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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坐游轮。”唐明远和赵泉已经上了船,他们两个是一个房间,房间设施倒是不错,因为要在游轮上渡过三天两夜,两个人把东西大致收拾了一下,唐明远强调道,“真的不喜欢。”
赵泉一边把自己的西装挂好一边说道,“我看只要没有楚瑾在身边,你都不喜欢。”
唐明远毫不犹豫地说道,“是啊,而且信号不好,愁人。”
赵泉好不掩盖自己的幸灾乐祸,东西收拾完了说道,“出去转转?”
“好。”唐明远戴着帽子,因为没有染发,所以他特意选了颜色鲜亮的帽子上面还有金色的亮片,穿着牛仔裤和宝石蓝的t恤,倒是没有背包只把手机随身带着。
徐舫他们此时都在小心打探安德森家的消息,还要互相防备着对方,根本没有心神去管唐明远在做什么。
转了一圈到餐厅尝了点小点心,两个人觉得无聊就回屋了,唐明远心血来潮决定给楚瑾写信,每天写一封到时候拿回家,说不定楚瑾看了会感动的直接给个爱的么么哒,这么一想还真是动力十足,就是可惜笔墨纸砚这些东西没有带过来,只能找服务员要了白纸,想了下拿了黑笔在白纸的左上角画了画了漂亮的藤蔓和盛开的花朵,右下角的位置也是如此,中间空白处还画了几只翩翩飞舞的蝴蝶。
赵泉还是第一次看见唐明远画画,而且唐明远画的线条简单,整体图案很雅致,画完以后就找出了钢笔开始写信,赵泉刚想感叹唐明远也有审美正常的时候,就听见他叹了口气说道,“你说船上会准备彩笔吗?颜色这么清淡,也不知道小瑾会不会嫌弃,我觉得花可以用紫色、粉色和黄色,蝴蝶的话红色、橘色、蓝色再加上……其实最好的是有水粉或者国画颜料,我可以调出来自己喜欢的颜色。”
“所以你还嫌弃彩笔颜色少?”赵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真心说道,“其实我觉得现在挺不错的。”
唐明远说道,“赵哥你不用安慰我,算了反正小瑾不会嫌弃,你说我那副《群鸡逐日图》什么时候才能到我手里?”
赵泉已经听说了画展的事情,想了下说道,“这对郑老来说应该是一个不小的挑战。”刷新了自己的审美,简直是人生的黑历史,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所以可能会慢一些。”
唐明远说道,“有道理。”
其实唐明远的字很好看,但是写出来的内容却格外幼稚,“亲亲小瑾,我觉得世界上充满了欺骗,只有你我之间才是最真实的,就像是这两天我在m国喝的汤,说是用了十八味中药精心熬制,可是明明没有用十八味,哪怕把那些调味料都算上也不够十八味,我打电话给那家饭店,饭店老板开始还振振有词觉得我是挑刺挑毛病的,在我一一说出他用的中药后,他沉默了然后挂了我的电话!我感觉到了世界的伤害,小瑾只有我不会骗你,我说用十八味中药给你熬汤,绝对不会用十七味或者十九味的……”
一张纸很快写完,多亏唐明远对自己的话唠很有了解,提前多画了几张图,絮絮叨叨写了六七张,还觉得意犹未尽勉强结了尾。
船已经开起来了,因为交流会晚上才开始,两个人也有些无所事事,中午去餐厅吃了饭,又睡了一个午觉看了会书,见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换了衣服准备出门,赵泉换了一身西装,就连唐明远也换了一身衣服,虽不似赵泉那样正式,却也不会显得失礼。
两人收拾好刚想出门,换了一身正装的徐舫就过来了,笑道,“正好,我们走吧。”
因为一张邀请函能带的人数有限,所以徐舫只带了助理,宴会厅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出示了邀请函后,四个人就进去了,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唐明远还看见了一同坐飞机来的那几位,不同的是这几位身边都带了个不认识的人,唐明远看了一眼就不在意了,徐舫带着唐明远往休息处走去说道,“那几个都是他们请来的名医,钱老板请的是h国名医尹信恩,据说是h医教授。”
唐明远端了杯鲜榨果汁,看了那个尹信恩一眼,点了下头。
徐舫又把另外几位请的医生给唐明远介绍了一下,没有一个认识的,不过有些倒是听过名字,看来这些人真是花了大价钱,“徐大哥你说话有些前后矛盾。”
“恩?”徐舫看向唐明远。
唐明远说道,“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安德森家可能有病人,你们怎么会提前请了这么多医生呢?”
