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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华模仿女孩的动作,伸手想去摸摸牛牛的脑袋。牛牛却不领情,一扭身子向着主人那边跑去了。
“不好意思……”阿华尴尬地笑了笑,“我睡了多久?”
“有半个多小时吧。”
阿华深感丢人:“我这样的听众……真是差劲。”
女孩却对阿华说道:“不,你是一个合格的听众,完全和音乐融在了一起。本来你的心很乱,听到音乐后便沉静下来,呼吸也越来越均匀。于是我又换了一首安眠曲,因为我感觉到你很疲惫,你需要睡一会儿。”
原来是这样……阿华欣慰地松了口气,然后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我该走了--我已经耽搁了你不少时间。”
“耽搁倒谈不上--不过我也不留你了。”女孩用苍白的目光看着阿华,淡然说道,“因为再漫长的停留,终究也得有离别的时刻。”
城里水乡小区位于省城北郊,一条小河从小区的中心部位穿过,使得楼盘开发商有了炒作“水景豪宅”这个概念的资本。五年前,阿华在这里买了一套小户型的单身公寓,不过他却很少住在这里。
邓骅遇刺之前,阿华几乎和他形影不离。所以他早就习惯了在外漂泊不定的生活,那套小公寓似乎只是他用来堆放私人杂物的地点。
不过今天晚上,他必须要回到这个小屋过夜了。
阿华出现在小屋门口的时候已经临近午夜,他翻遍了全身却找不到屋门的钥匙,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早在上午就把钥匙交给了那个叫做明明的女孩。
阿华只好按响了门铃--他在自己家门口,现在却像是个来访的客人。
好在明明很快就过来打开了屋门,然后阿华便傻傻地愣在了门外。
他几乎要怀疑自己真的是个客人了,因为他眼前看到的景象实在不像是自己的那个“家”。
他的“家”应该是个凌乱不堪的小屋,脏衣服随处堆挂,地板上落满灰尘。可是现在却整洁得像名门秀女的闺房。
阿华知道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有一种可能性,他把惊讶的目光移转过来,盯住了眼前的那个女孩。
“怎么样?大吃一惊吧?”明明清脆地笑着,得意非凡。
阿华轻轻地“呵”了一声,他蛰进屋子,在关门的同时问道:“你是在报答我吗?”
“不。”明明神手指点着阿华的鼻子,一本正经地回答说,“是你的屋子实在太乱了,乱到任何一个女孩都没办法忍受。”
除了邓骅之外,很少有人敢用手指着阿华的鼻子。当然以前也曾有不知轻重的家伙尝试过,他们通常会遭遇手腕骨折的下场。
可这次阿华却忍受了对方的教训,他甚至还缩了缩脖子,好像真的犯了错误似的。然后他又注意到了另外一些事情。
“你穿着谁的衣服?”他瞪眼看着明明,后者娇小的身躯上穿了一件硕大的大衬衣,衬衣下摆已经到了膝盖的位置,几乎像是件连体短裙。
“从衣柜里翻出来的。”明明摊着手说道,“我洗完澡没别的衣服换。不过你也不吃亏啊,我把你攒了几个月的脏衣服都给洗了。”
白色的衬衣下,明明玲珑有致的身段散发出魅惑的光芒。而她的下身似乎只穿了一件内裤,露出纤长白皙的双腿。
阿华感到一股**在自己的小腹下方燃烧起来,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抗拒的**,尤其当他们遭遇到外界各种压力的时候,就更需要通过这种**来宣泄被压抑的情绪。
阿华一把将明明拽到了自己胸前,而女孩促不及防,她先是“嘤”的惊叫了一声,随后她意识到了什么,便瞪大眼睛看着阿华,呼吸变得沉重而急促。
阿华的手掌在明明的脸庞上扶过,同时他说了句:“你的眼睛真大。”
“漂亮吗?”明明居然露出了羞涩的表情。
阿华无声地点点头,他看着那双漆黑的大眼睛,心神一阵荡漾……
经过一天的休养,杭文治的身体已无大碍。在监区医院享用了一顿营养晚餐之后,他被送回了424监室。
四监区的中队长张海峰亲自执行了这次押送,到达监室之后,他让手下先把杭文治和杜明强留在门外,自己一个人踱到了监室里。
平哥等人立刻齐刷刷地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喊道:“管教好!”
张海峰扫视着那几个家伙,暴喝一声:“好?好个屁!”
平哥等人感觉到空气中的压力,一个个噤若寒蝉。小顺更是深深低下了头,连正眼都不敢再抬一下。
“三更半夜的被电话叫醒,连觉都睡不了,还怎么个好法?!”张海峰又向前走了两步,扯着嗓门咆哮道,唾沫星子都快要溅到平哥等人的脸上。
张海峰声音虽然大,但他只是在强调觉没有睡好,言辞中并未涉及关键的要害,这让平哥品出了一些意味。后者便把眼睛微微一眯,斟酌着凑上话儿:“张头,那个新收头天晚上就自杀,这谁能想到呢?不光您没睡好,咱们兄弟几个也是累了一夜啊,现在这么站着,虚得腿肚子都打瓢呢。”
“你们也知道累?”张海峰斜眼睥睨着平哥,收起嗓门冷语威吓,“知道累就少给我折腾!”
