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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陈青云趁着夜色,来到县工商局的院子里。县工商局大院分为两个区域:办公区在东、生活区在西。办公区有两栋房子:主楼是办公用房,附楼则是食堂、娱乐室、停车场和传达室。
白天,陈青云做了不少准备,包括购买夜行衣和复印机、现场踏点。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这一切都是模仿米国大片和华夏的武侠小说、电影的情节。华夏现在的社会虽然不怎么富裕,但在教人怎么作恶的方面,应该走在了世界的前列。华夏的坏人实在太多,社会各个阶层都有,只有普通的民众才遵纪守法。以至于民众流传着一个说法:科级以上干部排成队用机枪扫,确实会有冤枉的;隔一个打一个,会有漏的。可见华夏对好人与坏人评价的标准,实在有待商榷。
当一个民族判断是非的标准出现模糊时,正是这个民族最大的悲哀 。
陈青云尽管采用了他自己也认为是非常的手段,但他心中明白:非常之时,必须采取非常的措施。他在玉华举目望去,不知谁是盟友、不知道谁能靠得住。滕迅在玉华县执政多年,心腹众多,将玉华县统治得如铁桶一般,陈青云稍有不逊,虽然不会有生命危险,恐怕也会前功尽弃。
县工商局档案室在六楼,也就是ding楼。陈青云不可能从前门叫守传达的老大爷开门,他绕到工商局后面的小巷,施展阴阳离合望气术,观察到四周无人,戴上头罩,只露出两只眼睛,轻轻纵起,右手搭上围墙,跳入院中。
县工商局的办公楼是那种砖混结构的房子,但窗户却是不小。他选择靠近那根铸铁 落水管的窗户,全力运转陆地飞腾,飞身而上,在三楼的窗台上用右脚轻点,身形再次攀升,双手搭在六楼的窗台上,用乾阳真气裹住窗户的插销,慢慢提起,轻轻转动,打开窗户,跃入屋内。
档案室全都是老式木柜,并未上锁,陈青云心中大喜,很快就找到了玉华酒业有限公司的注册档案,包括注册登记表、验资报告、企业改制和变更手续都很齐全。
第一次做这种事情,陈青云不免紧张,好在一切顺利。
出了县工商局,回到酒店将全套资料进行复印,再整理好注册资料的原件,沿老路送回县工商局,两个多小时全部完成,陈青云这才松口气。
从工商注册资料上看,鲁东平没有说假话。
接下来是要弄清楚玉华酒厂在残联的登记资料,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残联在民政局的三楼办公,由一个副局长兼任残联主席,包括主席在内,残联机关总共才五人,机构不大,也没有分设下属机构。陈青云来到残联办公室,主席不在,接待他的是办公室主任、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妇女,名字叫陈阳玲。
陈青云编了一套说词:母亲原来是玉华酒厂的工人,因公致残,当时父亲在部队服役,母亲一人带着两个未成年的孩子,家境十分困难,是民政部门的扶助,才渡过了几年最艰难的日子,他本人也因为得到救助而没有失去学业。父亲退役后在燕京发展,现在开了个小公司,日子过得很滋润,但他母亲始终忘不了当年那段艰苦的岁月。他这次回玉华县,一是替母亲烧香还愿,顺便欣赏玉华山的美景;二是向残联捐款,表达对民政部门的感激之情。
陈阳玲为陈青云的故事感动,俩人聊得非常投机,陈青云在陈阳玲热切的目光下取出五万元现金,说是给玉华残联的捐款,请残联出具收据,他好回去向母亲交差。
中午,陈青云请残联在家的所有人员吃饭,残联所有的工作人员对陈青云顿生好感。
“陈姨,走一个,玉泉酒口感真不错。哎,酒厂现在怎么样了?母亲在酒厂原有几个好姐妹,很久没有联系了,不知她们生活近况如何?”陈青云端起酒杯敬陈阳玲,不经意地问道。
“酒厂现在是我们残联的,效益很好,现在酒厂工人的工资在玉华县是最高的,比以前好多了。你母亲真是很讲情义,这就是我们玉华人呀。”陈阳玲自豪地说,好像这一切都是她做的。
陈青云不解地问:“酒厂怎么会是残联的呢?不是县里的国营厂吗?”
