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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灯光暗了下来,宾客逐一散场离开。
还好苏锐在京城本就名声甚好,苏氏企业更是京城的龙头企业,所以今天的拍卖会发生这么一件不靠谱的事情,大家还是给予了理解,也没有多生事端。
苏锐交代了郭睿齐和方子文先去安抚田舒曼的情绪后,便不发一言地走到后台。
那阴冷的强大气场,令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都立即噤嘴,不敢正面与他对视。
这次的意外可是砸了价值一亿的花瓶,谁都怕与这件事扯上关系。
“顾盼在哪里?”
苏锐眼神在后台扫了一圈,没有找到想找的人。
后台气氛是诡异的寂静,一时间大家竟没有人敢回答。
最后还是艺术鉴定部的经理黄宇走了出来,不安地指指休息室,“报告苏总,顾盼正在休息室处理伤口。”
苏锐冷厉的目光,扫过后台的每一个人,这事情来得蹊跷,一时间千头万绪,要把事情查清,又要处理好善后,还必须冷静下来理理思路。
“刚才,顾盼在台上跌倒,打碎了价格一亿的花瓶,这件事牵连甚广,你们自我反省,觉得自己是跟此事有关的,十分钟后进来跟我说清楚。”他凛声说。
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各人自己自首吗?
众人心头凉凉,神色各异,多数人都低下了头,没有人敢跟他对视。
苏锐也不管他们,便直接走进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顾盼已经被工作人员包扎好伤口,看到她小腿上的纱布,还有那一堆的粉瓷碎片,苏锐不禁皱起了眉头。
顾盼已经听到苏锐在外面说的话,她倒没有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
“苏总裁,这次都是我不小心,事情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与其他人无关,你不要波及迁怒别人。”她摇头淡定地说。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花瓶已经碎了,又何必拉别人下水,倒不如自己把所有责任都扛下来。
苏锐阴晴不定地看了她一阵,然后又扫视了一下休息室里的不少闲杂人等。
“除了边越泽、顾盼,其他人先出去一下。”
一时间,休息室里的其他工作人员都松了一口气,马上落荒而逃。
等到休息室安静了,边越泽关上门。
“你的脚,怎么样了?还疼吗?”
这时,苏锐已经蹲了下来,紧张地把顾盼的脚细细地看了一遍。
顾盼咧了咧嘴,傻笑两声,声音温柔起来,“应该没事吧。就是划破了几道血痕而已。苏锐,这次全部都是我不好,你不要迁怒别人。刚才你说要大家自己进来认错,这话我都听到了。”
苏锐眯了眯眼睛,瞪了顾盼一眼。
“你准备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
顾盼不语,等于默认。
“哼!”
苏锐怒其天真,冷冷地哼了一声,“那好,我问你,既然你把所有责任都自己揽起来,你准备怎样赔偿给我。”
“我……,你就跟我慢慢算,我慢慢还。”
顾盼尴尬地笑笑,以她跟苏锐的熟念,她不禁便赖皮了起来,嘟嘟嘴,“而且,刚才你不是说,有你在事情就不会砸吗?那你干嘛跟我计较这么多?”
苏锐翻个白眼,一时郁结,“你认为这件事情,真就是你一个人不小心跌倒砸碎花瓶这么简单吗?''''
“应该就是这样简单。”
顾盼想都没想,便爽快回答。
苏锐也不知道自己是阴谋论太多,还是顾盼天真病发作,便抬抬下巴,询问边越泽。
“边越泽,你认为呢?”
一直斜靠在角落不吭声的边越泽才站直了身,认真地沉吟。
“我不敢妄下判断,不过,在顾盼刚才上台前,我还不知道这场拍卖会居然有这等余兴的节目,这流程连流程表上都没有写。按道理来说,那对清朝粉瓷花瓶已经是售出的货品,本可以不放在拍卖会舞台上展示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要拿它出来。”
苏锐冷笑,“不只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他瞥了顾盼一眼,“你说一遍,这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顾盼没有多想,清清嗓音,便把今天早上大家最后一次准备会议上的事情再说了一遍。
“当时,是江嘉谊随便提议的,但其他同事都在附和。后来,她们还打电话问了郭睿齐的意见,他也同意,所以我才没办法推脱的。之后你们都看到了,我就是准备不充分,然后上台突然崴脚了,所以就把花瓶给摔了。”
这事情如此轻松地被顾盼说出来,但两个沉思的男人却听得并不轻松。
边越泽提出自己的疑问,“但我刚才在台下看到的,好像没你说的简单。你崴脚站不稳时,你身边的礼仪好像故意退后,没有把你扶住,不然你不会直接就摔在地上的。”
“……”
顾盼想了想,好像又确实有这样一回事。
“还有。你这只断跟的高跟鞋,好像这个跟也断得太彻底了。只是歪了一下,就整个鞋跟都几乎断了?”
