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云拿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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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疼。

    惬意的傍晚霎时因即将要来的应酬多了瑕疵。

    手机一扔,姜蜜没了逗弄猫狗的心情,吧嗒吧嗒趿着拖鞋去厨房找邵廷。

    本来是想求安慰的,话都嘴边蓦地顿住,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被他扔掉的无辜水果还在垃圾桶里躺着,他连齐珈言的醋都能吃成这样,她怕她说点和聂方有关的,等会儿他饭也不做撂挑子去找陆合把车砸成废铁。

    ——再者说,这不是还没确定和聂方有关么?聂氏规模那么大,哪就能遇上他。肯定是她想多了担忧多了。

    邵廷好好做着菜,忽然被姜蜜一把从身后抱住,她的额头抵着他的背脊撞了几下,最后干脆贴着不动。

    察觉她有些不对劲,停了手中动作问:“怎么了?”

    说话间他抓着她的手想分开她箍得死紧的手臂,好转身看她。然而她用了力,就是要坚持这个姿势,不让他挪开自己的手。

    头贴着他的背脊摇了摇,她道:“没事。”顿了一下说,“我一个人好无聊。”

    “那你来做饭?”邵廷问。

    “不,我不会。”她想也没想,拒绝得别提多理直气壮。

    邵廷无奈又好笑。

    姜蜜松开他,从他胳膊下钻出个头挤到他身前看案板,赞叹地夸道:“切得这么整齐,好厉害啊!”

    邵廷看着胳膊下多出来的脑袋,哭笑不得。

    “你待在这我怎么继续?”

    姜蜜扭脖抬头看他,“不应该高兴么?说明你高啊,长得高就是好,我想把你夹在咯吱窝下都办不到。”

    他微嗔的语气带着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宠溺,“别捣乱。”

    姜蜜干脆挤出来,站到他和水池台面之间的空隙里,伸手去拿他手中的菜刀,“我来,你教我。”

    邵廷没拒绝,嘴上说她捣乱,到底没赶她出去。他把菜刀给她,覆在她握着刀柄的手背上,另一手捉着她的手去摁住案板上的食材。

    姜蜜厨艺不好但并非一窍不通,知道切菜的时候左手手指要屈起,这样不容易被刀切到。但没想到的是,邵廷的厨艺比她以为的好得多。

    她两只手都是他带着在动,蔬菜被刀刃一丝丝整齐匀称切下,她哇哦一声,“你刀工好好!”

    “专心点。”邵廷轻轻蹙了蹙眉,“小心切到手。”

    她嘻嘻笑,“没事没事,有你在我不怕。”

    邵廷无言,手里仔细小心,杜绝伤到她的可能,眉眼百般温柔。

    姜蜜被他圈在怀里,两人一起处理水池台上的食材,心里蓦地软和下来。

    和他在一起心情就好了,哪怕只是说说闲话,没有营养,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意义,但就是让她觉得舒服,觉得熨帖,能让她放松下来,适意缱绻,从容心安。

    晚餐只有两个人吃,菜煮了不少,满满摆了大半张桌子,为了不浪费邵廷特意每道菜都只做了刚好的量,数量多分量少。

    一坐下,姜蜜拿起筷子就近夹了道菜尝了一口,味蕾爆炸般的美味蔓延开,她瞪着眼点头如捣蒜,“好吃!”

    桌上的菜偏辣,邵廷是不太喜欢吃味道过重的东西的,都是为了迁就她的口味。

    姜蜜尝了一口当即放下筷子,拖着椅子凑近还没动筷子的邵廷,他们本来就相邻挨着坐,如此一来靠的越发近。

    “超级好吃,真的,你手艺好棒。”

    看着她捧脸凑在旁边夸奖,邵廷心里一动,俯首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亲完皱起眉,佯装嫌弃,却掩不住唇边点点笑意,“一股辣椒味。”

    姜蜜不满,“辣椒辣的纯正这还怪我咯?”

    “不怪你。”

    邵廷挑眉,扣着她的后脑低头又是一亲。

    这个吻绵长细腻。

    姜蜜被亲的脸颊泛了层薄红,快赶上嘴唇的颜色。舔舔唇瞥他,“你不是嫌我都是辣椒味吗?”

