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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天空一道闪电劈过,仍旧落在了石山那边,之后就停止了打雷,偶而有一两下的闪电,都离这里好远好远,甚至听不到半点雷声。
五行鼎升在半空中等啊等,终于怒了,‘啪’一下砸到顾惜之的脑门上。
安荞刚好看到这一幕,突然就感觉心情很好很好,不是一般的好。
顾惜之捂着脑门,一脸郁闷:“胖女人你干啥?好端端地拿东西砸我脑壳子,我又惹你了不成?”
安荞顿了一下,微笑:“没有,就是看你不顺眼,想砸一下。”
顾惜之:“……”
尽管安荞这么说,可刚才……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竟感觉自己被封住了一般,想要动弹也动弹不了,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然后这丑东西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下砸到他的脑门上。
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不是从后头砸过来。
“趁着下雨,你出去淋个澡吧!”安荞眼睛微闪,走过去把五行鼎给捡了回来,然后挂到自己腰带那里。
顾惜之看了一眼,从怀里掏出来一块玉佩,半蹲下身子将玉佩挂到安荞腰那里,然后伸手把五行鼎取下来。
这东西太丑,看着一点都不好看,不如扔了。
五行鼎:……
哪来的丑东西,老子砸!
啪!
五行鼎晃了一下,碰到了玉佩上,玉佩发出‘咔’一声,碎了。
顾惜之顿时石化,这是玉佩没错啊?虽然成色算不上是最好的,但也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就碎。
赶紧捡起来看了看,是真的没有错,可为毛碎了?
安荞眉毛抖了抖,瞥向五行鼎,脸色有些发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搞的鬼,琢磨着要不要把五行鼎给供出来。
顾惜之拧紧了眉头,眉心打了个结,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个卖玉的竟然敢骗爷的钱,爷现在就去把他们的铺子给砸了。”
说完扭头就要冲出去,一副气冲冲的样子。
安荞赶紧拉住,讪然一笑:“那啥,都下雨了,天也黑了。还是甭出去了,省得到时候你一不小心掉河里头,那就更赔大了。反正也不值什么钱的东西,就算了,下次眼睛擦亮点就是了。”
顾惜之抬头看了看天,果然天都暗了下来,雨也下得很大,最近上青河的水一直没怎么下降,说不准这雨一下,又没到了路上去。
“的确不太多,三百两银子而已。”顾惜之小声嘀咕,蚊子再小那也是肉,三百两银子他得费不少的劲,才能弄到手呢。
三百两?安荞嘴角一抽,觉得自己跟三百犯冲,特别是银子。
一想到顾惜之给的聘金也是三百两,安荞整个人都不好了,黑着脸说道:“没事你买那么贵的东西干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还不如我这破玩意,至少怎么砸都砸不烂。”
顾惜之先是一愣,很快就眉开眼笑起来,说道:“果然是亲媳妇,还知道替为夫省钱。不用担心,别说是三百两银子了,就是三百两金子,为夫也付得起。”
安荞幽幽道:“其实我讨厌三百这个数字。”
顾惜之顿时无措:“那咋办?我记得给你的聘金也是三百,要不我再送一次?”
安荞沉默了一下,无语望天,好久才一脸感伤地说道:“不用了,其实我跟三百也挺有缘的,至少比二百五强多了。”
“那肯定,三百比二百五多啊!”
“智障!”
“……”
安荞表示很忧伤,回石屋疗伤去,顾惜之腆着脸跟了上去,并且很自觉地帮安荞把门给关上。
摩拳擦掌,琢磨着要怎么扑倒。
只是媳妇长得太圆润,各种姿势都不太合适,怎么破?
╮( ̄▽ ̄”)╭
雨又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果然河水又漫上河道,从上河村往下河村看,如同一片湖泊。
倒霉的下河村人又爬到了屋顶上,一个个唉声叹气地看着底下的水,之前的水才刚退走,才一天多的功夫,又漫上了。
安荞拧起了眉头,满脸不解:“明知道河水一旦满上来,村子就会被淹,为什么他们建房子的时候,不把屋地填高一点?”
