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公主嘉庆

绕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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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日天气转晴,阳光普照。深秋的阳光色泽艳丽却毫无温度,徐徐风来,百树黄叶飘落,纷纷扬扬。

    宁静且美好的午后,刘鸢有些苦恼,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探望一下商殷伤养得如何,重点是见到了他又该说些什么。她救他本是出于商将军与父亲的多年友谊,记忆中商将军尚未调出临安前,是唯一一个以父亲的朋友身份自居来拜访公主府的人,其他的宾客则多是巴结位高权重的母亲。幼时她从不曾好奇,直至懂事后她方无数次揣度,父亲性子淡雅如水,商将军性格热烈似火,他们两人究竟是怎样成为的朋友。

    说起来商将军是她为数不多想要感谢的人之一,自他调离临安后,再也没有人来拜访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韩驸马。那时候,父亲经常一个人在院子里煮茶赏云,每次她见着父亲抬头望天的孤单身影都会难过,他的眼神里压抑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痛苦,华丽的公主府像是囚禁了他的牢笼,也是那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的父母并不是外人眼中的神仙眷侣。在她无能为力时,幸得商将军每月几封书信,才不至于让父亲在空旷的公主府里苦苦煎熬。

    思及至此,她不由冷笑,临安城人人都可惜她的父母惨遭不幸,一对恩爱夫妻成了亡命鸳鸯,事实上他们不过只是不知内情的闲杂人罢了。所谓不幸仅仅只是父亲的不幸,若是怜悯该被怜悯的也是父亲。

    “公主。”白露打断她的神思,“嘉庆公主来访。”

    刘鸢尚未发话,门外蹦蹦跳跳进来一个圆脸杏眼的少女,眉目灵动,顾盼生辉。她毫不见外的抓住刘鸢的手道:“呀,皇姐,三年不见你又长漂亮了。对了,前些日子我及笄特意派人来请你,你怎么都不来看我,害我难过了好久。”

    刘鸢面不改色地推掉她的手,招呼她坐下:“人虽未到,礼物却是到了的。再说你的及笄礼轰动临安,满朝大臣的女眷都前来祝贺,缺我一个你只怕都未曾发觉,何谈难过。”

    刘嫣闻言挑起一边的眉毛,眉目间是满不在乎的神色。她是中宫皇后之女,同胞哥哥是当朝太子,皇太后与皇上又向来宠她,再盛大的排场于她而言也不过而而。嘴角轻撇:“轰不轰动临安我倒无所谓,只要比刘梓的隆重就行。”

    刘鸢微微翘起嘴角,毫无诚意道:“她可是你皇姐,你没大没小直呼其名不太好吧。”

    嘉安公主刘梓,皇帝宠妃郑贵妃之女,二皇子刘轲的妹妹,刘鸢对她的映像多为耳闻。公主的一众堂亲,平素与她来往较密的只有太子刘赢和嘉庆,其他的几位皇子公主对她多是敬而远之,毕竟一个父母双故的挂名公主不值得他们费力讨好。

    “才不是呢。”刘嫣抿唇一笑:“宫里宫外能让我心服口服叫皇姐的就只有皇姐你一人,皇姐,你看我对你这么好,感动吧?”

    刘鸢似笑非笑地瞄了一眼笑靥如花的刘嫣,用意味不明的语气道:“感动,太感动了。大名鼎鼎的嘉庆公主私自出宫专门讲好话给我听,能不感动吗?只希望这份感动可以让你不会被皇上发现然后禁足云霞宫。”

    与以往不同,刘嫣一反常态随意地靠在椅背上,神情说不出的惬意:“发现了也没什么,今日上午他被气得头痛,暂时肯定没心情管我。”

    “哦?”刘鸢对能气着她那个惯会隐忍的舅舅的人来了兴趣,带了三分好奇问道:“谁这么有能耐?”

    “呵呵。”刘嫣龇着牙笑的僵硬:“除开我那个不成器的皇兄还能有谁,父皇早些日子安排廷尉卿张震教习皇兄和刘轲的武艺,今日上午以比射箭作为首次考核,总共十箭刘轲足足有八箭正中靶心,得到了父皇和张大人的轮番夸奖,兴奋的他都快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太傅不是说山外有山,人……”

    刘鸢看着她眉飞色舞的越扯越远,急忙打断道:“所以说太子输了?”

    刘嫣脸上顿时显出郁闷之色,心有不甘的噘着嘴道:“岂是输了这么简单,同是十箭,皇兄有七箭脱靶,剩下的三箭距靶心最近的仍有一拳距离,关键是这箭射中的还是刘轲的箭靶。”

    “……”刘鸢抽了抽嘴角,一时语塞,许久才悻悻地说:“太子……提升空间很大啊。”

    饶是刘鸢早也准备,也被这个成绩狠狠震惊了一把。看来她那个太子表弟,依然和三年前没有多大区别。白驹过隙,真是难为他还可以在这物是人非的岁月里一成不变。

    刘嫣不顾形象地翻了一个白眼,接着继续抱怨:“皇兄被父皇一顿痛骂,最小人得志的就是那个郭贵妃了,区区妾室还敢在母后面前摆出一副嚣张跋扈的嘴脸,好像天下就她儿子最有出息的模样,真的是太讨厌了。”

    “嗯,因为讨厌她,你就自己跑出宫来快活了?”刘鸢倒了一杯茶,放在鼻下闻了闻,茶香馥郁,萦绕鼻尖久久不散。

    “当然不是。”刘嫣睁大眼睛,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微微提高声音道:“今日是武考,明日还有文考,我是为了能在明天的文考上帮皇兄一把才偷偷溜出宫的。”

    刘鸢半信半疑地望着她,唇边噙着一丝别有深意的笑容。

    刘嫣吸吸鼻子,无尽委屈:“是真的。皇兄武考已经输给了刘轲,文考决不能再输。我去找国学,但他们得了父亲的命令不准泄题,后来我磨了皇兄的太傅好久,他才给我支了个招,让我去宫外的如云楼坐半天,然后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讲给皇兄听就行。”

    “如云楼?”

    “对啊。”刘嫣点头如捣蒜。

    刘鸢慢悠悠道:“关于如云楼,我最近也听说了些消息。据说楼中有人开了赌局,赌的是皇上会不会发兵攻打东夷夺回岭南。这几天临安许多才子书生孜孜不倦地往如云楼跑,想来都是去各抒己见顺便凑个热闹去了。”

    刘嫣露出甜甜的笑容,弯弯的眼睛仿若一轮弯月,明亮又狡黠:“好姐姐,我可从没去过如云楼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你陪我一起去呗。”

    刘鸢想,嘉庆她今日既然敢找上门自然就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如云楼一行怕是推脱不掉。况且,她很好奇这个赌局究竟是何人所设,设这赌局又有何目的。当下应道:“好啊,但是两个女子大摇大摆地去如云楼可不成体统,咱们先换身装扮再去。”

    “嗯嗯,果然还是皇姐思虑周全。”刘嫣看到她答应的如此干脆,笑得满面春风。