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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思雅一夜未眠,心思复杂得很了。
丁当第二日在营帐之中见到苏思雅时便是一张憔悴的脸加上一双通红的眼。
“姑姑,你这是......?”
丁当暗自以为这一定是出了什么事端,毕竟能让苏思雅这般忧心的事并不多见。
“姑娘,我的脸有救了。”
苏思雅的眼睛里顿时便水汪汪的了。
“这是好事啊,姑姑莫哭。”
丁当这才松了口气,想来是喜极而泣。
“是啊,那大夫非要让我跟姑娘您说一声才肯帮我。”
苏思雅这才拭了泪。
“这是为何?这治疗之法可是有什么风险吗?”
丁当很快便明了了。
“姑娘,无论如何我都要治的。”
苏思雅没有直接回答,反倒向丁当表明了决心。
丁当见她避而不答,这便明白这法子定有让她为难之处了,只是权衡之下丁当已然明
白她已经拿定了主意。
丁当并未打算阻她,毕竟按照丁当的想法,苏思雅向来是有主意的,这事又是她的私
事,如今来知会一声,已经实属难得。
也可见苏思雅确实对自己轻易非凡,否则以她的脾气想来自有法子将那大夫说服,也
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才是。
丁当之前曾把苏思雅的疤痕蔓延成了花枝,只是妆画得再好也是掩饰之法,若是能恢
复自然还是好的。
“既是如此,就在军营治吧。我会请求薛将军另外支一帐篷,全赖咱们自己动手,想
来薛将军也不会不应。”
丁当还是为苏思雅略尽绵力。
“可是姑娘,如今大军都在忙碌之中,我又怎可这般任性?”
苏思雅虽是感动,然也知丁当为难。
丁当略一思索,“本来倒是可以去这村里选个稍好的屋子买下来,休整一番也好做你
的养伤之地,只是如今形势严峻,你我又怎可大意?我断断不会让你独自一人离开这军队
,届时你身子虚弱,犹在梦中,若有敌袭该如何是好?”
见苏思雅有所松动,丁当这才接着说。
“若在这军队之中扎一帐篷,便是将那帐篷搭得结实些,也可让它密不透风,也不至
于让风伤了你。而且姑姑,你一定要答应我,再等上一等,容我准备些许时日,这样我才
可以安心。”
“姑娘想怎么做?”
苏思雅平素以为只有自己才需要准备,不想丁当竟会提出这要求。
丁当并不急着回答苏思雅的问题。
“我已细想过,虽然你不肯说,然而你脸上的疤痕已然长好了,再想治疗无非是让它
再伤一次,也不知那大夫采用何种药剂,其中疼痛能否免除一二也无从得知。”
见苏思雅脸上露出讶然的表情,丁当便知自己猜对了。
“这个暂且不说,便是单单往脸上动刀子这一项怕是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不知那大
夫与你说了没有。姑姑,以我拙见,你伤时必是极为痛苦,伤已入骨。如今再来一次,你
真的愿意吗?”
丁当自是不愿加深苏思雅的痛苦,也知她心意已决,只是这风险之大,在这个条件落
后的地方,丁当实在不愿意冒险。
在现代死于破伤风的也不是没有,这个时代的刀子该是什么材质的,丁当也没有任何
主意。
苏思雅的泪水就这样如泉眼中的泉水汩汩流下,闭起了眼睛。
丁当说得这些她又哪里不明白,没人知道当时她是以一种怎样绝望的心情活下来的。
倾世之容不复存在不说,那刻骨的痛亦非常人所能忍,再加上新肉长出时的痛痒,每
每都让人将她绑起来才不至于被她抓开已经合口的皮肉。
丁当见她如此痛苦,不忍再说下去。
“你且去将那大夫请来也好,我跟他细谈一番,也许能将你的痛苦削减些许。”
丁当叹口气,终是让她去寻了那大夫去了。
此时的丁当还不知那大夫曾救了她的性命,更不知以后的百里佑广与丁当的究竟有何
渊源。
苏思雅听了丁当的一番话,虽不知丁当有何想法,但素来也知丁当向来不喜说大话,
她既是说有法子,便是有的。
那大夫的家里苏思雅已经去了两次,早已轻车熟路。
只是白天过去还真是头一遭。
再次到了百里佑广的小院儿,苏思雅才知为何那大夫晚上已然知道有人来也不肯将眼
睛睁开了,不是故作神秘,而是他真的太累了。
病人从大门口儿一直排到小门口儿,苏思雅想着兴许自己应该这般等下去才是。
如今苏思雅当杀手时的霸道早已去了不少,起码学会了等待。
看到那排队的人,苏思雅倒是安心不少。这样值得信赖的大夫,总也不至于只会接生
牛娃吧。
想起索菲亚曾经描述的大夫,苏思雅便不由莞尔一笑。
刚刚被丁当打击的痛苦,便又被她扔到爪洼国去了。
从苏思雅到的早饭刚过,到中午太阳高悬,不过是稍稍歇息了一番,那人便又继续进行了。
只是也不见他收银子,病人将自己挖来的草药给他摆在院子里的箩上,亦或是将菜给他放到院子里。
也不知是哪门子的规矩,便是中午也有人给他送午饭的,他便将那病人送的菜给了给他送午饭的。
这般循环往复,想来他得到的也不过是些饭菜而已。
当真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一个有着如此医术的大夫窝在这偏僻荒远的小村儿里,不图名,不图利,当真让苏思雅看不懂了。
她已经看过他的窝儿,虽然身居陋室,但也并非是不懂享受之人,相反他所持茶具所居之室该是很有他自己的格调,就连衣着,额,苏思雅看了看百里佑广今天的那件长衫,像极了某个和尚的百纳衣,又像极了某个婴儿放大了的百家衣。
由一块一块的布拼凑而成,这还便罢了,他竟然还时时背着个包裹,每每有一个病人过去他便拍一拍那个包裹,也是奇了。
虽然他形状如此,最最邪门儿的还是这一切看他身上看上去并无违和之感,啧啧,也算是有他自己的风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