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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染满脸不情愿,但还是被拖着走。
容铭远与乔云深身上弥漫着的看不见的硝烟,剑拔弩张的,互不相让。
她走在中间,感觉两个男人左右夹攻之势,不由加快了脚程。
她快,他们也快,她慢,他们也慢,比赛似的,保持步调一致蹂。
她正要发火时,却意外看到漆黑夜幕下站在大门口那个穿着白色羊毛呢长外套的女子,步子一顿,身边的两人也停了。
容铭远闲闲的调侃声响起:“咦,那是不是瞳医生?乔律师,好像是来找你的啊。”
苏染看乔云深的脸色,微微皱眉,但还是走上前去。
瞳榄也朝他走来,双手插在大衣兜里,头上带着一ding小毡帽,有一种特别复古高贵的味道,跟乔云深站在一起,确实是郎才女貌异常登对。
容铭远瞧着她的脸,微微透出一股酸涩:“怎么,吃醋了?”
“神经病。”收回目光,苏染啐了他一口,“你喜欢无聊是你的事,不代表我也跟你一样。”
见瞳榄跟乔云深还在对面,容铭远勾起了嘴角:“既然你不想去吃宵夜,那么,走了如何?现在不走,恐怕就没机会走了?”
苏染其实也是有这个想法的,看了容铭远一眼,倒是一拍即合,容铭远咧嘴,笑意更大:“那走吧。”
他拉着苏染的手就小跑起来,很快就跑到了自己车旁,启动车子绝尘而去。
乔云深听到开车声,回过头,除了看到容铭远的车尾外,哪里还有他们的身影。
其实瞳榄对容铭远和苏染的一举一动,一直看在眼里,只是没说而已,如今他们的车子走了,看乔云深的模样,心,还是钝痛钝痛的。
“你不是说去吃宵夜吗?那现在还去吗?”瞳榄等着他的回答。
乔云深略作思忖:“你饿吗?”
瞳榄点点头:“我刚下班,确实有点饿了。”
“那就去吧。”他收回目光,早已掩饰好所有的情绪,“就去那家皇纪粥店吧,你喝点粥,对胃好。”
“好啊。”
他还体贴的帮瞳榄拉开车门,瞳榄笑着,却仍是注意到他绕到车旁时,眼底那闪过的一闪而逝的失落。
他最希望,还是跟苏染去吧。
心尖上像是扎了一根针,小撮小撮的鲜血往外冒,但还要硬生生忍住,带着一张如花笑脸。
明明看出他的心不在焉,还要强颜欢笑,热络气氛,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坚持多久,也许庄清说得对,或许,她该考虑下另一种相处方式。
“对了,云深,爷爷这段时间身体不错,我听妈妈说你想把他接回去吗?”
“嗯,”乔云深道,“庄姨说可以帮忙照顾,一直住在疗养院也不是办法,他总归是想回家的。”
乔家大院,始终为乔镇远保留着,那是他一辈子功勋卓著的证明。
至于乔家,是早已没了。
乔云琛和乔穆廷父子两还在监狱里,不过近日,似乎要出狱了。至于乔云洛,乔云深安排她出国至今,倒是一直没回来过。
乔家,早已大势所趋,大不如前。但他不会就此放弃,乔家重整旗鼓,指日可待。
“也好,爷爷年纪大了,确实需要家庭的温暖,我也会经常过去看看的。”
“嗯,谢谢你,瞳榄。”
“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说谢吗?”瞳榄望着乔云深,眼底布满爱意。
明知他的心根本不在自己身上,可已经付出的爱,要如何收回。
然而庄清的话,又同时在她心底想起,庄姨说:“榄榄,我知道你很爱云深,现在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叫你放弃很不容易,可是,现在才这么点时间,你已经这么累了,往后那漫长的岁月,你要怎么走下去?趁着现在事情还没有成定局以前,你再好好想想吧,榄榄。或许你们换一种身份,能相处的更好。”
她咬着唇,万般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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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铭远知道苏染也是饿了的,吃宵夜,他就想起了吃烧烤。
带着苏染,一路来到了一家非常出名的烧烤店。
但没有在这里吃,叫老板打包,带回了海边别墅。
整整驱车一个小时才来到这里。
漆黑的夜幕下,深沉的海水,像一只巨型猛兽,海边的别墅,有好几幢,却因为相距甚远,显得孤零零的,透着一股诡异的阴森。
这里与三年前并无任何的改变。
那一~夜,她站在礁石上厉声质问的情景,也是历历在目,还有那纵身一跳,如今想来,依然是心有余悸。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她真的很后悔很后悔,如果当时可以再想想,不被恨意完全包围,孩子是不是就可以留下来了?