陈阳玲犹豫了一下,轻声说:“此事说来话长,是原来的老板转让给残联的。”
“酒厂老板,是厂长还是县长呀?”陈青云继续装糊涂。旁边有人解释:“酒厂已经改制,卖给了私人老板,后来这老板又将酒厂转让给了残联,结果又闹出了纠纷,不过现在已经结束,这老板也被抓起来了。”
陈阳玲瞪了那人一眼,那人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气氛一时凝重。
“不好意思,我的好奇惹陈姨不高兴了,我喝一杯,算是赔礼。”陈青云干了这杯酒,亮出杯底。
陈阳玲哂笑两声:“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我们吴主席有过交待,不要议论酒厂的事。”其实她并未说实话,吴良交待的有谁议论,要向他报告。
这样一来,大家也没有继续喝酒的心情,饭局很快结束,各自回家,陈青云也回到酒店,只是他又重施故技。有白天的踩点。他轻易在残联找到玉华酒厂的档案,是在民政局的残联下属企业,并非鲁妍上访资料中所说的、挂靠的合伙企业,并且有鲁东平与残联主席魏卓签订的、自愿捐赠酒厂的协议,协议上有鲁东平和另一个股东陆虞的亲笔签名。但有一事费解:陆虞是代表厂里职工持股,所以工商注册时只有鲁东平和陆虞的名字,可见鲁东平对陆虞的信任。当时职代会有决议,但这份决议在陈青云手头的资料中并未找到。为什么陆虞会与鲁东平步调一致,同样捐出自己的资产。他就不怕职工找麻烦?
如果仅仅从工商注册登记和残联的资料上看,鲁东平的上访确是无理取闹,陈青云一时没了主意。
他没有急于向胡家来汇报,因为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不简单,只是他并未找到突破口,不然也不会出现胡光华和丛文东被人下套的事,想着是不是亮明身份,直接找有关部门正式采访。
第三天,他继续在徐鸿章、鲁妍和谢淑珍陪同下,再次来到玉华山游玩。中午吃饭时,在不远处发现两道躲躲闪闪的目光,他警觉地施展阴阳离合望气术进行探寻,远处隐隐传来两人的对话:“没有什么异常呀,老大是不是神经过敏了。”“别乱说,有饭吃还堵不住你的嘴。”“是,我们如实上报就行。”两人不再说话。
打草惊蛇!昨晚看似不经意的问题,就已经落入了有心人的耳中,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看来得从主角入手。陈青云冷静地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陈青云没有继续观察这两人的动静,神色如常地与三位业余导游说笑。他们实际上是同龄人,有着共同的话题,鲁妍经过前天晚上的沟通,基本上解开了心结,但父亲身陷牢狱,始终开心不了。
下午游玩的时候,陈青云再次施展阴阳离合望气术,发现这两人还呆在五十米开外,不让陈青云脱离他们的视线。
陈青云找了个机会,偷偷告诉鲁妍,现在她的处境很危险,这些人恐怕不会放过她们母女,要她们悄悄离开玉华县城,找亲戚家躲避一下,鲁妍很担心她父亲,但也无可奈何,只好听从他的建议。晚饭后,他给每人五百元的导游费,令徐鸿章和谢淑珍喜出望外,缠着陈青云还要陪他玩两天,陈青云没答应,怕他们也陷入其中。
回到酒店,陈青云发现房间被人动过,显然有人来查他的身份。好在他让鲁妍找人悄悄在隔壁又开了间房子,复印机和资料都在那间房中。虽然门外有“请勿打扰”的小牌,但时间过长,难免被服务员发现,那就会牵扯到鲁妍的同学。他趁着夜色,取出资料和复印机。仓促间不好藏到何处,沉思片刻后,心想干脆藏到酒厂去,那么大的酒厂,总有无人光顾的死角。
白天的情况引起了他的警觉,他怕人发现自己的行踪,于是从楼梯下去,溜出酒店,直奔酒厂。山区小城的居民生活简单,入夜后就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晚上八点,大街上就冷冷清清,没几个行人了。
手里提着份量不轻的复印机和资料,对于陈青云来说却并不费事。酒厂在东郊,他从南边出城,绕了一大圈,迅速来到玉华酒厂,在僻静处纵上围墙,并在厂内转了两圈。
此时工人已经下班,厂里除传达室外,只有少量的路灯发出淡淡的灯光。他找到酒厂最杂乱的锅炉房,在一个角落放好复印机,将包在塑料袋中的资料埋在围墙边,然后准备离去,但前方一张铁门透出微弱的灯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又是一个院子,一栋两层楼房像是新盖的,底楼的一个窗户亮着灯。院子里停着一辆本田,另有一条通向厂外的道路,也是铁门紧闭,并且有两个大汉守在大门旁,情形诡异。
陈青云轻轻跳入院内,避开两个守门大汉的视线,看到小楼门边挂着两块牌子:采购部和化验室。他施展运转阴阳离合望气术,发现屋内有两人,其中一个口音尖细的人正说他的事呢:“会长,盯了一天,没有发现这小子的异常,也许真像他说的是替他母亲还愿。”
另一个沙哑的口音说:“有他母亲这个人吗?”
