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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问看着安晋元,她那姿态就是在等着他开口,但从她刚刚做来的那些个动作却有着一种嚣张的意味。安晋元没有想到素问是会这般的模样,虽然他听过许许多多的关于素问的那些个传言,却也没有现在自己亲眼瞧见的时候要来得震撼。安晋元在心底之中也有了一个小小的断言,这素问原本自己想象之中的还要来的个性诡异。
甚至,她对自己没有半点的好感。安晋元几乎是可以肯定这一点,素问对他是真的没有半点的好感,甚至于几乎是可以用厌恶来形容了吧,安晋元心想,大约自己是真的不怎么讨这个妹子的喜欢的,甚至可以说自己现在站在这浮云小筑之中就已经是触犯到了她吧,就是因为这样所以现在她才会这样对自己吧?!
莫氏并不想参与这种事情,她对安家没有什么好感,对于这看起来淳朴无比,甚至还开口叫了自己一声“大娘”的安晋元也没有什么好感,心中想的是眼前这人是苏氏所出的孩子,而且还是嫡亲的孩子。莫氏随意地点了点头,她和秦嬷嬷慢慢悠悠地踱步进了自己的房间,将门给掩上了,表示自己不想听着同安家有关的任何事情,自己也不愿意对苏氏的那些个怒意发在眼前这个人的身上,免得到时候反倒是成了别人口中自己一个长辈的和一个晚辈计较那些事情。
莫氏也不想素问和安晋琪和安家还有这安晋元有什么牵拖,所以这离开的时候也不忘叮嘱了一声:“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就回房歇息歇息吧。春困秋乏夏打盹,这早秋的时候这人虚乏的厉害,还是要好好地将养将养的,别整日地在太阳底下晒着,小心晒坏了。”
安晋元目送着莫氏的离开,继而转头看着素问,他寻思了一下,方才开了口道:“素问妹妹……”
“是姑娘,又或者你称呼我一声长生县君,我也是受得起的。”素问纠正安晋元的称呼,这一声素问妹妹从他的口中喊出来的时候。倒是显得他们之间交情匪浅了,这可不是素问希望的,她一贯和安家没有什么关系,也不希望从今往后会和安家有什么关系在的。这一个称呼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到底还是透着两家人家的关系。
安晋元滞了一滞,听着素问刚刚说出口的那一句关于称谓上的纠正,她果真是半点情面也不留,这提醒下来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她是半点也不想承认她和安家的关系的。
“素问妹妹,你这是……”安晋元微微有些叹气,他今日来也不是为了和素问争执些什么的,也没有想要强迫什么,可素问从刚刚开始就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就算安晋元想说什么都觉得是有些说不出口了。
“何必是么?”素问抬眼看着安晋元,丫鬟已经乖巧地送上了一盏新沏的热茶,素问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提着茶盖的顶点,她将那茶盖亲亲地提着,一下一下地拨动着那热茶,似笑非笑地抬眼看着安晋元,“这种话其实我也不是头一次听说了,时常有些人就会在我的面前说一些个‘你这般做是不对的,又是何必呢,何苦呢’这样的话来,但是你们又不是我,为什么要替我来做下那些个决定,有为何要为我下了那些个断言?你们不过就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对着我说着这样的话的,如果换做是你,自小没有犯下什么错事就遭受了那样不公正的对待,如今却是想着要我公正公平地对待着别人的,你们做的到?就算你们做得到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要我以德报怨?可我从小学会的就是以牙还牙。”