如同上河村一般,尽管河水漫延到道上,却没有漫到村子里去。
上河村的屋地,普遍比河道要高,哪怕水再涨一米高,也不会把村子淹着。
“可怜见的,大人也就罢了,孩子得多受罪啊!”杨氏看着也是忧心忡忡,可桥都给水没过了,谁也不敢过下河村那边,只能眼瞅着那边。
安荞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人会很容易就生病,搞不好就会变成传染病。下河村跟上河村隔得那么近,指不定会传到上河村这里来,到时候可就乐大了去了。
下河村那边的情况,可不止安荞一家人瞅着,村里也不少人在看着。
听着安荞那么一说,一个个忍不住就说了开来。
“听说以前下河村那没人住的,那一片都是荒地,大多都是七八十年前搬过来的,说是闹了灾荒,一群流民涌了进来,后来就在那里落脚了。”
“边上那有个山坡,麻烦是麻烦了点,那时候咱们村跟石子村的人都劝那些流民在山坡那里建房子。可那些流民嫌山坡那里石头多,不好挖平,就在地下建了房子。”
“也不能怪他们,那会又累又饿的,估计也挖不动。”
“要是他们在山坡那里建房子,村里的那些地方还能拿来种地,多划算,一群傻的。”
……
安荞往山坡那边看了过去,那个地方的位置的确挺不错的,可就如村民们说的,那山坡虽然不小,房子紧着点建的话,装下一个村子也没什么问题。
难就难在那山坡上石头多,也不太平,于流民来说的确不太好挖。
可从七八十年前到现在,那也过去了不少的时间,应该不少人家的房子重建了。
但他们习惯了在山下建房子,并没有想过要把房子移到上面去。
或许他们都跟老安家似的,怕泥石流什么的,不敢把房子弄到山上去?担心泥石流来了人没跑了?
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的房子,建在山脚下怎么了?挺好的啊!
一群智障!
不过这河道的确是低了点,要是每一次遇到水灾都这样,也是个麻烦事。山脉里有多大也是个未知数,要是山脉里头下雨这里不下,也很有可能会被淹了。
安荞不由得琢磨,要不要把河道给铺高一点。
也不出高出多少,瞅这情况,只要高出半米,那不绝对淹不了了。
可想了想又迟疑了,光淹不了也不行,还是挺危险的,而且那样的工程也太大了点,要不然弄个护栏出来得了。
钱这玩意咱不缺,地下宫有的是金子。
或许把河床挖大一点,挖深一点?这样不止是上河村受益,就是下河村也能沾光。
这事还得找人来弄,自己只管出银子,别的就不管了。
“走,去换鞋子,然后到梅庄看看去。”安荞说完就往回走,打算回去把胶鞋子换上。
之前可是让顾惜之到山里头弄了不少乳胶出来,折腾了不少东西出来,虽然都不太像样,可好歹还是能使的,比如鞋子。
只是顾惜之不爱穿这鞋子,觉得还不如穿草鞋。
“河道上全是水呢,你也不怕被水给冲走了。”因着雨天,顾惜之本就穿的草鞋子,并不打算换鞋子,瞅着安荞一个人换。
安荞体重,走路还是穿着布鞋子比较舒服,若不是要淌水,她也不会想着换鞋子。
换鞋子的时候,看了一眼放在那里的车轮子。
这玩意弄回来到现在都还没有组装,等有空把它给组装上,天好了骑出去溜达几圈看看。
这个年代的道都是泥道,也不知道骑着会不会很颠簸。
顾惜之见安荞看轮胎,就说道:“你这轮子做得不错,就是稍微细了点,装到马车上,栽个四五百的东西还行,要是上了八百斤以上,可能就够呛了。”
安荞翻了个白眼,本来就不是装马车上的,而是装自行车上的。
总共就五个轮子,她打算弄一个两轮的,再弄一个三轮的,看哪个比较好使一点。
“不是装马车上的,我自有用处。”安荞道。
顾惜之奇怪:“不是马车,难不成你要装牛车?牛车拉的东西可是更沉,你这轮子一边得装三个。”
安荞竖眉:“谁说是牛车的,我是打算装羊车的。”
顾惜之就道:“羊车啊,可咱们家没有羊啊!不过也没关系,我哪天有空给你看看去,买头力气大点的公羊回来。”
安荞:“……”
买羊回来干嘛?烤着吃吗?
