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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有凤没有让大家担心太久,悠悠醒来之际,看床顶知道身在自己的卧室,便道:“蛾子,我饿了!”
赫连蕴澜闻言,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道:“去天水居为凤姑娘拿吃的。”
“她醒了?属下马上去!”
关上门,山有凤的声音传来:“有劳安王。”
“天水居是你的心血。”
“蛾子懂我,我很欣慰。”山有凤说完闭上眼,拒绝再谈话。
杨赛娥听了,手中的锅铲停顿:“这次,算是又死一回,只是不知道,她的心什么时候能真正活过来,唉!快把现成的饭菜送回去吧,客人那份我再重新做。”
“嗯。”许青将饭菜装进高木盒,拎走。
见饭菜来,山有凤一掀被子,走到桌前。以为她会在床上吃的许青诧异了一下,可看到主子那淡定的脸,便明白了。凤姑娘本就不是寻常女子不是吗!
山有凤像往常一样吃着饭菜,赫连蕴澜只是默默陪着,并不为她夹菜以示关心同情和安慰,她,不需要。
吃完饭,山有凤平静地说道:“多谢你送我回来,我没事,天冷,你们回去吧!”
赫连蕴澜不应她的话,只是起身忽然一把打横抱起她,山有凤挣扎:“你干嘛?”
“下雪了,你休息。”
山有凤想了想,是啊,下雪了,也做不了什么,“可我自己会走!”
赫连蕴澜没答话,只是继续走向床边。山有凤挣扎,却发现他的双臂似钢筋一般,她扒拉半天也没扒拉动!
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赫连蕴澜淡淡道:“天冷,别乱跑,待雪化,我陪你郊外选址,开春建窑。”
山有凤看着他,嗤笑:“这算什么?弟弟对不起我,哥哥来替他赎罪吗?还是觉得我好骗,弟弟骗完,哥哥再来虚情假意骗一次?”
赫连蕴澜抿了抿唇,没说话。
“是默认还是不屑于反驳?”山有凤哼笑,“嫂子说,贵族子弟不可靠,我娘说,皇家之人不能沾,可我还是倒霉地遇到了!你可以走了,选址建窑我不需要任何人帮助,等办完皇差,我就离开京都,不想再和你们皇室之人有任何牵扯!”
她的娘亲?赫连蕴澜沉默半晌儿,才道:“好好休息!”转身离开,他得去凤府找凤丞相,证实一件事。
待他带上屋门,山有凤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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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如此决绝,果然是山有凤。”听完暗卫汇报的赫连彻陵自语道,“不过,她为别的男人吐血,朕还真不想看她,可朕得做点什么,让恒王明白朕已经知道一切,天水居士不再是他的女人,朕以后可不算是抢自己弟媳的人!德公公!”
“奴才在!”
“挑些补身体的上等贡品,你去替朕慰问天水居士,告诉她,养好身子,冬至要到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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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德公公推门进来,山有凤才知道许青被赫连蕴澜留在这里没走。坐起身刚喊了声“大哥!”,德公公就快步走到床边,按住她道:“你躺着,不用起身跟大哥见外!”
山有凤声音哽咽:“大哥!”
“大哥都知道了,皇上也知道,所以差我给你送补身子的上等药材!你啊,别想那么多,该是你的,跑不掉,不该是你的,留也留不住,不如把心思多放在自己身上。山有凤是谁?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天水居士,这份坚强岂是那些娇弱的小女子可能比的?”
山有凤泪未出,脸上却带起笑:“大哥!”
德公公拍拍她的手:“皇上很挂念你,只是这几日奏章比较多,加上冬至要到了,他还得准备祭天事宜,实在抽不开身来看你,你自己可得好好保重身体,你的天水居不是有句话说,如果你自己都不爱自己——后面是什么来着?”
山有凤扑哧浅声笑出:“大哥,凤儿明白,为了个不值得爱更不值得恨的男人糟践自己的身体,这样亏本儿的买卖,凤儿才不做呢!大哥,这大冷天的你还来看我,现在在这看似繁华的京都,只有你对我这么好了!”
“大哥有皇差在身,即使想多来,也是有心无力,你能想开就好,天下好男人多得是,凭我们天水居士的大名和这一身本事,喜欢你的人怕是多得能从城门排到皇宫!咱不在乎这个把,后面的,才是真正有缘分的人!”