尖细的声音说:“我问了陆虞,他也不清楚。厂里的老人走了不少,问了几个工龄长的职工,没一人清楚此事。”
另一人沉思良久,狠狠地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如果明天他还不走,派人赶他出玉华,注意不要闹出人命。现在是敏+感时期,不得不谨慎。”
尖细声音不以为然地说:“我看这小子问题不大,关键是鲁东平,要不干脆想办法做了他。”
沙哑的声音说:“此事不急,先关他一阵子再说。看陆虞手头还有没有对我们不利的材料,这才是关键。这人不可靠,要防他一手。”
陈青云听到这,心想:怎么没想到这一层。鲁妍将她所知的情况详细告诉了陈青云,这个陆虞的身上疑点太多。
陈青云稍稍分心,屋内的对话就模糊了,但什么观察组、行动组等几个字眼仍被他捕捉到,令人费解。
再次凝神感应屋内的情况时,这两人对话已经结束,其中一人出来上车,守门的大汉将门打开,本田车悄无声息地走了;另一人却没有半点音讯,真是奇怪。
两个大汉迅速回到屋内,灯光马上熄灭。
陈青云纵身出了小院围墙,看到本田车已经远去,他施展陆地飞腾心法,快速追了上去,跟在车后。
两三里外有两个院落,陈青云知道这是陆虞和吴良新盖的楼房。以前陆虞住在酒厂的宿舍,今年才盖了新楼,看来是发财了。
本田车进了其中的一个小院,车上的人又来到另一个小院中,没多时,楼上有个窗户亮起灯光。
陈青云提气轻身,纵到亮灯处的阳台上,这是门带窗的结构。他从窗户探头看去,发现室内是个书房,背朝他的是个矮胖子,矮胖子的对面是个瘦高的汉子,显然这就是吴良和陆虞,两人凑在一块真是绝配。听过吴良声音的陈青云以为瘦高汉子是吴良,不料吴良却是那矮胖子,真不知他那尖细的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
只见陆虞脸色紧张地说:“吴总,我的资料都已经交给你了,手中真是什么都没有了。我已经铁了心跟您干了,您老人家还不相信我吗?”
吴良尖细的声音听在耳中实在令人不舒服:“陆虞,你可要想明白,如果给我耍花招,看我怎么收拾你。你欠我的一百万赌债,我可全给你免了。你若三心二意,我有很多办法收拾你,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陆虞点头哈腰地说:“我明白、我明白,请您老人家放心,您指东我决不往西。”
吴良哼了一声说:“量你不敢,明天再派两人去给我盯住那小子,竟敢打听酒厂的事。注意,没有我的话,不准动粗。”说完吴良走出书房。
送走吴良后,陆虞又回到书房,在靠墙的书柜前,搬开几本厚厚的新书,轻轻一推,露出一个暗格,朝里看了一眼,才放心地熄灯出去。
陈青云等了一会,见另一个房间的灯也熄灭,运乾阳真气转动插销,打开窗户,进+入书房,学着陆虞的动作打开书柜暗格,取出一个公文包,回酒店一看,大吃一惊:里面有职代会设立合伙企业的决议;有鲁东平与陆虞签订的合作协议;有陆虞的代职工持股承诺书;有残联同意酒厂挂靠的批复文件等等。
更另陈青云吃惊的是,有一份市委任命吴良为残联副主席的通知,并且时间在吴良接手酒厂之后,看来是有人觉得不妥,后补的文件,却忘记将时间提前或者另有原因。
此时陈青云完全断定,鲁东平上访之事,并非是他无理起闹,而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思考良久,陈青云决定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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