安荞沉默了一阵,感觉也是不错,就不再解释点什么。
回头记得先把烧烤料给整上,省得到时候还是急急忙忙,山上没有孜然,不知道药铺里有没有,有空得去看看去。
把鞋子换好,安荞就跟顾惜之淌着水去了梅庄。
路过草坡村的时候,发现草坡村的情况还是挺好的,不但村子没有被淹了,河水也没有漫到河道上。
就是路滑了点,走路的时候得小心一些,省得一不小心滑到河里去。
顾惜之走着河道,草鞋上沾满了泥,不由得拧起了眉头,问道:“你们村跟附近的这两条村子,一直都是这样吗?一下雨就会淹过河道。”
安荞人胖,走得本来就比顾惜之要艰难,闻言回忆了一下,说道:“并非如此,只不过之前连续下了那么多天的雨,才那样。从我有记忆以来,河里头的河就没有漫过河道的时候,这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还好,要是一直这样,顾惜之都想让安荞搬家了,哪怕房子已经建好。
安荞见着顾惜之皱眉,就把自己想要修河道的事情说了出来,顾惜之听后倒是没有反对,让安荞把修河道的事情交给他,一定会把事情办好。
反正安荞不缺银子,有银子事情就好办得多。
又走了一会儿,终于走到了梅庄那里,当看到地里头光秃秃一片,安荞不由得错愕,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顾惜之就说道:“之前不是一直干旱吗?再加上往年积下的干草,这一片地方很容易就点燃了。一把火就烧成了这个样子,就等到时候再犁一下就行。可惜之前下了好久的雨,很多地方还是湿的,要不然能烧得更彻底一点。”
安荞闻言走了过去,用脚踢了踢地上,发现下面果然藏有不少未烧掉的腐草。
可能是刚下了雨的原故,还长了不少新芽,还真是野火烧不尽。
汪汪……
一只黑狗从大院里冲了过来,朝安荞奔了过来。
安荞下意识抬起脚,一脚踹了过去,黑狗惨叫一声,倒飞了回去。
黑狗表示,对这个两脚兽真是无爱了!
黑熊也跟在后头跑了出来,不过看到黑狗的惨状,并不敢冲上去,而是可怜兮兮地看着安荞,一副求抚摸的样子。
安荞一脸莫名,说道:“我以为它俩有伴,会离开这里的。”
顾惜之一脸认真道:“可能是把你当亲人了。”
狗熊一样的亲人?安荞瞥了顾惜之一眼,抬脚就踹了过去。
可惜没踹着,比黑狗聪明多了。
“前几天我不是进县城了么?发现城里头多了很多流民,不少流民还生病了,把药馆都堵满了,也不知道大牛外公那里怎么样了。”安荞突然就想起这件事,不由得强调了一下:“我看那些流民是从南边来的。”
顾惜之闻言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事我也听说了,好像有不少是从蓬莱岛过来的,听说是蓬莱岛出了事情。”
“蓬莱岛?”安荞疑惑。
“你不会是不知道蓬莱岛吧?”
“不知道。”
“你还真是……”
“孤陋寡闻。”
“……”
顾惜之看着安荞一脸无语,说自己的不是的时候,能不能不要一脸认真,没听清还以为说的是别人。做人不能那么没有羞涩心,要懂得谦虚一点。
可看安荞一脸求解释的样子,顾惜之就觉得安荞还是很好的,至少不跟其他人似的,不懂装懂,虚伪得要死。
“蓬莱岛在东海那边,按地理位置来算的话,就是在蓝月国的南边,与蓝月国隔了三里海,退潮的时候,从蓝月河海边能勉强看到蓬莱岛,而蓬莱岛比起蓝月国来说,只大不小……”顾惜之缓缓地说起蓬莱岛的由来,听得安荞满脸惊奇,特别是有关于蓬莱公主的事情。
据说蓬莱公主是神的后裔,每一任蓬莱公主能活三百岁。
而蓬莱岛人的寿命也普遍比内陆人要强,若说内陆一般人无病无痛能活到七十岁,那么蓬莱就能活到八十岁,平均比内陆人寿命要多十年。
连日下雨引起了海啸,蓬莱受了很严重的天灾,到现在仍旧时不时发生海啸,不少蓬莱人跑到内陆上避难。
说到海啸,顾惜之表情突然就古怪了起来,道:“从那些逃过来的蓬莱人那里打听到了一个消息,听起来有些古怪。”
安荞就问:“什么消息?”