素问看着安晋元,她平静地道,“我是见惯了安家的人,这有求于人的时候将人当做菩萨只差没有当场给供奉起来,这没有用处的时候就直接一脚踹开弃如敝履。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也没有什么性子去了解你当初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现在又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因为你同我没有半点的关系。或许你同我兄长是交好的,但这也和我没什么关系。哥哥已经是一个成年的人了,他要做点什么那是他的自由和选择,若是错信了人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情,全然就当做是买上一个教训,也好让哥哥知道这人心隔肚皮不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素问的这一番话已经很明显地质疑着安晋元这人的品性,对于安晋琪,素问不能过多地去置啄些什么,到底是自己的兄长,在外人的面前多少还是要给予他一些个颜面在的,但是对于一些个外人,素问并不觉得自己应该是要留情什么的。或许安晋元以前的时候同安晋琪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算是不错,但素问觉得到底还是苏氏的子女,就算是怎么的憨厚淳朴到最后的时候还是不会是和自己在一条道上的。更有甚者,在他们和苏氏起冲突的时候,这对垒也应该分明的,这作为子女的又怎么可能会是和别人家的被自己的母亲一直视为敌人的人站在同一的阵线上的,这种想法素问是绝对不会想的,也从来都不会这样想着的。
所以对于安晋元出现在自己这里的时候,素问不能过多的指责自己的兄长安晋琪,只能是从侧面旁敲侧击地告诉安晋琪,不管现在这面上看起来是有多么的温和的人也是有可能随时改变一张脸的。如果安晋琪是坚决要相信安晋元这个人的,那么她阻止不了,但是如果一旦安晋琪吃了什么亏,那就是他自找的了,她是半点也不会同情他的。
安晋琪也已经听出了素问隐藏在深处的那些个深意,他这神情之中有几分的尴尬。想来现在这浮云小筑虽说是他们的家,这到底还是素问给予的,素问给予了他同母亲一个能够安身立命的场所,也不至于是依旧在安家成为人人可欺的存在。在这里虽说他也是个主子,但安晋琪的心中到底还是觉得有一种异样的情怀的,素问明明是他的妹妹,但现在却成了这个家之中的主心骨的人物,这平日里头看着是慵懒不管事的,可一旦出了什么事情拿着主意的人还是素问,而他这个虚长了素问好几岁的兄长却是看着是那般的可有可无,以前莫氏和秦嬷嬷都还仰仗着他,可现在安晋琪这觉得自己似乎是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没有人再需要着他,而自己也不用整日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开始想着今日自己是要做些什么的,他做些什么才能够给予莫氏和秦嬷嬷更好的照顾,而自己这一个月的月钱在什么时候到的,能不能支撑过莫氏看病的时候所要支付的银两这样一些琐碎无比的事情。
现在的他睁开眼睛,洗漱之后就能够品尝到早膳,午膳和晚膳厨房里头的厨子甚至还会询问着他们今日有没有特别想要吃的东西,鸡鸭鱼肉的总是不缺的,比之他们以前那个时候想要尝尝这些个东西还得算计着每一个铜板的用处,能不能从中挤出一些来。在这样衣食无忧的情况下,安晋琪实在是想不到自己还能够为这个家做出点什么,不再有人仰仗着他每个月拿回来的月钱来做尽一切,这样的生活让是安晋琪觉得自己已经完完全全被取代了,已经没有半点的用处了。他知道素问所做的那些个事情都是为了他们好的,但在心底之中安晋琪到底还是跳脱不开一个作为男人应该有的想法,他觉得自己现在整一个窝囊,甚至还需要素问来为他担忧着,生怕他会被安晋元给骗了。
安晋琪知道安晋元是苏氏的长子,这以前的时候他们之间关系不错,也不代表着以后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不错的,虽然安晋元这嘴上是那样说着的,但是安晋琪的心中也有别的几分计较,他也一直提醒着自己,就算是现在和安晋元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是记得这一点的,所以也不敢和安晋元多深交,也不敢说太多的事情。而安晋元这人也是十分的知情识趣,也不曾拐弯抹角地打探过什么,除了前一日晚上来寻了自己喝了酒絮叨了一些个近年来所发生的事情,旁的也是没有多说什么,今日来也只是来寻了自己下棋罢了。
