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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乌涯!
这个名字深深地烙印在白鹿风的灵魂中。
他手指愤怒地抓着地面,不停挣扎着要起身,坚硬的土石被抓出淡淡血痕。
目眦尽裂的双眼里,眼泪早已干枯,似乎生命中最后的一滴泪已经彻底流干,取而代之的,是充斥着浓烈的无尽仇恨。
这一切,乌涯都看在眼底。他感受着白鹿风心中的愤怒、仇恨、不甘、无助、痛苦——是的,这就是他想要看到的。看着原本澄澈的心灵和理智,因为如潮水一般的负面情绪的吞噬,近乎崩溃,乌涯非常满意。
他的面容回复到平常的冷若寒霜,犹如冰封千年,没有丝毫感情波动。他背过身去,用侧脸的余光轻蔑地盯了被十几人牢牢按在地上的白鹿风一眼。
“行动吧。”阴冷无情的话语如阴风一样从这个残缺的躯体口中隐约飘出。“不留一个活口——除了白鹿的两条丧家之犬。”
说罢,他化作淡淡烟云,消散在空中。
“给我留下!你这个只会夹着尾巴逃跑的妖物!”白鹿风情绪激动,内力汹涌澎湃地运转,但依然无法挣脱压制。
十数名黑衣人得到指令,马上行动了起来。
白鹿风的手掌、手臂、小腿、脚掌等四肢多处被不同的兵器插在地面上,钻心的剧痛麻痹了他的痛觉神经,身体的自我保护让他渐渐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像一只插翅难逃的鸟,瘫软在血泊之中。尽管不能挣脱,但他始终忍住痛楚,牙齿被咬得嘎吱作响,硬是没有发出一丝叫声。
黑衣人全部动身往山下飞奔而去。不一会儿,小山村每一个角落都传来尖锐刺耳的笛声。
白鹿风的心绪飘到了弟弟和母亲那边。
“可恶!——啊!——”
不甘的怒吼响彻整个山头。
=====
“哇啊呜……”
陈大叔夫妇低吼着,拖扯着僵硬的身体,慢慢向白鹿泽走来。
趴在地上的飞廉黑衣人也朝着白鹿泽爬过来,一手抓住他的脚腕。力量之大,一时间白鹿泽竟然是难以挣脱。
“放开我!你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说罢另一只脚朝他的脑袋猛踢了几脚。
看着自己刚刚亲手插在他后颈上的飞廉,白鹿泽惊诧不已,没想到他生命力如此顽强,受到这样的致命伤竟还没有死?
经过一番激烈挣扎,白鹿泽就是挣脱不开这指力惊人的双手。这也太过厉害了吧!白鹿泽脸上露出难堪的表情。
他猜想,难道此人还未气绝?遂运起饿鬼道气劲,脚部的绿色光芒大盛,试图吸干他的最后一丝生命之能。
诡异的是,这副躯体明明就已经没有生命了,只是一具空空如也的尸体啊。
“为什么?!”白鹿泽惊呼一声,叫道“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却还会动?!”
他扭头朝一旁的黑衣人问道:“你们到底施放了什么妖术?!”
忽然间,一道彷如来自九天之上的神异光芒刺痛了白鹿泽的双眼。
紧接着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震耳欲聋。随后地动山摇,不少屋瓦掉落而下,院子的围墙裂开长长的裂缝。
白鹿泽猝不及防,由于脚腕被抓,稍有不稳,差点滑倒在地。他马上用内力保护着刺痛的眼睛与耳蜗,惊讶于突如其来的混乱。
只见持剑的黑衣人也不答话,赶忙收起短笛,一跃跳上墙头,头也不回逃遁而去。
待到天地回归平静,在这一瞬的混乱中,白鹿泽脑中闪过千万思绪。
联想到飞廉黑衣人方才企图咬住自己的脖子;持剑黑衣人咬食同胞的肉;陈大叔夫妇的惨叫与斑斑血迹,还有这漫天诡异的刺耳笛声……
这一切似乎都有所关联。虽然还不清楚来龙去脉,但白鹿泽非常肯定一点——有什么不得了事情已经在村子里悄然发生了,而且——绝对不能被他们咬到!
眼看脚腕就要被大口咬住,陈大叔夫妇也已经近在咫尺,白鹿泽来不及细想,慌忙设法解脱困境。
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看到三步之外地上遗落的长剑。
他想把它拿起来,但却发现寸步难移,还要一面用另外一只脚踩着黑衣人的头,阻止着他的噬咬,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够得着。
“只能拼一拼了啊!”他想起了饿鬼道的吸收力——不知道能不能运用到吸引物体上?
白鹿泽利用浑身充盈的能量,一鼓作气,手中绽放出激荡的绿芒。
“来!”一阵无形气劲突然生成,雨点和碎石似乎朝着他的手心偏移。白鹿泽见有所效果,马上催动更强的内力。
只见剑身似有回应,竟然微微颤动。白鹿泽心里大喜,倾尽全力一搏。
“叮!”