“嗯,我懂了,大哥,你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的!”
“那就好,大哥就先回宫了,”德公公说着就站起身,“你好好休息,不要起来送!”
“嗯,有雪路滑,大哥你可要慢点儿!”
“知道了!”德公公应后就出了门。
听人走了,山有凤才喊道:“许青!”
许青立即走进来:“凤姑娘有何吩咐?”
“吩咐你个大头鬼!天这么冷,一直站外面当门神么?我没事,你回去吧!”
听她这么快就有精神调侃,许青不得不佩服天水居士,这修复能力,还真是强大到杠杠的!不由露出淡淡浅笑道:“主子有令,下属就是冻死,也得服从命令,所以我不能离开!”
“屁话!行行行了,去把大院门关上,弄点柴禾到偏屋烧火烤,别把你冻成僵尸,你家王爷来跟我要人,我上哪儿再弄个活许青!”
许青道:“属下不冷!”
“得了,你是他的属下不是我的属下,我只有亲人和朋友,没有属下。你去弄吧,烧得差不多没烟了端到我屋来,咱俩一起烤,让屋子暖和暖和!”
“行,那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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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府书房内,凤老丞相凤书祈丝毫没想到安王会来找他,因为除了在朝堂,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什么私人方面的交集。无战事时,赫连蕴澜也并非天天上朝,别人是五天朝、休沐一天,他是每个月一共上十天朝,休沐二十天。即使如此,也从不在战事之外的政事上有任何发言,若被皇上点名问到,说的话也形同于没说,就好像朝堂只是缺个占位置的。当然,占位置不说话或跟着起哄的人很多,但因为他是王爷,便显出不同来。
“凤老丞相,本王只想知道,当年您的女儿凤曦雅被封为静和公主前往北狄和亲,是否属实?”
凤书祈蹙眉道:“安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是否属实?我的嫡女被冠以公主封号后,就被和亲队伍护送至关外,还有什么属实不属实之说?”
凤老丞相一想起这事就心痛,他宠爱着养大的嫡女就那么活生生送到了北狄老首领帐中受糟蹋,可他是臣子,为国尽忠是大义,又有什么办法阻止?
赫连蕴澜淡淡道:“凤老丞相这是对当年之事很不满?心有怨言?”
“不敢!为保皇家真正的公主,牺牲小女又有何不可?凤家上上下下从无怨言!”
“那请问丞相,当初静和公主带有几名陪嫁侍女?”
“两名。我说安王殿下,雅儿她都已经被那老不死地给折腾至死,你现在还来问这些有什么意义?难不成是能打进北狄将我雅儿的尸骨带回来?可怜我的雅儿,弹得一手好琴,写得一手好字,还能陪老爹对弈几局,就这么客死他乡!”凤丞相老泪纵横,皇上的女儿是千金公主,他的女儿就不是心头肉了么!
赫连蕴澜却不管他如何伤心,只缓缓道来:“可是据本王暗查,当年的静和公主只带了一名侍婢,公主离世后,那名侍女被欺凌致死。”
凤老丞相泪眼一愣:“一名?”
随即道,“不可能!她房里的两名贴身婢女都愿意舍死随嫁,我记得清清楚楚!难道路上就走了一个?”
赫连蕴澜摇摇头:“路上无任何意外。”
“安王殿下,你今日来说这番话,到底是何意?不妨直说!”
赫连蕴澜看着他:“本王在攻打南丘国途中,认识了一名妇人,她的年龄和静和公主一样,而相貌~~”赫连蕴澜从袖中抽出一幅画像,“你应该看看。”
凤书祈疑惑地打开画卷,随着手中画卷的展开,不由惊呼道:“雅儿?”随即将画卷猛然一收,握住赫连蕴澜的手腕急切道:“王爷所言可是真?若她是我的雅儿,那,那当年的公主……难道……”
赫连蕴澜没有推开他,但他自己又松开:“不可能,不可能吧?世上并非没有相貌相似之人,也许,也许只是长得太像罢了!”
