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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家门口,看着面前这个记忆中的绿色防盗门,安潇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竟真多情地涌起丝丝酸楚。
敲开门,父亲看见和自己几乎有一年多没有联系过的女儿,自然是吃惊。目光里面的情绪复杂,但是转瞬,就被满满的思念覆盖而过。
父亲和蔼地笑起来,把手中的报纸放在一旁,立马让开门来让安潇潇进去“你怎么回来了?快进来。”
安潇潇却仍旧习惯不起来这种自然的熟络气氛,紧紧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冷冰冰地问“她如果在家的话我就不进去了。”
父亲知道安潇潇说的是自己的现任妻子,安潇潇名义上的后妈。于是他便又摆了摆手“她去楼下你张婶家打麻将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你进来吧!”
安潇潇由此安下一颗心,顺从着走进了房间。
记忆里,家的关于书籍与老旧报纸的味道袭来,让安潇潇的眼眶不禁更加酸涩。但是毕竟是可以忍住的煽情,于是安潇潇表面上,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坐在木黄色的小椅子上,安潇潇很自然地看向桌前,小盆栽旁边摆着的老花镜。
她记得自己离开家之前,父亲就总是说看不清东西,果然现在,就已经到了要戴这种眼镜的年纪了“你什么时候配的眼镜啊?”安潇潇情不自禁地,语气柔和了很多。
父亲笑着把老花镜挂在眼睛上,终于才看清安潇潇现在的脸“也就前些天,看报纸什么的越来越不方便,想想还是配副眼镜好一点。”
安潇潇点点头,着实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想,如果这个时候母亲在就好了,那么就会有聊也聊不完的话题了。
父亲因为安潇潇的冷漠有些拘谨,一个人把手搭在桌子上,不安地扣着桌角处突起的裂皮“你怎么有时间回来啊?”
安潇潇低着头,淡淡地回答“是回来和你说一声,我要结婚了。”
父亲倒是并没有显得多么惊讶,琢磨片刻,反倒有些开心地问安潇潇“是那个什么赢君文化的总裁?”
安潇潇讶异地抬眼,不解地望着父亲“不是···你怎么知道?”
父亲又是不好意思地笑笑,很轻易就能看出,安潇潇眉宇间的落落气质是承袭了父亲“本来也不知道,可是前几天你表妹来看我,你也知道你表妹那个丫头,整天不好好学习就看一些杂志什么的,拿着一本杂志就来给我看,说是你。我一开始还不信,后来仔细看,倒是有点像你。然后就听说你和那个什么董事长还是总裁的在一起交往,我就去你们杂志社问你最近的情况,才知道你已经不在他们那里写书了。”
安潇潇没有想到,平日里看起来与世无争淡薄世故的父亲,竟然为了自己,会去杂志社打听自己的消息。原来以为,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工作,和父亲的关系就算是彻底隔离了。她从来不曾托什么人打听过父亲最近的身体状况,可是父亲,居然还心心念念地挂着自己。
安潇潇想到这里,眼睛里面打转的泪水便再也止不住了。但是她仍旧别过头,假装打哈欠而掩盖过擦眼泪的步骤,顿了顿说“我是要嫁给梁辰的,就是大学的时候和我交往的那个男生,你见过的。”
父亲淡淡吸了一口气“哦,是他哦!那个孩子还不错,你们就一直在一起,可是我看那个杂志上面,你和那个总裁什么的,那个女孩子,就是你啊。”
安潇潇知道父亲是一定认得出那个有些虚焦的女人是自己的,所以也便不准备否认“我当时帮他写书,事情比较复杂,总之,我和他现在没有什么关系,以前,也没什么关系。”
父亲点点头“既然是这样,那就好。我本来啊,还担心你要嫁给那么有钱的人,以后到了人家家里,人家会瞧不起你的。你从小就那么傲气,脾气又不好,一定会吃亏的。”
安潇潇有些被父亲数落的感觉,心下不是很愉快,不过还是很快把话题转了回去“我和梁辰现在工作都不太稳定,本来想着也许可以再等等,可是后来又想,既然已经决定在一起了,早一点晚一点也没有关系。只是想要把证先领了,以后在一起住,也光明正大一点。”
父亲认可地又点了点头,并不做任何表示,半晌起身,关切地问安潇潇“你要喝茶吗?”
安潇潇抬眼懵懂地望着苍老的父亲,不知如何拒绝,于是便弱弱地“恩”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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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于是端了壶已经在阳台晾好的雀舌过来。
青葱的雀舌因为已经被温水泡开的缘故,从水面汩汩游了下去。安潇潇握着手里面冒着腾腾热气的玻璃杯“你还是只喝雀舌吗?”