一声清脆的声音,长剑离地而起,朝白鹿泽飞来。
白鹿泽精准地接着剑柄,手起刀落,黑衣人的手臂一分为二。但离体的手臂仍然死死抓住白鹿泽的脚踝,这让他感到一阵恶心。
“陈叔叔,陈阿姨,请你们停下,不要过来!”白鹿泽横剑与身前,看似请求实则命令二人停下。
但二人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两眼翻白,嘴里只有不休的低吼,似乎根本听不进人言,犹如饥饿的牲畜一般。
而最让白鹿泽警惕的是,两人肩膀或脖子上那被撕咬而下的深深缺口。
白鹿泽咽了一口唾沫,冷汗从额头滑落,混杂在雨中,滴在剑上。
“叔叔阿姨!若你们不听劝告,再靠过来一步,就别怪后辈无礼了!”
在刚刚的战斗中,明明还享受着战斗的喜悦的自己,根本就不畏惧杀人这件事;但此时此刻,他却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仿佛一不留神,长剑就会脱手掉落。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如果继续逼近与低吼也算回应的话。白鹿泽再次往后退了一步。
他不敢下杀手。
但“他”例外。白鹿风看到还在朝自己爬行的黑衣人,对这个敌人他倒丝毫不会心慈手软。
剑光一闪,白鹿泽一剑刺入他的脑壳上,黑衣人尸体瞬间失去了活力。
他再次望向陈大叔夫妇,想起了这一对平日和蔼友善的邻居,从小到大他和哥哥都蒙受了他们不少的照顾,心中满是难过,自己却无能为力。
白鹿泽轻叹一声,挥剑甩去污物,闪身退入屋内,紧锁大门。
“娘亲!”他朝屋里呼唤了几声,见没有回应,估计母亲已经前往衙门避难。于是他随手拿起一顶草帽挡雨,便匆匆赶去与母亲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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滂沱的雨势丝毫没有减弱。
经历了地动山摇的雷轰,大街上一片残垣断壁。
村民们争相走避,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衙役们带着武器,在人群之中极力维护着秩序。
不时有浑身带血的村民从人群中扑出来,与躲避不及的人厮打在一起;有的衙役与村民对峙,手中的刀却因为手臂被从旁偷袭的人咬伤,脱手掉落在地;有人绝望地按着脖子的伤口,血流如注。
更有不少人围绕在跌倒在地的人身旁,把这些倒霉的可怜虫开膛破肚,饮着热血生吃鲜肉。
场面一片混乱血腥,触目惊心。仿佛任由大雨再怎么倾盆,也洗刷不掉地上的血腥味。
白鹿泽无暇理会周围的一切。他穿梭在人群中,脚步急促。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衙门前面。
人们聚集在衙门前的一大块练武场地上,门外有拿着朴刀的衙役,和自愿出一份力的青年与壮汉严守。
无论官民都铁青着脸,神色紧张,看起来都似乎非常不安。
大多数人都未曾修习过武功,他们有的拿着棍棒,有的拿着锄头,武器跟着双手一同瑟瑟发抖。
有一高大强壮的青年与别不同。他手持扁担,一马当先,横身守在营地的最前端。浓眉大眼里丝毫没有畏惧,黝黑的皮肤看得出他常年下田劳作,肌肉线条凹凸有致,格外引人注目。白鹿泽一眼就认出了他。
“牛二!”白鹿泽朝他大喊。
那青年循声看到友人,脸上露出真挚如孩童的笑容。
“阿泽!”
二个儿时玩伴的双手紧紧相握在一起,互相拍了拍肩膀。
“你没事吧?”牛二上下仔细查看着白鹿泽的伤势,紧张地问道。
“放心我没事。”
牛二还是不放心,追问道:“你有被人咬伤吗?”
“没有!”白鹿泽心中一沉,小声反问道:“你们都发现了吗?”
“嗯。有的村民不知为何发起疯来,咬伤其他人,还吃起他们的肉!”牛二脸色凝重,语气有些激动。
他回忆了一下,心有余悸地补充道:“被咬的人,全都跟着发疯,追着活人咬!跟疯狗病一样!”
“那你的家人呢?”白露泽关切地问。
牛二摇了摇头,坚毅的眼神里不免带着一些悲痛的泪光。白鹿泽明白了个中隐意,也为他感到难过。他低头用力再次拍拍这个高个子大汉的宽肩,使劲捏了两下,给与他一些男子汉之间的勉励。
牛二感谢地拍了拍肩膀上的手,问道:“阿风呢?”
“不知道。不过放心吧,我哥哥一定没事的。”白鹿泽似乎并不担心哥哥的安危,见牛二也认同地点了点头,他追问道,“牛二,你有看到我母亲吗?”
“陈大人正和村长组织大家在衙门前面的空地上暂时安营避难,”牛二指了指身后的营地,“刚才太混乱了,没有看到你娘亲,你可以进去寻找一番。”
白鹿泽向牛二报以感激的目光,正准备抽身向营内走去。
人群中却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