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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缓缓打开,不见方才的容颜憔悴,一袭素衣也依旧难掩的风情,动人的容颜,眼神也不在浑浊,如月光的柔和似水。【零↑九△小↓說△網】
“殿下请进。”
秦楼暗叹口气,笑着点了点头,重新走入花蕊房中。房中显然是经过细心的清理,很整洁,很素雅,床头的云炉点着熏香,味道清淡,给人的感觉分外清爽。
“听说殿下喜欢喝酒。妾身也没有什么招待殿下,好在还有一壶尘封的玉露,就与殿下聊作渴饮,可莫要说妾身怠慢才是。”
秦楼一笑,摇了摇头,也不客气坐到梅桌锦凳,看着风韵犹比醇酒的坚韧女子,好笑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能得不输欧阳一壶玉露,秦楼可是饮尽天下风流了啊。”
她莞尔一笑,摇了摇头道:“殿下说笑了。”
娴雅端庄坐到对面,帮秦楼斟満一杯酒,神色柔和看着秦楼,有一丝忐忑,问道:“想来殿下已去过梅园,可曾见到我那女儿隐娘?她,可还活着么?”
秦楼饮下一杯玉露,芳香入喉,回味无穷,看着这不知是为谁才活到现在的女人,叹了口气道:“活着。要不要去见见她?”
她一笑,帮秦楼又斟满一杯玉露,叹了口气道:“不用。活着就好。如果可以,就让她永远不要知道有我这个娘亲才好。做她的娘亲,我不配啊。”
看着秦楼,笑问道:“我女儿一定很美吧。”
秦楼一愣,灌下一杯绵酒,看着风情依旧动人的女人,点了点头道:“很美。和你一样美。以后一定也能招蜂引蝶,迷死天下无数男人。所以未免生灵涂炭,我打算以后不再让她见人,就给我暖床。你没意见吧。”
她忍俊不禁,神色柔和看着秦楼,又帮秦楼斟满一杯玉露,好笑地点了点头道:“那样就很好啊。能给紫虎红袍暖床,是那丫头的福气。要知道就连天下魁首魅姬可都没那个福分呢。说明我女儿可比那魅姬更出采多了。”
秦楼哑然失笑,好笑地摇了摇头道:“这酒可喝的我飘飘然要脸红呐。”
她一笑,尽是风情,将桌上一方精美雕琢的玉盒推到秦楼手边,叹了口气道:“我这个娘亲原不配给她什么,免得玷污了她。只是实在想留个念想,就请殿下将这枚幽芬似梦转交给她,也不用提及妾身,就当是殿下赏给她的。这枚钗子很干净,戴在她头上,一定很好看。给殿下暖床的时候,也一定更暖人心。”
秦楼眨了眨眼,将玉盒接过来,嘿嘿一笑,点了点头道:“好说,赏赐嘛,我最在行。最近穷的连酒都喝不起,正愁怎么哄骗那个傻丫头呢,你倒是解了燃眉之急。”
她莞尔一笑,摇了摇头,柔情似水看着秦楼,神情似有些恍惚,轻轻道:“殿下喝完这壶酒,就自去吧。走的时候,还请殿下放一把火。听说殿下最喜欢放火,我想,那一定是天下最美的焰火。对不对?”
秦楼眉头微皱,看了眼这恐怕早已心死的女人,暗叹口气,饮下杯中玉露酒,点了点头道:“当然。这是我的强项,一定不让你失望,天下最美的焰火。”
她一笑,点了点头,却起身,走向床头。
床头有一口大箱子,箱子里面都是衣服。
婴儿的衣服,孩童的衣服,少女的衣服,从小到大,很多很多,还有一件嫁衣。都是一针一线亲自缝纫的,都很精致,很漂亮,从来没有人穿过。
她就那样坐在床头,神色柔和拿出一件件衣服,轻轻的抚摸着,一件又一件,拿出来,眼中尽是慈爱。
突然,她抬头,看向不知何时走到面前的秦楼,笑着眨了眨眼,问道:“好看么?”
秦楼笑着点了点头,神色柔和道:“穿在她身上,一定是天下最美的女人。”
破天荒的,她白了秦楼一眼,尽显妩媚,一刹那的风情,便已胜却人间无数,好笑地摇了摇头道:“真不知道,以后会有多少女子为你痴迷呢。”
秦楼大笑,酒壶对嘴,灌下一大口玉露。好酒!