父亲微笑着“你还记得哦。”
安潇潇似乎是有些感觉到和父亲的距离近了些,竟有些恐慌地木住。她低下头,轻轻吹了吹面前的水杯,对着杯口小酌一口,着实没尝到什么味道。
父亲犹豫片刻,又问安潇潇“如果你和他结婚了,要办婚礼吗?”
安潇潇没想过这一点,准确的说,她对于和梁辰结婚的心情都是渺茫。她只是知道,她要和梁辰在一起,永远永远在一起。而在一起的含义,对于世俗来说,没有一个结婚证,是不合法的。
“目前应该不会办婚礼的,而且我也并不是很在乎这些东西,最重要的,我和梁辰目前都没有什么钱。”安潇潇这么说着,突然哽住,因为她突然想到,她的银·行·卡里,有两百万。
父亲似乎是有些心忧地叹了口气,手指敲了敲桌子“要是你不介意,我可以给你们钱的,就当是嫁妆···”
“我们已经决定不办婚礼了!”安潇潇立马阻止父亲的援手“我的意思是,我们本来就不想要浪费钱去做那些事情,一个婚礼过去就是过去了,也并不会给我们带来多少工作的机会,我和梁辰,我们两个人都不在乎,所以就这样好了。”
父亲收了音,双眼好似放空了半晌,又疲惫地问安潇潇“既然你们这么决定了,那么就这样好了,哪天带梁辰回来吃个饭,也好。”
安潇潇不说话,嘴巴紧紧排斥地抿成一条线,她可是绝对不想要和那个后妈一起吃饭的。
父亲似乎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安潇潇的顾及“她每天下午这个时候都会去打麻将,一打一下午,你要是要过来的话,就提前给我打个电话。”
安潇潇这番红了红脸,才听话地点了点头。
父亲笑笑,见安潇潇还是小时候那个固执又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就抬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你这孩子,这么快,就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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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安潇潇又和父亲聊了会儿话,因恐慌会见到那个打麻将回来的后妈,只能在快要到下午四点的时候匆匆离去。
从家里出来,安潇潇的心里如同风卷云涌一般,复杂又空洞的很。她迈着歪歪扭扭的步子,路过公交站台,路过地铁站,路过人潮拥挤的商业街,路过秋叶扫落的弄堂。直到夜快深了的时候,才终于走到了梁辰和自己家的楼下。
看着远处那个橙黄色的通明灯火,安潇潇的心里暖意融融。
她想,那个小出租房子里面,很快就要诞生一对夫妻了,他们会过上自认为全世界最幸福的生活,他们会爱彼此,像爱世界上最值得爱的人一样。
于是抱着如此单纯美好的愿望,安潇潇站在楼下,提前给梁辰打了一个电话“喂?梁辰···”
“潇潇···”梁辰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急促,感觉对面好像很忙乱一般“你还在你父亲家吗?”
“没,我出来了。”安潇潇神神秘秘地,意图给对方一个提前回家的惊喜“你在哪里啊?工作忙完了吗?”
结果分明在家里待着的梁辰,猝不及防地给了安潇潇一个‘惊喜’“没有没有,我还在酒吧,是一些关于当初合同的事情,我现在还在忙,你要不然的话去aries找我吧?我现在在‘君’,过一会就到那边了。”
安潇潇愣住,抬眼望着窗口的那抹灯火,差点话都说不出来了“好,我去aries等你。”安潇潇说完挂掉电话,无数的猜想和假设在内心挣扎斗争许久,终于又一次涌现出了那个词——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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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次背叛你,早晚都会有第二次。’
安潇潇摇摇头,不敢相信梁辰会这么对自己。于是她抱着自己的包,抬脚便气势汹汹地往出租房走去。
她此刻,宁愿相信家里面是来了贼,她也不希望那个人是梁辰。她更加希望,也许只是今天早晨两个人离开的时候忘记关灯,又或者她希望一切都是一场噩梦,她希望这也许只是梁辰和自己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
总之,安潇潇现在在内心里无比卑微的恳请上帝,让自己打开门的时候,不要看见梁辰。
可是如果真的看见了梁辰该怎么办呢?
走到门口的时候,安潇潇揉了揉自己的脸,努力把自己的表情变得柔和,把自己当成一个回家来拿东西的人···来拿什么东西呢?笔记本!对了,安潇潇想,自己只是折回来拿笔记本的人,她根本没有多想,就算打开门看见梁辰,她也只需要装作单纯的惊讶,然后简单地解释一下就好了。
这么想着,安潇潇勇敢地拿出了钥匙。可是就在还没来得及开门的时候,梁辰就主动把门打开了。而与此同时,安潇潇除了梁辰那张惊讶的脸,还看见了他的身后,一个穿着红色大衣的女人。
那个女人,叫江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