“凤老丞相!”赫连蕴澜一把抓住他的腕,“难道你不希望她尚活人间吗?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赶在一起!很显然,忠心的婢女代替了你的女儿,冒充静和公主嫁入北狄!现在她们俩都已命丧异乡,尸骨无存,事情已过去二十多年,没有人能再想起,更没有人怀疑!如果她还活着,你不该找到她补偿这么多年对她的愧欠吗?本王听说她以前过得很不好,非常不好,连饭都吃不饱,冬天穿的更是最劣等的丝衣,根本无法抵御严寒,所以体质很弱!”
凤丞相再次流出老泪:“雅儿!我的雅儿!安王殿下,请你告诉老夫,她在哪儿?她在哪儿?”
赫连蕴澜冷冷道:“凤老丞相是想把她接回府中吗?”
这……凤老丞相立即明白了,他不能接回雅儿,一旦接她回府,那么当年的事情就会暴露,雅儿就白白受罪逃亡,两名忠心的侍女就会白死!与其这样,不如让她过平静的穷苦生活,起码她能平安活着!
“不,”凤老丞相摇摇头,“我只想暗中看看她,给她带些钱两衣物,只要她能平平安安好好活着,老夫便足矣!”
“可是,地方有点远,你的身子骨,恐怕撑不到那里。再说,即使你向朝廷告病,最多也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按律,病满三月,则免。皇上若不赐告延长你的病假之期,你的相位就没了。”
“安王殿下,请你告之,雅儿她究竟在哪里,如此,我才能想出最好的办法!”
“南郡。”
“南郡?六王爷的封地?”
“不错。”
“南郡何处?”
“天水山下,天水村!”
凤老丞相惊道:“天水居士的家乡?”
“正是。凤老丞相,后面你如何做,本王不再过问,只是要记得,今天的事……”
“安王殿下放心,为了雅儿,我也不会透露给第三个人知晓!谢安王殿下特意来告知,若皇上得知后问起,老臣就说~~”
赫连蕴澜打断他:“就说本王想请凤老丞相做媒,娶天水居士山有凤为王妃!”
“啊?”凤书祈愣住,见眼前那张长年如木似雕的冰脸竟露出一丝笑意,才知他并非是找借口,而是说真的!“安王殿下特意来告知此等秘密大事,就是为了让老夫作媒迎娶天水居士?”
赫连蕴澜翘起嘴角,拍了拍他的肩,转身离开书房。
凤书祈惊得张大了嘴,半天合不回来!待人影消失不见,才猛然醒悟,连忙关上门,再次打开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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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正没想到凤老丞相会派人叫他去丞相府,到了门前,再次整理了一下官服官帽,早已熟悉他的相府管家直接引领他去往丞相书房。
凤书祈端坐在书案后,见他来,淡淡道:“关上房门。”
“是,恩师!”
待他关好门走近,淡淡道:“最近在大司农做得可还顺利?”
“谢恩师关心,一切顺利,学生对恩师感激不尽!”
凤书祈点点头:“如天水居所说,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多学习,多掌握,将来在机会来临时才能上位并立即胜任,否则即使到时我荐举你,也没有用。”
宇文正喜悦道:“是,学生谨记恩师教诲,学生一定不负恩师期望!”
“嗯!你从来京会考,一直没有回去,有没有想家?”
“学生、学生……”
凤书祈抬起头:“想就想,不想就不想,难道想不想家人也需要思考吗?”
“回恩师,学生家中还有一位老父亲和一幼妹,自然有些挂念,但学生想,只有我在这里获得功名、有能力养活他们时,才能把他们接过来一起生活!”
“你想的是不错,但也要防着子欲养而亲不在,有机会的话,还是多回家看看的好!”
“恩师教导的是!学生明白了!”
“我记得你说过你家在天水山下天水村是吧?”凤书祈这才进入他今天的正题。
“是,恩师好记性!”
凤书祈随意地瞟了一眼桌上的画卷,淡淡说道:“有人得知老夫有门生在南郡,便托老夫帮他寻人,因为所寻之人如今可能就在南郡,老夫便想不如先让你看看画像,若认识最好,不认识也就罢了,毕竟南郡那么大。等你何时回乡探父时再顺便帮着打探一二。”
“是。”
凤书祈一双老眼不直接看他,眼角余光却紧紧盯着,手中的毛笔因握得太用力而使手背老皮更加揪皱。
宇文正恭敬地双手扶画,遂一展开,便轻呼道:“梅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