顾惜之拉着安荞的手,先过了桥,然后才说道:“听说蓬莱公主十五年前失踪了,就在蓬莱公主将要继位的时候,突然失踪了,然后换了一个男人当蓬莱王。逃过来的这些人说,蓬莱数百年安然无恙,这一次之所以有天灾,那是因为蓬莱公主失踪,上天降下来的惩罚。”
安荞:“听起来好神经,不过这蓬莱王是什么鬼,篡位?”
顾惜之笑嘻嘻道:“肯定是,要知道蓬莱从来就没有所谓的统治者,只信奉于蓬莱公主,突然冒出来个蓬莱王,稍微用点脑子就能想到。”
安荞斜眼:“男人果然都是不安分的。”
顾惜之:“……不要这么讲,你相公我还是很好的,相当老实的一个人。”
安荞抬头看天:“快看,有牛在天上飞。”
顾惜之下意识抬头,今儿个算是晴天,就是云彩多了点。
真牛没见着,倒是一朵像牛的云彩。
“果然有牛在天上飞!”顾惜之给予了肯定,目光灼灼地看着那片云彩,一直看着它渐变成另外一种形状。
安荞:厉害了,我的未婚夫,这都让你看着了。
看了一眼那云彩,安荞默默地收回视线,抬步往镇上走。
不知镇上有没有流民,她打算到镇上看看去,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要出事。又是干旱又是暴雨的,连一直好好的上青河也漫上了河道,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顾惜之刚收回视线就发现安荞跑远了,赶紧追了上去。
“你要上哪去?”
“镇上看看去,之前我在县城看到医馆里堵了不少人,现在看看咱们镇上怎么样。”
“我陪你一块去,顺便看看那老头儿。”
“到了镇上你先到粮铺里看看,我估计粮食肯定涨价了。”
“行。”
刚进镇里头,安荞就跟顾惜之分了开来,顾惜之去了粮铺,她自己则去了药馆。
刚到药馆门口,就看到药馆里挤满了人,并且一股怪味传出。
安荞拧了拧眉,并没有挤进去,而是绕到了侧门那里,敲了敲侧门。
等了好一会儿,门才打开。
开门的是刘芸,面色不是很好,一脸的疲惫,看到安荞想要扯嘴角笑笑,却不想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安荞不免疑惑:“你这是咋了?咋脸色那么难看。”
刘芸道:“你先进来吧,这会正忙着呢,我得赶紧回去看药去,正熬着呢。”
安荞‘哦’了一声,没多犹豫就走了进来,早知道刘芸忙成狗,她就从前面挤进来了。
瞧这刚才门,人就跑去厨房熬药去了。
安荞想了想,抬步跟了上去,往厨房里头看了看。
“你这熬的啥药?”怪不得忙成狗,一排小灶炕放满了药炉子,瞅着有七八个,每个都在熬着药。
刘芸说道:“这两天来了不少病人,不是发烧发热,就是上吐下泄,也不知道是得了啥病,吃了药也没见好。一个个都堵在前头,不少还是流民,就是给他们抓了药,让他们回去熬也没地儿熬,只能咱给熬药。”
安荞闻了闻这药味,当真如刘芸说的,不是治发烧感冒的,就是治上吐下泄的。
想起之前县城里看到的,不免有些好奇,就对刘芸说道:“我去前头看看,说不定能帮上点忙。”
刘芸闻言赶紧道:“你等一下,我先倒药,你帮忙端到前头去。”
安荞点了点头,看着刘芸把药倒到碗里,然后端着走了出去。
刚掀了帘子进去就闻到一股怪味,很恶心的味道,不由得皱了皱鼻子。见大牛爹跟在老大夫身后忙着,就开口叫了一声,把药递给了大牛爹。
大牛爹看到安荞愣了一下,赶紧把药给接了过来。
“这是治上吐下泄的。”安荞强调了一句,怕大牛爹弄错了,完了就打算离开,毕竟这味实在不好闻。
老大夫听到安荞的声音,立马叫住安荞:“臭丫头别走,快过来帮忙。”
安荞顿了一下,才不想帮什么忙,都要臭死了。
“你……”老大夫见安荞扭头就跑,顿时就急了起来,连忙追了上去,才走两步身体晃了晃,一头栽了下去。
安荞刚要掀帘子,就听到身后传来‘咣当’一声,紧接着大牛爹急叫了起来,不自觉地回头看了过去。
这一看就停住了脚,拧眉转身快步走了回去。
只见老大夫闭目躺在地上,面色一片青白,看这样只怕也是得了病了。
“大夫也被传染了。”
“这下怎么办才好,这镇上就只有一个大夫。”
“天啊,不会是瘟疫吧?”