徐舫倒是没有慌张,他早就想到这点了,“不过是安德森家族故意放出的消息,他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毕竟机会是留给早有准备的人。”
“那你带着我来多吃亏。”唐明远笑道,“难道你就不想得到安德森家族的感谢吗?”
徐舫笑得坦然,“当然想,不过……以安德森家的权势,想来外国有名气的医生都已经请过了,他们都看不好,我们华国的医生又有什么办法?”
一直笑眯眯的唐明远面色沉了下来,徐舫却没有注意到,“不过是碰运气而已,万一治坏了恐怕……我还是不冒险了。”话头一转,徐舫说道,“当然了,我们华国的中医还是很厉害的,不过我怀疑安德森家的人怕是得得绝症,对于绝症上我们还是有所欠缺的。”
“人因为无知所以愚蠢。”唐明远并没有动怒,端着果汁喝了一口,“最愚蠢之处在于别人还没有说话,就急于否定自己。”
唐明远说话不客气,徐舫丝毫不在意反而说道,“是我不好,一时忘记了小唐的职业。”
“没关系。”唐明远说道。
徐舫脸上带着几分愧疚,又聊了几句,这才去和别人打招呼了。
赵泉说道,“真假。”
唐明远选了几块点心吃了起来,“别搭理,不过是激将法。”如果唐明远就是个普通的中医天才年纪还这么小,听了刚才的话,肯定会记在心里,等真的遇到了安德森家的病人,为了证明自己或者证明华国的中医,就会上去表现一番,这样徐舫的目的也就达成了,不仅不用欠人情,话里话外还说万一治不好担了责任,到那时候他肯定站出来支持唐明远,唐明远怕是被利用了还要心存感激,“我像是那种被人骗了还会帮着数钱的人吗?”
赵泉说道,“挺像的,毕竟你一脸人生赢家没有受过挫折的样子。”还年少无知。
唐明远说道,“算他有眼光,我本来就是人生赢家,要不小瑾怎么会和我在一起呢?”
赵泉算是佩服了唐明远,不管说什么都能扯到楚瑾身上。刚才还有些生气,现在赵泉却有些同情徐舫了,毕竟换个人徐舫这些算计就成功了,偏偏是唐明远。
唐明远说道,“刚才的小点心不错,要不要再尝点?”
赵泉说道,“我先联系上认识的人,看看能不能再弄一张邀请函。”
“怎么了?”唐明远挑眉问道,“难道你不想和我一个屋?”
赵泉说道,“我怕姓徐的恼羞成怒,把我们赶出去。”
“放心吧。”唐明远拖着赵泉去拿了糕点,他晚上还没吃饭,又拿了不少吃的,“卡洛斯的邀请函也在我这里。”
“他什么时候给你的?”那天明明他们两个在一起,可是赵泉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唐明远毫不客气地说道,“就在你发呆的时候。”
赵泉想到那天确实因为知道安德森家族的事情有些跑神,说道,“那就好。”见唐明远吃的香,他也选了不少吃的,然后端着和唐明远一起到偏僻点的沙发上坐着吃了起来。
“其实味道一般,听说你有药膳坊的卡,可以让药膳坊送外卖?”赵泉一边吃一边挑剔,“我天天加班到很晚,身体有点虚需要调理一下。”
唐明远有些无语,说道,“赵哥我是医生,而且是个中医,你气色好得很。”
赵泉挑眉问道,“然后呢?”
唐明远说道,“我让药膳坊给赵哥送饭。”
赵泉这才满意地点头。
等徐舫找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换了盘水果来吃,徐舫说道,“拍卖会要开始了,我们过去吧。”
珍珠号交流会是先以拍卖会的形式进行的,然后是私人交易,拍卖会上的东西是保真的,而私下交易却要考验眼力。
“好的。”唐明远带着赵泉一并往拍卖的地方走去,忽然问道,“徐大哥知道今天拍卖都有什么东西吗?”
