苏慕灵迟迟未动,才又抬头看她,却恰好对上她凝视过来的眸子。
须臾,苏慕灵连忙挪开目光,才觉自己刚刚有多失礼,急急端起案几上的茶盏送到唇边,掩饰道:“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说罢,放下手中的茶盏急急转身出去。
茶盏里还冉冉向上腾起一团雾气,屋里的气温不高,倒也没有外面那般天寒地冻。苏慕灵走的很急,出了铜雀楼的大门她就一路往回走,青石铺就的街道宽能驾两匹马车,她独自走在漆黑的道上,寒风卷着发丝吹进她衣衫里,她不禁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走了好一段儿,眼看前方露出灯火,她心头也略微安心许多,这才放慢了脚步。她站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中央,回首望向伫立在东街的那栋酒楼,铜绿幽黑方正威严,此时七层楼宇上空正盘旋着几只乌鸦,对着那酒楼上空不时惊声尖叫。
苏慕灵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恐惧,天黑前她独自闯入那铜雀楼时还未发现那酒馆诡异之处,她此时才发觉那白衣男子面色苍白无血,连那双好看的手也是毫无血色,而他眉宇间更是隐隐透露出一丝挥不去的阴霾,笼罩在他白皙的面上,也笼罩在她心头。
她小时候就怕极了佛垣吓唬她说的那些鬼了,不是白衣就是红衣。思及此处,苏慕灵浑身一哆嗦,原是一阵寒风刮过,她不由裹紧衣襟加快步子往凤来楼走去。至少那里灯火通明,都是有血有肉的真人。
高昌正站在门口,嘴上训着话:“好好的一个大活人,你们居然能跟丢了?你们是不要命了吗?苏姑娘可是风老板请来的贵客,要是在临安城遇到什么不测,你们几个是有多少个脑袋够赔的?”
苏慕灵站在不远处,瞧着正是下午风决澈派来保护她的那个跟班,几个人早已吓的魂飞魄散,一面战战兢兢一面又忍住不敢表现出来。她明亮的眸子一闪,面上也换了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样,冲着高昌喊道:“高总管,我回来啦!”
“苏姑娘?”高昌扭头看过来,又惊又喜,连忙亲自上前迎过去:“苏姑娘晚饭可用过了?我刚刚正要派人去寻姑娘来着。苏姑娘是不知道啊,最近临安城里不太平,苏姑娘最好还是不要一个人外出比较妥当。如若真想出去走走看看,还是带上护卫比较安全呐!不然,万一有什么不测,叫老奴如何跟风老板交代,苏姑娘还请您体谅体谅我们当下人的!”
高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番话说的诚诚恳恳竟叫她一时挑不出半点毛病,只得在一旁不住的点头,甚至还答应了高昌下次出门一定不跑远,免得叫人担心。
高昌见她也是孺子可教之人,便收起刚刚满腹狐疑与牢骚,只是躬身立于一侧伸手邀请道:“苏姑娘还未用晚膳吧,我方才已叫人去厨房准备了!”
苏慕灵正好觉得肚子也饿了,笑颜弯弯,声音甜甜道:“还是高叔好,这临安城啊,我也是举目无亲了,还好有高伯照应,不然我跟我的驴子就得冻死在这街头!”原本撒娇的声音说到尾处竟多了几分哭腔,一张小脸也是变幻莫测,刚刚还一副饥肠辘辘迫不及待,转眼间就是一副可怜兮兮无家可归的模样,叫人好不心疼怜悯。
“你放心,这临安城啊,你高伯我还是说的上话的,以后出去外面别怕人家,要是被欺负了就回来告诉高伯,高伯替你出气!”高昌说到兴头,拍了拍她的肩,裂开嘴笑起来。这种感觉有三十多年没有过了吧,若那娃娃还在,此时也能像眼前这丫头一般大了,也能叫他一声伯伯了!
苏慕灵听出他话里的真挚,顺着他的胳膊挽住他的,为自己刚刚无心之语感到愧疚。可眼下,背靠大树好乘凉,这棵大树不好找,难得出自真心的更不好找。
苏慕灵进了二楼一座雅间,高昌说有事就离开了。她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上菜的小二等了半天也还没来,桌上那壶茶倒是快被她喝干净了。
她转头望向窗外的天色,正巧对着东街那四四方方的七层楼宇,还是漆黑一片。那栋酒楼陷进泥涡一般的黑夜,模模糊糊,若隐若现。
她忽然感觉,那栋看不清楚的铜雀楼仿似披了一层外纱,叫人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