“别,别瞎说。”
……
本来很是拥挤的医馆,因着这一番话,竟然一下子宽松了许多。这年头谁都怕得了瘟疫,因为瘟疫这两个字意味着死亡,可谓来得快死得快。
安荞给老大夫把了一下脉,又检查了一下情况,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将老大夫放下,又检查了一下其他人的情况。
果真是瘟疫,还真让人头疼。
安荞朝门外看了出去,一群人站得离门口远远的,正在观望着,并不太敢靠近医馆里头。因着人走了不少,空气倒是好了不少。只是安荞有看到,那群观望中的人,不少已经感染上了。
正说空气好了不少,耳边传来一阵怪声,紧接着一股难闻的味道传了出来。
一个昏迷着的病人,在昏迷中泄了。
安荞:“……”
真尼玛智障,连菊花都管不住。
空气臭成这样,安荞也没法子在这里待下去,一手抓住老大夫胸前的衣服,将老大夫揪了起来,就要抱回后院去。
大牛爹看着心头一突,赶紧道:“让我来,让我来,我力气大。”
有人帮忙,安荞乐得轻松,直接松了手。
大牛爹松了一口气,赶紧把自家岳父给抱了起来,往后院大步走了回去,那样子挺急的,差点跟掀帘子进来的刘芸撞到了一块。
看到老大夫昏迷着,刘芸脸色一白,急问:“咋地了?我爹他这是咋地了?”
安荞淡定地说道:“被感染上了,晕倒了。”
刘芸身体晃了晃,面色更加苍白,几乎要站不稳,手里头端着的两碗药洒了出来,一下子就洒了三分之一。
“药,快把药拿过来!”守着泄了的人的那个人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朝刘芸冲了过来,一把将药碗从托盘上端了下来,快步朝泄了那人走去。
剩下的另一碗,也被另外的人给拿走。
“少爷,快喝药。”
“媳妇喝药,喝完了就好了。”
……听到是瘟疫,这些人都急了,竟然不问那是什么药,直接就喂给病人吃。
安荞回头看了一眼,想要说点什么。
可瞧了瞧,嘴片子也动了动,却是什么也没说,跟着大牛爹回了后院。
这会又能说点啥?说这些药不管用?瞧这两人的疯样,说不准她说不管用,还得把她这二百斤的肥肉给拆了。
除了这两人以外,可还有三四个人,估计都已经喂了药。
然而瞅那些陪伴着的人,情况也不太妙,貌似也被感染上了。
在安荞看来,这瘟疫倒不是很要命,对症下药的话,大多都能熬过去,就是太容易传染了点,几乎碰到的都会被传染。
这种瘟疫叫啥来着?
安荞想了想,没想起名字来,但要用什么药倒是清楚得很,回忆了几遍,拿笔将药方写了下来,然后看着药方又琢磨了几下,将其中一味药换了去,便将药方交给大牛爹。
“不用担心,这其实没多大的事,去把这药方里的药拣了,喝上几天就好了。”安荞倒是有一次性就能把病治好的药方,只是这里头的药材贵了些,不是一般人能够吃得起的,也就自觉忽略了那药方。
大牛爹赶紧接过药方,跑到前头找药徒拣药去了。
刘芸急问:“荞丫头,我爹他怎么样了?”