她的情绪完全低落下来,双手抱xiong,将头靠在车窗上,看着车窗上虚软无力的倒影。
容铭远停下车,这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不好的地方。
充满了太多不好的回忆。
他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这里。
执意带苏染回来,是因为他想在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可是苏染眼底的伤痛,也是那么真实。
就连他,也痛的心脏抽疼。
打开大门,一股清冷之气扑面而来,空气中似乎还有淡淡的霉味,像是因为上就无人居住而造成的。
容铭远说:“从你离开后,我就封了这里,再没有来过,昨天刚叫人来打扫过,还有些味道,不过很快就会没了。”
还记得,她曾经在这里,也与他有过那么几天美好的日子,可最终都因为莫千语的到来,而打破了。
深深吸了两口气,她才浅笑起来:“没有来过吗?为什么,害怕?心虚?还是不敢?”
“都有。”容铭远老实坦诚,“我一直以来都会做梦,梦到你跳下去之前的所有事情,苏染,苏沫的事情,我感到抱歉,可那时候你也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就判了我死刑,而我,也曾经那么骄傲,对不起,我错了,这些年,我真的想了很多很多,我感谢老天,让你又回来了…………”
他靠近苏染,苏染却用手阻挡他,脸上无悲无喜,仿佛他说的,都与她无关,她像个看客,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说声对不起就可以让逝去的人重新回来吗?说声对不起就将过去一笔勾销吗?对不起,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她指着放在桌上已经冷却的烧烤,“我们的感情,就像那腐烂的肉,早已变质,你想弥补,也早就错过了机会,你说离婚证就会这别墅里是吗?只要它在,我就一定会找出来。”
她转身朝楼上走去,完全不想与他多谈。
容铭远坐在沙发上,对着窗外寂寥的夜空与浩渺的大海,感觉前所未有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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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乔镇远出院的日子。
他已经在疗养院住了好几年,其实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乔云深却坚持接他出去,所以疗养院的老朋友和医生都来送他。
乔镇远精神不错,虽然坐在轮椅上,但换了新衣服,气色很红润。
庄清在背后推着他的轮椅,乔云深与医生握手道别,几个老朋友不无羡慕的瞧着乔镇远,叫他别忘了回来瞧瞧。
他们大多数都是因为子女繁忙自身又有疾病所以被留在这里的老人,如今乔云深这样孝顺,怎能叫人不羡慕。
乔镇远与他们有了感情,也不禁老泪纵横,让他们回去吧,回去吧。
庄清递了纸巾过去,乔云深赶紧说:“爷爷,车子已经来了,我们走吧。”
“是啊,老爷子,身子为重,我们回去吧。”
将乔镇远扶上车,庄清收拾轮椅,坐在乔镇远的身边,以后,她会成为乔镇远的看护。
乔镇远对庄清的感情,似乎相当复杂。
年轻的时候瞧不上这个丫鬟出身的女人,年
老了,没想到却反过来要她照顾。
他是个有话说话,拿得起也放不下的人,所以直接就开口道:“庄清,过去的事情希望你别怪我,如今颜廷已经离开这么多年,世态炎凉,我到现在才真正看明白,我为过去,向你道歉,幸好你现在已经寻得了自己的幸福,我也算是老怀安慰吧。”
庄清一愣,原本忐忑倔强的心,慢慢松了下来:“老爷子,你别这么说,我知道,尊卑有别,颜廷少爷是那样的出身,而我,能陪在他身边那些年,已经知足了,所以你别这么说,虽然我也曾经怨过恨过,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哪能记得住这么多事呢,您也别一直放心上了,我也放下了。”
“那就好。”乔镇远始终觉得对庄清有愧,如今听她这么说,更觉惭愧,“哎,可惜颜廷走的早,慕廷又是个不争气的,如果没有云深,我真的不知道我这辈子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爷爷,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该拿回来的,很快就会拿回来了,我已经准备好,只要您一声令下,就可以冲锋陷阵!”
乔云深温润如玉的脸,被杀气所覆盖。
乔镇远亦激动起来:“好,好,云深,爷爷支持你!”
正要转弯之际,一个乞丐mo样的人却突然从马路牙子上扑出来,倒在乔云深的车前。
乔云深吓了一跳,赶紧急踩刹车,那人也看不到了,真怕滚到车轮底下去了。
庄清吓的呵了一声,乔镇远微微皱眉,乔云深立刻说:“庄姨,你照顾爷爷,我下车去看看。”
他急忙找到车前,看到一个男人的下半身伸到了车轮底下,他在哎唷哎唷的叫着,身上衣衫褴褛,头发又长又脏,几乎盖住了争个脸,看不清任何面貌。
这人确实应该是个乞丐,不过此时他的叫唤声更大了。
乔云深来不及细想,就上前去扶人:“对不起,你没事吧。”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你没看都把我撵着了吗?哎哟哎哟……”乞丐的手脏乎乎的,浑身上下也没有一处干净的,说话的时候就张开一口黄牙,乔云深的眉头高高皱起。
他想,他是遇着碰瓷的了。
然而乞丐的话,却突然止住了,用手拨开盖住眼睛的头发,可以将乔云深看的更加清楚,男人喃喃念着:“云深?”