徐舫说道,“只知道个大概,座位上会有图册。”
唐明远没有再说什么,进去后按照邀请函的号码找了位置坐下后,唐明远就拿着图册翻看了起来,果然看见了个龙纹镂空的三足铜鼎。
徐舫说道,“如果有什么感兴趣的和我说,就当我送你的礼物。”
唐明远说道,“不用了,这里没什么有兴趣的,我等私人的交流会。”
这里倒是有不少好东西,可是不代表所有好东西都要买到手里,而且唐明远确实是对这些古董没兴趣。
徐舫笑了下,没有再说拍卖行的事情,而是低声说道,“第三排左边的那个男人,就是h医国手金敏智。”
唐明远看过去,说道,“挺老的。”那一头灰白的头发。
徐舫说道,“听说金敏智在国际上都挺有名气的。”
唐明远点了点头,“看来挺厉害。”
徐舫笑了下说道,“不过是程老他们不爱到处走动,要不哪里有他的位置。”
“哦。”唐明远没什么兴趣。
徐舫接着说道,“也不知道谁有这么大本事把金敏智也给请来了。”
“哦。”
现在拍卖的是一幅油画,唐明远看了几眼不是自己喜欢的,就不再关注了。
徐舫见唐明远对自己说的没兴趣,就不再开口了,偶尔举牌叫个价钱,等结束的时候倒是把那件三足铜鼎给拍下来了。
唐明远注意到拍卖会一结束,倒是不少人看起来都精神了起来,看来大家的重点都在私人交流会上。
交流会是在刚才的宴会厅,过去的时候摆放食物的长桌已经被撤掉了,而变成一个个单独的展台,上面放着展品,展品旁边有个小卡牌,上面写着交换的条件,展品后面还有服务的人员,如果有兴趣也符合交换条件,服务人员就会去联系展品的主人。
当然有的主人就在展品身后,只是大部分都在到处转看其它的东西。
唐明远倒是觉得挺有意思,这里竟然还有一块翡翠原石,那石头有一块断口,断口处呈满绿,看起来种老水足,块头也不算小低价都千万,而且名字很有意思直接写着缅甸老场区开采。
赵泉说道,“那石头看着不错,如果竞价的话,可能会更高。”
唐明远恩了一声,看了看就接着去别的地方转了,徐舫这次到没有再跟着唐明远,他知道过犹不及。
赵泉说道,“要不要去看看那个黄花梨的药箱?”
唐明远点了下头,两个人看了一下就找到了药箱的位置,那药箱被保存的很好,黄花梨木的双门药箱,箱门一木对开,以不外露的暗榫攒框镶板,铜质的花边装饰,箱子两侧有方形把手,里面是十四个抽屉和一个小柜,四角相接处都包了铜。
赵泉说道,“和你的那个有点像。”
“恩。”唐明远说道,“这样的比较实用,而且美观。”
赵泉看向了卡牌,“要吗?”
“不……”唐明远忽然看见药箱右下角不起眼的地方有个图案,眼神闪了闪问道,“能上手吗?”
“可以的。”服务员递过去一双白色的手套。
唐明远接过戴上后,这才上手仔细查看了起来,他并没有特意去看那个角落的刻图,取下手套说道,“要了。”
赵泉说道,“好。”其实这里的价钱有些高了,不过想来楚瑾不会在意这点差价的。
服务员笑道,“那我通知老板。”
赵泉点头。
服务员当即联系了药箱的主人。
只是他们还没有等到药箱的主人,就看见了钱老板和h医尹信恩走了过来,尹信恩明显也对药箱起了兴趣,说道,“这个倒是不错。”
“尹先生喜欢的话。”钱老板有些微胖,“那我拍下来送给尹先生。”
赵泉脸色沉了沉,服务员倒是没有说话,心中反而高兴,他们都是拿提成的,卖出去的东西价钱越高对他们来说越有利。
钱老板像是才看见唐明远说道,“小唐你也在啊。”
唐明远说道,“我一直都在。”
钱老板说道,“难道你也看上了这个药箱?”
唐明远恩了一声。
钱老板笑道,“那还真是凑巧,你看我招待的是外国友人,不如你割爱?等回国后我再买个相似的给你。”
“呵呵。”唐明远说道,“你脸怎么那么大?”
钱老板脸色一沉说道,“小唐,别年轻气盛。”
“我高兴。”唐明远毫不在意地说道,那东西他势在必得。
钱老板皱眉说道,“算了,我让老徐来和你说。”毕竟唐明远是老徐带来的,老徐倒是没瞒着他们唐明远的身份,虽是程老的徒弟,可是在钱老板看来,能不得罪最好,不过就算得罪了他也不怕,程老虽然和上面有些人关系好,可是他也是有关系的,而且这次刚拍了两件东西准备一回去就捐了。
最重要的是钱老板知道程老的师侄不会缺钱,但也富裕不到哪里去,所以刚才想让唐明远让一步,回国再买个差不多的送给他,怎么说也不能算他失礼。程老真计较起来,也是程老不占理。
而且楚家虽然有钱,可赵泉不过是个总裁助理,唐明远要花钱买东西,赵泉心底肯定也有价钱的额度,而且这药箱价钱本来就高,前几年拍卖的一个比这个品相还好的也不过百万,这低价就高了一倍不说,真竞价了肯定还要高,如果不是尹信恩太重要,钱老板才不想花这个冤枉钱。那么赵泉会愿意?就算赵泉愿意,他也要考虑一下后面真正能做主的人。还有一点,唐明远一直称呼赵泉为赵哥,莫非他只是和赵泉比较相熟?看他们两个之间的相处倒是像朋友。
药箱的主人也来了,是一个f国人,服务员把情况说了一遍,那个人点头,说道,“你们商量好了吗?”
