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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玉爻居住的小院附近还有另一座同样被雾气缭绕着的院子,两院之间只隔着一片密林。
一般人不知其中玄机,便是走入雾气中也看不见真正的景像。
她不光将公玉爻请了回来,还将墨夷苍楮也‘请’了回来。
用的方法简单粗暴,就一句话:他若不来做客,那她便去将墨夷小白‘请’回来做客。
这样一个气度、风范超然的女子,做起事来干脆利落,从不托泥带水,也无所顾忌,说到做到,还擅于拿人痛脚,墨夷苍楮也不得不服。
西巫主从公玉爻处离开后便进了另一座院子,客客气气向‘客人’请教公玉爻的身份。
墨夷苍楮一脸无奈的告诉她,他也很想知道,不过公玉爻身上似乎什么气息都有,譬如说妖气、魔气、鬼气、人气,甚至还隐有仙气,但无法断定到底哪一种多些。
墨夷苍楮好心的劝道:“他若不惹你你就不要主动去招惹他,那位不好惹。”
“我只招惹该招惹之人。”
西巫主将从不离手的长剑拍在桌上,淡笑道:“先生身份我已知晓,以先生之能不可能不知公玉先生身份,先生不说,莫不是有所顾忌?”
譬如说担忧自己性命?
墨夷苍楮叹息道:“巫主该知道我担心的不是自身,否则巫主也‘请’不回我。”
他盘膝坐在大椅之中,长发散的到处都是,乍一看像椅上堆了一大堆脏乱的毛发。
西巫主皱了皱眉,压下想要远离他的念头,在桌对面坐了下来,淡淡道:“先生既然已将弱点爆露出来,又何必再绕圈子,即便先生不能断定公玉先生真实身份,猜测一二又有何妨?”
墨夷苍楮叹道:“猜有何用,又无法证实。”
西巫主敲了敲桌面,淡淡道:“能不能证实不重要,我只想要一个答案,只要先生肯说便可。”
“我若说了,巫主可会忘记一些事情?”
墨夷苍楮从乱发中露出眼睛,认真的盯着西巫主那双清亮狭长的眸子,讨要一个承诺。
西巫主淡然回望,淡然颔首,“自然!”
“好,我信巫主。”
墨夷苍楮皱着眉思量了一阵,有些犹豫的说道:“巫主可曾听过苦海?”
西巫主撇了撇嘴道:“听过,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嘛,我曾遇过几个和尚,一直对着只恶鬼絮叨着这类的话,还说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她突然笑起来,挑着英气的长眉道:“真是胡说八道,那只鬼害人无数,回头也入不了轮回,就算不再害人再修个八百辈子也成不了佛。”
“那只恶鬼呢?”
墨夷苍楮小心翼翼从乱发间看了西巫主容光皎皎的脸,聪明的没去矫正她的想法。
佛家讲的是渡恶向善,以大爱普渡众生,众生又尽皆平等,不管怎么样劝还是要劝一劝的。
西巫主这种性格是不会了解的。
她笑呵呵道:“我把它抓回来做坛子了,哪天送你一只。”
墨夷苍杵奇道:“我要一只恶鬼坛干什么?”
西巫主道:“你不是会养蛊么,用恶鬼坛来养说不定能多养出几只更厉害的祸害来!”
“……”
墨夷苍楮偷偷撇了撇嘴,知道西巫主是拐着弯骂他对沈遥华下了蛊。
他正不知说什么才好时,西巫主没事人一样道:“说说苦海吧。”
“……”
西巫主话题转的太快,墨夷苍楮稍微怔了一下才有些无奈的说道:“我所说的苦海是一个地界,如蓬莱一般只出现于神话之中,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也没办法证明它到底存不存在。”
“蓬莱我听说过,神仙们住的地方嘛,别绕圈子,说苦海。”
西巫主有些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
墨夷苍楮偷偷翻个白眼,叹息了一声道:“传说苦海是一个不祥之地,里面住的都是死前充满了不甘和怨恨的灵魂,人、鬼、神、魔……什么都有。”
西巫主断然道:“不可能,你我虽不知鬼神终途,却明白人有人道,魔有魔道,两界各不相通,又怎么会殊途同归!”
“传说!传说!”
墨夷苍楮也有些不耐烦了。
“谁说的?”
西巫主偏要较真,若真有那样的传说,为什么她活这许久从来没有任何一丝耳闻?
“我主上说的!”
墨夷苍楮用那以精光闪闪的小眼睛瞪着西巫主快要撇起来的唇角道:“你不准质疑我主上,否则我便什么都不与你说了。”
“行行行,你说,快些说。”
西巫主又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
“我主上说了,不管神魔人鬼妖还是其他什么,都有渡不过的心魔,尤其是在死前,若是执念太深太重便会被苦海感知,他们就会派出‘人’来与有怀有执念之‘人’交换条件,替其完成心愿,而后收其魂魄进入苦海。”
西巫主挑眉道:“那有什么意义?收了那些魂魄有什么用?”
“我怎么知道!”
墨夷苍楮翻了个白眼道:“不过若是真有这样一个地方,若我也有不得已的那一日,我想我会愿意把魂魄交给他们来完成心愿的。”
“天真!”
西巫主冷笑了一声道:“如果真有这样一个地方,说不定比地狱还要可怕,却了之后永世不得超生,日日油煎火烤,你也愿意去?”
“所以我说的是执念太深太重之人!”
墨夷苍楮猛翻着白眼道:“是你问了我才说的,说了之后你又百般的不信,我对那位公玉先生只有这一种猜测,你爱听不听!”
“呵~”
他态度十分的不好,西巫主不怒反笑,突然问道:“你主上出了什么事?”
“他受心魔……你不要脸!”
墨夷苍楮下意识答了半句后惊觉西巫主在套他的话,大怒之下跳了起来便要与西巫主大战一场。
“啊,走火入魔了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西巫主挥出一片灵气之墙挡在了他面前,边笑边倒退着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又道:“墨夷先生博闻广知令人佩服,等先生消了火后,我再来向先生讨教。”
她转身潇洒的走了,墨夷苍楮一直望到她挺拔纤长的背影消失,才皱眉坐回椅中沉吟起来。
他想的是另一件事。
如今人间已初呈乱象,不止是人、存于世间的鬼、妖也在蠢蠢欲动。
他有一卦,十分不祥,几乎是个死局,若其中仅有的一线生机不能产生作用,恐怕他真要出卖魂魄堕入苦海了。
苦海,到底存不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