乔云深一愣,跟着去看这乞丐。
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他眼中的震惊与乞丐的欣喜形成鲜明对比。
这个乞丐兴奋的抓住乔云深的手,立刻就在他干净整洁又昂贵的西装外套上印下两个黑乎乎的手印,乔云深来不及表达自己的厌恶,这个乞丐已经自顾自从车底下爬出来:“哎呀,云深,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自己眼花呢,这么多年了,爸爸找了你这么多年啊,真的没想到还能在看到你啊!”他一口一口爸爸说着,却听得乔云深十分反感。
眼前的这个乞丐,正是他的养父,朱明华。
不过现在变成这副mo样,就是乔云深,都差点认不出来。
朱明华十分激动,腿确实是有些受伤了,乔云深道:“我还是先送你去医院吧。”
“没事没事,云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他说着就自己呵呵笑了起来,看着乔云深的眼中露出了贪婪的目光,再看看他的车,顿时有些不能自己,“云深,看来你这几年过的真是风生水起啊,要知道我可是找了你整整三年了,三年前我刚在报纸上看到你想去找你,结果你就不见了,哎,造化弄人啊,还好今天,老天有眼,又让我遇见你了……”
朱明华非常激动,那双脏手已经把乔云深的衣服弄的相当不堪。
车内的庄清和乔镇远见他一直不过来,庄清下车来察看,乔云深马上对朱明华说:“你先走吧,明天我来这里找你。”
“你没骗我?万一你没来呢?”
“云深,这是怎么回事?”庄清问。
乔云深皱眉,从自己的皮夹里抽出了一张名片:“赶紧走吧。”
朱明华得了名片,嘿嘿一笑,瘸着腿儿终于是走了。
庄清走到乔云深身边问:“云深,他是谁?讹你了?”
“没,他不去医院,我担心他有事,万一真有什么,让他给我打电话,庄姨,上车吧。”
庄清虽然觉得狐疑,可到底没说什么。
把乔镇远在家安顿好,他就接到了检察院打来的电话,有人告诉他,容铭远的案子撤销了,而谢明权,已经被检察机关收押,等候审讯。
“什么?”乔云深不敢置信,“到底是谁有这么大能耐?”
那人不知说了什么,乔云深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张云飞又打电话来跟他报告:“云深,我们给容铭远提供的那批布料,没出问题。”
“我不是叫你安排好的吗?你不是说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吗?”
张云飞抱歉:“我确信我百分百是安排好了,但终究,可能出了些纰漏。”
乔云深显得很焦躁:“你等着,我现在马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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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关于容铭远打人事件,也出现了逆转性的变化。
网络上那些对于容铭远的指摘,似乎都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了,舆~论的矛头都在一时间转向了至今尚未清醒的谢明文。
更有权威医学专家指出,谢明文之所以会昏迷不醒,其实错并不在容铭远,他只是恰好给了他一拳,打在了他的太阳穴,导致他脑子里的一个血管瘤爆裂了,所以难以清醒。
谢明权早就知道自己弟~弟这毛病,可为了栽赃嫁祸容铭远,才死死咬着他不放。
谢明权同时还涉及贩卖毒品,走私赃物,早已被检察机关盯上,现在有了充分的证据,自然是要一网打尽的。
苏染不停的刷着页面,看底下大量的评论,完全把容铭远推上了受害者甚至是为民除害的高度,顿时觉得,大众的嘴巴真的太厉害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真的太对了。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娇喝,打断了苏染的思绪,郑佳人袅袅娉婷站在那里,这一次脂粉淡雅,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水灵与淑女的味道,比之前,收敛许多。
苏染站起来打招呼:“郑小姐。”
郑佳人咳嗽一声,微微仰着下巴:“我来找容铭远的,给我通报下。”
“请问有预约吗?没有预约的话……”
“我出了这么大力,你总得见见我表示下感谢吧。”
“今天这件事情,是你做的?”
郑佳人骄傲的点头:“我回去仔细想了想,我觉得其实你说的也蛮对的,现在容铭远欠我这么大人情了,总该见我了吧。”
苏染还未开口,容铭远已经笑着从办公室出来:“郑小姐哪里话,我向来都是很高兴见到郑小姐的,只是郑小姐向来交际多,我也不好叨扰。”
“呵,容铭远,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你也算出神入化了,不过无妨,我喜欢,怎么样,陪我看场电影该赏光了吧。”
容铭远抓头:“我恨很想跟你去,但我想起码得经过我太太批准吧。”
“你太太?”郑佳人的秀眉高高蹙起,“莫千语?不是早有传言跑了吗?”
容铭远摇头,搂住了苏染的肩头:“我的太太,从来只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