安晋琪难得得空,平日里头素问虽是闲在家中,但她多半不是在房中看着医书1就是在丹药房之中炼制着丹药,他估摸着素问她们也应该快来了,就想着早早地打发了安晋元,免得素问瞧见他的时候闹得不开心,但现在看来,就算自己再怎么想着,到底也还是不如旁人心中的感受的。
安晋琪听得素问那一番话,虽说素问那话里头没有半点的指责意思,他却觉得自己平白地矮了素问一截,仿佛自己站在素问的面前不是兄长而是她的弟弟,这平白的还是需要她来担忧着自己的,安晋琪便是觉得有些难堪。
他呐呐地道了一声:“我还有事,你们慢慢说。”
安晋琪这般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回了自己的房中,将房门悄悄地虚掩上了。那木门在掩盖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微沉的“吱呀”声,就像是此时此刻安晋琪略有些凌乱和难堪的心思似的。
素问也不知道安晋琪这是怎么了,她刚刚也没有说什么重的话,她刚刚所说的那一番话也只是想同安晋琪说,安晋元这个人到底还是不能够太过接近的,却不知道安晋琪为什么就会突然之间改变了脸色,像是有些生气,又像是有些的不甘和难堪的。再说了,苏素问觉得,如果安晋琪是真的相信眼前这个人的,就算自己说再多也是没有半点的意思的,她只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个神,难不成还能够掌控着安晋琪交友的权力不成,她也说了,作为一个成年人,安晋琪有权力是去选择走什么样的路,这打压的太过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素问看着那走进房中的安晋琪,心中微微有些疑惑,难不成自己这个兄长这么多年来都是太过乖巧了,如今这情况就是那所谓的迟来的青春叛逆期?
素问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这一贯对于伤势毒物一类的比较精通,正所谓这术业有专攻的,对于旁的事情她真的不能理解,当初她可没有修什么心理学,如果当初学的是心理学,那她现在就应该是一个心理专家而不是一个外科专家了,更何况,在现代社会之中都有各种的心理疾病,病发的原因可谓是多种多样,更何况是在古代,这古人的思维,同她一贯不是在一个大脑回沟上的。
安晋元瞧着安晋琪突然之间走开,又看到素问眨巴着眼睛看上去略微有些迷茫的神情,他其实多多少少还是能够感受到安晋琪的想法的,当初在安家不管是多么难熬的情况下,安晋琪是以一己之力扛了过来,没有半点的怨言,也没有说一声的辛苦。可现在,这里大约已经没有人在意安晋琪能不能扛起一家人的生计了,素问作为他的妹妹,气场如此之强,甚至可以算是已经取代了安晋琪存在的意义,或许素问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什么,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有些时候对这种尊严的事情还是颇为在意的,甚至于安晋元觉得如果有一天自己也演变到安晋琪这样的角度,在这个地方半点也仰仗不了自己的时候,他就会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废物,彻头彻尾的废物。光是自己心中对自己的鄙夷就绝对足够让自己浑浑噩噩的了。
安晋元看着素问,他原本还是想要称呼上一声“素问妹子”的,但想到刚刚素问所提醒的,他这话到嘴边的时候还是打了一个转道:“素问姑娘、”
素问听到安晋元叫着自己,她撇开对刚刚去安晋琪所做的那些个事情所代表的到底是怎么样的意思来进行猜想,她认真地看向安晋元。
安晋元见素问看着自己,他才缓缓地道,“我晓得你是不大欢迎我的,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我对你也是没有什么恶意在的,我来浮云小筑,这其中的确是因为你口中所说的那个‘安家’所指派我来的,目的诚然也是想要换的你去整治你口中的那‘安青云’,不过我虽受托与人,但你要是不肯,我也不能拿你如何。你不必拿那样对抗劲敌的模样来看待着我的。我来你这浮云小筑,一来是想要见见你,我同安晋琪也可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的糊涂事也没少干。我也知道你怨恨我娘怨恨的厉害,这种事情我不好说什么,只是那一日你真的要了我娘的性命的时候,我肯定也是要为我娘搭一把手的,这是人之常理。你也有你自己的想法,你觉得安家对不住你,你想如何,我也管不住你。”
