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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想个通透,她便觉得轻松起来,弯着一双笑盈盈的眼抬头看了立在一旁丰神俊朗的自家二爷一眼,抿了抿嘴及其认真的开了口:“奴婢方才想问爷的事儿也不是旁的,这些日子奴婢同爷朝夕相处,爷待奴婢如何奴婢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也只是想问爷个清楚,您是不是……有一些……钟意我呢?”
任柳淮扬一张千年不变的冷脸,这会也总算有了一丝裂痕,饶是他有泰山崩于面前而面色不改的魄力,也未曾想过沈鱼会这般……呃,直白的问他这一句,况且他以为他表现的已经足够明显。你见过哪个房里的主子爷对个通房这般上心的,又是亲自给个她选衣服挑首饰的?
说起首饰,柳淮扬脸色又铁青一片,昨儿影卫宫十七报给他的可并不止沈鱼那一句惹得他一阵怒气的言辞。
旁得倒是罢了,他亲自为她选的一只上好的和田玉镯,竟是让她眼睛不眨的转脸便将了出去。
柳淮扬只一想便恨的一口银牙咬碎,冷哼一声,她倒是仗义疏财的紧。
却说只一心等他回应的沈鱼,并不晓得他现在这般想法,只瞧着他面色一会潮红,一会又是铁青,最后竟然有几分咬牙切齿。
禁不住只在心中有些懊恼,原是她自己想差了,大约喜欢一个通房终是一件拿不上台面事儿,她又如是一问,叫他有些难堪了。
现在倒是弄得清楚了,只是心里有些失落了起来,空落落的难受的紧呢。
沈鱼觉得眼睛有些酸胀,她努力的压着,不叫他看出来异色,依旧笑盈盈的一张脸:“让二爷为难了,是奴婢无状,原也不该有这般非份之想,只从未有人对过奴婢这般好过,心中不免有些欢喜太过,便一时想差了……二爷只管放心,奴婢往后……会谨记自个的身份,再不……再也不说这般叫爷难堪的话……”
柳淮扬有些微微的错愕,不过愣了个神的功夫,她怎会这般快的又生出这样的想法出来。
正欲说些什么,却见沈鱼突然朝她屈了屈膝抢白一句:“奴婢突然记起,厨房里还煨着一锅粥,这会儿估摸着也差不多该熄了火了,容奴婢先行告退。”也不等他答应一句,便自说自话的转身离开了,步子紧的好似后面有人追着她一般。
柳淮扬放下自个本欲挽留抬着的那只手,想了片刻也没想个明白,沉下声音唤了一句:“宫十七。”
须臾他身侧便出现个黑衣劲装的女子,一张俏脸不带半分表情,若是温方瞧见必定叹一句可惜了脸上的好颜色,只柳二爷却是没心思看上一眼,眼前的这张脸究竟有没有表情,又或是该带什么样的表情,才不算埋没。
眼下他一门心思的只想知晓,为何沈鱼直白的问过他那句是不是有些钟意她的话后,又紧接着说了后面那一番妄自菲薄的话。他微微皱了皱眉毛,仍以是无从思绪,这才抬头看了一眼一旁立着的黑衣女子冷冷的吩咐一句:“去,跟着姑娘,瞧瞧她现下在做什么……若是瞧出什么,便来给爷说个仔细。”
宫十七面无表情的回了句是,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凭空消失了一般。
却是不得不说上一句,还是大夫温方说的对,柳二爷此举着实有点子大材小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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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
月影是个及其秘密的组织,里面有三十六暗卫及一百零八密探。
三十六暗卫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也少在人前走动。做得尽是无声无息的营生,便是杀个如何了不起的人物,也是叫你无知无觉的上了西天。
先说一句这一百零八密探里,包罗的一众形形□□的大小人物,单拎出来哪一个不是身怀绝技的能人?易容换声改身份哪桩哪件皆是做的惟妙惟肖,人前人后从不叫有半分疑心,套着近乎的便把想知道的事儿打听个清楚。
比如从沈鱼奶娘口中打听沈鱼母亲的事儿时,便是个同沈鱼年纪相仿的年轻女子,叫辟珠的,将个容貌易成沈鱼七分相似,渡河时同沈鱼的奶娘上了一条船,又恰巧坐在沈鱼奶娘对面,便及其自然的搭上了话。巧得是,又在将将上岸时,让一伙强盗当作人质掳到山顶,关在一处牢房里待了几天,还有什么事儿打听不清楚的呢
一百零八密探都是有自家的名字的,而三十六影卫却是一溜的死士,除了代号,无人记得自已名字。
宫字当头,后面便是排号,凭的武功,论的是经验。
能者居上,宫一便是代表三十六位的队长,未曾有唯一的人选,只谁更强,谁便是宫一。
柳二爷行二,为了避讳主子,三十六宫里便没有宫二这么个号牌。于是后面便多出一宫三十七出来。
然,宫三十八的牌子也有一块,那位行四的爷,也是要避讳的。
三十六人里面唯宫十七,宫九是为异数,余下一干皆是男子。
宫九一直便跟在那位行四的爷身侧行事儿。
沈鱼入园后,柳家二爷为保稳妥,便将三十六暗卫里唯二的女子宫十七调到栖意园里,只管跟在沈鱼身边,一为监视,为防她有异动,一为保护,为防旁人有异动。
