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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皇上,老臣有本要奏!”
东方筠不过年逾四十,风华正茂,竟也自称起老臣了。
十年了,十年,任凭朝中风云变幻,东方筠一直稳坐钓鱼台。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是满座哗然。
随即,众臣便了然了。
京城之中自是没有什么秘密,更何况昨日东方筠爱女竟然是假冒之事已然传得沸沸扬扬。
十年前,东方筠找回爱女,为了弥补遗憾,不顾先帝托孤之任,一心疼宠幼女,便是朝堂之上也时常难觅其踪迹。
如今发现十年的疼宠竟是一场骗局,东方筠如何能接受得了?这般一想,十年不曾开口的东方筠突然张开了嘴,便也在情理之中了。
当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
即便东方筠开口便给皇甫睿弄了个天大的事儿出来,此时皇甫睿倒是难得地高兴起来。
毕竟他已得了消息,此事乃是夏侯年的手笔。如今有机会给他添堵,他自是愿意得很。
“爱卿有何事要奏?”
“启禀皇上,老臣只有一女,出生之时便被歹人劫走,十年前有酷似老臣之妻,又有血脉之印,老臣以为当是老臣之女无疑。领回家中供养十年之久。”
提起往事,东方筠不由痛哭流涕。
“如今竟然证实,此女竟是受夏侯年唆使,老臣今天要向皇上讨个说法。”
东方筠说完好似费了好大的力气,说完便已气喘吁吁了,不难看出东方筠着实是生了大气。
倒是难为东方筠这般气愤的事,还能忍到第二天的早朝。
“夏爱卿,你有何话说?”
皇甫睿面无表情,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似有成竹在胸之意。
“回禀皇上。不知左相有何证据证明此女乃是受了臣的唆使。”
夏侯年当真没有想到东方筠会来这手儿,平日里都是他耀武扬威,何时有人竟能在皇上面前参他,他当真是一丝防备也无。
他也只想到东方筠再气也无计可施,毕竟他的府里不说是铁壁铜墙,也是他东方筠无计可施的。
原本想让他吃了这个暗亏,倒是不想他竟然将事情捅到皇上面前。想来也是真的火了吧。
毕竟那是十年时间,想到这里,当堂被告御状的郁结也去了些。
“那女子虽骗了臣十年之久,但臣怜她无依无靠,将她赶出门后,又派人从身后跟着她以保护她的安全。却不想天黑之后,此女竟然入了夏府的后门。臣痛心疾首之下,这才明白,此女
竟是受了右相的唆使。”
东方筠话音越发悲痛,将一个遭受负心养女背叛的痛楚表现得淋漓尽致。
“谬论!左相也说那女子是经后门儿进了夏府,本相从未见过那女子,右相又有何依旧说那女子是这夏府之人?”
“因为,她进去之后,便未再出来过。”
东方筠一字一顿,怒目圆瞪。
然这已然说明东方筠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夏侯年所为了。
听罢东方筠的话,夏侯年心中一笑,“左相也是****肱骨之臣,怎的连这点儿事都分不清楚。那丫头入了我府上的门便是与我府上有勾结,怎么说都太牵强了。若是门口的婆子怜她可怜
,便是将她请进门来,吃顿便饭也是有的,毕竟夏府的美名天下皆知。左相之言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夏侯年见他没有实证,更是肆无忌惮。
“夏侯年!你个老匹夫!你这个人渣!你竟然口出狂言,我......我......我打死你!”
谁能料到,刚刚东方筠还能淡定陈情,这会儿竟然一蹦三尺高,满堂大臣无不侧目。
就连皇甫睿也没料到东方筠会有这一出。
倒也算是开了眼界。
皇甫睿用根骨分明的手指扶住了额头,挡住了微微上扬的嘴角。
片刻才将手放了下来,“好了,爱卿乃是股肱之臣,怎可这般大闹朝堂!岂不是让人笑话?百姓若是听了又当如何?”
“不过,东方卿家痛失爱女,被人骗了这么些年,难免激动了些。右相也体谅下。”
这话明里是责备东方筠不顾朝堂,实则是为他开脱。
“既是那女子对左相这般重要,不如便跟着右相走一趟吧。也好证明右相无辜。”
皇甫睿这话却是偏见得极为露骨了。
夏侯年不由瞠目,皇甫睿今天倒是胆子大了,到底是谁借给他的胆子?