“只是安晋琪那人的确是个好人,这些年也亏得是他,我不能说对安晋琪这人算是很是了解的,但至少多少也觉察一些,他一直都是想着要给予你们最好的,只是现在似乎已经没有人希望着能够从他的身上得到些什么。大约你是真的很能干的,或许也是我们男人拉不下面子吧,因为有你这样太过能干的妹子的存在,他虽是没说,却也是依旧一边是为你感到自豪,而另外一边却又是觉得有些自卑的。”安晋元语重心长地对着素问道。
安晋元很少同人说这种话,原本他是想要好好地同素问说上一说的,现在又闹腾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原本的闲情逸致也觉得没了几分。他抓了抓头道,“既然你不喜欢我出现在这里,往后的时候我便是不来就好,免得你们兄妹两人突然起了纷争。我来这里,也只是同安晋琪吃了吃酒,下了下棋,他也没有说过什么。”
安晋元说着,他就是要走。他不能怨怪着素问,她说的也是事实,她从小流离在外,吃过多少的苦楚经历过多少的事情这些都是他们所不知道的也不能了解的,他们不是她,不能为她下什么定言,也不能为她决定什么。
安晋元想着自己就算是没有让素问去诊治安青云,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顶多就是被念叨上几声,听着宅子里头的那些个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这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干脆就寻了一个借口离家出走得了,到时候还不是照样耳根子清净了。安晋元这样想着,他想了想之后也觉得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顶多就是被骂个几句不孝,反正这安家不孝之人出的也不算少,再怎么轮他应该也不会是排头的那一个。
安晋元这样一想之后,这心中是越发的坦然了,恨不得自己现在回到府上第一件干的事情就是大包上包裹然后就是找了一个合适的借口离家出走了、
素问看着安晋元,不管一个人装的是再怎么好,这言行举止之中多多少少还是会有几分的破绽出来的,而安晋琪的身上却是半点的破绽也没有,这神情坦然也就算了,就连这言辞之中也是坦坦荡荡的。这样的人大约只有两种,要么他是真的坦荡,要么就是他心机深沉,这演技精湛的可以去拿奥斯卡影帝奖了。
素问看着安晋元,她开口叫住了正要离开的他,“等等,安家不是想问我愿不愿意整治安青云的么?”
安晋元转过了头,略有几分好奇和惊讶地看着素问,像是完全没有想到她会叫住自己,他觉得意外无比,却也带了几分希冀,他转头看着素问,她还是坐在那石凳上,这动作半点也没有改变,那神情也没有半点的转变,她微微抬头看这安晋元:“叫安青云去求肃王,看看肃王愿不愿意将这唯一的药物给了安青云,要是肃王肯,我没什么意见。若是肃王不肯,就让他撑着那一口气,等上三十年。”
安晋元听到素问这一句话的时候,他的眉头微微垮了几分,怎么也没有想到素问给他的回答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回答,这样的回答其实给予了和没有给予根本就是一模一样的。据他所知,肃王早就已经中毒三年了,太医院的太医们束手无策,甚至已经下了断言,说是肃王殿下不可能能够再熬过一个三年活到他二十五岁的生辰。如今这好不容易弄来了解药,安晋元想,就算是肃王殿下同意的,到时候皇后只怕也不会同意的,毕竟肃王可是当今董皇后亲生之子,是极其有可能会被立为大统者的人选。
如此一来,只怕父亲是真的要成为废人一辈子了吧,安晋元道了一声谢,他离开了浮云小筑、
等到安晋元这身影走远,素问原本可算是平静的神情微微有了写祈福,她将自己手上一直捏着不放的小茶盏丢到了茶杯上,这新沏的一杯茶她一口没喝,反而是看着那安晋琪的房门。她真的没有想到,原来一个男人的颜面竟然是这样的重要的,她原本还以为自己这样做会让莫氏和安晋琪快意上几分,却没有想到,这最后快意的倒是只是她而已。
“挽歌……”素问拖着音问着,不知在什么时候,素问的身边已经站了那一个身穿着青色布衣的男子,“你要是他,你也会觉得自己身为男人的自尊心被践踏了?”