“我们哪敢折腾?以后哥几个轮流值班,一定把那个新收照看好。”平哥顺坡下驴,积极表明了态度。黑子等人也赶紧跟着点头附和。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把人交给你负责,如果以后再出什么状况,我唯你是问!”张海峰逼视着平哥,阴沉沉地说道。
平哥倒也镇得住,泰然一笑说:“您就放心吧。我保证他连一根汗毛都少不了。”
张海峰对这样的回答似乎很满意,他紧绷着的面皮慢慢地松弛下来,竟似露出了些许的笑意。平哥等人的神经便也跟着放松了,但就在这当儿,张海峰却又忽然瞪起眼睛,压低了声音呵斥道:“你们几个都给我听好了!这次的事情我都给你们记在账上,以后有收拾的时候!别以为你们谁都不开口,我就只能装瞎作哑!”
这几句话说得掷地有声,其中的含义也清晰得很:这次因为没人出来说明真相,自己没理由下狠手,但这笔帐却是要记下了。以后一旦被抓出茬儿,那就得新帐旧帐一起算个明白!
平哥仍然在陪着笑,但笑容却已经僵硬了很多。迎着对方犀利的目光,他只觉得脸上**辣的,像被针刺着一般锐痛难耐。
张海峰就这样瞪着对方,直到平哥终于忍受不了低下头去,他这才“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监室。
平哥等人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这才敢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而在门口等待的杜明强却是另外一副愉快的心情。他竖起耳朵听到了屋内的那番对话,知道杭文治的安全状况今后将大大改善,至少那几个家伙在一段时期内是不敢再折磨他了。
“还不赶紧谢谢管教。”眼见张海峰已经来到了他们身边,杭文治却还木愣愣地傻站着,杜明强忍不住轻声提醒了对方一句。
杭文治幡然苏醒,向着张海峰一鞠躬,说了声:“谢谢管教关照。”仓卒之间动作僵硬滑稽,像是影视剧中被刻意丑化过的日本鬼子。
“行了行了。”张海峰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们也给我好自为之吧。”
虽然说的是“你们”,但张海峰说话时目光却只盯着杜明强一人。后者则嘿嘿一笑,一副若无其事的懒散劲儿。
张海峰不再搭理他们,只对自己的下属吩咐了一句:“押进去。”说完便迈着方步离开。留下来的管教把杭文治和杜明强送进监室,随后也落锁离去。
“哎呀,又可以睡觉罗。”一进屋杜明强先撑了个懒腰,然后便扶着床往自己的上铺爬去。
黑子不屑地撇出一句:“真他妈的猪。”
平哥却对杜明强视而不见,只是对着杭文治说道:“嗨,你今天可爽了吧?又是睡软床又是吃小灶的。我们哥几个可就惨了,在这号房里提心吊胆地憋了一天。”
听到这样揶揄的话语,杭文治心中愤恨交加。不过白天杜明强已反复叮嘱过他,回监室之后一定要克制忍耐,否则吃亏的终究还是自己。所以他只是咬着嘴唇回视着对方,并不言语。
因为丢了眼镜,杭文治现在看远处的东西时不得不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目光也因此显得朦胧而迷离。小顺看着他这副模样,便坏笑着讥讽道:“嘿,眼镜蛇变成瞎家雀了。”
“这小子梗是梗点,嘴门子把得倒还严实。”阿山算是帮杭文治说了句好话。
平哥也点点头,抬手冲着杭文治指点着说道:“算你小子聪明。你知道不?这号子里头最大的忌讳就是在管教面前告密!你如果敢瞎说,那兄弟们吃的苦以后都得加倍算在你头上!”这番话透着狠劲,明面上是在夸对方,实地里却是不折不扣的恐吓和威胁。
杭文治愣了片刻,像是要找些词儿回敬对方,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说。然后他坐到了自己的床铺上,仰起头看着天花板,茫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张海峰之前的警告起了效果,平哥等人倒也没有继续为难他,他们凑在一块玩了会牌,等到熄灯之后便各自洗漱睡了。
这一夜无话,到了次日早晨六点,监舍里的灯亮了起来,同时铃声大作。各监舍的犯人们从梦中被唤醒,一边抱怨着还没睡够,一边争先恐后地起床往卫生间赶去。424监室里要数小顺的动作最为麻利,他第一个跳下床帮平哥打好了洗漱用水,又挤好牙膏送到了对方床前,然后自己排在黑子和阿山身后等着洗漱。杭文治不愿和那几个家伙凑在一块,就在床上多呆了一会。和他同样不着急的还有杜明强,不过后者主要的目的是想多睡一会,监区内已经喧嚣一片了,他却还在悠然自得地打着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