安荞安慰道:“大娘甭担心,他老人家也就忒累了点,毕竟年纪大了,精力不足,再加上也被感染了,所以才躺下了。没事的,才被感染了而已,还不严重,比外头躺在地上的那几个好治多了。”
刘芸不是不信安荞,只是看到老大夫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脸色一片青白,怎么看都不放心。
“咦,大娘你也被感染了哎,一会也抓点药吃吧!”安荞说得风清云淡,那语气就跟问‘你吃了吗’差不多。
刘芸心中一突,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就咳了起来。
安荞:“……”
说你被感染了,你还就立马咳上了。
安荞可不认为自己现在身体好就能免疫,赶紧躲远了点,以防刘芸的唾沫喷到自己的身上。
就在这时,不知前头发生了什么,一个人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直挺挺地跪在老大夫的床着,急道:“快,快救救我家公子。”
可老大夫自个都是昏迷着的,咋救人?
这就跟连锁反应似的,这人刚跪下,前院又有人跟着冲了进来,一个接着一个,全都跪在了老大夫的床前。
安荞琢磨着,要不要提醒他们一下,老大夫是昏迷着的。
不过看了看他们的样子,估计也是看到了,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发生啥事了?”去粮铺的顾惜之回来了,刚从侧门进来就看到一群人冲进后院的屋子里,赶紧追了上去,就见那些人都跪了下去,顿时就疑惑了起来。
安荞耸耸肩,摊了摊手,说道:“如你看到的咯,这些人都有亲戚朋友啥的被感染了,想让老大夫去给他们看病去。可老大夫自己也病倒了,他们急了眼,就跪在这里不起了。”
顾惜之闻言心中一突,赶紧上前一把将安荞拉了开来,离这些人远远的。
“你傻啊,知道他们得了病还靠得那么近,就不怕被传染了?”顾惜之将安荞拉远了,这才小声说道。
安荞没多在乎,说道:“没事,不是什么难治的病,吃对了药就没事了。”
顾惜之哪能放心,自古以来得了瘟疫就跟得了不治之症似的,每爆发一次都是大面积的死亡,严重的情况下能使得整整一座城变为空城,里头的人都因得了瘟疫而死。
不是没有人尝试过去治,只是治疗速度永远比不上蔓延的速度。
只是安荞的话刚说完,跪在地上的几个人都盯着安荞看,见安荞不过是一个胖姑娘,未免就有些失望。
吹啥牛,有本事下手治啊!
安荞想了想,又拿笔纸写了一张跟之前一模一样的药方,把墨吹干以后递给顾惜之,说道:“我估计你那大哥应该还在县城里头,你要是信我的话,就把这药方拿给他,说是能治这瘟疫的。”
顾惜之不想怀疑安荞,可自古以来这瘟疫最是难治,不免就有些质疑:“这药方行嘛?别到时候不行还惹了一身骚,得不尝失。”
安荞想了想,又写了一张,递过去道:“这一张药方是速效的,就是药比较贵一些,有钱人家才抓得起这药。之前给你的那张也是很管用的,不过才喝一次药不行,得喝够三天才行,一天三顿不能少的。”
顾惜之将药方接了过来,折叠了一下,塞到自己的怀里,并没有立马就去送的打算。
“先让这些人把药给吃了,管用我再送去。”
“送归送,别傻了巴叽地忘了你自己的功劳,好歹要钱银子花花。”
“……行,听你的。”
就是这药方真有空,顾惜之也没想过要去抢什么功劳,毕竟这老些年一个人野惯了,没去想过多少事情。
听安荞这么一说,顾惜之就觉得,自己可以不争什么权,但有利还是不能放过。
有银子不嫌多,可以给媳妇儿花。
又等了一会儿,让大牛爹去抓的药已经熬好送了过来,老大夫迷迷糊糊醒来喝了药,喝完又睡了去,剩下的一碗刘芸喝了。
过了大约一刻钟那样,老大夫的脸色眼见好了起来,刘芸的脸色也是一样。
安荞微微吊起来的心总算放了下去,说道:“这药果然有用,赶紧再去抓药,熬上一大锅的,谁来让喝上一碗就行了。”完了安荞还补充了一句:“记得收银子,别傻傻地不知道收银子,好歹是冒着生命危险给治病。”
这话说完,那几个正要开口求药的人安静了下来,一个个脸上闪烁着激动与狐疑。
就算安荞这个样子长得急了点,可瞅着顶多十七八那样,这么年轻的一个姑娘会医术,还比老大夫要厉害。
说出来估计没人相信,说不准会被笑掉大牙。
可等着药治病呢,谁敢笑话?