挽歌微微抬眉,他看着懒洋洋的坐在石凳上单手撑着自己下巴的素问,他平心静气地道:“作为杀手而言,自尊心不过就是一处弱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会害的自己死在敌人的手上,所以不需要自尊心那种终究是会成为负累的东西。”
素问抬着眼,看着挽歌,还是略有些迟疑地道:“是么?”
挽歌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他看着素问道:“在姑娘身边也无需什么自尊心,因为早晚是会被姑娘践踏得干干净净的。”就像是安青云那样,挽歌在心底之中补充了一句。
“……”
素问觉得问挽歌这种话压根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因为他永远都不会给予一个正确的回答,素问也懒得同挽歌计较那些个话,她也不想去看安晋琪。她就是这样的一个性子,早在他和莫氏搬来这浮云小组的时候就应该知道的她是怎么样的一个性子,她从来不仰仗旁人唯一会仰仗的也就自己,因为她充分地学会了一句话——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自己自强不息才能够在这种社会之中生存和竞争。要她去仰仗安晋琪,首先他现在的程度还达不到能够让她想要仰仗着他的程度,其次,素问觉得,自己现在是能够仰仗了,但她不能像是一个米虫一个蛀虫一样一直在别人的身边的。她对于安晋琪的要求也是这样,现在她能够给予安晋琪的也就是这些,如果他有本事,就应该好好地奋斗一把,努力地爬上去。如果他一直停滞不前,那么作为她的兄长,她不能多加苛责什么,但也仅仅是如此,从此安晋琪在她的眼中就完全等同于一个废物,一个叫她看不起的废物。
自尊心这种东西,那永远都是被人踩在脚下的,除非爬到最高处,自己亲手将这些个被踩到脚下的东西捡拾起来,否则谁也没有资格要求这种奢侈的东西。
安晋琪这入了房之后,这才觉得自己刚刚这做法似乎是有些不大妥当的,素问的性子他是一贯知道的,从没有搬来浮云小筑的时候,他就已经能够感受出素问就是这样一个独立自主的个性,永远都是别人有求于她,永远都是占据上风的模样,要是现在自己才再来计较这种事情,也实在是太晚了一些。
安晋琪觉得大约是现在这些个日子过的实在是太平顺了,平顺的几乎是让他遗忘了当初在安家过的是怎么样的一种生活,在那个时候他的自尊心才值几个钱,现在到了这个时候倒是来计较着这些个事情了,大约真的是被素问给予的这种风平浪静的日子享受的太好了一些,竟然也忘记了这脸面从来都是自己挣的而不是仰仗着别人给的这种事情了。他有什么资格去怨怪自己成为旁人眼神之中的那个一个废物,一个没有多少用处的兄长,这些不都是自己换来的么,如果他能够再有出息一点,或许素问身上的负担也会小一点。
安晋琪这样想着,觉得刚刚的自己真的是莫名其妙的可以,竟然还在心底之中对自己那妹子较真生气起来了,这也实在是有些不应该了。安晋琪静了静心,他平复了一下自己心底之中那些个不应该有的情绪,他拿出了四书五经细细研读了起来,他可是要为明年春日那三年一考的大考而备战着,若是他能够在春闱之中脱颖而出,在朝堂之中谋求到一官半职,到时候自己也会成为素问一个好的助力。
