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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罡神算绕指间,绿窗朱户隐神仙,门庭改换方为秒,积德修身感苍天。”青衣老道双目微阖,低声自语,右手大拇指不断在四指间掐算起来。
没过一会儿,青衣老道耳畔,突然轰隆一声宛如雷霆炸响,震得他气血翻涌,嘴角边不禁渗出了一丝丝血迹。
他蓦然睁开双眼,面色刷一下变得惨白无比,神情容态,流露出了一抹惊恐骇然之色,喃喃道:“这怎么可能,我袁家祖传的天罡神算,乃是鬼谷老祖亲传的入世测命神术。凡入世之人,芸芸众生,命理命数,莫不在五指之间,就算是道家神君,也只能凭借修为遮掩天机。”
“然此子命数,前世如雾,今生如云,天机隐蔽,模糊混乱,我居然算不出一丝一毫的信息。而且还有天道在默默庇护着,让我遭到反噬,受了内伤,自我修成道家金丹起,还从未见过如此怪异之事,真是奇哉,怪哉。”
青衣老道抬袖拭去嘴角边的血迹,抬眼望向场中的燕青,眸光如电,神情容态,露出了一抹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
……
视线再次拉回到人群中,就在赵京厉声大喊着,命令手下两个长相凶悍、体型魁梧的恶奴,满脸狞笑着扑向燕青和白素贞时,燕青蓦然心生雷霆之怒,在下一瞬扭过身躯,握紧拳头,轰出了两记重拳!
砰!砰!
两记重拳,拳拳到肉。随即伴随众人的一阵惊呼哗然声,两个体型魁梧的恶奴,脸上的狰狞笑容,突然凝固住了。
然后在下一瞬时,两人脸上突然流露出一抹惊恐骇然之色,口中传出一声“啊”的痛苦呻吟声,砰的倒飞出去了两三米远,面色苍白,捂着胸口处,满脸痛苦之色,再也倒地不起了。
静!
死一般的寂静!
这一刻,宣阳大街繁华喧闹的氛围,倏然陷入了一种死寂,而站在场中的赵京,脸上的冷笑也陡然凝固,满脸的震惊,呆若木鸡,愣在了原地。
“踏~踏~踏~”
这时,燕青迈步向前,一步一步走向呆若木鸡、神情迷茫的赵京,眸光沉静,清亮如光,唇角边微微勾勒起一抹嘲讽的轻蔑笑意,一边走,一边淡然说道:“怎么着,我的赵大公子,你还有事么?”
闻得此言。
赵京立刻如梦初醒,脸上神情刹时化为了一抹惊恐畏惧,急忙退后几步,连连摆手道:“没事了,没事了……”
闻言,燕青又是一声嗤的蔑笑,清声说了一句“怂包”,然后缓缓走到赵京身前,神情漠然的俯视着他,过了数息后,忽然右手一扬,啪的一声甩了赵京一个耳光,轻轻一笑道:“这是你欠下我们家青岩的账,现在还给你了。”
“哗……”见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跌宕起伏的哗然声,一个个望向燕青的目光中,透露出了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赵京是何人,当朝户部侍郎的嫡子,关内赵家的族人,家世显赫,身份尊贵,反观燕青,不过是一个小小药堂的坐堂大夫,众人无法置信,这燕青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胆子,胆敢打赵京的耳光呢?
“太冲动了,真是太冲动了,怎么能打赵公子呢,这回惹下大祸事了……”人群中,一个宽袍大袖,头顶巾帻,体型瘦削,留有三绺山羊胡须的老者,望着场中的情形,长长叹了一口气,面有惋惜的叹息着。
“是啊,这赵公子人品虽坏,但却是世家大族的嫡子,家世显赫,我们这种普通老百姓,怎么能跟他们作对呢?哎,这燕大夫也太冲动了,这可怎么才好啊……”山羊胡须老者旁边站着的一个中年汉子,闻言也不禁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燕神医这回惹下大麻烦了。”人群中,体型壮硕、黝黑面膛的黑脸大汉目光炯炯的望着燕青,脸上满是忧愁之色。
“哎,这燕小子还是太年轻,太冲动了。”之前与黑脸大汉斗嘴的王婆子,此刻也是一脸顾虑,语气惋惜的说着。
闻得人群中传来的叹息之言,站在场中的白素贞面色煞白,全无血色,一双清澈美丽的眼眸中,透露出一抹惊慌,宽大的袖中,白皙的拳头,紧紧的攥在一起,紧紧咬着嘴唇,脸上流露出一抹凄然的神色。
“悬壶堂,这回有难了……”白素贞内心戚戚,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倘若在场之人,如果有谁还对燕青抱有信心,满怀希望的话,那么还真就有这么一个人,就是一袭道袍打扮,神态飘逸,手持卦课幡的青衣老道。
他对燕青打了赵京一个耳光的事情,根本无动于衷,毫不在意,内心深处,更是连一丝一毫的惋惜之色都没有。
堂堂一个道家神君,打一个毫无官职在身的侍郎之子,这样的事情,其实在青衣老道的眼里,根本都不算什么大事。
别的不说,如果赵家真的因为此事而发难,出手针对燕青的话,那么青衣老道和他背后的袁家,肯定第一个不答应。
一个道家神君,那是何等的身份,放眼整个大唐天下,能够修炼到道家神君之境的修道之人也仅有四个,紫阳真君,太玄真君,天罡真君,以及天罡真君的徒弟纯风真君,此四人执掌天下玄门弟子,普世共尊。
如果教人知道,长安城又出了一位极其年轻的道家神君,还因为打了赵侍郎的嫡子而被赵家刁难的话。别的不说,普天之下的玄门弟子,首先第一个不答应,甚至可能还会因此而闹上朝堂,得到当今圣上的圣裁。
而且,就算闹上朝堂,燕青也不会有事,当今大唐王朝,以陇右李氏为皇族,太祖皇帝更是特意颁布诏书,尊道祖李聃为始祖,奉道教为国教,玄门大兴天下,为了维护道家和李氏的颜面,也为了安抚天下玄门弟子,当今陛下肯定站在燕青这一边。
青衣老道信心百倍的笃定燕青根本不会有事的时候,站在场中被甩了一个耳光的赵京,蓦然“啊”的发出了一声凄厉惨叫,脑袋一阵空白,已然懵住了。
他捂着自己胀痛的左脸,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的不敢置信,一个身份低贱的药堂大夫,竟然敢当众打他的耳光,他不禁怀疑起来,这个世界是疯了么?