尹信恩看了唐明远一眼,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只是说道,“钱老板,这个药箱是我准备送给金教授的,本来还想帮你引荐下的……”
钱老板闻言说道,“尹教授放心吧。”
“价高者得。”唐明远开口道,“按规矩来。”
徐舫也过来了,正好听见唐明远的话,又看了下钱老板倒是没有说什么,钱老板故作无奈说道,“老徐这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是……你也知道我很重视尹教授的。”
“你们随意。”徐舫虽不知道楚瑾的身份,却知道唐明远身价不低,而且又有楚瑾在,心中知道钱老板怕是要吃亏了,“不过老钱你还真是,也不怕人家说你以小欺大。”
唐明远丝毫不觉得被欺负了,毕竟比钱他家小瑾还没有输过,看了赵泉一眼,赵泉点头,说道,“是暗拍还是明拍?”暗拍是指两个人私下写了价钱,价高者得,而明拍就是直接喊价,相比起来暗拍风险大,明拍容易叫到虚高。
看着赵泉的态度,钱老板心中反而有些虚了,说道,“赵助理说呢?”钱老板在提醒也是试探赵泉。
赵泉说道,“楚总要我满足唐先生一切的愿望。”
钱老板看了眼徐舫,见徐舫明显是等着看好戏,心中暗骂,嘴上却说道,“我们都是华国人,这样竞争让外人看了笑话也不好,今天这事算我对不起唐兄弟,只是这药箱我真的有重要用途,等回国了我给唐兄弟找个品相更好的,怎么样?”
“钱老板,你既然知道我们都是华国的,那你怎么开的了口,让同胞为了一个h国人委屈自己?”唐明远笑得和善,说出去的话却毫不留情,“没有这样的道理。”
说话的时候,忽然有个人走了过来问道,“这是怎么了?”
“金教授。”尹信恩看见来人,赶紧弯腰鞠躬叫道,“您好。”
金敏智看见尹信恩,笑着说道,“原来是你,这是怎么了?”
尹信恩说道,“我想买下这个药箱送给金教授,没想到这个华国人出来与我争夺,所以这两个华国人准备竞价。”口气里带着不屑。
金敏智也看向了那个药箱,态度倒还是不错,说道,“这是h医用的,小朋友你如果只是觉得好奇的话,有些浪费了,东西应该放在有用的人手上才能体现价值。”
唐明远挑眉呵呵冷笑,“h医?那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过?”
“h医已经申遗成功,《东医宝鉴》被收录为世界记录遗产。”金敏智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学生,“这个是h医出诊时候的药箱。”
“那你去和世界说,和我说没有用。”唐明远说道,“拍卖,价高者得,哪怕我拍下来砸着玩,你们也管不着。”
药箱的主人点头,“是的,价高者得。”
尹信恩怒道,“你竟然这样和金教授说话,你知道金教授是谁吗?”
“你都不知道他是谁,我怎么知道他是谁。”唐明远说道,“够了没有?竞价不竞价?不竞价滚,浪费时间。”
赵泉说道,“明拍还是暗拍。”
服务员见事情不妙,已经让人去请管理来了,毕竟真的闹起来不是他能管得了的。
“粗俗,你这样的素质是怎么混进来的。”尹信恩见金敏智受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金教授你都不知道……”
金敏智没有说话,也是一连失望的模样。
唐明远翻了个白眼。
几个人的争执倒是引来了不少人围观,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分开了人群过来,看向了金敏智说道,“金教授,我家老爷有请。”
金敏智心猛地跳了跳,却强自镇定说道,“你家老爷是谁?请我做什么?”
“我家老爷是安德森家族的。”中年男人说道,“请。”
金敏智眼神中带着喜悦,故作为难,“可是我在拍这个药箱。”
中年男人看了眼,在安德森三个字出来的时候,众人看向金敏智的眼神都变了变,再看向唐明远,倒是觉得可惜了,其实这种事情确实是价高者得,可是安德森家的地位根本不用遵守这样的规矩,果然中年男人说道,“这个药箱,只当安德森家送给金教授的礼物。”
药箱的主人没有丝毫的意见,甚至没有提钱的事情,主动拿着药箱就要递给金敏智。
“等等。”唐明远开口道,“我说过,我要这个药箱。”
中年男人也没想到会有人出来阻止,甚至围观的人再看向唐明远,就像是看一个傻子,又同情又有看好戏,得罪安德森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