安青云一直都是在巴巴地盼望着,他在确诊了自己真的已经成为一个废人的时候,安青云就是十分的后悔,后悔当日自己怎么就会去了护国寺,还真的以为会有什么便宜的事情会落到自己的头上这种可笑无比的想法,他甚至还怨恨起了当初让自己前往的苏氏,他只觉得就是觉得自己如果当初没有受了苏氏的蛊惑,不是去了护国寺,今日的自己也还是好端端的,绝对不会成为现在这种情况的。你青云恨苏氏恨得厉害,他如今受了重伤躺在床上半点也动弹不得,只要他这微微一动弹,他的身子就会传来剧痛,这种剧痛几乎是从他的五脏六腑每一个毛发之中传来的,他就像是一个废人一样只能瘫在床上,安青云这心中很不高兴,他自认为是一个英雄,觉得一个英雄要么就是死在沙场上,而不是像是现在的自己这般,完全就是一个废人。
因为怨恨,安青云也不要旁人来照顾,府上的丫鬟婆子平日里头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厮什么的,安青云都不要,只让苏氏来照顾着自己,因为他半点也不能动弹,所以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床榻上进行着的,就像是那些个中风了的老者一般,端屎端尿都是要在床上进行的,苏氏这大半身过的都是极其的舒坦,身边也一贯是有着丫鬟婆子的照应,哪里经历过这种。但安青云又非苏氏不要,这才硬着头皮伺候着安青云,那一张脸拉的极长。
安青云瞧见苏氏那拉长着很不情愿的一张脸,他这心底之中也有了几分的怨恨,这怨毒的话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从他的口中冒出,“怎么的,伺候我就这样的不情不愿了?你是我的妾,我现在还没有糊涂你就是这样对着我,哭丧着脸一张脸恨不得我早点死去,要是哪日我神志不清了,你只怕还不是要屎盆子都要扣我的头上不成?!”
苏氏听着安青云所说的那些个话,她知道安青云这心中有些不大痛快,所以也就没有吱声地任由安青云在那边斥骂着,这心中也是怨恨开了,这安家虽说已经不同往日了,但是库房之中的银两还有这么多年来所珍藏的宝贝也足够他们安家这样舒舒服服地过完余生了,而且安家上下那么多的人,这种伺候的事情也轮不到她来做。她知道安青云这是要借机折磨自己,但一想到自己差一点就做出了那种糊涂事让卿玉杀了他,苏氏这心中也有了几分的愧疚,所以照顾安青云的时候就算心中已经觉得有些烦躁了却还是不敢对安青云抱怨的。
她深呼吸了两口气,努力扯开了笑容对着安青云道:“老爷怎么会呢,你是我的天。我这辈子都会陪在你的身边好好地看顾着你的,你不用担心!”
“我是你的天,只怕我这天已经跨了,你现在心中恨不得是我就这么死去了,也好过像是现在这样折磨你对不对?”安青云冷笑了一声,他的眼睛死死地看着苏氏,如今安青云这全身上下能够动弹的除了嘴巴就只剩下那一双眼珠子了,他看着苏氏,听着她刚刚说的那些个话觉得是特别的刺耳,“你什么性子我最清楚,你这狠起来的时候比我还是要狠上几分的,你说你要陪着我一辈子?这可真是好笑极了。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可能会落得现在这个田地。这是你欠我的,是你要我上护国寺,这全都是你的主意,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娘们!我告诉你,要是我真的就这样瘫了,我谁也不要,我就要你伺候着,你觉得我厌恶不,咱们就这样厌恶到死吧!”