    “是啊。”邵廷挑眉说,“不过刚好最近开始吃辣。尝一尝挺好。”

    她撇嘴。

    两个人独处,没有旁人打扰,无比自在。吃完饭收拾干净桌子,喂了猫和狗,一进卧室姜蜜便直奔浴室要洗澡。

    和上一次来不一样,不是客居,自然不用分开睡。尤其姜蜜对客房的灯和客房浴室里的地板怨念深重,前者刺眼,后者沾点水就滑得不行,害她摔青了膝盖。

    踏进他房间时见屋里是暖洋洋澄黄色的灯光,忍不住夸了句,“这个好,看着就舒服暖和。”停了下小声感慨,“主卧就是比客卧好,条件都不同。”

    邵廷慢悠悠跟在后边,听她嘀咕,唇边挂着笑,未发一言。

    洗完澡全身暖洋洋,这还是在一起之后第一次到邵家来住,之前过夜都是在市中心的公寓里,邵廷的房间没有女士睡袍,姜蜜只好穿他的。她个头也不矮,奈何他身量高,健壮,睡袍他穿已经过膝,她穿更是长得不行。

    邵廷去洗澡了,姜蜜穿着不合身的睡袍往床上一趴,懒散玩着手机。

    忽然收到向萱的微信消息。

    “你晚上又不回来?在哪野?”

    姜蜜一个正身坐起来,念头一动,拿着手机靠在床头自拍,还冲镜头比了个挑衅的v字手。

    照片发给向萱,她很快发来一个抓狂的表情包,十几秒后,那边传来三个字:

    “悠着点。”

    秀恩爱要适可而止,姜蜜见好就收。扔了手机,注意力转到房间的装饰上,看了一圈定格在身|下这张床上。

    很大。

    他一个人睡这么大的床不嫌空?

    姜蜜不解,躺下试着从最左边滚到最右边,又从最右边滚回来,比她的床费劲好几倍。

    闲着没事,姜蜜莫名找到了乐趣,左边滚右边,右边滚左边,来回转,把自己乐得不行。

    邵廷从浴室出来看到的就是她在床上打滚的傻样,手里拿着毛巾擦头发,动作和脚步都不禁顿了一顿。

    姜蜜见他出来,停了无聊的动作,趴在床上抬头冲他笑。

    ——那头发乱得像是被八级大风刮过。

    邵廷无奈走到床边,放下毛巾,一把将她捞过来摁在怀里,用手指给她把头发耙顺。

    姜蜜安分了一会会儿,觉得不对劲,“……我怎么觉得你像在给狗梳毛?”

    邵廷面无波澜,淡定挑了挑眉,“你能是狗吗?亚历山大现在可不咬人。”

    姜蜜一顿,反应过来扑过去咬他。

    邵廷笑着避,玩闹一会儿,嘴上被她咬了几个印子。

    姜蜜乐得喘气,连忙摆手:“不来了不来了……”

    话音刚落,邵廷就解了睡袍系带将她压倒在床上。

    “你干什么……”

    他挑眉:“一个人滚哪有两个人滚好玩。”

    热到昏头瘫软意识朦胧之前,姜蜜只听到这一句回答。

    .

    陆合再到邵家来,换了一辆车,虽然骚包程度仍旧保持在相同的高水准,不同的是车是他自己的,不是聂方赔礼的那辆。

    从根源上就是区别,若是后者的话,不管他车技再好,邵廷大概也不会愿意上他的车。

    “我们去哪?”姜蜜问。

    她换了一身新衣服,邵廷清晨打电话让人送来的,昨天那套换下来,和邵廷的衣服一起放在换洗收纳筐里,下回再来估计就是洗干净整整齐齐折叠放在他衣柜里焕然似新的一套。

    午饭刚吃完邵廷就说要出门,他今天不忙,姜蜜也不是非得每天都去店里,去哪无所谓,只是不知道目的地难免好奇。

    陆合道:“邵廷没跟你说?”见姜蜜点头,他也卖起了关子,“等到了你就知道。”

    开了一会儿,又说:“你昨晚是不是和向萱聊天了?”