“皇上,这怕是不妥吧。那姑娘顶多算是左相的养女,却也不是签了卖身契的。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若是这般轻率,怕是百姓会有微词。”
震惊间,说话便有些不上流儿了。
“诶~~~,如今以左相的样子,相信百姓也不会多加苛责的,况且,朕看左相的样子也不是要要了那丫头的命,怕是不适应多些。咱们也体谅下,法也得合乎情,不要让百姓觉得咱们灭绝
人伦嘛。”
说罢不等夏侯年再说话,皇甫睿便挥了挥手。
“好了,朕乏了。今天就这样吧,明日早朝时再来告诉朕结果吧。”
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夏侯年不知皇甫睿到底是何用意,一张脸已然沉了下来。
只是眼前还有一个东方筠要对付,夏侯年一时间还腾不出心思来。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到他府上的何止是一个东方筠。
一支凭空冒出来的侍卫队便要直接进入夏府搜查。
这,夏侯年如何能忍?
“不知左相这是何意?”
夏侯年即便已经习惯了举重若轻,此刻也难免一脸凝重。这个样子,可不仅仅像是找人说说这么简单了。
“你我在圣上面前不是已然对峙过了吗?虽说右相你是贵人多忘事,但这圣上的旨意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不管怎么说,那可是执掌咱们生死的存在啊!”
东方筠话里有话,夏侯年又如何能听不出来。
“圣上怕不是这个意思吧?”
夏侯年看着满院的侍卫队不由皱眉。
“那右相可是看清楚了?这可是陛下的龙鳞卫,右相该不会不认识吧?”
那一脸的理所当然竟有两分小人得志的味道。
夏侯年不屑冷哼,“既是如此,那左相请便吧。”
说完夏侯年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东方筠并不在意,一挥手那侍卫便一溜烟儿散开了。
那轻手轻脚的模样,便是一般武人也比之不过。
夏侯年看得眉头微皱,何时龙鳞卫有如此精湛的武艺了?
再说那龙鳞卫散开之后,也不妄动钱财,瓷器,便是古董也不屑一顾。
偏生找那犄角旮旯的地方,仿佛在找什么秘密一般。
原本一脸得意的东方筠在收兵之后却是一脸阴沉的离开了。
那臭着的脸,不用说也是没找到人。
再说今日出了这档子事儿,全是夏侯年不曾料到的。为了一个东方依娜便让府里遭此横祸。
夏侯年又哪里会不生气。
“将那个贱人带上来!”
这般大声说话,还是第一次。夏侯年向来温文尔雅,打人都是笑着的。此时竟这般出口成脏,想来已是怒极。
不多时,东方依娜便一脸狼狈的被带了上来。
不知受了什么折磨,此时当真是算不得好。
头发散乱不说,身上的衣服像是许久没有换洗过,距离昨天不过是几个时辰而已,便已然成了这幅样子,倒是不知是夏府折磨人的手段高超还是她自虐的本事更高一些。
“我怎么会养了你十年!若不是你,府上怎么会遭如此横祸,若不是府中机关严密,当下不便横生事端,夏府这几十年的积淀岂不是会因你而毁于一旦吗?”
说着夏侯年便将手里的茶杯扔了出去,正中东方依娜的眉心。
汩汩的鲜血便流了出来,看得夏侯年又是一脸嫌弃。
虽然讨厌东方依娜顶着这样一张脸,然而他更讨厌这张脸遭到什么不测。
皱了皱眉,夏侯年心里的火儿还没有消下去,“对了,看来东方筠那老匹夫对你这脸还有些眷恋。如今倒是不知他存着什么心思。这般誓不罢休的劲头儿找你。想来是对你还是‘旧情难忘’。”
说着夏侯年便对着东方依娜上下扫描了一番。
“既是知道你不是亲女,又生生养了你这些年,说不得为着你这张脸,他会收了你当妾也不一定。又或许是给你个相爷夫人的位子,那也是你的造化。”
空口说着恶意的话,夏侯年是打定主意要恐吓东方依娜一番才罢休。
果真就见东方依娜面色呆滞,面无表情,在说要纳她为妾时,更是生出一股子绝望的表情。着实让夏侯年心中的郁结缓了一缓。
“好了,带下去吧。看来你还是有点儿价值。哪天非要到了两军对垒的那一步,将你往阵前一摆,说不得那东方筠就得掂量掂量。毕竟他还是将你的小命儿看得很重的,要不然也不会三更半夜地盯着你进了夏府的后门儿才回去报信。还好你不是走得密道,不然你这条命死上千百回也不够赔的。”
夏侯年专挑人的痛处踩,这般将东方依娜折磨了一番,他这才算是觉得痛快些。似乎是真的打定主意,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便将东方依娜用来祭旗,鼓舞人心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