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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夜寒意过,当黎明再次降临,金轮依旧升起;紧闭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当冰冷的寒意和湿凉感扑面而来时,眼前银白的世界让徐昭差点惊呼出声。
没想到冬来的第一场初雪居然是在夜晚悄然而至,看向远处被白雪压弯枝头的柏松,瞧向顶着刺骨的寒意傲雪绽放的红梅,徐昭忍不住感慨,好一个晶莹剔透、纯净无垢的纯白世界。
而就在这白雪皑皑中,裴铮一身锦衣华服踏雪而来,乌黑的发丝被简单的束在头顶,精致的玉冠衬得他更加眉目俊朗、神情温润;似是察觉到她看过来的目光,他远远地站在空旷的长廊下抬眉一笑,刹那间只觉得天地间所有的光辉都汇集到他柔情的眼底,化成一道银光,戳进她的心口。
徐昭一时间又看的发痴,只觉得造物主原来真的是会偏心;似乎将这世间最没有攻击性的一切都给了眼前此人,让他虽不像烈阳般灼热耀目,却似潺潺流水,一点点的流进人的心阖,从此再难忘记他的皎然风采和绝世芳华。
徐昭从衣架上拿了披风就风一样的飞跑出去,像一枚炮弹似的扎到裴铮面前:“准备好了是吗?我们走。”
说着,她便雄赳赳气昂昂的大步往前一迈,可这脚步刚踏出去,就被人从后面拉住手;手指上传来的温度很是熨暖,颤的她的心都哆嗦了两下;眼珠子左右转着回过头,果然就看见裴铮那一脸无害的笑容:“怎么到现在还改不掉这一身的急躁毛病?衣服没穿好就往外跑?”
说着,他就从她怀里抽出被她抱紧的披风,长臂一抖,火红色的披风如霞光般被铺开;跟着一个旋转飞扬的动作,温暖的披风就落在她的肩头,眼前只剩下修长玉白的手指替她系着衣带。
徐昭垂眸看向裴铮的手指,只觉得他连指甲盖都比寻常男子来的好看;大哥是个武人,一手的粗老茧,以前在家的时候大哥时常亲昵地想要伸手摸她的脸都被她嫌弃的避开,只觉得那老茧手堪比磨砂纸,粗糙的刺人;楚烨的手倒是很干净清爽,只是他也因自幼练武的原因骨节稍显粗大干练,被他那样的手触碰着就像是在老虎的爪下挣扎生存,很有压迫感;唯独眼前这人的手,修长如玉,指盖如贝,让人看见都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摸两下。
也许是他温柔呵护的动作勾起了徐昭往昔的些许回忆,本是肆意张扬的她忽然变的安静下来,似是察觉到她的奇怪,温润柔和的嗓音再响起:“怎么了?还冷吗?”
不冷,娘娘我热!
徐昭抬起头冲着裴铮咧了咧嘴,露出一个直接干净的笑容:“没事,办正事要紧。”
*
半刻钟后,一辆简单的马车出现在出现在人流走动的街道上;而徐昭和裴铮的目的正是京中百姓最喜欢聚集也是最热闹的一条街——天井桥。
想当初楚绍那只断袖想勾引她的时候就提起过天井桥的杂耍,在这条街上,几乎能看见各色各样的人,各种各样新奇古怪的东西;所以,这里也是京中贪图享乐新鲜的贵公子哥们最喜欢混迹的地方之一;而今天,他们可不是来玩的,而是来逗人玩的。
如今王家已不似以前那般籍籍无名,因为借助太后的关系,王家在京中的声望勉强也算的上水涨船高;王唯是只老狐狸,虽然多年来在政绩上没多大突出,可胜在谨慎小心,向来没什么把柄可抓,想要扳倒王家从他身上下手无疑是难上加难。
但皇天不负有心人,作孽多了老天爷都会派人来收拾他;王唯虽然为人谨小慎微,可偏偏独子王晨却是个惹事精,更重要的是这臭小子还是只色胆包天的断袖。
曾经王家没落,王晨还算识趣儿,就算是只断袖,那也只是默默无闻的断袖,偶尔冲到小倌儿馆里解解馋过过瘾也就罢了;可随着楚烨的登基,王氏被封为太后的那刻起,这小子多年压抑的邪行就彻底爆发出来。
俗话说有多大的压迫就会有多强的反抗,而这王晨的反抗就是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喜欢菊花的断袖;具体表现在狐假虎威的走在路上,仗着皇亲的身份但凡是看见漂亮的男子,不管人家是未婚还是已娶,直接拉到床上玩了再说。
听说有段时间京城被这只妖孽断袖祸害的人人自危,尤其是走在路上的年轻男子更是各个夹着腚,生怕碰到这邪魔一不小心被戳了;事后王唯也是看儿子闹的太过将其关进祠堂狠狠地教训了一番才让这小子收敛了些许。
可自古以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王晨这只没道德底线的断袖很快又老毛病复发,只是这次不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满城猎艳,而是将目标转移到人口最混杂的天井桥附近;只因天井桥附近除了是京中各色有趣玩意儿经常出现的地方,同时也有不少穷苦人在这里讨生活;对于那些生活潦倒的人来说,如果被一个有些身份背景的公子哥看上并且给予银子补偿,恐怕他们也不会将事情闹将出去。
所以,王晨才选择了这处地方,将天井桥当成了自己的猎艳场地;而今天,很显然徐昭就是准备拿王晨当做王家的突破口,让这个表面上看上去清贵府邸彻底将自身的*和丑陋暴露在世人的眼下。
马车走了小半个时辰就来到天井街。
跟京城其他四通八达人群密集的大街比起来这里的确显得格外独特,有身负本事的江湖艺人在此叫唱卖艺,有漂亮可爱的卖花女挎着篮子贩卖盛开艳丽的各色腊梅,甚至还有手提各色珍贵有趣儿的鸟兽大声喊价的小贩。
徐昭为防身份泄露从下马车的一刻便戴上了兜头帽,裴铮跟着她一同走下马车上了一间二层高的酒楼。
酒楼的视野极好,站在窗前就能将整个天井桥尽收眼底;徐昭就懒懒的靠在窗户边,吹着清冽的凉风手中拿着一杯温酒低头俯瞰着人间百态;直到一个拐角处一匹骏马被人牵引出现,她一直微微垂着的眼睑立刻挑起,兴奋的喊了句:“世子爷,鱼上钩了。”
同一时间,千里之外的大宛国都,宛城皇宫内
一个负伤的黑色身影如流星般从一憧憧高瓦殿宇上飞身闪过,急急朝着宫外方向飞奔。
而在黑色身影身后,向来只受太后调遣的金吾卫近乎倾巢而出,各个神色严肃、气色紧张,在瞬间将整个大宛皇宫围住后,上位者直接下达命令:“太后有令,决不能让他逃出宛城,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务必将他身上的虎符抢过来。”
听到虎符二字,金吾卫的各队队长皆是脸色一变;那可是能号令大宛四十万大军的虎符,如果被他带走,大宛将近一半的兵力将会无法控制;届时,只怕战火又起。
但谁也没想到,越是不愿发生的事越是会偏偏发生;那个在金吾卫层层搜捕下依旧逃出升天的漏网之鱼会在数月之后联合着一个身份神秘的女子冲杀回来,将大宛搅的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