彼时,大夫温方便捻着一把酸腔,围棋盘上敲下一颗云子,在柳淮扬面前啧啧两声音:“我瞧着那通房沈鱼倒是真的入了二爷的眼,竟是连个堪比凤毛麟角的影卫都用上了。宫十七何等的厉害的人物,单单在个通房身后整日瞧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来给二爷报备,二爷不觉得有些大材小用了么?这事儿回头让宫墙内的那位知晓,只是不知是惊得下巴掉下来的面儿大,还是牙多半要笑掉半个的面儿更大一点儿,德叔你说。”说完竟是还不尽兴,非要拉着一旁恭身只等吩咐的德叔下水。
那位的是非,也只有温方这般无礼无状之人才敢议论,德叔何等有分寸之人,知他一惯如此也只是冷淡提醒一句:“温大人还是慎言,二爷的言辞若无允许,一众影卫自是不敢多听多记一句,温大夫却是不一样的,只怕敢着便传到四爷的耳中。若是惹得动怒,届时怕是连爷也保你不住。”
温方听了德叔这般话,倒也未见惧色,又是啧啧两句同对面并不搭话的柳淮扬道:“如今德叔的口才可是越发向你靠拢了,竟连本大夫也要退让三分。打量着我真不知道,你们爷同那位差那么一点子血缘便同个亲生兄弟也相差无几,若届时连个大夫也保不了,未免也显得二爷太不济了点儿。”
柳淮扬用一双漆黑的眼眸无甚表情的瞧了他一眼,冷淡的道一句:“既是你得罪爷在先,哪里又劳旁人动手,新仇旧恨的,是该清算一番的时候了。“说罢,棋子丢回罐中,便要起身。同个爱悔棋又废话多的臭棋篓子下棋当真是场折磨,心里叹一句还是沈鱼好,棋下的好,话也不多,人更是百看不烦。
温方还想说话,却听柳淮扬开口唤一句:“宫十一。”
接着黑衣男子便出现至身前,抱拳躬身,等候吩咐。
“去,将眼前这人扔回药庐里,禁足。多找几个人,将人盯死了,莫叫踏出药庐一步,爷要过几天清静日子。“柳淮扬将将吩咐完,大夫温方还未曾有个反应,便叫个黑影提着奔了出去,走至药庐上空,紧接着便是从天而降,只听扑通一下,却是没了后面的声响。搭眼一瞧,大夫温方让人捆了手脚,堵了口鼻,生生是扔进了药庐里。
接着便有的先前的那般景致,叫几个黑衣短打的冷面煞神,目不斜视的日夜盯着,大半个月里愣是没踏出药庐半步,后来若不是他让芣苢求了德叔,尔后柳淮扬带着沈鱼过去瞧来灵蛇,继而讨论试药一桩,估计单单只等着柳二爷良心发现,他这辈子是出不了药庐喽。
人呐,还是得靠自个。大夫温方,在药庐寸步难行时,也曾无限唏嘘感慨。
倒是忘记了一件,若不是芣苢耐不住他百般磋磨,跑去求了德叔,凭他个人品,也能请得动同他家主子一般面冷心硬的老管事?
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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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淮扬晚间用膳时,沈鱼表现的一切如常,慢火细煨的瘦肉粥很是香甜可口,倒是比平日里多用了一碗。
灯光下,他仔细瞧着沈鱼的一举一动,越发觉得下午香雪林中,沈鱼问他那一句,是否只是他自个生出来的幻觉?不然她何以问过他那般话后,又是如此常态。
柳淮扬心中疑惑,焉知沈鱼心中却也不是如面上显得那般自在,她如何瞧不出柳二爷并不曾掩饰的探究之色?却也只能硬头头皮装出一副再自然不过的神色出来。又在心里叹一句:只怪她自个儿会错了意,怨不得旁人。
如是一想,便伺候的更加卖力,一应琐事做得面面俱到,饶是柳家二爷再难侍候个人,如今却也是挑不出一丝的错处。
柳淮扬心中有些郁色,自下午沈鱼从香雪林离开到现在,他便没同她好生说上一句话,她笑容得体,态度恭顺,逢问必答,字字句句,却让他觉得不似从前。
仿佛她便真的只是他再普通不过的一个通房丫头,她在他面前的一举一动,处处透着小心,样样含着规矩。
就算柳家二爷心里不甚舒适又如何,通房沈鱼又没出甚差子,况且他待她本就不同,有气自然不能往她身上撒的,是不舍得,也是不敢。
不敢?柳家二爷不敢对个通房丫环发上一通火,却要生生自己忍得辛苦。这话说了出去,旁人定是不信的,柳淮扬什么人?只问温方便能知晓,自是那种旁人叫他一时不痛快,他必将以一生不痛快报之的阴险之辈。
且看东院景春阁便知。
如今却是让个通房丫环拿捏的坐立难安,温方若是知道,定是能将满口口的白牙笑掉一半儿。
柳淮扬如是一想脸色更暗,一旁伺候白术见了免不得惊了一惊,自家爷今儿着实反常,饭毕便将小鱼姑娘早早的挥退了,只说不必她在身前伺候,让她只管去做自己的事儿便是。
那小鱼姑娘也不推脱,只带三分笑意,屈了屈膝,转了身便迈了出去。
爷身前总要留个人伺候的,白术自是不敢冒然离开,他立在柳淮扬身边,已经一个时辰之久,便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的一张脸,一点点的沉了下去,只沉了更沉,仿佛没了止境。
怕是内里已经起了滔天的怒气,却又是生生忍了下来,沈鱼姑娘自是好命,爷一贯舍不得朝她撒火,芣苢哥又是常伴爷左右,自懂爷的心思,只他却是没这造化,不过头一朝近身前伺候,又去哪里知晓爷的怒气需如何化解?
单单又想着芣苢下午那硬生生磕出血的额头,就免不得有些惧意显了出来。
柳淮扬本就心中烦意难平,见带如此畏缩之意,免不得更是变本加厉。却也懒得计较,只管叫人滚出去,眼不见为净得好。
待白术连滚带爬得出去以后,却见宫十七现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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