    姜蜜想了一下,记忆倒带到被邵廷压倒之前,记起来,“是啊,聊了几句,怎么了?”

    “没什么。”陆合笑了下,“像邵廷就从来不会想到和我闲聊,每次找我不是有事要我帮忙就是要我做苦力。”

    姜蜜也笑,被点名的邵廷则淡淡没有半点反应。

    陆合也不介意。

    本来——后面这句话就只是转移注意力的托词。

    他之所以知道姜蜜和向萱聊天了,是因为那之后,向萱理了他。傍晚发出去石沉大海的消息,在向萱被姜蜜刺激之后,焕发生机,竟然有了回音。

    陆合拿了根烟,打开窗后咬着点火,唇边浅浅带笑。

    像他这么低调的人,才不跟邵廷一般张扬。

    财不露白,眼见好事就要来,更要沉住气。

    不现,他才不现。

    姜蜜前一晚没睡好,途中昏昏沉沉靠在邵廷怀里补了一觉。陆合把车停好,邵廷才叫醒她。

    下车一看,面前是栋三层建筑,前方不远就是一条复古街。

    面前那楼,从第一层到第三层墙面全是玻璃,能清楚映出人影和别的建筑,好处是看不清里面如何。

    不过大门开着,能从门的方向往里看,能瞧见里面已然成型的环境。

    不仅这一栋,周围整条街的气氛都特别的文艺。每家店光是看门面,就透着迥然各异的独特个性,强烈浓郁。

    “这是……?”

    “我和邵廷以个人名义开的店。”

    姜蜜一愣,“卖什么?”

    “不卖什么,开餐厅。”陆合说,“聂方那辆车不是归我了么,我干脆就划了点干股给邵廷。”正好邵廷也有玩一玩的兴致,便点头同意了。

    姜蜜抬头看向招牌,黑不溜秋,比白无垢的毛还更黑。

    “怎么没有招牌?”

    陆合挑眉,莫名得意起来,“这就是招牌。白天看不出来,到晚上就会显出字来。”他朝招牌上指了个位置,“那,有个‘黑’字。”

    合着白天是一块黑乎乎的招牌板,晚上就着夜色能显出字来,结果还是个黑?

    姜蜜对他起名字的能力很是佩服,半天没认出那个黑字在哪,索性闭了闭酸涩的眼放弃寻找。

    一直没说话的邵廷牵起她,“进去看看。”

    里面装修得差不多了,雇来的人已经开始清扫,总共三层,占地面积很大,但大厅里放的就餐桌位却很少,空空的看上去极其浪费空间。

    陆合说了,这是为了让客人的就餐*得到充分保障。

    从电梯去楼上两层,二楼一半是厅,一半是包间,三楼则全是包间。

    转了一圈回到一楼,陆合道:“过段时间马上就开业了,正好赶上新年期间,可以做一次活动。”

    家里那么大家业看在眼里平平常常,自己跑出来折腾些副业就上心得不得了。邵廷喜欢下厨还能理解,陆合只能说是玩心大。

    姜蜜一边吐槽他们俩,一边很给面子地没有拆台,配合问:“什么活动?”

    “指定日子来店里吃饭,对折。当天生日的,一折。”

    姜蜜顿了一下,“你们的顾客定位群不应该是比较高端的么?打折打得这么凶……”

    陆合解释说:“只有一天,其余时候都是正常营业。”降价?他不加价都算好的了。

    姜蜜点点头,随口问了句,“哪天?”

    陆合报了个日期。

    她原本漫不经心,一听怔了一下。

    陆合瞧见她的表情,干脆一道儿解释清楚:“是了是了,就是你生日。这个活动还是他提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后半句里说的他自然是指邵廷。

    准备什么?

    长寿烛灯。当日到店的顾客只要在柜台置放的台子里点一支,所有菜品五折,同一天生日的客人点灯,享一折待遇。

    红烛金纹,寓意喜瑞。

    从头烧到尾,一滴一滴蜡烧尽所有邪祟灾祸。

    积福积寿。

    ——当然知道这些并非真的能影响人生,但就是图个好寓意。

    对于邵廷来说,只是希望她能好一点,再好一点。

    说实话,陆合其实很想吐槽邵廷。你自己嘴巴那么毒,认识这么多年伤了老子多少次,你怎么就不给自己积点德和福呢?!