边越泽扬起他手上的高跟鞋,从顾盼下台后,他就有意识地把那只高跟鞋拿在了自己手里。
“……”
顾盼皱皱眉头,又没吭声。
苏锐看着那只断跟的高跟鞋,语气徒然加重,“顾盼,这个事情,不是你想包庇同事这么简单。万一有人是故意害你的呢?”
“……”
这阴谋论仿佛一把顾盼的脑袋炸了一炸,她瞪大不可置信的眼眸,本能地摇头。
“她们为什么要害我?”
“你觉得呢?”
“……”
顾盼还没回应。
而那边厢,边越泽已幽幽地冷笑了一句,“男颜祸水。这话不假!”
“……”
休息室,顿时又静了。
停顿了半响,边越泽主动走到了门口。
“锐少,这事情,不能单凭推断。我先去把所有监控录像调出来,把事情再顺一遍,然后再告诉你正确答案。”
苏锐同意点头,“好,事情清晰之前,我们先不下判断。”
边越泽走出休息室,没过几分钟,陆陆续续就有七个人自动自觉地走了进来。
显然,他们都是进来“自首”的。
分别有这次活动负责人江嘉谊,艺术鉴定部的经理黄宇、与顾盼同组的邝白薇、云星瑶,另外就是随同顾盼一起展示花瓶的两位礼仪,而最后走进来的,就是项目领导负责人郭睿齐。
面面相觑了一阵,第一个主动走出来认错的是黄宇。
他声音颤抖着,“苏总,这次的事故,是因为艺术鉴定部的员工把花瓶打翻而引起的,我作为部门经理,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慵懒坐在沙发上的苏锐,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只微微点头,“哦,知道了。”
然后男人便再无言语,幽暗的瞳仁轻睐,继续看着诸人。
这种不评论不表态的态度,冷坏了在场每一个人,有时候不说话,比责骂更令人寒心。
江嘉谊第二个不可推卸地站出来,她眉宇轻拧,瞳仁显得甚为真诚。
“苏总,这次顾盼上台展示,都是我突发奇想提出来的建议,如果要说到责任,我应该首先承担责任。”
苏锐微微挑眉,“哦,你觉得这个建议有问题?”
“嗯,现在看来,这建议真的有问题,可能是太轻率了。准备不足,所以顾盼才会在台上跌倒。如果我当时不提出来的话,就不会有后面的问题。”江嘉谊叹息着补充。
“嗯,你说得是一个理。”
苏锐居然直接点头,算是同意她的说话。
这样一说,在另外一张沙发上本休闲坐着喝茶的郭睿齐就不好意思了,他撇撇嘴,嬉笑中带着点歉意。
“嘉谊,你这样一说。我也不好意思坐了,中午的时候,你为了这个余兴节目,还打电话征求过我的意见,是我同意你的做法。”
以苏锐对郭睿齐的熟悉,他已经猜到对方当时之所以答应下来,肯定纯粹是想整蛊一下自己,故意把顾盼摆上台的。
想到如此,苏锐不由便对郭睿齐多了几分怒气,直接当面怪责着。
“哼!这事本来就是你轻率!她们天真瞎闹,你就跟他们闹?!”
“……”
郭睿齐也自认做错,“是我不好!”
苏锐挑眉,乘机便说,”这次的损失,你负责一半。”
“我靠!”
郭睿齐眼睛瞪得比龙眼还要大,“苏锐,你不用这么狠吧?!这么多下属面前,你就这样坑我?”
苏锐阴勾勾地笑起来,既然条件已经抛了出来,他自然有办法让郭睿齐就范。不过郭睿齐也说得对,公司员工都站在了这里,两位老总还是不适宜在这些下属面前争执谈条件。
“好!这话题,我们私下再议。”
然后,苏锐又再冷冷地瞭了瞭一众人等。
“怎么,连郭总都主动承认错误了,你们还有谁要自认与事情有关吗?”
云星瑶站了出来,朗声说,“苏锐,我是顾盼同组同事云星瑶,最后的环节,我也有跟顾盼一起准备。既然是一起准备,那我肯定也要负担一半的责任。”
苏锐静静地在云星瑶身上打量了一番,眸光泛起一阵疑虑,然后又在郭睿齐和顾盼身上转了转。
“云星瑶?我在哪里见过你?”他皱眉问。
“没,没有吧。”
云星瑶脸色微变,一下子有点慌了。她刚才只是急着想帮顾盼分担一下责任,还没考虑到,面对苏锐时,可能会被揭穿身份到可能性。
还好,苏锐没有再在她身上探究下去,只是摆摆手,“你最多只是有点连带责任,不必强出头。”
休息室又开始静默了。
苏锐环视了一圈,开口问,“我想问问,顾盼的鞋,是谁借给她的?”
一直没吭声邝白薇,脸色微微一变,她下意识地看看江嘉谊,见对方不敢与自己目光接触,她才颤抖地回答。
“是,是我。”
苏锐眼眸闪着凌厉的光芒,叫人腿软。
“哦?”
