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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外面的天空突然起了变化,黑云慢慢压了上来,不一会儿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半山的路晚上本就不好走,加上下着大雨,更加不能下山了,韦自鸣提议让大家晚上都留宿,沈怀景看了一眼外面雨帘密布的夜空,眉头微微锁起,思索了片刻,摇摇头,“不用了。”
温汀知道他担心姜淮北与姜淮茵,她自然也很担心,所以什么也没说就跟着他往外走。
韦茜看了一眼外面的黑夜,拦住沈怀景,“九哥,这么大的雨,往山下去,还没有路灯,很危险的。”
沈怀景淡然的摇头,“不碍事儿。”
韦茜还想劝,韦自鸣扯住她,对她摇摇头,他了解沈怀景,他想要做的事情没人能阻止的了。
眼看着沈怀景就那样走了,韦茜咬唇看着韦自鸣,特别委屈,“爸...”
韦自鸣柔柔她的头发,“好了好了,早晚是你的,何必在乎这一天半天的,要想把沈怀景这样的男人收入囊中,你必须学会心胸宽广,知道吗?”
韦茜眼眶泛红,“话都是你说的,从来也不为了我着想,哪个女人愿意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跟另一个女人那么亲密...”韦茜推开韦自鸣捂着脸跑上了楼。
韦自鸣摇头叹息,正好看到连轩湿漉漉的从门外进来,“连轩?你怎么回来了?”
连轩抖了抖身体掉落一地水珠,没好气,“九哥说让我在这住一晚上,韦老大,明天早上借我一辆车,我好回去。”
“好,好。”韦自鸣应着,“我让人给你整理房间,车你随便开,送给你都行。”
连轩敷衍的摆摆手,“那就谢谢韦老大了。”
*
沈怀景开着车,这么晚路上也没有上山的车,加上大雨,直接开了远光灯,刺眼的亮光穿过密集的雨帘散了开来,光线被淡化,只看得到密密麻麻的水珠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从天上洒落。
沈怀景将车子开得很慢很慢,温汀帮不上忙,就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也不敢说话打扰他,毕竟环山的公路,一不小心,容易...
车厢内没有人说话,只有大雨倾盆的声音,温汀睁大眼睛看着前方的路,怕晚上太黑沈怀景有所疏忽。
温汀的手机上来电话,那边是姜淮北软糯的声音,“汀汀姐,下雨了,我害怕,你什么时候回来。”
听到姜淮北的声音,温汀心里有些焦急,但此时也只能按捺下心焦,安抚姜淮北,“小北,听话,先跟着以南哥哥去睡觉,汀汀姐姐跟舅舅马上就回去了。”
姜淮北声音带着哭腔,委委屈屈的应了声,“好,那你快点儿。”
温以南接过姜淮北手中的电话,嘱咐温汀,“姐,你们不用急,外面雨下的太大,如果回不来就算了,小北很听话,我跟小茵能照顾他。”
温汀应着,嘱咐他们先睡觉,便挂了电话。
沈怀景目视前方,“姜淮北的电话?”
温汀点点头,又怕他着急,宽慰道,“你慢点儿开就好,还有小茵小南在家里照顾他呢。”
沈怀景抽空看了她一眼,很快转回视线,淡淡道,“你今天晚上很安静。”
温汀不由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这样的天开车,我又不傻,我唠唠叨叨,万一出事儿了怎么办...”
温汀话音未落,车子就突然靠近路边缓缓停了下来,不再动弹。
温汀有些发懵,“...我这是乌鸦嘴?刚说完车就出事儿了?”
沈怀景熄了火,打开了四闪灯,黄色的灯在雨夜里一闪一灭,配合着风声雨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莫名的有些瘆人。
温汀紧了紧身上的裙子,欲哭无泪,“...沈先生,这么高级的车也会坏?”
“这也太巧合了吧?不是只有电视剧中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
“沈先生,你这车多少钱?不会买了水货吧?”
“沈先生...”
沈怀景一个冷眼看过来,忍无可忍的开口,“车并没坏,雨下太大了,再走下去容易出事儿。”
温汀松了一口气,埋怨的看他,“你不早说,我还以为我这张嘴开过光了呢。”
沈怀景背靠在座椅上,看一眼车窗外,伸手按了按眉心,她这张嘴不需要开光。
温汀识趣的闭嘴,往座椅上蜷缩了一下,双手环住肩膀,偏头看着外面密集的雨珠,车灯还亮着,在那迷蒙的光下,可以隐隐约约看到隐在大雨与黑暗中的山峦和山下微弱的点点光芒。
雨水打在车身上,打在地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车窗上的雨水顺着玻璃往下流淌,一个一个的水珠仿佛珠圆玉润的珍珠,温汀伸手隔着玻璃去触碰那水珠,水珠后是沈怀景靠在座椅上的倒影,侧脸影影绰绰,鼻梁挺直,仿佛一幅黑白的水墨画。
他坐在那里,清浅的呼吸在雨声中似有若无,周身带着一股沉稳的气息,这样大雨滂沱狂风呼啸的雨夜里,竟然让温汀的心越发平稳了下来。
*
温汀是被沈怀景叫醒的,温汀睁开沉重的眼皮,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身体一下子坐了起来,看着眼前熟悉的沈怀景的二层小楼,呼吸有些急促。
天还黑着,但是雨已经很小了,基本上已经趋向于停了下来,温汀低下头,她的身上盖着沈怀景的西装外套。
温汀缓缓转头看向沈怀景,声音带着初醒的微哑,“我睡着了?”
沈怀景看了她一眼,不屑回答她这种类似于白痴似的问题,打开车门下了车。
温汀抬起手看了一下腕表,凌晨三点,算一下时间,她至少睡了七个小时。
温汀呆呆的坐在车上,放在沈怀景外套上的手也无意识的收紧。
沈怀景站在门前,看着坐在车内没有任何要下来的迹象的温汀,皱皱眉,走过去打开副驾驶的门,“你还要坐多久?”
温汀愣愣的仰头看他,昏暗的灯光下,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他浓密的黑发上,泛着点点水光,他的眼睛漆黑幽深,仿佛有一个很大很深的漩涡将人吸了进去。
这么多年了,她从来没试过能这么沉的睡过这么长的时间,还是在一个外人面前。
她心里总有一根弦紧绷着,这根线从来没断过,已经根深蒂固的长在了她心里,即便是在温以南面前,她也没有放松过。
而在沈怀景面前,这么危险的一个男人面前,她竟然毫无防备的陷入了沉睡。
温汀的心扑通扑通跳着,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心里乱成了一团。
眼前的这个男人,被她贴上的所谓的‘金主’的大字已经在雨水的冲刷下渐渐隐去了痕迹。
温汀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身上的西装外套塞在沈怀景怀里,有些粗鲁的推开他下了车,然后低着头飞快的进了屋。
沈怀景看着手里的外套,静默了几秒钟,然后将车门关上,锁了车,也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