“你,你居然敢打我?”赵京神情茫然,眼神震惊。
燕青闻言淡然一笑,道:“怎么,不敢相信?”话音方落,突然右手一扬,啪的一声在赵京右脸上又狠狠地甩了个耳光,打完之后,燕青露出满意的神色,点了点头道:“唔,这回看起来就有些对称了。”
“你,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赵京再次发出一声凄厉惨叫,捂着右侧脸颊,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他的神情之中,依旧有些不敢置信,他堂堂户部侍郎的公子,今天居然被一个药堂的坐堂大夫给打了耳光?
天呐,他就不怕死吗?
燕青闻言,没有急着出声回答,而是再次扬起了右手,赵京见状忽然浑身一颤,双眼中露出了一抹惊恐的目光,连连退后几步,忽然在下一瞬时,他猛地腰身一扭,转身推开人群,快步逃离了数十米远,骤然停下了脚步。
“好好好,姓燕的小子,我记住你了!”
“我赵京对天发誓,一定要让你们悬壶堂上上下下,鸡犬不宁,哭着跪着来求我!”
赵京神色阴沉,眸光冰冷,远远望着站在人群中央的燕青,后槽牙咬的嘎嘣响,一字一句的吐出这句话后,猛地一个帅气转身,快步离去了。
“公子,公子,等等我们,等等我们啊……”瞧见自家主子逃离了现场,之前还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三个恶奴,立刻捂着胸口站起身子,相互搀扶着,神情狼狈的跟了上去。
而赵京带着他的三个恶奴离开之后,围观的过往人群、街坊四邻们,也晓得没有热闹看了,也就逐渐散了去,几乎与此同时,人群中的几道身影便异常突兀的暴露了出来,一个黑脸大汉,一个青衣妇人,还有一个手持卦课幡,神态飘逸,一袭道人打扮的中年道人。
“燕大夫,你今天打了那赵京的耳光,他回头定要寻你麻烦的,哎,这可怎么办呀?”当人群逐渐散去之后,一个体型壮硕、面膛黝黑的黑脸大汉迈步走上前来,神情顾虑的粗声提醒道。
“是呀,我听说那赵家可不是好惹的,尤其是这赵京赵公子还是家中的嫡长子,备受宠爱,若非德行不堪的话,以赵侍郎的身份,还有关内赵家的地位,禁军里肯定有他一员的。”
一袭青色布衣的王婆子,走上前来,闻得黑脸大汉的这番顾虑之言,眉宇间也露出一抹担忧之色,将之前有关于关内赵家和赵京的一些了解,全都语气忧愁的讲了出来。
“燕大哥,咱们该怎么办呀?”闻得王婆子和黑脸大汉的这一席话,本就心中忧虑的白素贞,内心更是火急火燎,忍不住迈步上前,抓着燕青的宽大衣袖,面色忧虑,清声问了一句。
“放心,有我在,没事的。”燕青闻言笑了笑,轻轻拍了拍白素贞一只抓着他衣袖的手背,温声安慰着。
“燕大哥,你就别安慰我了。你今天打了赵京的耳光,以他阴鸷狠辣的性子,他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哎……这回咱们悬壶堂算是惹下大麻烦了。”白素贞面色凄然,思及到以后即将风雨飘摇的悬壶堂基业,忍不住低垂着脑袋,低声抽泣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清朗的浑厚声传到了白素贞、燕青、黑脸大汉、以及王婆子四人的耳畔,白素贞闻言不禁抬起头来,却见一个手持卦课幡,神态飘逸,面容俊朗的青衣道人,面带微笑的缓缓走了过来,待走到近处后,这青衣道人掐指打了道揖,微微一笑,张口吐字道。
“白姑娘,你多虑了,你们悬壶堂有燕道友这位道家神君在此,一个小小的侍郎之子,根本对你们构不成威胁的。燕道友,您说对也不对?”
话音一落,白素贞、燕青、黑脸大汉、王婆子全都听得愣了,完全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样。直至过了数息后,燕青这才眉头一皱,满脸戒备的问道:“这位道长,敢问您是何人?”
青衣道人闻言,淡然一笑,神色略显自豪的道:“贫道姓袁,出自风相袁家,名曰守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