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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人不说暗话’,事到如今,吴大少爷还要遮掩吗?”
那犀利的目光似是能直达吴嘉伟的心底,刺得吴嘉伟生疼。
终是放弃了辩驳,吴嘉伟身子一软泄了气,这几日来算计丁当的得意已然全部消失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
“哈,莫非吴大少爷觉得丁当是个傻子吗?”
丁当冷笑一声,直戳吴嘉伟的心肺。
“丁当姑娘,你误会我了。”
闭了闭眼,吴嘉伟面露颓废。
“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了,吴大少爷莫要将人看扁了。”
“我也是阴差阳错才知道事情真相的,只是你我交情不深,加上我与福来饭庄确有隔阂,出此下策纯属无奈。”
事情如此发展,吴嘉伟也是始料未及。
丁当见他说得可怜,难免有些心软,只是想到自己这些日子竟然像个傻子一样任人愚弄,更觉气血上涌。
“丁当姑娘,那福来饭庄的确不是个好去处,那小五爹便因许非的一句话被逼死了,少爷也是不忍你受蒙骗。”
见自家少爷委屈,进宝儿也赶紧来说情。
“丁当姑娘,您仔细想想,这些日子,哪件儿事儿少爷没让您得到实惠。生意人的确精于算计,可是少爷实实在在保护了您啊!丁当姑娘!”
进宝儿虽然句句是真,丁当却是一句也听不进去了。
一把将丁芝儿拉了起来,“吴大少爷的好意,丁当心领了,只是这份好意,丁当无福消受!”
说罢,丁当便拉着丁芝儿出了雅间儿。
丁当怒气冲冲地拉着丁芝儿一路走回了家。
回家之后才稍稍冷静下来。
确实就如同进宝儿所说,这些日子以来当真给了丁当太多实惠,同样是做生意。
那福来饭庄的老板不声不响地就把菜谱骗走了,一文钱也没给丁当却是享受了菜谱儿带来的种种好处。
且不说吴嘉伟一次次跑到家里来,单就合伙做生意上却是没有半点亏待丁当。
再不必说还为丁建邺推荐了书院和夫子。
回头再看眼下这桩,虽说是在算计丁当,实则不过是拐了个弯儿让丁当认清福来饭庄的真面目罢了。
今天这一通火发得却是好没道理。
不客气得说,吴嘉伟是当了许非的替罪羊了,生生承下了丁当的一顿斥责。
想明白这些,却又免不了心里一顿懊悔,只是当下却也拉不下脸来再回去了。
丁当变得有些郁郁寡欢,只是那豆芽丁当却不打算再让陈煜送去了。
尽管心绪不佳,丁当还是拉着丁芝儿跑了一趟山上。
好好的生意不做了,陈煜难免不解,又见丁当情绪低落,百般追问之下才了解事情始末。
得知真相,陈煜虽然冷静却不妨那许管事能做出这等事来,将丁当好生安抚了一番,让她先回家。
此时已近黄昏,陈煜却是不管。
当下衣服都没理,便去八里堡了。
八里堡灯火通明,福来饭庄更是生意火爆。
陈煜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后门,直接便入了饭堂。
一眼便认出这满厅的客人所用之菜,必不可少地都是丁当那天做出来的菜肴。
愧疚铺天盖地而来,若不是自己将丁当介绍到此家,怕也不会让人白白沾了便宜。
心中百感交集,许非却是已经看见他了。
当下走过来,
“贤侄,看叔这生意怎么样?”
陈煜面色不善,半晌才道,
“这菜谱儿是丁当的。”
许非见他面沉如水,当下便将他拉到外面。
陈煜虽是执拗,但也想许非能给个说法。
“无商不奸,陈煜,作为一个生意人,最大限度地为自己牟取利润乃是天职。”
许非话里颇有种意味深长地教导之意。
“那意思是,菜谱儿真的是你盗的?”
到现在陈煜都不愿相信,这个待他如子侄的管事,竟能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哎呀,冥顽不灵!这怎么能叫盗呢?这是策略,策略懂不?”
不知为何,许非对陈煜显得格外宽容。
“许管事可知,此举便将我陈煜陷入不仁不义之地!”
陈煜直直盯着许非的眸子已是通红。
许非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一时不知如何回话。
“既是如此,以后陈煜所得也不劳许管事费心了,便是豆芽许管事还是另想他法。”
说完陈煜转身欲走。
“诶,诶,诶!!!你到哪儿去!”
许非一听,当下便拉住了陈煜。
“无可奉告!”
陈煜执拗的脾气上来,根本不理。
“你竟然这样跟我说话!”
许非气得面皮通红,就连手也抖了起来。
“好,好,好!你七岁去山中学狩猎,十岁那年便搬到山洞去了,这些年我可曾薄待于你?”
“不曾!”
“那你可知,为何我许非雁过拔毛,唯独对你宽厚?算计旁人,却唯独不曾算计你?”
“不知!”
“好,好,好得很!今夜回去,你便去问问你那不要脸的娘去!便问问许大柱是何许人也!”
许非咬牙切齿,目露凶光,说出的话却让陈煜心里咯噔一响。
浑浑噩噩,陈煜步伐沉重,本想替丁当讨个公道,不想如今却又惹出一番是非来。
心中隐隐有个声音叫嚣,陈煜却是连去问的勇气都没有。
一路上了山,寒风刺骨,加上出去匆忙并未着皮衣,又在八里堡受了刺激。
连番折腾之下,陈煜浑身发热,回到山洞,勉强生了火堆,便踉踉跄跄一头栽倒在石床上了。
这一睡便是三天。
头前儿有了这桩事,丁当虽然心里明白跟陈煜无关,却又难免心里恼他,过不了这个坎儿。
几天都没来山上。
各处生意都断了,丁当不过在家闲坐罢了。
如今有了空闲,便捯饬起之前剩得皮子来,想起前世见过的围脖儿,披肩。
丁当也摸索着做一做,说是不在意,却也放不下。
嘴上不说,一张张纸都被她拿炭笔画得不成样子。
那日回来,丁芝儿说二姐跟吴公子吵了一架,却也说不出缘由。
再问丁当,她却如何也不肯说。
都知她性格倔强,想劝她也无从着手,也只得叹口气,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