    这话也就只敢在心里说。

    姜蜜盯着邵廷看了好久,他没什么特别表情,只顺手给她撩了撩头发。

    “等主厨来了,我带你第一个来尝尝。”

    姜蜜没说话,垂眸倚进了他怀里。

    紧紧抱住他——酸倒了旁边一只单身陆合。

    .

    和姨夫一起去应酬的事,姜蜜还是没告诉邵廷。准确地说是告诉了一半,没全说。只说要和姨夫一起去吃饭,没说是应酬,更没说合作方跟聂氏有关。

    邵廷问清了吃饭地点吃饭时间,便放她去了。

    还好,和常德顺到订好的包厢一看,来的人里没有聂方!姜蜜喜得差点欢呼出声,然而还是提心吊胆了好一会儿,直到饭局过半,仍没看见空着的位置上出现聂方的身影,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话也敢多说了,菜也多吃了两口。

    因为是跟姨夫一起来的,对方知道他们是一家人,言语举止都比较有分寸,一通饭吃下来姜蜜并不觉得多难受。

    酒过三巡,一直喝果汁的姜蜜去了趟洗手间。

    吃饭时他们聊得火热,倒没怎么关注她,她便悄悄在桌下回复邵廷的信息。

    这下更好,能光明正大看了。

    他发了张照片,他给亚历山大和白无垢买了穿的衣服,还顺道买了一对戴头上的兔耳朵,正烦恼不知道该给谁戴。

    姜蜜回他:“给亚历山大戴。”

    那边想了一下,回说:“不,还是给白无垢戴。”

    她问:“为什么?”

    他道:“白无垢随你,漂亮。”

    姜蜜哭笑不得。

    “可是白无垢是公猫啊。”

    “亚历山大也是公的,戴一戴没关系。”邵廷答得正义凛然。

    没过多久就给她发了张白无垢戴兔耳的照片。

    看着冷艳美貌的白无垢戴上兔儿被迫扮母猫,姜蜜站在洗手台前忍不住笑出声。

    又是轻震,跳出一条信消息。

    还是照片,邵廷和亚历山大、白无垢的合照,他蹲在中间,左边是褪了坏脾气傻憨憨的亚历山大,右边是雌雄难辨的兔耳美人白无垢。一大两小在照片里看着她。

    几秒时间。照片下跳出一行字——

    “等妈妈回家。”

    心突然就像是被用力揉了一下。

    姜蜜两手捏着手机,将唇印在屏幕上,轻轻亲了亲照片里的人。

    一大两小,傻不傻,可不可爱,都是她的。

    ……

    饭局结束,等在家的邵廷耐不住,发完照片就说要来接她。

    姜蜜和姨夫说自己还有朋友要见,吃完饭没有和他一起走,背着包走到酒店前几百米的公交站台附近静静等邵廷来接,像一个等大人的小孩。

    没多久,一辆价值不菲的豪车朝她靠近,姜蜜往前走了两步,想辨认来的是不是邵廷。

    那辆车忽然猛地停下,车门打开,下来一个人,叼着烟向她走来。

    姜蜜一愣。

    聂方噙着笑走过来,挑眉:“巧了,随便打路上过也能碰上姜小姐。一个人在路边干什么?邵廷呢?”

    姜蜜怔了几瞬才回神。

    和聂氏集团子公司的子公司合作,在饭桌上一起吃饭,没跟聂方扯上关系,站在路边等车,反而遇上了他?

    ……她的运气到底烂到什么程度。

    姜蜜抿了抿唇,不想和他说话,转身就要往后走远些,聂方见她连话都不说就要走,当然伸手拉住。

    她穿的鞋有点跟,被这么一拉,不偏不倚撞进了他怀里。

    肩膀撞到了他的胸膛,手腕上还有他掌心的触感,姜蜜一个激灵,头皮都发麻了。

    她知道不应该,尤其是在姨夫和他家子公司的子公司有合作的情况下——但就是忍不住,就像在孟家和孟行言分手被他摸上手背的刹那——身体当即做出下意识反应,挣开,并狠狠朝他身上踹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