苏氏面色凝重,她知道安青云现在说的可不是一时之间的那些个气话,他现在已经把那些个事情全部都推到了自己的头上,这意味着,安青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而且苏氏和安青云生活了二十来年,哪里不知道那些话只是安青云的一时之气,而那些个话又是他认真不过的。就像是刚刚的,他那些个怨毒无比的话,苏氏就知道安青云说的是认真的,而且是在认真不过的说话了。
“老爷,你会好的,你真的会好的!”苏氏一个劲地安抚着安青云,她知道安青云对现在无助的自己感到是厌恶和害怕,所以把琪全部都撒在了自己的身上,她没有办法改变什么。但是苏氏不过这才照顾了安青云两日而已,不,两日还是没有到的,苏氏就觉得有些害怕了,安青云真的是变着法子来折磨自己的。
这喂药的时候,他死都不肯喝药,对着自己骂了又骂,甚至还挥舞了双手将那一碗热烫的药汁泼到了她的手上,苏氏这手背上通红一片,上头有着即便是抹了沁凉的烫伤药膏也都还没有消去的大水泡。白日里头安青云要小解的时候就要给他拿了尿壶,最麻烦的还是他要大解的时候……这般的折腾也就算了,入了夜,好不容易等到安青云入睡了,自己也已经给他抹了药打算伏趴在床头稍稍小憩一下的时候,安青云又开始死命地折腾着自己,他这身子因为受伤而疼痛难当,入睡不好,而苏氏也是整夜地陪着,半点也是不敢合眼的,因为只要她这稍稍一合眼,安青云就会将她再度叫醒,然后又是一番斥骂。这才一个晚上罢了,苏氏便是觉得自己已经老上了十岁似的,她原本就已经不年轻了,这种熬夜的事情已经不适合她这般的年纪做了。
原本父亲生病,作为儿女的应该要侍疾的,但是安青云就是谁都不要,他只要苏氏陪在身边。段氏对如今的安青云那可谓是言听计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只让苏氏陪在身边,旁人一个也是不要的。这时不时的也会过来看上一眼,要是瞧见苏氏有任何的懈怠,段氏那一张嘴所说的难听的话也是一个劲地往者她的耳朵里头钻的,仿佛苏氏不是当初他们要迎进门的贵妾而是一个丫鬟一个老婆子似的。
苏氏经过一个晚上的折腾,早就已经是疲惫不堪了,但她还是努力地安慰着安青云道:“晋元一定会有办法的,再怎么说,那丫头到底是您的女儿,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她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到时候无双城之中的人还不得传得要多难听是有多难听。她除非是不打算在无双城之中过日子了,再说,陛下一贯是体恤着老爷您的,这不,今日不是还派了内侍官送来了许多的东西,陛下这心中还是记着老爷您的,只要您恢复如初了,往后还是将军还是陛下面前的红人想要依仗的人。那丫头又怎么不来,只怕陛下已经下旨让她来为老爷您诊治了。”
安青云听到苏氏提起了那内侍官今日一早送来的东西,他这心中也几分感触,想着自己到底还是为陛下为大越做出了汗马功劳来着,陛下虽是罚了他,却也就是赏赐了不少的东西,还嘱托他要好好的养伤。
安青云原本还有些担忧的心稍稍落了一些,觉得苏氏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陛下已经知道他受伤的事情,不会坐视不理的,毕竟陛下是仁君哪。安青云虽然觉得有几分舒坦了,但是看向苏氏的眼神之中也带几分恨意,“要是当初没有将人给送出府去,那么今日也就无需这样的麻烦了!她是我的女儿,为我治病那是应该的!你是我的妾,造成这一切的当初可是和你脱不离关系,你现在照顾我也是应当的!”
苏氏诺诺地应着,心想着若是那素问再不来给安青云诊治,只怕自己是再也受不住这样的折腾了,这俗话说久病床头无孝子,她这当妻子的人都恨不得直接拿了被子一下子捂死了他的。
“爹,娘!”安晋元走进了房中,瞧见一脸憔悴的苏氏还有躺在床上一双眼睛巴巴地看着他的安青云,安晋元突然觉得自己那些个话倒是有些说不出口了。
“人呢?人呢?你把她带来了是不是?”安青云有些激动地问道,他努力地想要侧过身子,到最后的时候也不过就是扭动了自己的头颅,一双眼睛看到的只有站在自己床前几步的安晋元,他的身后空空如也,安青云的心猛地一跳。
安青云这心中还是带了一些希冀,但到最后的时候还是败在了安晋元所带来的那一句话上:“她说,让您向肃王殿下讨药去,这药只能救您又或者是救肃王殿下,她说,这药得三十年一成。”
安青云的眸色之中一下如同死灰一般,半点星火也不带,他突然想到不久之前内侍官所带来的陛下赏赐的那些个东西,他那个时候还以为陛下是真心想起了他这个老臣,是心疼他了。看来,陛下心疼的压根就不是他,而是自己的儿子。那些个东西不过就是给他的补偿罢了!三十年,他能等到三十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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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恢复万更的新哥,么么哒骚年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