忍不住就问起安荞有关于这瘟疫的事情,可安荞这个人哪是那么好相处的,药方都给了出去,这些人若是不信的话,安荞自认是管不着的,也就懒得应付这些人,问啥都不理,还让顾惜之把人给赶回前院去了。
反正老大夫歇菜了,信就喝药,不信就滚蛋。
很快药就抓好,全丢到大锅里一块熬了起来,而熬大锅药的速度自然要慢上许多,可也比一小份一小份熬得快一些。
安荞并没有马上离开,药熬出来的以后等馆里头的病人都喝了药,确定一个个脸色都好转了,这才放心下来。自己要了半碗来喝,又让顾惜之也喝了半碗,就打算回上河村去。
顾惜之确定病人的病情都有所好转,冲动之下就想要进县城去,然而想了想还是冷静了下来,打算明日再来看情况。
倘若这些人都好了许多,再将药方交出去。
上位者的心思不好猜,倘若这药方用处不大的话,交上去不但落不着好,还会连累写药方的人。
胖女人那么善良为人着想,得防着不能让人给坑了。
安荞原本以为顾惜之会直接去送药方的,没想到顾惜之并没有去送,而是跟着她回上河村去。心底下有些疑惑,却也没有问出来,下意识觉得顾惜之不急着去送,自然有他的道理。
倒是顾惜之担心安荞误会,开口解释了一下。
安荞虽不担心自己药方有问题,可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先看过结果也不迟,至少顾惜之不至会害她。
上青河的水不但没有降下去,反而水位又高了一点,不过草坡村那里的村道仍旧没有被漫上。
就是路不太好,本来烂泥就多,走的人多了就更烂了。
走着走着,前头一个人倒了下来,脸朝下趴躺在路上,看其破烂衣着,想必应该是流民。
安荞第一想到的,就是这人也得了病,严重了才晕倒在路上。
“丑男人,你要不要多管闲事一下,把这人送到医馆里去。”安荞并不打算把人带回去,怕一不小心把家里人也给传染上,乃至于整个村子都感染,毕竟这瘟疫传播力很强。
顾惜之拧眉:“那是个女的。”
安荞挑眉:“女的又怎么了,你有性别歧视?”
顾惜之无奈,伸手揉了揉安荞的脑袋,宠溺道:“你们坏媳妇儿别装了,男女授受不亲,你难不成还想为夫去碰别的女人?”
安荞叹了一口气:“你去碰吧,我不介意的,赶紧把她弄医馆去。”
“可我介意,就当没看到得了,赶紧回去罢。”顾惜之抓住安荞的手,就想绕开地上的‘躺尸’,往村里头走回去。
安荞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听顾惜之这么一说,也想当没有看到人一般。
只是快要绕过去的时候,安荞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对顾惜之说道:“先看看人,瞅她倒下去的样子,就算没病死也得憋死了,整张脸都压泥巴上了。”
顾惜之闻言沉默了一下,伸脚踢了一下,把人给踢翻成仰面朝天。
安荞蹲下身子,盯着这满是泥巴的人看了看,实在是脸上泥巴多了点,没有办法看清脸长什么样子。
可看着这人,莫明地就感觉有些熟悉,似乎是自己认识的人。
只是自己认识的人有限,这人又会是谁?
安荞左右看了看,走到一片杂草那,用匕首割了一大把野草回来,然后拿了一把往这人脸上蹭了蹭,又拿一把擦了擦……
终于将人脸露了出来,看着果然好熟悉,肯定是在哪里见过。
可见鬼地,竟然想不起来。
“这人说不定也得了瘟疫,你别靠太近,小心被传染上了。”顾惜之忍不住扯了安荞一下,不想让安荞靠得太近。
安荞仔细给人检查了一下,说道:“无妨,她虽然晕倒在路上,却不是因为得了瘟疫,而是得了普通的风寒,这会自发烧,不救的话……咦!”
这是什么人,竟然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