邝白薇身体抖了抖,已被苏锐那阴冷危险的气息吓得嘴巴都有点哆嗦。
“我,我也有份一起准备最后顾盼上台的环节。当时我看到顾盼穿着平底鞋,这样的装扮实在不适宜上台展示,我就把自己的高跟鞋换了给她,仅此而已。”
苏锐定神地看着邝白薇,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而后突然轻松地笑了起来。
“我也没怪责你,只是问问而已。你可别紧张。”
邝白薇这才敢抬头看看苏锐,见他也没有怪责自己的意思,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苏锐依旧笑着,只是笑容有点冷,继而转身去看那两个礼仪小姐。
“两位礼仪,就是刚才跟顾盼一起上台的两位礼仪吗?”
两位礼仪本就没见多大的世面,早就吓到腿软了。
其中一个礼仪小敏正是当时顾盼跌倒只顾自己退后不去扶起她的那人,她立马就慌了,本能地看了看邝白薇,哭泣着说,“老板,我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当时我在台上也吓坏了,所以一下没有把这位小姐扶着,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一边说着,小敏已经泣不成声,仿佛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一般。
哭声凄厉地响着,看见整场人都在为自己打碎花瓶的事情而哆嗦,一直没有吭声的顾盼也坐不下去了。
虽然刚才经过苏锐和边越泽的分析后,她也觉得事情有些太巧合,但现在毕竟从表面上来看,这事情自己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倒不如自己全认栽。
“苏总,其实你问了这么久,也是不着边界的。说最实在的,这次摔破花瓶的还是我,要罚要骂都应该算在我的头上。至于这个花瓶所损失的钱,我会一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把这笔钱还清。”
“……”
苏锐气顾盼的突然打岔,脸色忽地冷了冷。
整个房间内,就数黄宇最会看别人脸色,刚才顾盼在台上打碎花瓶,苏锐直接就跑到台上去护航,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苏锐和顾盼感情不一般。
这时候,会看眼色的黄宇当然要卖乖做人情,“顾盼啊,你不用说得这样严重。你只不过是打碎了一只花瓶而已。说什么做牛做马呢,就算你愿意做,大家也不一定舍得啊。”
那个“大家”应该是特指苏锐,虽然黄宇是有心帮忙说话,但这样别有用心地一指,苏锐反而更佳不好下台了。
气氛继续僵着。
插荤打科最擅长的郭睿齐正想着怎样开口,突然休息室的门便被打开了。
方子文和边越泽各自陪伴在田舒曼的两侧,便颇有气势地走了进来。
田舒曼美眸在房内兜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顾盼身上,一下便走了过去。
“顾盼,你的脚还好吧?呀啊,都被瓷片给划伤了对吧?”
顾盼连忙抱歉地给田舒曼鞠躬,“田总,真的很抱歉!今天不小心把你的花瓶给打碎了!”
虽然交易还没有最后到交货的步骤,但本身田舒曼已经和苏氏拍卖行签了合同,那对清朝花瓶原则上应该算是属于田舒曼的。
顾盼道歉后,苏锐也马上走了过来,认真地举了一躬,“田总,真的很抱歉!我代表苏氏拍卖行给您道歉。”
田舒曼连忙把苏锐扶起,受宠若惊地说,“使不得,使不得!只是一个小小的花瓶而已,苏总不用这样道歉。我可担当不起!”
苏锐摇头,说话绝不含糊,“田总,这次是我们集团的员工犯下错误,我作为集团负责人绝对应该代表他们,正式跟您道歉的。这次关于摔烂花瓶的损失,我们也会尽量赔偿,绝不抵赖。”
田舒曼眉目一转,突然眨了眨眼睛,“对了,刚才我在门口就听到了。你们在说要顾盼为这次的事故负责任,要她一辈子做牛做马还钱?”
苏锐嘴角微抽,想不到田舒曼居然把他们刚才的对话理解成这个意思,便连忙否认。
“不,不是这样的。事情还在了解当中……”
田舒曼一下就打断了苏锐的话,“我觉得啊,既然顾盼打碎的是我的花瓶。如果硬要说负责任,她也应该是对我负责任。那这样吧,苏总你不如就直接把顾盼解雇了,以后顾盼就跟着我,就算做牛做马,也应该给我做牛做马才对。”
解雇顾盼,让顾盼以后跟着田舒曼工作?做牛做马!?
“……”
心思细腻如苏锐,也没弄懂田舒曼的意思。
“田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田舒曼笑盈盈地打着小算盘,“我啊,对顾盼可是一见如故,觉得她是我适合的儿媳妇人选,正想把我的宝贝儿子介绍给她。与其让顾盼在苏氏集团做牛做马,不如她以后就由我来安排吧。保证她以后能过上少奶奶的幸福生活。”
一听,苏锐脸色便骤然一黑。
而他身后的边越泽,嘴角也开始抽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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