随即就见她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恍惚道:“不过,我想也是呢。”
秦楼嘿嘿一笑,将壶中玉露酒尽数灌入腹中,一扔酒壶,很霸道地将她头抬起,看着自己,眨了眨眼道:“你真美。我要是早生二十年,一定用八抬大轿带你私奔,就两个人!”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秦楼大笑,转身离去。
片刻,呆呆地看着那脚下一路碧绿火焰飘然离去的身影,突然,她,这曾在那年梅开时节,也曾对他说过,若能携手白头宁愿与你私奔的女子,莫名笑了,神色间尽是柔情,无限憧憬。
随后,碧绿的火焰漫卷,映入眼中,的确天下最美的焰火。
这一夜,君来美化作一片火海。有大红锦袍,在昔日的花蕊房外,开了天眼,逆轮回。
“你小子,一夜两把火,烧得挺欢啊。”
望江楼上,方将浒山梅林的千年世家锦溪一叶抄家灭族的南越威侯曹奉先无语苦笑,狠狠灌了一大口烈酒,古河洲。
痛快!
秦楼嘿嘿一笑,瞥了眼曹奉先,也灌了一口烈酒,淡淡道:“要不是看你不容易,老子还想再放一把火。凑个焰火三生,一定好听。”
曹奉先哑然,好气又好笑道:“别,我南越也就抢了这么几座完城,就不用赶尽杀绝了吧。”
秦楼一声冷笑,神色玩味看着曹奉先道:“叶家都死绝了?”
曹奉先眨了眨眼,苦笑摇了摇头道:“怎么可能。鸿都学宫还有一位小宗师呢,你看着办吧,火可是你放的。不过,浒山的一个没跑就是。”
秦楼也眨了眨眼,神色古怪看着曹奉先,突然乐了,给气的,大骂道:“那你他娘的就一个人过来?千年的世家,好东西不少吧,你也好意思?”
曹奉先饮下半碗酒,看了眼秦楼,突然叹了口气道:“穷啊。”
秦楼一愣,看着曹奉先,这嵩阳曹家的嫡长子未来的家主,南越威侯曹驸马,一时竟无言以对。
够不要脸!
深吸口气,秦楼灌下半碗烈酒,点了点头道:“心情不太好,作首诗先。作的好了,一字千金。做的不好,就是聘礼。”
昔年有七步成诗的曹奉先哈哈大笑,也灌下一大口古河洲,点了点头道:“好说。”
长身而起,提着酒壶走到玉栏杆旁,看着楼外明月,清冷依旧如水,月落西山,夜将尽,曹奉先灌下一大口烈酒,张口就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如何,可还值一字千金否?”
秦楼哑然失笑,也从绒椅起身,提着酒壶漫步走到玉栏杆前,与曹奉先一并眺望楼下江水,江水滔滔,连绵不绝,真是江流千古,秦楼神色有些恍惚,点了点头道:“万金。”
曹奉先一笑,深深看了眼秦楼,暗叹口气,望着下面江水,淡淡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湖海散人一曲临江仙,道尽千古风流意,尽是沧桑啊。真不要我陪你去紫府?”
秦楼一笑,摇了摇头道:“不用。那样有朝一日你死在我大哥手上,我也心安理得。”
曹奉先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笑骂道:“滚蛋!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只要到时候你别突然跳出来就行。”
秦楼哈哈大笑,灌了一大口古河洲,瞥了眼曹奉先,望着滚滚江水,淡淡道:“想的美。秦家死我一个就够了。不然,我一定不介意用整个天下去陪葬。”
曹奉先一时哑然,好气又好笑瞪着这蛮不讲道理的家伙,摇了摇头道:“你小子,这可就有些不要脸了啊。明显耍赖啊。”
秦楼眨了眨眼,斜睨着曹奉先,嘿嘿一笑道:“没办法。跟你学的。”
曹奉先一愣,转而大笑,狠狠灌了一大口烈酒。
秦楼却突然叹了口气,若有深意看了眼曹奉先,南越威侯曹驸马。
将壶中烈酒尽数灌入腹中,随手一扔,秦楼神色莫名看着下面奔流不息的金沙江,轻声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是定数。乱世江山近五百年,是该一统的时候了啊。这是我师公说的。这次,我要是能活着回凤丘,就再也不出来了。以后,你若也能活着,就来凤丘吧。还请你吃凤王春雪。”
曹奉先一笑,也将壶中烈酒尽数灌入腹中,随手一扔,看了眼秦楼,望着下面川流不息,点了点头道:“好!”
片刻,一袭大红锦袍,紫阳天狼,一袭淡蓝锦袍,南越金枪,在望江楼上,相视大笑,肆无忌惮。
夜尽,天明。
一线晨曦望江楼上,有清风。
“能不能问一句,你这红玉葫芦叫什么名字?”
“红莲业火。”
“里面装的什么?”
“血菩提。”
“最后一句,你到底醉过没?”
“你猜。”
“滚!”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